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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要休夫?(下) page 8 作者:千寻

  卢华辛忙得晕头转向,朝堂的事已经够忙的,再加上想开的新铺面,对了,他还得去教具铺子和童书屋看看,新学期就要开始,总不能学生到了,上课用的东西还没做好。

  这一想,他脚步加快,直觉将手臂往后一甩。

  戚柔珊打死都没想到,有人敢对自己这么粗暴,她没站稳,直往后摔去。

  啊……伴随尖叫声,疼痛随即而至。

  卢华辛转头,看见跌坐在地的戚柔珊,她嘟着嘴巴、鼓起腮帮子,一副可怜兮兮的傻模样。

  真头痛啊,谁不晓得戚国公有多疼女儿,他上前将她扶起来。

  脚一贴地,她痛得五官绞在一起。

  “我脚崴了。”她吸吸鼻子、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卢华辛咬牙,暗道一声麻烦,却不得不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馆。”

  “不要,我爹要是知道,肯定会……”把他打成肉泥。

  她不想惹麻烦?很好,他也不想,戚国公要是知道这事,在公事上敲打自己便罢,要是搞到幼儿园或铺子头上,他就太对不起知书了。

  “那……先回我家?”

  “好啊。”她甜甜回答,像嘴里塞满泡芙似的。

  她……竟然笑逐颜开?这丫头脑子有病吗?

  抱着戚柔珊走过几步,却被一个高壮的身躯堵在巷子口,卢华辛往左边跨一步想绕开对方,没想对方也往左跨一步,他往右,对方也往右,很好,对方摆明寻事。

  封哥哥怎么在这里?戚柔珊心底猛打鼓,想也不想就把头往人家怀里钻。

  “陆侯爷寻下官?”卢华辛问。

  “是。”

  戚柔珊怕被认出来,想尽办法在卢华辛怀里装死,可这样就认不出来,当他傻吗?只是,两人怎么会搅在一块儿?

  “陆侯爷有事?”

  “卢大人背着妻子在外……”他瞄一眼戚柔珊,问:“这样做好吗?”

  “你在说什么?我哪来的妻子?”卢华辛满头雾水。

  为戚家丫头,这会儿连妻子都不认?因为戚丫头家世好、出身高,他想要琵琶别抱?

  隐隐的火气从胸口冒出,他寒声道:“姚知书。”

  “知书是我义妹,谁说她是我的妻子?”

  是知书说的,天……他被骗了?如果他们不是夫妻,那维维、思思是谁的孩子?和亚初几人一样,只是萍水相逢、好心收留?不对,思思那张脸和知书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不是夫妻?“维维、思思是谁所出?”

  “我为什么要告诉侯爷?”

  “事关紧要。”

  这答案跟没答一样,白讲。不过陆浔封紧绷的神情让卢华辛做出若千联想,维维、思思会不会是……

  “若下官据实以告,侯爷是否也能老实回答下官的问题?”

  “成交。”

  “孩子是知书前夫留下的遗腹子。”

  前夫?遗腹子?他死了吗?不对,那不是重点,重点是……“维维和思思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建元二十三年四月初八。”

  建元二十三年四月初八……是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不会错的,所以知书没有嫁给别人,没有组另一个家庭,她守着他的孩子,想要这样过一生,就像他守着石头,也想这样过一生?

  陆浔封没有练功、没有走火入魔,但他的头晕乎乎的,身子轻飘飘的,像吞了毒药似的。

  “知书为何认你为兄?”

  “四年前,下官穷困僚倒,为医治病重的母亲接下抄书工作,当时知书刚进京不久,带着亚初、亚继、亚深三个孩子去铺子买纸笔墨,她想亲自为他们启蒙。书铺老板心善,向她举荐我,她同意了,只是她不只让我教孩子们念书,还让我帮她经营铺子,相处久了,处出感情,我便认下她为义妹。”

  有知书的资助,他不再阮囊羞涩,延医买药,他在母亲身上花大把大把金钱,但即便如此,母亲仍然病重不治,勉强支撑一年多之后撒手人寰。

  后来知书即将生产,身边人手不足,湘儿又是个胆小的,于是他义无反顾搬进姚家宅子,成为姚家一员。

  他并不知道,在掌柜的替两人引荐时,知书一听到他的名字当下心中大喜,她记得书中描述,日后卢华辛将会成为新帝的辅国大臣,而他最大的本领是攒钱,说白了,他就是皇帝的钱袋子。

  在秦璋尚未坐上龙椅之前,这钱袋子无妨让自己先用用,就当充实经历。

  后来证明,她果然是慧眼识英雄,在卢华辛的经营下,点心铺子的收入都快拚过大酒楼了,而教具铺子、童书铺子的收入也很可观,谁不乐意当这只钱鼠的义妹啊,光是想像,作梦都能笑醒。

  “可是孩子们喊你爹。”

  “孩子渐长,多少会奇怪,为什么别人有他们却没有爹爹,而知书身边只有我一个男的,我理所当然成为他们的义父。”

  原来如此,所以……心魔尽除,他不必只待在看得到她的地方,他可以大方入主她的生活,为她遮风避雨,为她建立一个新天地。

  拳头突地砸在卢华辛肩膀上,陆浔封笑道:“谢了,兄弟。”

  兄弟?他什么时候和陆浔封变成兄弟?卢华辛满头雾水,不知道他在乐什么,只是平日里彷佛戴着人皮面具的他,突然笑得春风得意……

  喔……他全身兴起一阵恶寒。

  只见他迈着轻快脚步往前走,神情愉快,只差没吹哨子、唱曲儿。

  “喂,我还没问问题!”卢华辛抱着戚柔珊跑了几步,但人家有轻功的,他没有,又负重物,哪里追得上?

  幸好陆浔封守信,在他跑出巷子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折身返回,笑容可掬道:“知书是我的前妻,维维、思思是我的孩子,我们全家人很快就会团聚。”

  卢华辛傻了,半天说不出话。

  维维、思思是两颗小太阳,怎么可能是这颗大冰块的孩子?

  这想法很实在,但他忘记小太阳就是专门用来溶化大冰块的,很快地冰块将会被暖化融化,成为一滩柔水。

  第十一章  他才是小包子生父(2)

  揉过药酒,戚柔珊的脚好多了,她咬唇,看看卢华辛,再看看知书。

  那眼神、那态度……知书轻笑出声。

  “姑娘是戚将军的小女儿吗?”

  “是。”

  “我是姚知书,不知道令尊有没有向你提过我?”

  她打量戚柔珊,脸圆圆的、甜甜嫩嫩像团丸子似的小姑娘,人长得可爱,性情也可爱,是个被父母悉心保护长大的姑娘,没有太多心眼,这种人适合往来。

  “你就是姚娘子!父亲说你很聪明,说要邀你过府赴宴,父亲想同你下棋。”戚柔珊一笑,眉目瞬间生动起来。

  乌鸦自卢华辛额头群飞,居然有人愿意和知书下棋?伟大!圣贤!戚将军果然是非凡人物,卢华辛对他充满敬佩。

  “戚姑娘夸奖了,你喜欢什么,等我上门时带过去?”

  “喊我阿珊吧,我喜欢甜食。”她大方回答。

  “所以你就非抢点心方子不可?”卢华辛没好气觑她一眼。

  “哪有抢?我就是想学、想吃嘛。”她鼓起腮帮子偷眼瞄他,模样太可爱。

  知书心底哀叹,一根笨木头,还以为他会做生意,目光肯定比谁都敏锐,哪知道……若人家姑娘只是爱吃,天天差仆婢上铺子买就行,干么非要方子?

  开铺子?荒谬!人家是护国公府的嫡千金,这辈子不必赚就能躺金床、食玉馔、着云锦、住豪宅,干么同他们争这点蝇头小利,如果不是瞧上眼了,谁会吃饱没事同他磨叽?

  “行了,你先出去,该干么干么去,我陪戚姑娘说说话。”

  知书把卢华辛推出房门,端来茶水递到戚柔珊跟前,她笑兮兮地盯着对方看,看得戚柔珊满身不自在。

  知书道:“我不同你绕圈圈,实话说了吧,你喜欢他对不对?”

  “你……”戚柔珊倒抽气,与她对视片刻后低下头,绯红从脸庞蔓延到颈后。

  “如果我猜错,你便摇头,之后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果我没猜错,你点点头,然后认真地把我接下来的话给听清楚。”

  说完,她等过一会儿,只见她用力吸气、点了头后,抬眼望向知书。

  “你确定吗?”

  她咬唇,脸上带着倔强,又用力点头。“我喜欢他,我老是在心恼记着他。”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这回戚柔珊没有回答,她愣愣地看着知书。“是诗词上说的……那些?”

  “爱情就是你在纸上列下很多标准,那标准可能是你爹娘的,也可能是你的,比方他必须优秀博学、富有温柔,比方他必须风流倜傥、貌似潘安,但是有一天,你遇见一个和标准截然不同的人,可你就是对他动心,就是情不自禁了。

  “然后你忘记标准,毫不犹豫地把那张纸撕掉,你说:博学不重要,我又不想当学生。你说:金银满库不重要,我自己可以创造财富。你不是为了那些条件选择他,也不会为了条件而离开他、鞭策他。”

  “嫁给又穷又笨的男人也没关系吗?”

  “只要他愿意待你好,愿意赚一文钱便带给你一文钱的快乐,赚一两银子便带给你一两银子的幸福,又穷又笨也没关系的。告诉我,对你而言,卢华辛是这样的存在吗?”

  她沉默,认真思索,最终还是点了头。“对,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

  “婚姻是一种选择,而当中最珍贵的不是在众多选择当中选择彼此,而是无论经过多久、历过多少磨难,你们会在众多选择当中仍然选择彼此。

  “婚姻并不简单,除了欣赏、喜欢,它还必须有肝胆相照的义气,不离不弃的默契,和刻骨铭心的爱情。这些东西说来容易做来难,才会有大难来时各分飞的说词,当你做出这个决定同时,你也必须决定为他倾尽所有。你能做到吗?”

  “我……我会!可是他不喜欢我。”

  “这点不担心,我可以教你啊,教你怎么让他喜欢上。”

  “你有法子?”她缠卢华辛已经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连她都快受不了自己,每回被无情拒绝,心底就好似被掏了个洞,难过难受偏又无处申冤,现在她的心已经被自己掏得坑坑疤疤,找不到一处完整。“快教教我吧!”

  “首先,你得融入他的思考,跟他说相同的话、喜欢相同的东西、对同样的事感觉有趣。”身为教育者的本能跳出来,教导她绕过男人的意识,与他的潜意识做连结。

  “这样他就会喜欢我吗?”

  “人会不知不觉喜欢与自己频率相同的人。你和小姊妹聊到彼此都喜欢的话题时会不会很兴奋?会不会一起笑、一起愤怒、一起批判或赞美,而当聚会结束时,会不会忍不住期待起下次见面?”

  “会。”

  “对啰,对男人也是一样的,所以你要与他做出连结。”

  “连结?什么意思。”

  “假设他爱吃,你就给他做菜,往后他看到某道菜时就会下意识想到你,假设他爱诗词,你就老给他念诗,那么他读诗的时候就会想到你,你总是做着他喜欢的事,哪天你不在身旁了,他自然会提心抓头、全身不适。懂吗?”

  “懂……”接下来两个女人吱吱喳喳说个没完,她们有了共同的话题,并且期待下次再聚。

  知书走出房间,微讶,卢华辛竟然站在门外没离去?

  换言之,他对戚柔珊也不是想像中那样无情无绪?

  她调皮地撞撞他的手肘,问:“有个女孩儿,为了与你肝胆相照、与你刻骨铭心,为了让你在众多选择当中选择自己而努力学习,有没有很感动?”

  这话让他斯文的白脸悄悄泛起红丝……

  知书莞尔,自己得不到爱情,但身边人能够幸福,那就很好了。

  陆浔封心情愉悦,很多年了,他没有这般快活过。

  卢华辛的答案让他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幸福感,机会重新回到自己手上,他有机会弥补、有机会不再遗憾,所以他快马返家,他要带上一匣子“星星”去寻找他的爱情。

  但他不知道,陆家鸡飞狗跳了。

  宋紫雯朝他迎面走来,轻泣着将今日的事说出。

  “大表哥,我们只是想去看看私塾,谁晓得姚知书竟是幼儿园的东家。姚知书本就气性大,她定是记恨过去的事,这才刻意激怒姨母,将姨母给生生气晕倒……”

  她言里言外每句话全是对知书的指责,陆浔封看着她,半句话不说。

  她说得口干舌燥,却不见大表哥有半分回应,呐呐地她闭上嘴。

  “大表哥,你快去看看姨母吧。”

  陆浔封还是没应声,但抬脚往母亲屋里走去。

  大夫针灸过后,陆老夫人已幽幽醒转,颜氏在床边伺候,陆浔嘉听着大夫医嘱。

  送走大夫、命小厮抓药之后,两兄弟走到母亲床边。

  看见长子,陆老夫人虚弱地拉住他,断断续续道:“我宁可死,也不让姚氏进门。”

  又一次……又一次以命相逼……陆浔封垂下眉睫,他该夸奖知书的先知灼见吗?他们确实赌不起。可她说错了,谁说父母与孩子的相争是永远的输家,不对,母亲分明一路赢到底。

  “大夫说母亲不能情绪过激,先休息吧!”

  “不,你要亲口答应娘,绝不再见姚氏。”

  他咬住牙关,神色凝重却一语不发。

  见他如此倔强,陆老夫人心一沉……还是放不下?那么多年过去,姚氏仍然在他心底占据重要地位?

  “你非要她不可?”

  “母亲好生休养,万事等身子养好再说。”

  “好,娘把身子养好,养好后立刻操办你和紫雯的婚事。”她一双老眼牢牢地锁在儿子身上,就算她要死了,她也要安排好所有的事,绝对不给姚知书半点机会。

  他了解母亲的坚定,她一直都是这样,想将自己控制在掌心,好像非要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有能力养出孝顺儿子。

  “娘别想太多,身子要紧。”陆浔封弯腰,为母亲拉好被子,不再多说一句就转身走出房间。

  宋紫雯站在门口,委屈无辜地望着他。姨母都病了,大表哥还不肯松口,这是不是代表自己不再有胜算?

  后悔莫及呀,当年一进京她就该立刻嫁给大表哥,不该心存希冀,为一个盼不到的男人浪费四年青春,错选道路,只是……她还回得去吗?

  “大表哥……”她跟在陆浔封身后走进园子。

  陆浔封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她是个好女孩,小时候的记忆仍然存在,即使她对秦宁说出那些话,他也不觉得她坏,只认为她够勇敢,敢于追求自己所欲,但她不该迁怒、不该对知书无礼。事后他没计较,不是因不在乎。而是心存感激——对过去那个表妹。

  “大表哥,大夫说姨母油尽灯枯,怕是不行了。”她掩面啜泣,低下头想靠上他的肩膀,但陆浔封身子一闪,避开。

  宋紫雯错愕,大表哥连碰都不愿意让自己碰上?抬眉,她对上一双冷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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