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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娘子 page 2 作者:叶崴

  “真的假的?”天底下竟有这种事,风林儿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当然是真的,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实例,偏偏这个陈大富色胆包天,一个月前有次喝了酒,藉酒疯用右手摸了楚清雾小手一下,就这样,隔天楚清雾病了,而陈大富整只手红肿溃烂,差点就被截肢,还算他命大,上一个摸楚清雾屁股的张员外就没他好命,最后被剁去了手掌才保住小命。自此以后,再也没男人敢动楚清雾一根寒毛,人人都说她是不祥的女人,这辈子注定孤寡一生。”

  “哇!这么恐怖。”听完故事的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向里头那个不祥女子望去,深怕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不小心碰到她……

  “那我们真的要那样做吗?大王!”黑子开始后悔刚才干嘛提那个馊主意。

  风林儿也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挣扎。

  “大王,我看我们回去好了,搞不好护法等会儿气就消了,不会找你麻烦。”想到与那个被下诅咒的女人离这么近,黑子莫名其妙的全身起鸡皮疙瘩。

  “不行,一回山,他一定又会逼我练剑。听我说,崖大哥武功了得,人高马大,魁梧健硕,阳刚十足……”风林儿径自在那里嘀咕,似乎还不死心。

  “大王,我劝你三思。”看出她脑袋打的主意,白子连忙又劝阻着。

  “我相信崖奇不会有事的。”心想正好给他一个惩罚,反正好像也不会死人,风林儿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没错!该给他一点惩罚!谁教他老要对她那么凶,逼她练功,想起他不“人道”的压迫,她下了决定。

  “真的要做吗?大王。”黑、白两子一见她的表情,心都凉了,看来她们的命运又将面临不幸,这个风大王,好狠!

  “别怕,有事包到我身上,来,听我指示行事。”

  ※  ※  ※  ※  ※

  楚清雾决定再试一次风骚娘子的魅力,以美色与女人特质这两个屡试不爽的武器,取得她所要的目的,今天,她一定得探察出这个男人的底细。

  “这位大哥,酒菜还好吗?”

  “嗯。”

  同样的反应,同样的回答,才一句话,楚清雾就领悟到今天可能又要无功而返,这个男人全身布满了拒绝,当一个男人存心要让你难堪的话,纵然是天仙下凡也打动不了他的心意,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只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死心。

  “需要清雾为你服侍什么吗?”这可是风骚娘子从未给过任何人的天大恩宠,为了达到目的,她连自己最不能忍受的轻佻都出笼了。

  半面人显然被这句话吸引,首次抬起头直接对上她的勾魂媚眼,只是出现在他嘴角的却是极端不屑的冷嗤,“不用!”

  好冷的逐客令。

  “那……你慢用,清雾不打扰了。”进退得宜是风骚娘子高超的手腕,虽然以往从没人给她冷钉子碰,她也没受过这样无礼的鄙视,但既然碰到了,她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笨女人,或许以退为进更容易达到目的。

  这是三个月来她碰的第五次壁,而这半面人总共来不超过十次,楚清雾不解,真的不解!

  他不是一个借酒消愁的人,更非沉沦酒色的男人,那他来朝露为的是什么?真只是来喝酒?还是另有目的?难道他也是以退为进?故意摆出那副冷淡的模样,引起她的注意?

  不!不可能,这种一身傲气的男人,绝对不屑做出这种事。

  开酒楼两年多,职业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个危险人物,别以为她没发觉他对她的审视,那露在铁皮外,随着她迎三送四而走的眼神,三个月来早在她脑中烙下熟悉的印象——他在研究她,甚至她敢打赌,他对她的兴趣绝不会比酒楼中任何一个客人低,只是,那种兴趣与其他人的意图有别罢了,他到底有何企图?为何从不曾看过他有所行动?

  沉思于问题的楚清雾,自开业以来第一次让自己忘了警觉,就在此时,一团圆滚滚的东西突然从门口滚进来,直向她冲去,在她惊觉该防护自己时,人已经被撞向一旁。

  骤然,在店里所有客人都还来不及发出惊呼之时,楚清雾被那团不名物推倒在半面人怀中……

  ※  ※  ※  ※  ※

  黑风崖黑风寨

  大厅上冷面护法崖奇的脸色臭到极点,一旁三位姿色各有千秋的俏佳人,原本娇艳无双的容颜,这会儿个个苍白。

  “你还在气吗?”如众人所预料的,最没耐性的风林儿首先打破大厅持续约一炷香的沉默,只不过这声疑问句,问得是温柔胆怯,与平日的风大胆完全不同。

  被询问的人没作声,只是那双如炬的鹰眼,仍不放过鞭笞她们三人。

  “崖大哥……”风林儿又喊一声,要说她不害怕那是骗人,但让人这样静静地瞪着,又不能说话,她真的很不舒服啊!还宁愿他干脆拿根棍子海扁她一顿,也比在这里憋得快死好过。

  “不准说话!”崖奇好不容易利用一炷香的时间,慢慢逼出手上的毒气,风林儿却在一旁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惹他分心,真该找个机会好好教训这丫头。

  看着手上渐渐褪去的黑褐色,隐在崖奇心头的震惊仍未散去,这是在酒楼为了挡住那个突然摔过来的女人所受的伤,毒虽不至于要他的命,但久不治疗,却也可能废掉这双手,他不敢掉以轻心。

  真没想到一个年轻娇嫩的女人,使毒功夫竟然如此高深莫测,伤人于瞬间,看来他确实不能小觑那个酒店老板。

  想起酒楼那一幕,崖奇眼神变得更深沉,什么被下咒语的女人,他敢保证,那女人一定跟四川毒门有关系,所有不祥女子、咒语下的惩罚,完全是她搞出来的鬼,他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风林儿并不因他的命令真的闭嘴,“哎哟!我不说话,你也不说话,黑子、白子也不说话,那我们四个人要互瞪到什么时候才瞪完?我眼睛酸了,换嘴巴可以吗?”

  “不行!”崖奇悍然拒绝。

  只要再半晌工夫,毒性应该就能完全去除,看来那个女人并不存心要人命,否则以她使毒的功力,他可能已经是个废人,不会让他还能从容的运功疗伤。

  风林儿压根没发现崖奇的脸色是因为祛毒才变得奇差无比,还以为他是被她气得脸色发青,一个扁嘴,心里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崖奇,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寨主,你不能对我这么凶,骂我像骂小狗一样。”这是她最常使用的绝招,通常在最后关头使用。

  “大王,你自己说不能叫寨主的。”黑子突然从她身后冒出这一句话,好心提醒她。

  风林儿回头白她一眼,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点被她的扯后腿弄得破功。

  “崖大哥,你自己说过,爹离开后,我就是黑风崖的大王,所有人连你在内,都不得对我无礼,当然也不能对我这么凶,可你现在的行为是犯上。”

  “犯上!风林儿!你再给我说一句看看。”行气运功运得差不多的崖奇,声调也浑厚许多,一声斥喝,吓得风林儿等三人不自觉地后退一大步。

  “我……我……”

  “你你你,说不出口了对不对?风林儿,你听清楚,限你三个月内练好风家剑法,要不解散黑风崖,选择一项,否则我马上走人。”

  “你明明知道不能解散黑风崖……好嘛!我选第一项。”风林儿满脸不愿。

  “我知道你会选择第一项,两个月前你也是这样选,好,我再相信你一次,但如果你这回仍然食言的话,我崖奇立刻走人,毫不迟疑!”

  “你不能走……你答应我爹要帮忙我的。”

  “我也答应你爹要让你练好风家剑法,但都过了三年,你连第一招第一式都使不完全。”崖奇越说脸色越难看。

  “我天性驽钝嘛!”

  “噗哧!”风林儿这话一出,一旁从头到尾不敢作声的黑、白两子,同时笑了出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让我们风姑娘承认自己是武功白痴。

  这个笑声马上遭来一记犀利斥责的眼神。

  崖奇由座位上走了下来,瞪向她们俩。

  “你们两个还笑得出来,很好,来人。”他手上的毒已完全去除,可以开始了。

  “什么事啊?护法!”不料,门口进来的不是一般的黑风刀手,而是一个双目炯炯有神、举止斯文潇洒的年轻男子,一进到大厅,他对崖奇的怒气与两个女孩的惊恐微微一笑,等候崖奇的指示。

  “行远,派人将黑子、白子送入水洞,过明日晌午才可放出。”

  这命令一出,三名女子全变了脸、慌了,同时惊叫出声。

  “护法!”黑白两子几乎要掉下泪了。

  “崖奇!不行!路行远,不准你动黑白子!”风林儿挡在两名跟班面前,怒视着崖奇跟刚淌进这淌水的男人。

  路行远耸耸肩,无所谓地退到一旁,也不说话,反正他一向喜欢作壁上观,等人家决定好了戏码他再上场也无妨。

  “押下去。”崖奇没理风林儿的咆哮,挥挥手,命令路行远照他的话行事。

  风林儿哪有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他残害,一个箭步先挡下那个黑风寨一等一的闷骚男人,然后小脸气呼呼地转向那个残忍的冷面护法。

  “崖奇,你不能因为她们才笑一声,就这样惩罚她们!”

  “无缘无故?!”崖奇嗤笑一声。“大王,您错了,惩罚她们俩,我当然是有缘有故,光一个以下犯上,陷害黑风崖大护法就够要她们的命,关一夜水洞,很便宜了。”

  如果他没看错,在朝露酒楼滚进来的那坨小肉团就是黑子!黑子在场,白子一定也在场,这两丫头竟然放任风林儿做这种事,该罚!

  “大护法……”黑子的脸色苍白到极点,都已经入冬了,关进水洞,那会要人命的。

  “崖奇,将风骚娘子推进你怀中是我的主意,是我命令她们做的,你不能罚她们。”风林儿一副理直气壮的说。

  “哦?这么说来,是大王要置崖奇于死路罗?”

  “我没有。”

  “整个舞阳镇的人,哪个人不知道楚清雾是个毒物,轻轻一碰,就有可能废手废脚,今天您竟然将毒物往我身上放。”

  “我……我想你武功高强,一身阳刚,应该不会被煞到……”风林儿懊悔地承认着,她真的没害死他的意思。

  一脸寒霜的崖奇,怒气未消,继续发泄。“真承蒙风大王您看得起,崖某三生有幸。”

  风林儿终于受不了了,开始跺脚耍赖。“不然你到底要人家怎么做嘛?!我都道歉了,而且你也没被她煞到,全身还不是好好的,干嘛要罚黑白子?”

  “哦?大王是希望属下真的有怎么样?”

  冰冷的表情、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得风林儿不自觉地后退一大步。

  “我没有……没有……”长期跟这种不通人情的冷血人谈话,她迟早会英年早逝。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嘛!要罚罚我好了,别怪黑子、白子。”

  这样够干脆了吧!

  “不行,她们有责任受罚。”不通人情果然是崖奇最大的特色。

  “你!”一见那邪笑,风林儿急了,知道这次铁定是赖不掉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永远占上风的崖奇又开出另一个选择题。

  “跟上头一样,二选一,关她们入水洞,或者让我下山。”

  “现在是十二月天耶!在水洞过夜,会冻死她们的。”她进去过一次,才半炷香时间,她就被抬出来了。

  “那就让我走。”

  “你怎么老要威胁我。”风林儿脚都快跺断了。

  “崖某不是威胁,是恳求。”他一直无意统领这个江湖最富盛名的绿林组织,而教育这个不成熟的千金小姐,更不是他拿手的功夫。

  “你答应我爹的啊!不能不讲信用。”

  “就是因为我答应老寨主,所以除非你要我下山,否则我绝不下山。”

  “哎哟!”

  “大王!没关系,崖护法是黑风崖的守护,他不能走,黑、白子甘心受罚。”

  黑、白子一见护法拿出这个撒手锏威胁主人,再也不敢求饶,因为目前黑风崖确实不能没有崖护法领导。

  事到如今,风林儿认了,闷哼一声,“如果我有武功,就不用怕他威胁了。”

  崖奇首次对她的言词点头称赞。“说得好,没错!重点就在你不会武功,又不想黑风崖断送在你手中,让你自己成为败家女,所以手下才不时得代你受罚。”

  “崖奇!你真的好可恶。”风林儿气得全身发抖,真恨那个风骚娘子为什么不把他的嘴巴给毒哑了。

  崖奇嘴角微扬,不理会她狠毒的目光,今天绝对得给她一点教训。

  “随你骂吧,行远,押下去吧!”

  总算!一直冷眼看戏的男人终于有事可做了。

  第二章

  黑风寨,一个武林中最具神秘色彩的绿林组织,多年来,江湖人除了只知道它是由一名黑风寨主,与二十名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在十五年前创立之外,其余一概不知,它的神秘就像皇室深宫后苑,一般人无从窥其内,虽同为天子脚下,但生存方式却是天与地之差。

  其实,要说黑风寨是个绿林组织,倒也不完全,因为从创寨开始,便不曾做过烧杀掳掠之事。

  但,要说它不是绿林组织,偏偏又有那么一点像,因为每个月的中旬,黑风崖劲旅总会在某一官道上“借粮”一次,对象是那些为富不仁,或是吸取民脂民膏的财粗大官,当然也包括同行却专做烧杀掳掠的草莽鼠类;借粮之后,再全数赈济贫户或修桥铺路,公益之事做得比各县官府还妥善。

  由于黑风寨一向特异独行,又不怕任何威胁利诱,因此,黑白两道对于这个神出鬼没、高手如云的组织是既惧又怕。这样的一个组织,在十多年的打滚下来,当然得罪的仇家也不少,但就是没人能奈它何。

  天子脚下应天府,也不知出动过多少次围剿人马四处歼剿,每回都是无功而返,连个黑风刀手都没见着,更不用说围剿他的总部,弄得连两任的应天府尹灰头土脸,面子尽失。还好,黑风寨除劫富济贫外,并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京畿附近的百姓反而对黑风寨主也是推崇之至。上头的人在几次徒劳无功的围堵后,也就不怎么刻意再去兴起争端,近两、三年来,双方称得上相安无事。

  只是,与官府相安无事并不代表该干的活不用做,今天,就是这个月的借粮日,借粮行动一如往常成功漂亮,要是不发生下午朝露酒楼的意外,那今天确实是完美的。

  处理完那三个难缠丫头的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在属于右护法院落的花园中,崖奇一个人坐在亭子前的阶梯,手拿棉布,慢慢擦拭那支陪他多次争战的玄铁宝剑,边擦拭边享受着黑幕刚降临大地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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