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考吗?」柳劭月知道能够上诉,大松一口气。
「对,不过补考时问和下个月的期末考只差两个礼拜,意思就是说,你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问要念完一个学期的课程,而且还要考试及格。」
柳劭月顿时从天堂掉进地狱,机会是有了,不过比叫她去摘奥运金牌还难。
呜……呜……好惨喔。看来这次八成会留级,不晓得范文畬那边怎麽样。
如果留级也有个伴就好了。她壤心的祈祷著。
一阵阵的呜咽声从站在厕所里的柳劭月口中传出。如果有人不晓得内情,还以为补习班的厕所有了什麽不乾净的「东西」呢。
「呜……呜……」那个范文畬,说什麽所有的号码都能到找到他,现在她的心情像个找不到老公的弃妇。
她继续躲在补习班的厕所中,瘪著嘴再拨下一组电话号码。
接通了,「喂?请问范……请问子龙在吗?」因为前五通的经验,她发现如果说要找范文畬,大家都得反应好一会儿才知道她要找谁。
「柳劭月?我是蓝世严。」接电话的人充满疑问和惊讶,这组电话是不能随便给人的。
啊!终於碰到一个认识的人了,柳劭月好高兴。
「我找不到范文畬啦!呜……呜……」想到这儿,她又真的要哭了。
「子龙他这两天要……会很忙。」蓝世严讲电话的口气顿了顿。这两天看子龙东奔西跑,没听他提过柳劭月知不知情,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柳劭月嗅到不对劲,「又要干什麽壤事?」口气变得威胁了一点。
「没有啦!是……是子龙要补考,他说要专心读书,只有这样而已,真的!」糟了,以柳劭月的功力,再讲下去他一定会被套出话来,蓝世严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范文畬也要补考?嗯嗯,惨的不只是她而已,不过她才不信事情这麽单纯,眼珠子一转,模棱两可的说了,「其实范文畬跟我说过堂口有一点小事要解决,我打电话只是想问什麽时候才能去找他。」
「嗯?子龙这样对你说吗?东家帮这次的问题说小也不小耶!一堆後起的看老大不见两个月,人人都想主事,给果现在决定用实力解决……烦人的事不提也罢,子龙说过他这两天就可以搞定,不过我看他怪怪的,你明天放学去他家找他好了。」
哦?给她猜对了,又有好玩的事了。
「蓝世严,真是谢谢,呵呵呵。」以後如果有什麽机密一定不能告诉蓝世严,他是个口风超钗好套的家伙。
「听你的口气,我是不是又多嘴了?」他突然觉得四周传来凉风,汁毛肃然起敬。
「对!我会告诉范文畬你的『功劳』的。」她又是一阵长笑。
「我的天啊!我惨了……」电话在蓝世严的惨叫中披挂断。
「叩叩叩!」才刚断了电话,就有人敲她的厕所门,以为是有人要上这间厕所,柳劭月回敲。
「是劭月在里面吗?」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的天啊!」该她惨叫,「刘耀奇!这里是女生厕所耶!你居然闯进来!」
「我在外头等你好久了,以为你出问题了,所以进来看看。」他温吞的解释。
「就算我上半个小时厕所你也管不著。」柳劭月用力甩开厕所门,不给出现在门前的人好脸色。
「我担心你呀!」刘耀奇亦步亦趋地跟在柳劭月身後,不时忽左忽右将脸挤到柳劭月身侧。
「敬谢不敏。」休息时间早就过了,教室已经开始上课,她回头瞪著刘耀奇,「我现在要进去上课,你也要跟?」她说完头也不甩的进了教室,丢下不知如何是好的刘耀奇在门外等著。
柳劭月坐回位置,一张纸条从後座傅来,是那个平常和她满谈得来的同学写的。
你的男朋友?对人家要温柔一点喔。
柳劭月翻了个小白眼,拿起笔来回写了一行。
他?我可无福消受这个人当男朋友。
一副颇有渊源的口气,惹起了那同学的好奇心。
怎麽回事?写来看看。
有人要跟她分担心事,她就吐吐苦水罗。
他在一家我常去的电脑店当店员,常聊就认识了,有一次我要买的书缺贷,刚好急著要,他说可以拿家里的借我,我当然答应,又不妤意思叫人送来,就到他家去拿了,拿到书,他说要一起吃饭,我为了谢他,就请他吃了一顿,结果这下吃出问题来了。
纸条传到後面,柳劭月听到那同学「噗哧」一声笑出来。
他就是在追你嘛!你不要?有没有和他说清楚?态度暧味可是会让人误会的。
这就是柳劭月苦的地方了。
你没看到我的态度吗?差点没拿扫帚把他打走了,他的个性很夸伥的,有一大补完习後我不是跟你喊肚子饿吗?给他穗到了,後来他居然买了一个便当给我吃耶!
後面那同学「咦!」了好大一声。
真的是挺缠人的,既然这样,你不吃不就好了?
要吐苦水,柳劭月决定一次抱怨个过瘾。
当然没吃啦!我到好久以後才懂他的想法,他认马我是「还没」喜饮上他,只要他不断的付出,到最後一定能打动我的心。
那天拒绝他的便当时你知道他说什麽吗?他说我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辜负」耶!
这种个性的人一辈子不会跟我对盘,他的每个动作都是在等我以爱情做为回报,你说换做是你,受得了这种压力吗?
这次等了许久,纸条才传回柳劭月手中。
嗯!你确音是那种越逼你越不屈服的人,我想他是逼太紧了吧。
也许你当是感谢的一餐,他当成是在约会,有没有试过好好谈谈?叫他放弃你?
能谈还不谈吗?柳劭月发噱。
我刚开始还是对他很客气、有礼貌,但是只要每给他一个笑容,每表现一次善意,他就会以为自己又靠成功一步了,他已经在钻牛角尖钻不出来了。
我可不是唯一的幸还儿,他的老板在知道我成禹受害者之後,告诉我他以前也曾经追几个和他聊天聊得比较多的顾客,也是死缠烂打的追,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後,我连最後一点情面也不敢留了。
时间就在传纸条间度过,补习班老师宣布下课後,那位同学走到柳劭月的身旁,爱莫能助的拍拍她的肩,「我祝你早日脱离苦海。」她摇摇头、叹叹气就离开了。
「谢谢你精神上的支持。」柳劭月苦笑,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
「劭月,你终於下课了,好久喔。」刘耀奇出现在柳劭月身旁陪笑。
「没有人叫你等。」她还是一贯的臭脸政策。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所以等不下去嘛!劭月,你……你这两个月是不是在躲我?」他一路上跟在柳劭月身後,唯唯诺诺的问。
「刘先生,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没有理由让我躲。」依她的个性,要一个人消失在视线里,她不会躲,只会把对方打得逃之夭夭。
一直走到大马路上,红灯变成绿灯,柳劭月小跑步过马路,黏人的橡皮糖依然紧紧跟著。
「你不说,可是我感觉得出来。」
她离家出走根本和他无关,刘耀奇感觉个屁。
「我……我这两个月有试著去交别的女朋友。」刘耀奇试探的说著,希冀在柳劭月脸上找到一点醋意。
「恭喜你。」这代表她可以脱离苦海吗?
「可是我发现我只是喜欢她,其实我爱的是你。」好像得到反效果了,刘耀奇赶紧澄清。
柳劭月仰天无言。
「劭月,你是不是讨厌我?你叫我不要买东西给你、叫我不要对你太好,我都做到了,到底还有哪一点不好?你不是说过我们可以当朋友吗?」他在旁边不断的自责嘀咕。
这句八百年前说的话她早就後悔了,因为他们对「朋友」的定义完全不同。那个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的范文畬呢?如果他能马上出现,把她搂在怀里对刘耀奇说:「你别碰我的女人。」
「可是你对我这个朋友的定义是『将来的女朋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能接受你这份以交往为前提的情谊。」搬出最後挡箭牌应该没问题吧?
「你说什麽!」一听到她有男朋友,刘耀奇失控的冲到柳劭月面前,将人挡下,他双手用力捏著她的肩膀,「你!你欺骗我的感情!」
老天啊!变成八点档的对话了,哪里有墙?她要推刘耀奇去撞。「我从来没要你追、没表示过喜欢你,我不是在欺骗,是你单方面把感情往我身上放。」真是头痛!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里都有疯子来阻挠,但是她却倒楣的成了这个爱情疯子的女主角。
「我对你付出了这麽多,你现在狠得下心弃我於不顾?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优点,事事顺著你的下场,反而变成你玩弄在股掌间的对象吗?」他的手越捏越用力。
「刘先生,请放开你的手。」有一点痛了,她又不是给他捏著好玩的。
挥开刘耀奇,她继续疾行著。啊!终於看到离家不远的巷子口了,通常这个时候刘耀奇都会摸摸鼻子离开。
「我不允许你这样对我!」刘耀奇也知道柳劭月的父亲会出现的地方快到了,使尽全力拉住柳劭月的手,凑近脸打算强吻她。
他就是因为想追求柳劭月,才事事顺著她,没想到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房来了,不就是女人吗?到手之前,哪个女人不对自己的男人服服贴贴。
「你不允许就代表我要顺从吗?」柳劭月想都没想,顺著刘耀奇拉扯的方向将手伸直,臂膀夹紧身体一弯,就将刘耀奇狠狠摔了出去。
没料到柳劭月会反抗,刘耀奇只觉得天地颠倒了,接著重重的跌到柏油路上。
「劭月,这是怎麽回事?」柳庆元远远看到这一幕,赶紧过来。
女儿不会无故发狠,他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刘耀奇一见这魁梧的中年人出现,又是在这麽狼狈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跑了。
「嗯……他只是忘了该有的礼貌,因为我不给他追求。」很想说刘耀奇是只苍蝇,可是太不厚道的口气庆元听了会不高兴,火大还要留口德,真累!
「哦,是一只死缠烂打的苍蝇啊?」柳庆元恍然大悟,看著越跑越远的人影。
父女心有灵犀吗?她瞠大了眼瞪著庆元。
女儿的反应他觉得好笑,拍拍柳劭月的头,「上了高中之後,你越来越乖了,我和慕珍都很担心,一直想找时间和你聊聊天,我们想要一个乖女儿,这是所有父母的心愿,但是我们不要你演乖女儿,到了叛逆期,放纵一点没关系,父母会在你身边守著的。」他可不把刚才被摔的年轻人当一回事。
这麽了解她?真是知女莫若父母。
「告诉你一个秘密,老爸年轻时在美国还是飞车族呢!」柳庆元朝女儿眨眨眼。
这种「我了解」的表情让柳劭月毛骨悚然,「庆元,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她近来「秘密」也很多,而且她一点都不敢怀疑这对父母神通广大。
「补习班打电话来说你跷课的那天晚上,我在家里转台转得好辛苦啊,真怕慕珍在械斗的新闻里看到你。」柳庆元的眼神仰望星空,摇了摇头。
啊!庆元知道了。
「有刺激的事,女儿就会忍不住去凑热闹。」她拍拍心口,只是被发现过往云烟没什麽大碍,柳家的家风一向是既往不咎。
「刺激归刺激,小心不要受伤啊!手掌和额头有没有留下疤痕?」站在街边聊天也不是办法,柳庆元牵起女儿的手,踏上回家的路。
柳劭月因这一问差点滑倒,「额头的小伤一个星期就好了,手掌的刀伤比较严重,有去看医、医生,现在伤痂也掉得差不多了。」现在除了据实以告还能怎样。
「无恙就好,下次多注意一点。」柳庆元真的是话家常的口气。
庆元就只知道这些了吧?在踏人家门之前,柳劭月的背不停流著冷汗。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呀,她脑海里不断浮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堆形式语句。
「庆元,我……」她困难的吞咽著口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我都知道。」他宠爱的拍拍女儿的头。拿出钥匙,想起上次在小土地公庙旁看到抽著烟的少年,嘴角挂上微笑。
那个年轻人真不错,已经守著女儿十年了吧?
柳劭月的冷汗更多了。
第十章
血河。现在不是用夸张法的时候,除了这两个字,她真不知道眼前的情景要怎麽形容。
今晚刚下完雨的地面还积著水,通往范文畬家後门的小巷也是一条条蜿蜒的水流,但不同的是这些小细流是红色的,每道都有一致的方向,最後以范文畬家那扇蓝色铁门为终点。
不会……发生什麽意外了吧?柳劭月生平第一次尝到心惊肉跳的滋味。
蓝色铁门轻轻被推开了,没锁。她蹑手蹑脚的脱鞋後走近范文畬的房间。
依旧轻轻推开房门,房内一片黑暗,只听得到嗡嗡作响的冷气声。
「文畬?」在眼睛适应黑暗前她试探的唤了声,现在的气氛静谧。
「你偷偷摸摸的在干嘛?」范文畬出乎预料,出现在柳劭月的身後。
「啊!吓我一跳。」她忍不住轻声尖叫。
范文畬站在透著深蓝灯光的窗旁,举止却充满了爆发力,彷佛夜晚双眸发著冷光的猛兽。
「你才差点把我吓死,以为还有没解决的人跟踪到家里来了,你怎麽会挑准这个时间来找我?如果再晚一天来的话,一切就和没发生过一样,是蓝世严那个大嘴巴对不对?难怪今天看到他的时候一副心虚模样,啊!我满身是血,你别抱住我啊!」他才昂首拨了盖住眼睛的刘海,却被这女人抓到机会扑了过来。
柳劭月紧紧拥住她不放。
他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发现自己有把这个女人惹哭的天分,「我才刚要洗澡,就发现你进来了,衣服都还来不及换,这下可好了,两人的制服满满的血迹,整瓶酒精都不够洗。」他揉了揉柳劭月的头顶,才发现手上还有乾涸的血迹,这一场械斗够激烈的了,不过他也藉机脱离这个黑道组织。
「你没事吧?」她边啜泣边问。
「有啊!全身都是淤青、擦伤,骨头疼得快散了。」他作势揉揉僵硬的肩膀、转转脖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就算再「有事」也比那些本来打算要清理门户的家伙们好上百倍。
就这样?「可是门口的血……」柳劭月想到她刚才的担心,眼泪落下。
「别人的。」他拖著抱住他不放的柳劭月寻找走廊上的电灯开关。
「啪!」一声,电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