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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要休夫?(下) page 10 作者:千寻

  陆浔封觉得好笑,她都是这样哄孩子勇往直前?这方法……真温柔,如果小时候也有人这样对自己说,不知道有多好。

  他把孩子们放回软榻上,弯下腰,拿起小鞋子要帮他们穿。

  没想到他们接过鞋子,满脸傲骄说:“我会自己穿鞋子。”

  连穿个鞋都能这么得意骄傲,被她教出来的孩子,肯定充满自信。

  维维思思出去了,他关上门、把门闩带上,大步回到知书跟前,“我们谈谈。”

  “不必了,没有你想像的那种可能。”她拒绝对话。

  “我还没开口。”

  “四年前就写下定局的事,不必多说。”

  连话都不让讲?沮丧在陆浔封脸上滑过,他深吸气,将怀里的木匣子拿出来,当着她的面打开。

  她爱钱,如果是金银珠宝也许能让视线暂留片刻,但……那不是,可她的目光却轰地锁定。

  他竟然……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里头满满的一匣子鹅卵石,全是白色的、大小相似,重点是每颗都是心型。

  很多很多年前,她穿越而来,曾捡到过一颗相似的石头,他问她,“我想你时怎么办?”

  她把石头给了他,告诉他“牢牢记住我”。

  “你从哪里捡——”

  “不是捡,是磨的。想你的时候,我就磨着石头,磨成一颗心,把你的模样在脑海里刻一遍,我害怕忘记你,因为你是我夜空中唯一的一颗星星,你消失了,我的夜空会很黑、很寂寞。”

  怎么办,又心疼了,分明是昂藏伟岸的大将军,可她老觉得他是既委屈又无辜的黄金金猎犬。眼前的他,像若干年前那个冲动夜晚的冲动男人,那个冲动到让她改变计划的感觉回笼……

  于是拒绝沟通的她,拒绝不了他的哀求。

  “我生命的前十五年里,母亲占据十之八九,她上吊对我冲击太大,我一时无法接受,才会让你钻了空子,离开我的世界,现在你已经没有办法用同样的话来说服我。

  “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在和离书上签字,为什么轻易让你从我生命中消失。对不起,你说的对,知错能改,人之大善,我已经错过一回,不会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知书,我要把你重新娶回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宋紫雯才是你该成亲的对象。”

  “紫要并不喜欢我,选择我只是想要荣华富贵,她不是我想要的妻子,我想要的妻子是你,一个待我很好,好到让我无法舍弃的女子。”

  “我没有待你很好。”

  “有,你会问我痛吗,你在乎我的安全,叫我不要一个劲儿冲锋陷阵。这四年里,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开打时,我都会想起你的话,是你的话让我别躁进,让我在危难中全身而退。你在乎我的感觉,你知道我苦、给我做蛋糕,那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滋味。”

  “你要吃蛋糕,点心铺子里有得卖。”

  避重就轻的女人,重点分明是前面那些句子,她非要把蛋糕提出来当重点。

  “这四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我告诉自己,这辈子再不会娶妻,我要找到你、看着你,如果你过得好,我就安静待着,如果你不幸,我就挺身拯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拯救银河系,但我会拼命往上爬、不断建功立业,我只有一个目的,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有足够能力维护你。”

  “可……我、我……我已经把你忘记了。”她频频后退,言不由衷。

  “没关系,再想起来就好。”

  “我再不是可以安分于后院的女人。”

  “我从来没要求过你安分于后院。”

  “别欺骗自己,你的母亲无法接纳我。”

  “是你骗我。”他突如其来道。

  “什么?”她有听错吗?他说……

  “你告诉我,母亲能为孩子牺牲一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母爱,母亲宁愿自己痛也不愿意让孩子痛,你敢保证,母亲再生气,最后都会为我妥协。可是……”他指指心口。“我这里,整整痛了四年。”

  “我、我……”她呐呐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对不起我!”他又指控。

  “我对不起……你?”她做了什么坏事情,为什么这会儿想都想不起来?

  “你说不会让我孤军奋斗,可你却临阵脱逃,丢下我一个人面对困境,你说你有铁杵磨成绣花针的力气和耐性,可你连磨石都还没有拿出来就放弃。”

  明白了,他是讨债来了?垂下头,她无力道:“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一点都不想改”

  “改变是上进的动力。”

  “我现在不那么想上进了。”

  “好,没有关系,上进的事交给我去做,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

  他怎么能这么会说话……

  “是谁说你不擅长言词的?”作者欺骗社会大众啊。

  “如果善言才能留住你,我愿意学习。”

  摇头,她凝视他的脸,上面写着诚挚也写着委屈,女人们的战争,男人是永远的炮灰,她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于是她低头了、妥协了,她闭上眼睛靠进他怀里,就这样吧,再试一次,不要临阵脱逃地再试一次。

  刚下马车,亚继就看见等在门口的维维和思思。

  一见到他,思思就张开双臂朝他飞扑而来,维维稳重得多,许是因为他是男孩吧,维维从小就比妹妹早慧成熟。

  他弯腰接过思思,将她抱高,转几圈。

  呵呵呵……思思的笑声,有魔力似的,听得亚继、亚琛、亚初都笑开。

  亚继低头,在她额上磨蹭,她一面抱住他的脖子一面笑,大眼睛变成弯弯的月眉,让人忍不住想往她脸上狠亲几下。

  维维走过来,亚琛将他抱起来.问:“姑姑呢?”

  “娘在挖坑儿。”维维回答。是挖真的坑,不是坑人的坑。

  “爹和爹在喝酒说话。”思思接话。

  是真的“爹和爹”,不是她年纪小、满脑子糊涂的“爹和爹”。

  三个亚叹气,互看对方,这话正常人绝对听不懂的。

  姑姑把孩子糊弄得很彻底,那天她把大家全叫到跟前,指着陆浔封对维维、思思说:“你们还想把陆叔叔变成爹吗?”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点头,然后姑姑拿起桌上的毛笔,像僧人画符似的,在他身前身后乱画一通,再念几句没人听得懂的咒语,最后大喊一声,“变!”喊完,她对维维、思思说:“以后他就是你们的爹了,是亲爹。”

  然后两个孩子上前,一人坐一只手臂,然后他施展轻功带他们在院子里飞几圈,然后陆浔封就理所当然变成爹爹,还是亲爹。

  她仗恃着维维、思思对她的信任,才敢这么乱搞一通。

  想当年,卢叔叔想要他们喊一声爹,求过姑姑大半年,好不容易得到首肯,之后再花上好几个月的讨好巴结,勉强才从两个小家伙嘴里哄出一个爹。

  这位陆叔叔……胜之不武。

  但不管是否胜之不武,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姑姑很快乐,不经意的傻笑,不经意的目光暂留,不经意的温柔总是袭上她的眉头。

  她是真的很喜欢陆叔叔啊!

  “我们进去吧。”亚琛道。

  亚继点头,思思又将玉佩从他衣襟里拉出来,往脸上贴,用力吸味儿。

  这时另一辆马车也在幼儿园门口停下,下车的是秦宁。

  他不死心,上回提出想要领养被拒之后,他仍然三不五时过来,硬的不行就用软功,亚继不明白,他怎么就对自己那么上心?

  至于姑姑那边,他肯定是没机会了,因为非常明显地,陆浔封对于当姑姑的男人和当维维思思的爹,都一样势在必得。

  “王爷。”三个亚向他问安。

  “姚娘子在吗?”

  “在。”亚初回答。

  他点点头,对身后的仆人抬手示意,他们立刻将车上的纸笔书册往里头抬。

  亚继想起来了,姑姑答应他要将秦朝的历史以绘本方式画出来,除了三千两银子的酬劳之外,还能将育才幼儿园的名字印在绘本后面,作为交换条件。

  “那我们进去吧。”秦宁朝思思伸手,果然,没节操的熊孩子,一看到颜值高的,想也不想就扑过去。

  可玉佩还拽在她手上,这一抱,把亚继也给拽过来。

  秦宁哄着她,拿出她握在掌心里的玉佩出来,只是……震惊!他猛然倒抽一口气,抓着玉佩,目光顺着上头的线滑到亚继脸上。

  他试图从记忆里扣出一道身影,他看他看得仔仔细细。

  亚继不喜欢他的眼光,将玉佩抽回来塞进怀里。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玉佩?”秦宁扣住亚继肩膀,声音转为粗哑。

  “这是我的。”

  “是你的?你还记得你爹娘吗?”

  突然间,他不想回答,但秦宁灼烈的目光烧着他,他不甘不愿的回答:“死了。”

  “怎么死的?”他的手抖了起来。

  第十二章  找回他失落的星星(2)

  知书很忙,就快开学了,下学期的教案绘本、教具已经完成,全校的先生投入环境布置,知书打算做一片攀爬墙和挖个沙坑,现在正在外头盯着工匠做事。

  那些全是陆浔封的属下,早习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需要人看也能把事情完善。

  而正巧休沐没事干的陆浔封和卢华辛待在会议室里,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为啥,湘儿就是觉得他们会打起来,因此做了几道菜、几个甜点,再弄来一坛酒,她想吃饱喝足后人会变得和气些,以至于搞得陆浔封像蹭吃的似的。

  卢华辛道:“知书进京刚买下房子,就多出三个莫名其妙的侄子,起初她没想过要开幼儿园,只想教好亚初他们三个。你知道吗?她那个程度简直就是在糟蹋孩子,她讲解的四书错误连篇,让人不忍卒睹,书铺子的掌柜看不下去,就推荐我教……

  “我上门教孩子,她在旁边听着,问题比谁都多,她一面问一面记,然后把“香九龄,能温席”的故事画出来……

  “她用数塔教孩子算学,用一根针教孩子表面张力,用四方盒、长方盒教体积、面积……然后教着教着,有一天她告诉我,想开一家幼儿园。

  “穷人送不起孩子上学,有钱人家哪舍得把两三岁的孩子往外送?幼儿园开幕的第一天,只有亚初、亚继、亚琛和我家附近两个孩子,再加上刚满月的维维、思思,邻居小孩没收学费,因为缴不起。

  “明摆着没钱可赚的事,她却卯足劲儿做,连生病、喉咙哑了,她灌下汤药、漱漱盐水继续上课,我没见过比她更勤奋的女子。知道什么时候学生才开始变多?”

  “什么时候?”

  “维维、思思九个月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不会走、不会指,就会认字。”

  “怎会知道他们认得?”

  “你拿两张字卡放在他们面前,念出其中一张,他们会不约而同把头转向正确的字卡。那时我们常带着两个孩子到酒楼饭馆做示范,许多当爹娘的很惊讶,直呼天才,知书却说:“只要是健康、正常的孩子,都能教成这样。”

  “然后我们就收到七个孩子了,多数是商户家的孩子,当中有六个都是庶子,没人舍得把嫡子拿来试,接下来招生状况一个学期比一个学期好。”

  陆浔封叹气,这就是在一起三天和四年的差别,卢华辛知道有关她的事是他的千百倍。

  他想吃醋,因为最辛苦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但是才短短三天,连醋都酿不成。

  “然后你们陆续开了‘初见点心铺’、‘承继教具坊’、‘琛宝童书屋’?”

  “点心铺是最早开的,湘儿手艺不错,她手握配方,带出好几个人。”

  “她一直都很忙吗?”忙得没有时间想起他?

  “对,忙碌对她而言,是药……”

  “药?”

  “她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坚强,她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一回她想要买醉,我们去了‘露凝香’,那里的酒很贵,随便一壶都要十两银子以上,我嘲笑她,‘你确定兜里的钱,够咱们买醉?’她说:‘钱不够才好,才不会醉到被捡尸。’然后她撞撞我的胸口,说:‘节制点,别喝到下不了台。’”

  都决定买醉了,还想要节制?陆浔封苦笑。“她总是让理智跑在前头。”

  “嗯,她的脑袋比多数女人清楚,不哭不闹不使小性子,我常嘲笑她是男的,偏又生得一副娇滴滴的小模样,挠得人心痒。”卢华辛端起酒杯,冲着它笑,说道:“她讨厌喝酒。”

  “为什么?”

  “她讨厌不受控的感觉,她说除了喝酒,还有一件事无法受控。”

  “什么事?”

  “喜欢一个人、一见钟情。知书说原本都打算要离开了,可偏偏一见钟情、喜欢上了,让她把计划抛到九霄云外,让她自我膨胀,以为有机会一搏,没想最终得了个落荒而逃的下场。她哭着说:‘爱情就是犯贱的过程。’

  “我刻意装醉,因为醉才有勇气把不敢说的话丢出口。我骂她,‘没错,真是犯贱,那家伙的娘讨厌你,你还非得巴上,又跪又求饶,自尊、骨气呢?我娘又体贴又温顺,把你当成亲女儿看待,你却看不上她儿子,唉,人生啊、天地啊……不仁不义啊……’

  “她咯咯笑着,捶着胸口说:‘我没办法呀,是它不受控,又不是我喊喜欢它就会乖乖喜欢。’我扳正她的身子,冲着她胸口哼哼两声说:‘你给我等着,等我功成名就、等我高高在上,我看你对不对我动心?’她听完哈哈大笑,说:‘我的心没那么功利,不会因为你功成名就便改变态度。’

  “陆浔封,你说说,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固执的心脏?”

  陆浔封心花怒放,笑容满了、溢了,因为她再忙,还是……把他放在心上。

  望向窗外,他看着正指挥手下做事的知书。

  是心有灵犀?不知道,但知书突然转头,冲着他笑。

  他朝她招手,她指指自己,他点点头,然后她朝他跑来。

  “别盯了,你交代的,他们不敢没做好。”陆浔封从怀里掏出帕子,拭去她额头汗水。

  帕子在身上带久了,染上他的气息,味道袭上,胸口轻撞,脸色微红,说不清的暧昧萦绕在两人当中。

  她和思思有相同的毛病,喜欢闻味儿,闻喜欢的人的味道。“我知道,就是喜欢瞎操心。”

  “以后操心的事,有我!”

  包括陆老夫人吗?她苦苦一笑,竟然连问都不敢。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最容易,但只要碰到情感就会特别难缠,一个有生恩养恩的母亲,一个走过患难的竹马青梅,她不敢碰,只能缩头当乌龟。

  但她不问,不代表他不晓得。

  “你不相信我。”他拧了眉毛,那年,她也是这样笑着离开他。

  “哪有什么不相信,就是……”

  “把你的“就是”丢掉,等幼儿园开学、你不忙了,我就带你回家。”

  说得多理直气壮,是因为年纪渐长,手上筹码更多?还是因为陆老夫人年迈,再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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