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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揽轻虹 page 2 作者:玄郁

  初遇她的当时,她正以手中的一把银质软剑,出手俐落地教训一帮仗势欺人的世族走狗。他不过在街口转个弯,就冷不防瞧见她刺来一剑。幸亏他闪得伶俐,而程勋也收势得漂亮,否则难保他脸上不多出一道疤来。

  那一剑的瞬间,沈轻红真要误以为自己看见的是绚丽的虹彩,向他急射而来。而他是那么惊诧不舍地躲开虹彩的笼罩,事后频频回首与寻觅乍见的光芒。

  程勋教训完那帮人,很满意地环视周遭的人群。他所庆幸的是,当时有一瞬间浸沐在她的眼波之中。只是他将她嵌进心底,她却没把他看进眼里,留下记忆。

  事后他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她是城里商贾程民的掌上明珠,江湖中人称之“轻虹女侠”。

  轻虹。好美的称号。

  人果真如轻虹。

  这称号又恰恰与他的名字同音而相似,仿佛他和她合该是天地相契的一对佳偶,为此,他欣喜于其中,而暗嘲自己的痴想。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开始透过各种方式打响自己的名号。这招果然奏效了,但,此后她再也不认同“轻虹”这个别称了。

  藉着商场上的交易,沈轻红有意出现在程民应酬的场合里,并且透过交际的手腕,给了程民数次商场上的利益,更积极在他面前表现身为晚辈的尊师敬长之道。

  事情的发展果如沈轻红所料,他成了程民心目中女婿的不二人选。然而苦心布设,得到意中结果的欣喜,却全在程勋冷淡的回拒中烟消云散了。

  所不能明白的是,她的拒绝是由于他本身的不够完美,抑或,早有人在她的心湖投下了波影?

  苦思着不得的恋局最是教人心焚,就连辽阔无边的心田,也要在一簇火苗中燃烧殆尽。

  他绝不甘对她就此罢手。若要抱得美人归,不花点心思、用点小手段是不成的。

  欲望再再翻腾,心湖也难有平静的时刻了。沈轻红在这样的狂浪中,淹没自我。

  轿子在沈府大门前停下,沈轻红姗姗出轿,伫足凝思。大街上人烟寂寂。

  “少爷,可有什么心事?”李全是个相当机灵的手下,他一瞧主人凝思的模样,便知有事要交代他去完成。这事,八成和程姑娘脱不了干系。

  沈轻红面露莫测高深的微笑,以扇击掌。

  “附耳过来。”

  “是。”李全赶紧到主子身侧,把主子吩咐的话语听得一字不漏,句句清晰,还忙不迭地点头。

  “是,是。小的即刻去办这件事。程——”李全一瞧主子的神色,立刻识相住了嘴。

  “谨慎保密。”

  “是。小的绝不让任何人泄漏了这件事。”李全低声道。

  沈轻红点头表示称许,之后轻摇纸扇走入府中。

  李全忙唤了另外三人过来,将主子交代的事彻头彻尾吩咐下去。四人分配好了工作,便趁着黑夜分头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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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程勋跨上座骑直奔城郊。她喜欢在旭日初升之际,单身在荒野享受空气中的清凉。即使是父亲禁足她出门,也没有人能阻止她这么做。

  在旷野之中,程勋像朵野花般恣意舒展着身心。此时,晨风包围着温柔可人的她,让濡沐其中的她看似落尘的天使。

  对于不在关心之下的事物,她向来不会花费多余的时间去思索。就拿沈轻红这门亲事来说,她打定了不予理睬的主意,便可把所谓的终身大事抛诸九霄云外去。

  此刻的她,无俗事缠身,宛似风中白云。

  闲逸的时光没能持久,她听见远处传来吵杂的声音。仔细一听,仿佛有人呐喊救命。她决定策马一探究竟。

  眼尖地瞧见几名男子正在追逐一名妇人与一个小孩童,而妇人与孩童朝她的方向狂奔。

  她当机立断地跃离马背,纵身于空中翻两个空翻后,落定于萋萋的草地上。恰恰挡住了三名男子的去向。

  三名男子如见天仙,惊呆了下。

  “这位女侠,救救我们母子俩,他们三个恶棍想抢夺我们的财物。”

  妇人不知是否为惊吓之故,说完竟放声哭了起来。

  孩童忙着上前安慰:

  “娘,您别怕,有我保护你。”

  程勋冷锐的眼光投注在三名男子身上,有一瞬间,目光柔和了许些,这个场面是多么的熟悉,仿佛十年前上映的往事。

  “这位姑娘,咱们兄弟三人不过缺点钱花,你身上若是带着银两,就乖乖交出来,大爷们立刻放过他们母子俩。”

  程勋紧闭樱唇不语,反教先声夺人的抢匪不知所措。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仿佛对她心存忌惮,迟迟不敢出手。

  “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兄弟们,上!”就在三人要对她形成包抄之势时,孩童突然急忙朝程勋跑来,大喊:“不要!大姐姐,危险——”

  程勋回过头要阻止孩童上前,岂料迎面而来的是一团土红色的细粉,纵使她反应机灵及时闭气,但仍是吸入了少量被药物催化的气体。

  程勋踉跄大退数步,不敢吸上一口气。她站定身子,惊诧盯着跟前的幼童,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细长的管子。

  孩童毕竟是孩童,看起来依然天真无辜。他仿佛从她的眼神认知到自己的过错,有丝委屈而害怕地奔回母亲身边,妇人抱起孩子转身连跑带走。

  “你们——”程勋开始感到晕眩,她即刻明白自己吸入的是迷香。

  “知道大爷们的厉害了吧?”三名男子小心翼翼地包围上前。

  “乖乖地束手就擒,咱们三个不会伤害你。”

  程勋警戒地盯着三人,但迷香的作用让她的思考能力趋弱。这是自己出江湖以来首次中了别人的计。这口气,她咽不下,但,可恨的,她现在没有气力教训他们。

  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保全自己的安危。于是她强装头晕难耐,一副摇摇欲坠之势。果然,三名男子的眼神松懈了下来。看准这一瞬,程勋闪雷般出手了!

  她俐落的一个身手,连点了三名男人的穴道,结束这个动作,她差点瘫软倒地,但仍咬牙硬撑,跌跌撞撞来到爱驹身侧,用尽全身力气地爬上马背,在昏厥之前狠狠地踢了马肚一脚。

  快——快跑。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只是她没能在昏迷之前调动马儿的方向,而骏马仅如主人所愿,不断地跑,朝着前方不知名的方向狂奔。

  被定在原地的三人疏忽了一点,即使程勋吸入了迷香,武功仍属上乘,在未昏迷前要制服他们三人仍是绰绰有余。但这不是他们忧心的原因,他们三人是否被制服都无关紧要。真正担忧的是,他们等待的人,为何迟迟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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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驰的骏马载着昏厥的主人不知跑了几里路,它的速度开始渐渐放慢。前方,是一处偌大的湖泊。

  湖畔有一人一骑,马儿正在啜饮湖水,而身边的男主人正欣赏着眼前碧绿般的水色。那温柔的眼眸,仿佛看着久别重逢的情人。

  马蹄声愈来愈靠近,他从容不迫地转过身,眼瞧着几欲坠马的人儿,被马儿顺势送入自己的怀里。他自然地揽住她的身子。

  面对这种情形,再宁静的眼眸也难免有丝惊奇。马儿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主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它朝他和同伴嘶鸣了几声,摆摆尾,开始饮用一池甘泉。

  他观察怀里昏迷不醒的美人好半晌,心中有几分臆测。不及等待她清醒,他抱起她轻轻松松跃上马背,拉起她座骑的马缰,柔声道:“来吧。”驭着两匹马朝附近的小镇徐徐前进。

  此时金黄色的阳光,正式笼罩这片宁静安和的大地,而悦耳的鸟鸣早已四起。

  第二章

  程勋自沉沉的梦乡里醒来,睁开眼仍感到晕沉不适。她突然像背受针扎般坐立起来,惊慎地看着四周。

  她人正坐在一张堪称舒适的床上,四周是一些干净而简单的家具。眼前圆形的桌面上摆着一壶茶水,引发她焦渴的欲望。

  程勋迅速下床穿好靴子,瞬间意识到一丝羞赧;是谁好意为她脱下了靴子?她打从六岁起就没再如此被人服侍过。

  挨着桌边坐下,她倒了一杯茶水,迟疑了半晌才就唇饮下。

  有了茶水的滋润,感觉整个人精神都来了,也不再那么昏沉。

  注意到外边熙熙攘攘的人声,她敏捷放下茶杯,起身推开窗门,探身一看。街上人来人往,楼下行人进进出出,她立刻清楚这里是一间客栈。

  会是谁把她送到这里来呢?

  她合上窗,头一个想到是去问掌柜的。

  不由分说,迅捷地出房下楼。

  和蔼而身形有些臃肿的掌柜正在招呼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抬眼一瞧见她下楼来,立刻笑吟吟上前。

  “姑娘您醒啦,饿不饿?要不要用点小菜什么的?”

  “不,谢了,掌柜的我不饿。想请教您,是谁把我送到这儿来的?”程勋不徐不疾地问。

  “喔,是一位姓杜的相公。”

  她接着问:“那么他人呢?”

  “杜相公把姑娘您送到这儿来后就走了。”

  “走了?!”

  “是的。那位相公是昨晚来本店打尖投宿的,今早天刚亮,他就离开了,只是走没一个时辰,就带着姑娘您又回来了。”掌柜的笑容犹挂脸上,看来“笑脸迎人”是做生意的不二法门。

  “那么您晓不晓得他上哪去?”程勋势必要知道那名男子的下落,因为她生平最不愿欠别人的恩情。

  “依我看——大概是朝景阳城那方向去的。”

  “哦?”程勋双眸一亮。如果那男子遗留在城内的话,那么她应该寻得着人。“那他生得什么模样?”

  提起男子的模样,换店掌柜的双眼为之一亮。

  “那相公长得斯文俊俏,人也和气,大概二十来岁吧。比较奇怪的是他的打扮不像咱们中原男子,他散着发,头上绑着一条暗红色的丝巾。姑娘你若瞧见他,一眼就识得的。”

  “多谢掌柜的。”程勋从腰间掏出银两,道:“这是欠着您的打尖费。”

  “不,不。”掌柜忙着推拒。“姑娘您的帐,那位相公付清了,我不能再收的。”

  “是这样。”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心想眼前是个老实的店掌柜。她摊开掌柜的右手,放下那绽银两,微笑道:“掌柜的,您收下吧,算是我给您盘问的小费。”

  “不,这怎么成——”掌柜还要推拒,而程勋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掌柜的,我的马儿呢?”

  “喔,差点忘了。”掌柜唤着一名小二:“阿成——快把今早杜相公寄留的骏马牵过来。”

  “是,掌柜的。”店小二忙去牵马,程勋尾随而去。

  “掌柜的,告辞了。”程勋人在马背上朝店掌柜道别。

  “姑娘您慢走,有空再到咱店里坐坐。”掌柜哈腰笑说。

  她礼貌性回了个微笑,轻轻拉缰,策马朝景阳城而去。

  一路乘骑来到城郊,之前被她定住的三人已不见踪影。

  “哼!哪天别叫本姑娘给碰上,非好好修理你们一顿不可。”程勋难消心头之气,于是策马狂奔回城。

  已是晌午,头顶着炎日实不好受,城内走动来往的行人多隐蔽到阴凉的地方歇息。程勋自然也不例外。

  她在城内大小街巷梭巡了一圈,也没瞧见哪个男子头绑着暗红色丝巾。由于难耐焰日,于是她决定先回府再作打算。

  未料府中早有个不速之客等候着她。

  她一踏进程府就瞧见了沈轻红!

  他一瞧她回来,人仿佛松了大半口气,即刻迈步到她跟前。

  “程姑娘,你回来了?”

  “嗯。”程勋不悦地回应。心想: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才想要走开,她的父亲已然叫住她,自厅内从容走来。

  “勋儿,用过午膳了没有?”

  此话让程勋颇感意外,父亲一开口居然没有训斥她,看来他今日的心情挺好。

  “还没有。”

  “那正好,为父和沈公子也尚未用膳,咱们三人一道吃吧。”

  “我不饿,不想吃。”

  “那也不打紧,你就陪为父和沈公子用顿饭。来。”程民牵起她的手,硬是拉着她走。

  程勋平日虽敢顶撞盛怒时的程民,但对此刻心情不差、话语温和的父亲完全无可奈何。她现在要敢甩开父亲的手,难保不把他气得轰她出程府大门。

  因此,她只有乖乖被拉着走的分。

  三人一齐到程民要佣人特别布设的饭厅就坐,程勋看了下菜色,未免丰盛得教人觉得浪费。

  她真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勋儿,开饭了,吃呀。”程民接着朝沈轻红说:“贤侄,别客气,尽管当这儿是自己家一样。”

  “多谢伯父。”他谦顺道。

  程勋不予举箸,看起亭外风光来了。沈轻红则默默注视着她令人神醉的丰采。

  “勋儿,怎么不吃?”程民问。

  “早说过我吃不下。”程勋已对这顿才刚开始的饭局感到烦闷。

  “那要不要叫丫环送些水果来?”

  “不用了。”她依然瞧着亭外。

  程民苦笑摇摇头,道:

  “贤侄,将来你娶了勋儿,她这副脾性你可得多担待,老天都没她的法子呢!”

  沈轻红略微尴尬地颔首。

  程勋在一旁听得烦厌不已、怒火上升。搞不懂这两个人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昨夜她才清清楚楚地拒绝婚事,怎么今日他们俩就忘得一干二净,还仿佛这门亲事已敲定的模样!叫她嫁她就嫁吗?门都没有!

  按捺不下的心头火焰,促使她作了个决定。

  她拍案而起,神色不悦道:

  “爹,你那么希望女儿出嫁的话,就比武招亲吧!只要谁打赢我,我就嫁谁。”目光的的盯着两人半晌。“不奉陪了。”她像一阵疾风般离去。

  待程勋走远,程民抚须摇首道:

  “真苦了老夫有这么一个标悍不驯的女儿。”

  沈轻红瞧着她离去的方向,对此话仿若不闻。

  程民叹了口气。

  “也罢,总算是促使她作了个抉择,之后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反悔。”

  原来今早程民与沈轻红商议了一番,只有让程勋自个儿开出迎娶她的条件,才能促使她没有余地后悔地当个准新娘。今天这顿饭局,正是为图谋她一句话而设。

  “贤侄,对于勋儿的条件,你可有把握?”这是程民较为忧心的一点,他清楚自己女儿的功夫不弱。

  “伯父请放心,晚辈会全力以赴的。”沈轻红慨然道。

  “嗯。”程民欣慰地点点头。

  看着这一桌再继续下去也索然无味的饭局,沈轻红不由得陷入深想。

  原本今日清晨时分,他是要赶赴城郊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计的。未料他老母的宿疾突然发作,定要他这做儿子随侍身侧才安心。他一直等到母亲服药入睡后,才急忙马不停蹄地赶往城郊。到了之后发现三名手下被定在原地,问话一番后才晓得是程勋制服了他们,并且策马往湖泊的方向而去。沈轻红于是快马加鞭追至湖边,然而湖边空无一人。他开始慌忙地四处寻找,就是不见程勋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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