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她好想问他能不能别当大汗,和她一起找个地方过平静的日子……可是……她问不出口,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会太久的,相信我好吗?”以为她的不语是因为生气,他柔声安慰。
摇摇头,她突然冲动地吻住他,生涩地与他交缠……
“不论多久,我都会等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君清姮心中在狂喊不要他离开、希望他永远陪着自己,然而……
“给我一个孩子好吗?至少有孩子陪我……”不知打那儿来的冲动,她脱口要求,小脸红得似天边晚霞,无比美丽。
惊于她的大胆又心疼于她的坚强,绰和尔沉默了会儿:“好!我们就来生个孩子,走吧!”
他横抱着她,往回走……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再一次保证。
“没关系,我会等……”她是心甘情愿也是言不由衷,但……说不出口啊……
不要让我孤单……永远陪着我……
十年像场梦一般,飞逝的速度连君清姮都不敢相信,她竟然熬过来了,真的等了他十年……
“你老实告诉我,那片花海是不是你派人种的?”推开绰和尔退了几步,他看来异常冷静。
不敢立即回答,绰和尔小心翼翼观察她脸上的神情,奈何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太静默,让他更加不安。
“你不说,我还是会找宸儿问,他不会骗我,对吗?”她淡问,美目如同以往般,不避不闪地锁着他鹰眸,像在较劲。
不如以往的每一次,这回绰和尔带些心虚别开眼,他示弱了。他能向每一个人较量挑衅,也不怕任何一个人的逼问质疑,更不因自己的欺骗而心虚……可是面对他所爱的女人,他永远只有投降的份。
“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真心爱的女人只有你。”上前数步将她搂住,却被一瞪之下选择作罢。
什么叫“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十年来他体会得越来越深刻,过去他还会强抱她、硬要与她亲近,现在……唉!全蒙古最强的勇士要易主了,该换成君清姮才对,他勉强排第三……啧!连儿子都可以骑到他头上了。
“回答我,还是要我叫宸儿回来?”退到门边,君清姮是铁了心要问出答案。
她想知道绰和尔真正的心意,那片花海虽然很美,但她看来只有一阵不安与心伤。
忘了是谁告诉她的,男人的心一旦远了,就会用各种花俏的手段安抚女人……他的心,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该死的!你非得如此冷漠才甘心吗?”恼羞成怒,他冲上前强搂住她,硬将她推倒在床上,压了上去。
瞪着他,君清姮心中已有答案,眼眶不由一红,眼看便要掉下泪来,令绰和尔不禁心慌。
“你真的是我的孽缘……”叹了口气,他让她伏在自己身上,仰躺在床上。
“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娶大清公主?”将脸埋入他怀中,熟悉的男性气息令她眷恋,更加泫然欲泣。
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君清姮立即张口往他颈上一咬,就要起身离开。绰和尔连忙收紧双臂,不让她擅动。
“你先听我说好吗?这是不得已的,现在和满清动手是不智之举,身为大汗的我必须娶她。”
咬着下唇不说话,她无法开口求他不要娶那个公主,就如同十年前她无法开口求他别当大汗一般……她其实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和他长相厮守如此而已……不行吗?
他的野心及梦想,已将两人越分越开,她还能再忍多久?如果他娶了别人,她还该再等下去吗?而她可怜的宸儿,是否真要没爹了?
“姮儿你说句话,别老问在心里不快活。”久等不到回应,绰和尔不禁心急。
通常她一不开口说话,就代表她在强忍心里的不快,这时她会选择埋藏所有的秘密来支撑外表的坚强。他很心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更用力搂紧她,想借此给她安慰。
许久之后,君清姮突然低哑的开口:“你回去吧!别再来了,我会将宸儿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什么意思?”他猛地弹坐起,凶猛地扣住她纤肩前后摇晃,不敢相信她竟然说出这种话!
她的意思是——恩断情绝吗?她不能这么做!
“你听到的意思。”冷冷推开他,君清姮远远躲到屋子一角,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他——
不等了!再也不等了!谁知道满清公主之后,会不会再出现其他女人。她一直都知道,不少部族长有心将女儿嫁给他。
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她一个灾星,算得上什么?那些人只怕是永远也不会接受自己的,那又何必再强求?
“宸儿是我的孩子,你不能这么自私!”他逼近她,鹰眸燃着炙人的怒火,似要烧死她一般。
“你还年轻,要多少孩子有多少,我只有宸儿,求求你成全我吧!我只求你这件事……”君清姮第一回开口求他,着实骇住了绰和尔。
僵在原地,绰和尔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呆然凝视她久久不语……
终于,他嘶哑地出声:“我只要你的孩子……我只要宸儿。”
“那你带宸儿走,送我回北京。”她一咬牙;推看门唤道:“宸儿!”
“该死的!你住口!”绰和尔怒吼,一把将她扯回屋中,重重将门甩上,小屋微微一晃。“你敢回北京,我就出兵和乾隆那老小子打个几仗,让你有家归不得!”
君清姮一怔,直觉以为他满是妒意地一席话只是自己的错觉,他只是个狂霸的男人,不愿自己的“东西”有心要走,更何况她又曾死心塌地的等他……
其实,她仍然愿意继续等待,可是他不再需要她了,那又是何苦呢?离开是为了成全他,若不是因为爱他,又怎么忍心留下儿子?
在这世上,儿子是她仅有的!为何他不懂!
“你听见了吗?你回去,我就备战!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抓紧她,绰和尔的理智几乎要被怒火燃烧殆尽。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君清姮尖吼了回去,小手拼命捶打他。
“是你折磨我,为什么非得离开?你要承诺我给了,究竟你还要什么!”一拳打在她身后的墙上,打落一大块木屑。
我不只要承诺呀!君清姮在心中狂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两人僵持了许久,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只让双眸相互交缠较量,不肯有些许退让。
然而,绰和尔最后仍败再君清姮蒙蒙的泪眼中,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为何你不肯相信我?就是我真要娶满清公主,也必定会先娶你……我只要你。”
“娶我?长老们同意吗?”在他怀中仰首,她正因听到这个消息而有些开心。
是吗?原来,他没有不要她!
“同意,条件是我必须娶公主,还有……”他突然噤声不语,看来十分踌躇、神色不定。
心知不对,君清姮心情再次跌入谷底。“还有……什么?你告诉我……”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抖得如此厉害,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无法完成一个句子。
“还有几个大部族的公主……以防万一。”英眉蹙得死紧,他仍是据实以告。
语毕,他想搂过剧烈发颤不可抑止的纤躯,怎知他才一伸出手,她便用力拍了开来,而后蹲下身呕吐起来……没有办法想象他拥抱别的女人,好恶心!
事出突然,绰和尔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替她顺气。她看来像要将五脏六腑全吐出来似,令他心惊不已。
君清姮直吐到连胃液都呕出来了,才因没东西可吐,而虚软地坐倒在地继续干呕,目光一次也不愿停在他身上,遥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你不愿嫁我对吧?”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苍白容颜,他已明白她的拒绝。
虚弱地点点头,她轻道:“你走吧!我只是个平民老百姓,配不上你。”
冷漠的声调,是绰和尔少见的,记忆中只有两人初识时,她曾用过这种语气面对他……这是否表示,她要视他为陌生人了?
“为什么?”他伸手想抚摸她乌丝,君清姮却似只受惊小鸟般躲开。
低叹一声,他拿了些抹布及水来,把秽物清理干净,她仍自头至尾都没看他一眼。
凝视着如玩偶般失去活力的君清姮许久,绰和尔终于开口,带着某中下定决心的坚决问:
“求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她仍是一脸幽然地不知看向何方。
终于,在绰和尔死心要走的时候,她幽幽地说了句:
“不要大汗……”就再也不理会绰和尔,径自起身做自己的事。
轻颔首,他走出小屋,君宸正担心地站在门外,一见到他出来,便跑上前迭声问:“爹,娘怎么了?我听到娘唤我的声音。”
安抚地拍拍儿子的肩,绰和尔淡然笑着答非所问:“告诉爹,你希望有个蒙古大汗的爹吗?”
眨眨灵活的眸,君宸不解父亲的意思,却仍是答道:“爹就是大汗啊,不过,宸儿喜欢牧羊。”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生平第一回对自己大汗的身份感到无比厌恶。
“宸儿,替爹告诉娘,她可以不要大汗,却不能不要我。”
“啊?”君宸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见父亲一脸严肃,他便乖顺地点了头。
“乖孩子,爹先回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回去保护娘,她适才对爹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儿子推入门内,绰和尔温柔的笑容中带有一丝狡诈。
嗯……看来,他前几天为以防万一布下的局,并非没有用处,只是没料到君清姮的反应回如此激烈。
“爹,您很快会回来?”君宸又不懂了,父亲一向忙得昏天暗地,怎么会有空马上回来?
“宸儿想当牧羊人不是?刚好我想当牧羊人的爹,所以我很快就会回来。”拍拍儿子的肩,他给予承诺——这回可是下定决心了。
似懂非懂点点头,君宸目送父亲的身影远去,他轻轻合上门走回母亲身边,不意外见到红肿的大眼及不住垂下的泪珠。
体贴地拿过一条手巾替母亲拭泪,他知道母亲在思念父亲,虽然父亲才刚走。
“宸儿,爹以后大概不会再来了……”君清姮满怀歉意地搂过儿子,她又何尝愿意逼走绰和尔,只是……
“娘……”不知何故,君宸突然起了玩心,将原本父亲交代的话吞了回去,反道:“没关系,宸儿有娘就好了。”
抱住母亲,他悄俏吐吐舌头——一点小恶作剧,算是对爹娘讨回的补偿谁要他们这些年来,让他这个做儿子的伤透脑筋呢!
尾声
“大汗!您要三思而后行啊!”不花焦急地看着更衣中的王,满脸都是急出了汗水。
天!他听见了什么?那绝对不会是真的!
“不用三思,我不当大汗了,去准备选汗吧!”潇洒地一挥手,绰和尔已换上一袭平民装束,正准备往外走。
“大汗!这太乱来了!您知道各部族长只服您,现在根本推不出一个大汗呀!”
不花紧跟在他身后,打定主意若说服不了他,就想办法打昏他。总之,绝不让他就这么走掉!
“乱来?”英眉一挑,绰和尔猛然转身瞪了不花。“我和我的妻子分离十年,现在不过是想回他们身边,也是乱来吗?”
“大汗,是君夫人说了什么吗?满清公主令她不开心?”不花多少料到事情的始末,莫怪绰和尔刚回来时,一张脸僵得什么似的。
神情更僵,绰和尔咒骂了几句,对不花道:“对!姮儿十分不开心,她已经熬了十年,当然不能忍受我娶别人……乾隆那老小子也太无聊了,净做这种浑帐事。”
“他可是送君夫人来的人。”不花坏心眼地提醒,对绰和尔投来的杀人目光只当不见。
“总之甭再劝我,我是非走不可,再忍上个十年,大概就要英年早逝了!”忿忿地骂着,他可是为了君清姮守身如玉了十年,再忍下去他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大汗之位空着也不是办法呀!不如请人去劝君夫人吧!您可以娶她回来了不是吗?”
不花一个头两个大,他真不懂这两人解决事情,为何总找一个最异于常人的办法?
“她不愿与人共事一夫,大汗之位你或茂巴儿思都可以,没什么困难的。”无所谓的挥挥手,绰和尔已将马鞍上好,翻身骑了上去。
“您别开玩笑了!”不花被他的随性气得吐血,叫到声音都破了。
“什么事呀?”银月听见不花的吼叫声,好奇地跑了过来。“咦?绰和尔你要去哪里?”
“去娶姮儿。”他笑答。
“姮愿意嫁给你啦!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大汗娶妻的典礼不能随便啊!我得快去准备!”银月欢呼一声,兴冲冲地要去准备婚礼。
“不用了,我不当大汗了,我要陪姮儿当个牧人!”阻止兴高采烈的银月,绰和尔再次表明绝不更改的决心。
十年前他亲手放开最爱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野心……十年后他想清楚了,纵使成功的果实再甜美,只要最重要的人不在身边,果实尝来就只有苦涩了。
撇下妻儿在大汗这尊位上努力了十年,他觉得已经够了,他宁愿回归平凡,陪着妻儿一起生活。
“可是谁来替位?”银月担心地提出同样的问题。
放眼全蒙古,没有一个人的威望能胜过绰和尔,他一走各部族间不就要打起来了?根本推不出个能服众的人嘛!
“我不能再让宸儿当个没爹的孩子。”他只轻轻说了句,便即策马奔远……
“糟了!他走了!”不花惊叫一声,赶忙骑上马儿追了过去。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远去,银月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转身便瞧见丈夫提着行囊、牵着两匹马走来。
“你要出远门?”跑上前去,银月诧异地问。
没听他提过呀!
“不!我们赶快走吧!再不走就迟了!”茂巴儿思将娇妻抱上马,神色看来十分匆忙。
“迟了什么?”眨眨眼不解。
“绰和尔耍阴的了,选汗大会明日召开,各部族长打算从我和不花中选一人当大汗,不走难道还等着麻烦吗?”茂巴儿思翻身上马,满脸排斥之色。
“快走吧!快走吧!”银月连连催促,她才不要丈夫娶个公主呢!
两人相视一笑,策马远远离去……
—本书完—
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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