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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本宫乏了 page 15 作者:子纹

  他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以后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便说,回宫之后我会收回旨意,你还是皇后,没人可以动你分毫。”

  “我无所谓,我只要有你和询儿就好。”

  “从今而后牢牢记着,只有你好,我跟询儿才会好!”他拿出怀中的虎狼符,挂在她脖子上。

  她觉得胸前一重,惊讶的看着那块熟悉又陌生的令牌,眼中又染上了一抹水雾,“你还了我,难道不怕徐尚允得知,又有了邪念?”

  他冷冷一哼,“他早已不是我心中顾忌,而且我信你,你不会将此物交给他。辅国公夫人将此物交给你,便适要你求个自保,你给了我,便是把自己的命给我,但我不要你的命,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若有一日真有危险,纵使是我下令要杀了你,你也得逃。”

  从他的字里行间,她隐约知道将来宫中有变,不想将她卷入,内心感动万分。

  “回宫吧。”她将自己埋入他怀里,呼吸着熟悉的味道,柔声说道:“这几天,宫里应该有许多人夜不安眠,也该回去看看了,别让下面的人忘了主子是谁。”

  他若真有心为她,已经足够。

  回宫之后,宫中看似太平,实则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太医院死了两个在皇帝跟前伺候汤药的太医,巧的是两人同样都是因积劳而暴毙,宫中内外虽有些议论,但也很快就平息。

  而向来被夸赞贤良淑德的丽贵妃,竟然在自己的宫里责罚宫女致死,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料到正巧被长平公主撞见,事情自然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丽贵妃连夜就被叫进了慈云宫里,听说是被罚要在那里自省己过,至今未被放出。

  至于静贵妃却安分的没有任何动作,这可大大出乎了徐嘉佟的意料之外。

  时间平静而过,转眼间过了年,又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一大清早,徐嘉佟望向窗外,天空一片阴云密布,看来随时都会下场大雪。她的脚因为之前在冰上摔了一跌,还未好全,所以她根本不出清碧阁,但她不想管事,事情却不长眼地追着她来。

  她手中捏着土,专心做着模型,等待着在自己被废之后,就压根没了消息的徐家人进殿。

  兰儿从外头进来,轻声说道:“娘娘,三夫人来了。”

  徐嘉佟微敛下眼,她的叔母在徐尚允被黜之后没有跟着去南方,反而留在京里,对外的说法是身有旧疾,怕南方气候潮湿,身子撑不住,但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她是留在京里当眼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可以快马传到南方。

  叔母该是耳闻夏涣然对她的态度转变,而有了别的心思,三番两次来求见,徐嘉佟本没兴致应付,只派兰儿去打发,谁知道她脸皮厚,依然没隔几天就来,还一大清早就站在宫门前,最后传得宫中人尽皆知,若再不接见少不了闲言闲语,徐嘉佟只好勉为其难的见她一面。

  “叫她进来吧。”她连衣服也没换,上头还有一早起来和土时沾的脏污,她也不以为意,手上径自捏着泥土。

  第7章(2)

  “娘娘吉祥!”三夫人张氏步进,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但是依然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身后还跟了个低头不语的女眷。

  “起来吧。”徐嘉佟对于张氏的态度一贯淡然。

  张氏起了身,看着徐嘉佟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好歹自己也是长辈,她却连正眼也不瞧一眼,还一副如同村妇般的打扮,她看得气在心里,但在宫中也不好发作。

  “娘娘,这是蕙儿,”张氏扯着笑,介绍着身旁的女眷,“娘娘可还记得?”

  徐嘉伶这才抬起头,多瞧了张氏身旁的女人几眼。印象中,这是叔父三姨娘所出的闺女,想她当年出嫁时,蕙儿不过才六、七岁,转眼间也是个标致的大姑娘了。

  徐嘉佟意思意思的扯了下嘴角,蕙儿立刻害羞的低下头。

  “许久未见,”张氏在一旁热络的开口,“娘娘看来气色极好。”

  “叔母看起来也不错,看来留在京里还真是对极了。”

  徐嘉伶没赐坐,张氏也不好坐下来,只能认分的站着说话。

  张氏笑得有些尴尬,“妾身这身子骨不行,更何况老爷还一心记挂着宫里的娘娘,要妾身留在京里,好有个照应。”

  “在我被废之后,辅国公府上下对我不闻不问,怎么现在又开始挂心我了呢?”

  张氏笑容微隐,眼底闪过不悦,不过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仗着老夫人生前疼爱就无法无天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有她和老爷,她能有这份福气进宫来吗?

  “瞧娘娘说的。”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被废这可是太大的笑话,是谁说出这荒谬的消息?”

  张氏是从丈夫那得知,自然也知道废后的旨意是秘而不宣。

  徐嘉佟冷冷的看着她,张氏触及她的眼神,讪讪的收起了笑意。“是否众所周知不重要,重要的是叔父明白我现下的处境,”

  徐嘉佟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已非以前的皇后娘娘,对徐家更无利用价值。在这宫里,我过的就是一日日等着年华老去的日子。南方风景宜人,还麻烦叔母替我传个讯,要叔父在那里好生修身养性,别做他想。”

  张氏抿了下唇,最后还是挤出一个笑,“娘娘毕竟是辅国公府出来的,总得为徐家费心二丁更何况被废之事,皇上也还没昭告天下,娘娘对外依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现在正得恩宠,收回旨意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徐嘉佟握箸泥土的手一紧,神情依然云淡风轻,“要不要收回旨意确实只是皇上一的事,但叔父先前巡视西北,弄得民不聊生,还抢了民女当七姨娘,这种种作为让他丢了官不说,连带让我这个所谓辅国公府出来的徐家人,也没脸面去求皇上再赏赐什么。”

  张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如何回话,毕竟她家老爷荒唐也是事实。

  “叔母此次进宫已见到我了,退下吧。”

  “娘娘,”张氏的笑意有些虚假,“妾身除了来看娘娘是否安好之外,其实还有一事,这蕙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想请娘娘费点心思,给她找门好亲事。”

  “找门好亲事?”徐嘉佟冷笑,“叔母倒不如直接说要我把她送上皇上的床!”

  张氏一楞,脸上火辣辣的烫,没料到徐嘉佟如此直截了当,“妾身送来蕙儿不是要跟娘娘争宠,而是宫中有徐家的姐妹,娘娘有个亲近的人伺候着也是好事。娘娘是聪明人,这些年的冷暖尝尽,应该明白娘娘自个儿的地位跟徐家的权势有直接关系,静贵妃那家人可不是什么善类,若真让他们欺到头上来,娘娘的下场可就……”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嘉佟一眼,“这些日子,有人在打听娘娘年幼时的病,若让皇上知道,这情况可就糟了。”

  年幼时的病?不就是说她那时吵着要回自己的时代,众人都以为她疯了的事吗?现在挖这陈年旧事说穿了就是要落她个欺君之罪,而欺的还是当年赐婚的先皇,若事情真的被拆穿,到时就算夏涣然有心,也保不住她。

  “都这么多年了,知道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都不在了,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她的神情一冷,锐利目光狠狠的瞪着徐氏,“别拿过去的事吓喊我,若说欺君,徐氏一门个个都逃不掉,大不了就是大伙儿死在一起,你以为我真怕了不成?”

  张氏神色一僵,连忙跪了下来,蕙儿见了也跟着跪。

  徐嘉佟冷眼瞧着,什么地位,什么皇后,她从没放在心上,只想求个容身之地,看着夏涣然平安,询儿长大,只是这么简单的心愿,在这深宫后院却好难,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她不禁涌起满心的感慨。

  她紧闭了下眼,不想为这不值得的人动气,捏着土,继续做着模型,“此事我会斟酌,出去。”

  没得到徐嘉佟点头保证,张氏显然不太满意。

  兰儿上前请她离开,但她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娘娘,进宫一趟不容易,好坏总该给个答案。”

  “花儿!”兰儿见状,可没那么好耐性,唤着在外头的花儿,“娘娘请三夫人出去!”

  花儿一听,立刻跑了进来。她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仍直接上前拉住张氏,“三夫人,娘娘叫你出去了。”

  张氏硬被拖着走了几步,想要发火,但想起这个傻花儿是徐嘉佟的人,从出阁前就待她极好,这么多年还留她在身边,在徐嘉佟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所以也不敢斥责。

  她挣扎着,突然想起什么,“瞧妾身这个脑子,这是老爷从南方特地送上的冬茶,不如要蕙儿亲自替娘娘泡上一壶,尝尝味道可好。蕙儿,你这丫头还不快去伺候娘娘!”心中打着把人丢下,逼着徐嘉佟收下人的算盘。

  “娘娘的吃食都由奴婢准备,”花儿不客气的拉住了想要往回走的张氏,“三夫人放心,花儿会看着办的。”

  张氏愤愤的扫了花儿一眼。

  花儿一脸无辜地道:“不然东西交给我,花儿收下就是。”一手抓着人,一手直接抢了蕙儿身后婢女的东西,“是这个吗?”

  “你——”张氏看傻了眼。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花儿的嘴一撇,“三夫人,娘娘已下令,你最好快点走,不然我叫侍卫来架你走,外头的人可是西北来的勇士,个个人高马大,一用力都可能会扭断你的脖子,好吓人的。”

  张氏面对花儿可以说是有理说不清,对她的话也有些害怕,最后只能不太情愿的带着蕙儿离开。

  徐嘉佟看着花儿把人给轰出去,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娘娘,真要给后宫添人?!”兰儿在一旁轻声的问。

  徐嘉佟浅浅一笑,“添不添人不是我说了算,还得皇上点头才行。”

  以夏涣然对徐家的顾虑,就算真收了蕙儿,这年轻的生命最终也只是耗在这深宫虚度。

  有女莫入帝王家,自古多少红颜孤独一生,只是女儿家在这个时代只能任人摆布,一生由不得自己,想想这徐家人真是可恶,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痴心妄想?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低头继续做模型,把事情给丢在脑后。

  晚上夜幕低垂,徐嘉佟正要入睡,听到门被打开,她的心微惊,刚起身,就听到外头夏焕然与待在门外伺候的花儿交谈的声音。

  她露出浅笑,也没动作,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夏涣然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睡?”他对她柔柔一笑。

  “想些事。”她上前,亲自替他退下外衣,“皇上问花儿什么?”

  “只是问你今日做了什么,她机灵,只问一句就什么都说了。”

  她皱了皱鼻子,“这丫头现在还真把皇上当真正的主子了。”

  “正如你所言,这丫头是个直性子,知道谁是真心为你,等她和兰儿年纪到了要出宫,朕会替她们指门好亲事。”

  她微愕,一个宫女可以让皇帝亲指一门亲事,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兰儿她是不担心,毕竟她有娘亲和弟弟在宫外,又伺候过皇室,出去之后自是高人一等,纵使有了年纪,但要寻门好亲事不难。

  但花儿不同,她自幼父母双亡,被卖进了辅国公府,无依无靠,她也想要花儿有个好归宿,只是因为她的性子,自己也不敢贸贸然的随意找了个人家,就拍她嫁过去会委屈,正愁她若年纪一大,就得要出宫去的事。

  她忍不住激动的紧抱着他,心中温暖。“臣妾先替她们俩谢过皇上!”

  “你待她们如家人,朕自会把她们放心上,”他拉着她坐在床上,“还没老实说,这么晚还不睡在想什么?”

  “花儿不是都说了吗?”她一笑,“皇上何必多此一问。”

  “就算花儿不说,朕也早知道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对张氏进宫一事早有耳闻,也不太在意,这宫中尽是他的耳目,没什么事能瞒着他,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很会打小报告的花儿。

  “她带着蕙儿来,蕙儿是叔父的三姨娘所出,长得甚是好看,府里有心想要送进宫里来。”

  他低头看她,注意到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讲件跟她无关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可惜了个标致的姑娘。”她的头枕在他胸前,“落得要进宫的下场。”

  夏涣然先是一愣,最后忍不住笑出声,“你也真是大胆,竟然当朕的面说这些话。”

  她瞄了他一眼,不是很真心的说道:“臣妾惶恐。”

  夏涣然眼中带着一丝宠爱,“人朕是不会收的,你若无法看着办,朕自会处理。她们可还有说些什么?”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纵使存心想瞒他,但也知道他派人看着这清碧阁内外,怕是话早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她的手轻抚着他的胸膛,试图安抚他,“有人在查我未出阁前,在辅国公府疯癫的事。”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随即隐去,轻声说道:“不用胡思乱想,朕会护着你。”

  “臣妾明白。”她低下了头,一点都不怀疑他的真心,“臣妾只怕皇上会为难。”

  夏涣然浅浅一笑,搂着她的手一紧,“这世上本是做人最难,她送上的冬茶,朕已叫花儿交给小六子。”

  她的心一惊,抬头看他,“皇上要做什么?”

  “你不是一心只想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吗?”他捧着她的脸,亲昵的吻了吻,“你就安心的过着,别管外头的事。”

  “可是——”

  他捂住了她的嘴,眼中的冷绝一闪而过,“我只要你安然。”

  她心中幽幽一叹,隐约知道徐家一百多口的性命,就要因主子的贪婪没了。

  “给我点时间。”她窝进他怀里,柔声祈求,“除了兰儿的家里人,府里还有几个老嬷嬷,是臣妾祖母生前房里的人,还有我二叔那一房,二叔留下的儿子从来都没有野心参与朝廷之事,只是个读书人。当年事发之时,他们那一房也不在辅国公府里,以叔父多疑的性子,二房应当都不知此事,皇上就放过他们,至少给徐氏一门留个命脉,臣妾也对死去的祖母有个交代。”

  夏涣然抱着她,静了一会儿,最后妥协,“三天,只能三天。”

  她温驯的点点头,“够了。”

  李墨芸斜卧在榻上,听着底下小太监的禀告,目光透露出凶狠,“都死了?”

  “是!”小太监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说:“徐府意图谋害皇后娘娘,送上有毒的冬茶被贪食的清碧阁小太监偷喝,那小太监当场就死了,皇上震怒,判了徐府满门抄斩。”

  李墨芸双手紧握,好不容易从辅国公府的一个老嬷嬷家人口中得知当今皇后身有旧疾,是个疯子,当年根本不该进入东宫成了太子侧妃,但派人去追查还没个结果,徐府一门竟然就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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