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听了她的话,他的脸色不觉得更冷更沉,连嗓音都低冷得像是刮自极地的寒风,“你该不会是忘了一件事吧?”
“什……什么事?”
那莫名在车子里泛起的寒气,让她的怒火稍稍地减退,反而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缺乏对事实认知的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否则……”
“否则怎样?”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否则你怎么敢这样跟你的上司争辩呢?我可是……”他眸子浅眯着逼向她,“随时可以让你丢了饭碗的。”
“啊?”水亮的黑瞳赫然大睁,先是愕然,然后是惊慌、着急,“不……你不会这么做吧?”
伯雷格文化集团,拥有的可是世界上最棒的古书仓库,撇开一流的保存设备不说,里面黑氏家族历年来的收藏,可是所有古书爱好者的天堂。
眸里犀利的目光,从她那掩不住情绪的双眸往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再开口,声音竟然是不自觉的低哑性感,“你可以试试看!”
“不……不要啦!解除婚约的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嘛!别开除我啦!”
她哀求的声音跟那小可怜的姿态,没来由的,让他那想要吻她的渴望又变成了怒气。
长眸一瞪,语气也隐约地燃着怒意,“你要强调几次?”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订这婚,但我比你更不喜欢!”虽然说天知道他刚才好长的一段时间,都压根儿没想到这件事,但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男人。
“噢!”他不用强调她也知道,可她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心底有股突然涌出的失落感,“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开除我?”
“我……”他愕然。
为什么?对呀!为什么?为什么当他如此想吻她、想拥抱她、想感受她温润娇小的美丽身躯时,他却威胁要开除她?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不爽她住在这种这么危险的地方,是关心?不!不是关心,而是……面子问题。对!面子问题!他怎么能放任自己的未婚妻……就算是暂时假扮的未婚妻,也有可能是真的未婚妻……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任一个像她这样娇俏美丽的女人,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生活。
“没有理由?没有理由你不能开除我……我可以告你的。”她鼓起勇气,维护自己的权益,甚至连不甚欣赏美国那种凡事告来告去的风气,都不惜拿出来用。
“告我?未婚妻要告未婚夫。”
“那是假的。”她又强调一次!
“我知道!”他咬牙切齿,平日灵光的脑袋这会儿对上固执的她,几乎快要打结,“可是,别人不知道,我可以以你不适任在未婚夫手下做事为理由,来开除你。”
“你不行!”
她大声抗议,水眸急得都快要掉出泪来,黑琰骏见状,心蓦地一阵拧痛,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
“为什么不行?”
“因为那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我爱古书,我费了很大的心血,才得到管理员这职位,你不可以……不可以……”
一想到过去几年的渴望,都将付诸东流,一切都会失去,她就再也忍不住地掉下泪来。
“嘿!别哭。”
“你不可以……呜……”她压抑下那哽咽的哭声,“不可以开除我这个好员工,我奋斗了多久你知道吗?我热爱那些古人的心血结晶,没人比我更了解了,透过那些陈旧的纸张,我能触摸窥视到那个曾经跟我们一样存在于地球上,生活在地球上的思想,还有那些古地图,你知道古人对于地球,有过多少令人惊艳又神奇的想法吗?那些书是活着的,纸是活着的,它们在呼吸,在努力地帮我们传承着先人的神奇智慧跟思……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黑琰骏那张俊美脸孔的逼近,她泪眼大睁,一脸惶愕。
修长的睫毛低垂,深切的柔情不自觉地从黑墨般的眸底涌现,他勾起她的下巴,沉沉地凝进那双柔黑的水眸深处,“我想吻你。”
他低哑的嗓音,像是带着魔力,能迷炫她的心智。
先前那些强迫性的吻秋蔼芽躲不开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一次,她却愣愣地点头,然后,感觉到那带点浅浅烟味的薄唇,渐渐地吻上她那柔嫩的唇,让她完全迷失。
第五章
蓝宝坚尼开在马路上,速度不慢不快的,开往曼哈顿最高级的商业住宅区。
车上,俊脸沉沉地盯着前方,眸光看似专注在路况上,但脑子里,却全都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而这一切,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围绕在那个可爱又纯洁,惶然又美丽的娇嫩脸庞上。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气什么,他只知道,绝对不是这场可能弄假成真的婚事造成的,也许,一开始有一点,但是到了后来,他知道自己气的不是她的隐瞒,而是气她竟然比他还想脱离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是气她那认真的像摩门教徒般的生活态度,而是气她竟然放任自己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也不是气她那投入工作的热情眼眸,而是气自己竟然会感到吃醋,渴望自己能取代古书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最后,也是最令他生气的一点。
他想起了那个她临去前的缠绵热吻。
一个叫他几乎失控,却又感到心灵满足到无法言喻的吻。
他不是气她那娇柔甜美,叫人无法自拔的吻,而是气自己竟然无法克制对她的欲望,而她竟然半点都不用刻意做作,就可以让他这情场上一向来去自如的潇洒心情,成了丝丝牵绊难以脱逃的渴望。
而始作俑者,甜美可口却毫不自觉的她,还一迳地以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那让他连吻她都感觉到自己污秽的纯真表情,叫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
他记得当他叫她明天上班时上楼来找他,她那恐惧迟疑的表情,让他胸口燃起一把怒火。
更记得当他改口说,要她上楼是要她介绍自己的工作内容,并找几本最有价值,她深爱的古书给他看时,她那毫不迟疑,欣喜若狂的表情。
该死的!
她那纯洁到连天使都比不上的神情,让他原先想要把她最爱的古书全部拍卖掉的想法,全部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当他后来开玩笑的说,就用十本她亲自挑的古书来交换一夜,他更是没有想到,她在愕然之后,竟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还跟他说:“今天已经这么狼狈了,可不可以改天再说?这种事……很难……决定!”
他当时也是满心愕然。
何时,一向对女人是好聚好散,你情我愿的他,也到了要用物质来交换跟女人之间的互动关系?
天呀!他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对她如此渴望?更别提她本来还是个他根本就不屑的东方女人?
可恶!
想到这里,油门猛地踩了下去,车速也跟着逐渐加快了起来,在该转弯往回家方向的地方,没有转弯,甚至闯红灯,直往前去。
莎丽、茱儿、薇薇安、珍妮、洁西卡、薇娜!她们都是住在同一个社区吧!
就在前方。
阴沉俊脸一反往常找女人时的悠闲自在。
他决定了!
今晚要去找一堆床伴,打消掉自己对秋蔼芽那莫名其妙的诡异欲望,更打算在消耗精力后,好好的大睡一场。
把今天,还有那个东方小美……不!女人!全部的全部,都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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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先生,有位秋小姐坚持要上来找您。”秘书尽责的声音在通话器中响起,让坐在豪华皮椅上的健壮身躯一震,一脸怔然。
微眯的狭黑双眼下方,满是黑影。
“黑先生?”
“让……”惊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过度沙哑,黑琰骏停顿了下,吞了口口水;才继续道:“让她上来!”
“是的。”
切断了通话器,黑琰骏看向大落地窗外的蓝天,阳光映射在对面的大楼玻殖上,看起来好刺眼!
突然,他后悔了!
他不想这么快就见到秋蔼芽,尤其是在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现在心思还一片惶然的时候。
思及此,他按下通话键。
“是!什么事?黑先生?”
“把秋小姐拦……”
“住”字还没出口,赫然,门已经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娇小清秀,长相可爱的女孩,从门后面探了出来。
“嗨!”
她依旧戴着那遮去她大部分美丽面貌的大眼镜,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平凡,可是他却听到怦的一声,那……竟是来自他的心跳。
“黑先生?”
通话器那一头秘书一直没等到后续的吩咐,觉得困惑。
“嗯……没事!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打扰。”
“那包括特助吗?”
“没听到我说任何人吗?”
莫名的情绪激荡在胸口,让黑琰骏的声音不自觉地暴躁,按掉了通话器后他抬头,犀利的眸光直望向门口那个娇小的人影。
“你来做什么?”
那语气、那眸光,让秋蔼芽下解地缩了一下,抱紧了胸前的大木盒,她怯生生地开了口,“我……你说要我拿好书,上来给你看,这本是我很喜欢,也授权能带出来的书,我想跟你分享。”
分享?
眸子眯了又眯,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害他满心挫败,昨夜雄风不振的罪魁祸首。
她怎么能?
怎么能在他过了这么凄惨的一夜后,还这么认真的,用这种执著信任的眼神看着他,期望他真的会做到昨晚说过的那些敷衍之词呢?
她又怎么能?
怎么能让那张戴着眼镜,明明就该是很拙的鹅蛋形小脸蛋,在没有华服跟刻意妆点的衬托下,看起来还是如此地清新可人,甜美可口呢?
“你……”
他的沉默,还有那张看似严肃的脸庞,让秋蔼芽感到不知所措,萌生退意,“还是,也许我改天再来吧!”
一说完,她慌忙转身,伸手握门把就想离去。
“等等!”
他的呼唤声让她吓了一跳,险些让手上的大木盒摔落地面,“啊?”
“过来!”
低沉得听不出情绪的嗓音,让她杵在门边,依旧迟疑,他知道自己的神情吓到她了,嗓音更趋低柔,“你不是带了好东西要给我看吗?”
“嗯……”她的回应依然迟疑,不过,这次她主动地走向他的位子,走到沙发旁,停下脚步,“我放在这里?”
剑眉一扬,眼下黑影依旧,但昨夜到今晨的挫败,第一次被其他的感觉所取代,“你不介绍一下给我听?”
“嗯!好呀!但我怕打扰……”他刚才看起来很生气,不是吗?
“不会!过来这。”他对她伸出大掌,又拍拍面前那银黑相间的豪华书桌,“放桌上,说给我听。”
“好吧!”秋蔼芽点点头,今天的黑琰骏,看起来比昨晚更奇怪,闷闷的,一点都不像他。
她维持着自己优雅轻慢的步伐走向他,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公尺时,秋蔼芽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你确定?”细柔的柳眉皱起,黑净的眸子关心地看着他,“我看你有黑眼圈呢!你昨晚没睡好吗?你真要听我说?也许你该休……呃……”
他突然滑着他豪华的大皮椅,一下就来到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愣愣地看着大掌接过她手上的木盒,放到旁边的办公桌上,接着他伸手覆住她的手。
她垂眸看着他,他也垂眸,目光不是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在他自己的掌心里她那白皙的小手,粗糙的拇指指腹,正缓缓地揉按着她柔嫩的掌心,嫩白与黝黑,形成暧昧而令人心跳加速的对比。
秋蔼芽吞了口口水,虽说她一看到他时,就知道自己的心跳加速的跳着,可是小手这样被他专注地抚摸着,她却感觉到: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她狂乱不已的脉搏在他的大掌间悸动着,长眸从低垂的姿势仰起,那眸光就好像要撞入她灵魂深处的凝视,“你关心我?”
从没有人在意过他前一晚睡的好不好?
女人通常关心他的外貌、慷慨与床上的能耐。
男人通常在乎他的成就、工作与权势。
至于他的健康?从他有记忆以来,似乎就没有人过问。
“呃?我……没……只是……”
压抑不住混乱的心跳,更害怕他那好像会灼烧人的眼神,她开口又开口,却始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到最后没办法,她只好轻叹了口气。
“嗯!听说你是个追求完美的工作狂,要不顾好自己的身体,怎么能做好工作呢?”不自觉地,她空着的小手抚上了他的发。
关心?没错!她怎么可能不关心他?不关心这个自己从多年前就在乎至今的人,不然,当年她也不会挤在人群中,只求见他一眼,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当年那个集美梦成真与恶梦之始的那一吻,就开始对他念念不忘。
恨他的鲁莽所带给自己的困扰,与对他一开始就有的思念倾慕,早从多年前,就一起开始在她的心中成长,从未止息。
她的小手在他的发上造成了奇妙的触感,他又一次深深人视着她,“你……”哑然的磁嗓带着一丝诧异,“好像跟我认识了很多年了。”
她的小睑瞬间刷白。
“你……你在胡说什么?”
她打死也不会忘记,那天她上来时,他说过,他连她是圆是扁都不记得了,既然他不记得,也别想她承认。
“我胡说?”他本来只是在形容两人之间那种莫名的感觉,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让阒眸在瞬间眯起,失了之前那浮荡在空气中的暖暖深情,取而代之的是想知道事实的犀利,“你真的认识我?”
“我……我才没有!”
净黑的星眸越想否认,就越显慌乱,她左顾右盼,像是溺水的人在寻找浮木,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木盒,“我……我只是想说,那个书,讲的刚好是中世纪欧洲的医疗纪录,也许……也许你能参考一下,才会……会扯到健康……关、心……不!我是说,那里面也有很多关于身体健康,或是安定……我是说例如催眠……算……算了!”
秋蔼芽觉得自己的慌乱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说到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了,她索性抽开那还在他温熟大掌中寸小手,后退一大步。
“我……我要走了。”
“等等!”
手一伸,黑琰骏轻易地攫住了她的柔荑,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直逼向她,“书呢?”
“嗯?”
“你不介绍一下让我知道吗?”
“啊?那……这……我……”
对呀!来就是要说给他听的,因为昨天他说他想听呀!秋蔼芽心里也是一阵矛盾,她既怕他,怕自己对他的反应,但却又渴望上来,跟黑琰骏分享自己最爱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