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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财妻(下) page 9 作者:绿光

  晁枢引轻点着头,用着膳,又见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好笑道:“有事问我?”

  “殿下去哪了?”她这人向来不来迂回那一套,开门见山地问了。

  昨儿个都没瞧见他的人,问了左旭和杜获,竟连他俩都不晓得殿下上哪去,只说几天前就离开了。

  “他去衢州。

  “殿下去衢州做什么?”

  “有些事得办,你忘了先前有人在各庄子间高价收购米粮?”

  “不是说衢州附近几个城镇多了几具脸被画花的尸体?”他们虽不肯告诉她,但庞定听说此事可是马上就跟她说了。

  “障眼法。”

  她轻呀了声,是啊,确实是如此,正因为脸被画花了,她就很合情合理地认定是被杀人灭口。

  “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何要使障眼法?难道你完全不怀疑身边的人?”她跟他提点很多次了,可是他都没放在心上。

  晁枢引再用了口饭,才慢条斯理地道:“刚才左旭不是说了,那天是你跟杜获一直不放弃地寻我,而且还是杜获先发现我的?”

  “是这样子没错,但是……难道这不会是一种障眼法,好袪除你疑心?”也许是她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可是事关他的安全,她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况且,他是头一个找到你的,这样不是更有嫌疑?”

  “照你这说法,好像我被埋住是杜获下的手,要真是他做的,他何必还挖出我?”晁枢引循循善诱着,轻掐了她的秀鼻一下。

  尹挚努了努嘴,自然知道他说的有理,在那样的状况下,要是再迟一个时辰寻到他,后果如何真的不敢想像。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得信他。”

  “他是你的千户,救你是应该的。”她嘴硬地道。

  “你也知道他是我底下的千户,就该知道能够进到府军前卫的,全都身家清白,而且是世袭制的,如此,他还可能被简昊衍收买?”

  尹挚无声叹了口气。“也许我不该老是怀疑他,可我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嘛。”

  怀疑如种子般在她心底发了芽,转眼就盘根错结,眼前的她是没有能力一口气斩除,至少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看看他的表现。

  第十四章  身边的内鬼(2)

  晁枢引笑了笑,没再劝她,轻掐她柔嫩的颊。“能再看到你真好,在那一瞬间,我脑袋里浮现的是你的身影。”

  尹挚狠狠地瞪过去。“你给我小心一点,要是再这般不经心,我就跟皇上求旨,把你绑在我身边,往后你跟着我经商就好。”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哭成那个样子,如今回想还觉得很羞人呢。

  “听起来不错,只要把差事办妥了,我不如跟着你学经商之道好了。”

  “咦?”她说笑的,他倒是当真了?

  “因为我发现想让百姓安身立命,经商也是个法子。”

  “呋,说得像一回事,当我头一天识得你?”她娇嗔着。“你要承袭你爹的衣钵,哪可能跟我去经商,再说,皇上怎么可能放你走!”

  晁枢引直睇着她娇柔的神情,带着几分撒娇的小儿女姿态,教他心荡神驰。

  “干嘛这样看着我?”她小脸微烫,佯怒掩饰羞意。

  “完事后,咱们成亲吧。”

  “你先把伤养好再说,这事不急。”

  “我急,我想要赶紧将你迎进门,不想连见你一面都得要他人允许。”

  “什么他人?那是我娘,我的祖父,都是我最亲的家人。”她没好气地纠正他。“先说好了,往后见到我娘,态度要再恭敬一点,你既然要娶我,就必须把她当成岳母,而不是一个你厌恶的妇人,否则……我宁可不嫁。”

  她把他系在心里,但她的亲人一样被她搁在心底,她做不出孰轻孰重的选择。

  “想哪去了?她是你的母亲,自然是我的岳母,有哪个当女婿的敢对岳母不敬的?”晁枢引轻掐着她的颊。“你怎么就非将我想得这般恶劣?”

  尹挚直睇着他,突道:“你失去记忆,所以不记得之前咱们也约定过十件事,待你办妥了我才答允你追求我,而其中的第九件事就是跟我娘敬茶,可你那时做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晁枢引笑随眼。“那这一回我一定敬得心甘情愿,也许待我明日好些,我就先跟未来的岳母敬杯茶。”

  “等你伤养好再说,大夫说你还得静养呢。”说着,瞧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汤药也喝了,她便让多静进房收拾。

  “郡主,庞定刚刚来禀,说那个大夫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现在正四处派人找着呢。”多静边收拾边说着。

  尹挚瞬间拧起了眉,低声道:“让府里的护院也去找人。”

  “是。”

  待多静一走出房,晁枢引就往她眉间一按。“不过是件小事,别皱着眉。”

  “你只管好生静养就是。”

  晁枢引轻搂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胸腹之间。

  这动作太过亲昵,尹挚有点羞,可又舍不得推开他,只能轻抚着他的发,直到外头突地传来贺氏的声响。

  尹挚二话不说地将他推开,连退了几步。

  “阿挚。”贺氏一进屋就见她站在桌旁,而晁枢引正慢慢地坐正身子。

  “夫人。”晁枢引坐在床上向她施礼。

  “你身子未好,还行什么礼。”贺氏低声骂着,见他气色好多了,替尹挚松了口气。“你就安心在这儿静养,任何事都等到好全了再说。”

  照理,他不能住在后院的团圆阁,可他伤得那么重,怎能在这当头搬动他。

  “多谢夫人。”

  “要谢就谢阿挚,她为你操碎了心。”那日见女儿一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她这个当母亲的恨不得代她承受痛苦。“不过时候不早了,阿挚,这儿就交给左旭他们,你跟我到院子去。”

  “咦……”

  “咦什么咦?你们住在同一处算什么事!”贺氏就是知道晁枢引已经清醒,而且已经能坐起身,才会急着将女儿给带到自己院子去。

  “可、可是……”

  “郡主就跟夫人走吧,如此安排甚好。”晁枢引在旁当和事佬,朝她使着眼色,省得日后岳母对他观感不佳。

  尹挚抿了抿唇,心想院子里有护卫还有左旭、杜获跟暗卫,应该不成问题,只好无奈地跟着贺氏去她的院子。

  然而她却是一夜无眠。

  心里不禁埋怨着母亲,明知道他现在有伤在身,哪怕两人同处一室又能如何呢?要说名声,她哪来的名声?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她干脆坐起身,想了下,下床穿上了夹袄,随意地将发给盘起,正打算偷偷溜回团圆阁,却听见外头有开门声,吓得她赶忙又躲回床上,心想娘不会是睡不着,想找她聊天吧?

  正忖着,门已被打开,她隔着床帐望去,那身形……她蓦地掀开床帐跳下床,怒声斥道:“放肆,谁允你进本郡主的闺房!”

  杜获就站在门边,神色平静且淡漠,声无起伏地道:“还请郡主随小的一道走。”

  “如果我不肯呢?”她退后一步摸索枕边,才想起这是她娘的院子,没有她护身的匕首。

  “阿挚。”贺氏在外头唤了声。

  “娘?”尹挚愣住。

  “快点,杜千户说有人闯进府里了,他要护着咱们到另一个地方。”贺氏走到门口,神色担忧地道:“你动作快一点。”

  尹挚直睇着她,再看向杜获,问:“你的头儿呢,他怎么了?”

  “头儿无事,还请郡主先随小的离开。”

  骗人!他都胆大地进她的房了,还敢说晁枢引无事!

  分明是他让人带走了吧!早知如此,她就该让整个卫所兵将那府团团包围才是!

  团圆阁里,静谧无声。

  细微的脚步声响让看似沉睡的晁枢引瞬地张开双眼,翻身坐起,哪里还有一丝病态。

  他穿上了抱子,束好了发,先行在门前等候,就在门开的一瞬间,拳头精准地击向来者面门,顺手一挑,夺了对方的剑,一个闪身出房,不与之缠斗,并快速地窜到外头园子,就只为了不让血落在她的闺房里。

  黑暗中,园子里突地点起了烛火,晁枢引微眯起眼,在十数个人里头快速地找到了简昊衍,他不禁勾唇笑了。

  “死到临头,亏得你还笑得出来。”简昊衍从人群里走出,露出他那张无害的和睦笑光是想象就教他乐不可支。

  “作梦吧。”

  “作梦吗?”简昊衍微弹指,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将晁枢引团团包围。“为了你,我今天带了不少人,里里外外将那府给包围起来,能要你的命,又能掳走南宁郡主顺便搜刮那家的财宝,算是一举三得。”

  “那也要你走得出去!”晁枢引格开了攻势,想要杀出重围,朝简昊衍而去,然而身边的人快速地重新将他包围,像缠人的虫子,甩都甩不开。

  “我听说你的身子还得将养几天,可别太勉强。”简昊衍正笑着,突地见晁枢引身形快如闪电,持剑朝自己冲来,吓得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

  然而,一击未中,简昊衍身边的人立刻又将他团团包围。

  “拿下他!割下他的头!”简昊衍羞恼吼道。

  晁枢引却像是后脑长了眼,任凭前后如何包夹,他都一一挡开,他行如游龙,长剑回身挑刺,以横扫千军之势再攻向简昊衍。

  简昊衍被人墙护着,惊魂未定,心想他得到的消息皆说晁枢引伤得极重,可眼前所见,根本就和身上无伤一般,那么之前他被埋在土石下……到底是真是假?

  三月那场埋伏没能拿下晁枢引的命,他对杜获稍稍起疑,可杜获后来的表现却又无可挑剔,尤其那府里的人都让他给调走了……该不会这是引君入瓮之计?

  思忖着,余光瞥见园子边的小径有人正扛着什么走来,待那人走近,他才稍稍安了心。

  “晁枢引,你要是再敢动,杜获身上的人会立刻没命。”简昊衍喝道。

  晁枢引蓦地停住动作,朝杜获望去。

  杜获面色无波与他对视,徐步朝简昊衍而去。

  “杜获……”他喃着。

  简昊衍见他痛苦难当的神情,心情大好地放声大笑。

  然而,就在杜获把扛在肩上的人放下的瞬间,那人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持剑抵在简昊衍的喉间。

  “听说文人的眼力都不太好,看来似乎是真的。”那人头发盘髻,一身女装,嗓音却是低醇悦耳。

  简昊衍错愕之余,直盯着那张脸,道:“……盛珩?”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直呼本殿下名讳。”盛珩毫不客气一脚踹去,剑仍横在他的脖子间,看着将晁枢引团团包围的人,喝道:“还不放下你们手中的剑,非等着本殿下过去收拾尔等?”

  面对这突来的情势转变,简昊衍带来的人全都傻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你别以为制住我就没事了,我说了,外头我带了不少人马,早就将那府团团包围,只要时间一到不见我出去,他们就会攻进来,到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得陪我上路!”

  简昊衍怒视着杜获。“尤其是你这个叛徒!你以为你另择新主,晁枢引就会放过你?你别作梦了!他会永远怀疑你的忠诚,直到将你杀了为止。”

  杜获垂敛着眼,瞧也没瞧他一眼。

  “简昊衍,你口中说的人,全都落入我的手中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马,一并带来可好?”

  垂花拱门外传来洪亮的声响,随着人影愈走愈近,简昊衍总算是瞧清楚他的模样。

  “尹贤!”

  “你的人也带得太少了,打起来一点都不过瘾。”尹贤一脸嫌弃地道。

  简昊衍目光像是淬了毒,眨也不眨地瞪着他,哼笑了声。“就算今日落在你手中又如何?如果你们想知道宁王世子的下落,势必得问我,要是杀了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宁王世子。”

  “其实,我不怎么在乎宁王世子如何,我要的只是你的命罢了。”晁枢引冷睇着他,恨不得亲自手刃他。

  为了这一天,他布下了连环计,里应外合,才终于将他给逮着,所以他舍不得让他死得太痛快。

  当初他是如何将他父亲凌迟至死的,他会加倍奉还!

  第十五章  最后的约定(1)

  那府前院的一幢院子里,尹挚惶惶不安地来回踱步。

  尽管刚刚盛珩假扮她被杜获给带走了,但……杜获真的足以相信吗?

  就在两刻钟前,杜获带着她到院子,而盛珩已经在里头,简明扼要地解释他们今晚的计划,乍听之下很像一回事,可杜获当了简昊衍这么久的暗桩,为什么会挑在这当头背叛他,

  答应全力相助?如果他真的忠于晁枢引,早就该吐实身分,而不是等到这危急关头。

  怎么办……如果她和晁枢引都判断错误,就连盛珩也落在他们手里,她怎么有脸回京见皇上?

  她的手心一片汗湿,愈想愈是恐慌,让她再也按捺不住,非得到团圆阁一探究竟。

  “郡主。”多静一把拉住她。“郡主,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如果这是个大骗局,此时在团圆阁里恐怕就是一场屠杀!”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没有办法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里,等着结果。

  如果今儿个的事是在晁枢引无伤的状态下,也许她还不致于心慌,问题就出在他有伤,他今日才能坐起!

  简昊衍那些人都是疯子,还不逮着这机会将他往死里打?

  府里请来的大夫不见了,肯定就是被简昊衍那个疯子带走,因此知道他的伤势有多重,才会挑在今晚下手。

  多静叹了口气,明知道郡主听不进去,还是苦口婆心地劝着。“郡主,假设杜获说的都是假的,可外头守的卫所兵总假不了吧,那是殿下带来的,前后包围着院子,就连那府外头亦是。”

  尹挚张了张口,不禁紧咬着下唇。

  她知道多静说得有理,却不足于说服她,因为她真的无法信任杜获。

  “阿挚,你不冷静也不成,要真让你闯到团圆阁去,坏了他们好事,扯了他们后腿,后果是你承担得起的吗?”一旁跟着等待的贺氏将她拉到身旁坐下。“别急,结果如何,不是能凭你一己之力改变的,是骗局还是计中计,再稍等一会就知道。”

  “娘……”尹挚把脸贴在她肩头上,多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力量。

  她心急如焚,忧心不已,一刻都等不下去,她害怕,很害怕再次失去他,可这短短几日之间,他就让她一连尝了两次险些失去他的痛,简直要将她逼疯!

  “郡主。”

  蓦地,堂屋的门被推开,逆光之中,她瞧见的是完好无缺的晁枢引,她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立即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确定他一切安好后,她才紧紧抱住他。“吓死我了,真的快吓死我了!”她又骂又哭,可脸上又带着笑。

  晁枢引愧疚地皱起眉,哑声道:“我没……”

  “有我在,他当然会没事,阿挚,如果你再不赶紧放开他,我就无法确定他是否会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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