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忠心,使他两难。
“焰火,答应吧!”一旁的少言有些难过地说。
“连你也……”
“不得不如此不是吗?委屈水月一段时间,我们会很快查明真相的。”
“你知道大牢的环境……”
“既然改变不了这决定,至少环境可以妥协,命人去整理一下。”
“那种环境再如何整理也没用。”瞧着底下的臣子,他不禁叹息。身为君主,他不 能不顾念啊!
“我知道了,明日将幻冰使水月押入大牢。”他们不会懂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 的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身为一国之尊又如何,庞大的负担使他无法顾全他最宝贝的爱人。
“臣认为今日就……”一个长老忍不住对焰火决定的时间有所异议。
语未毕,焰火的视线与霆炎的提醒让他马上住口。陛下都已经为他们而妥协,再多 说就是违臣之道,超过一个臣子的范围了。
沉默使烈火殿陷入前所未有的凝重,在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发自焰火心中的痛恨。
当焰火踏入月华宫,方醒来不久望着窗外 发呆的水月,马上感觉出他心里的不愉快。
至于是为了什么事,他已见识到皇宫里流言传布的速度之快,早从侍卫的口中得到 自己即将被押入大牢的消息。
“月……”瞧见水月了然的眼神,焰火几乎落下泪水。
身为一国的统治者,他负担了比任何人都多的压力,可是不管面对如何艰辛的环境 ,他都能从容无畏的面对。这份担子,他向来认为自己不会有负担不起的一刻。直到今 天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一旦将水月的生命放上天秤的另一端,这担子他再也扛 不起。
若不是这话说不得,他真想告诉每一个人,只要他的月平安无事,即使国家毁了他 也无所谓。
尽管身体虚弱乏力,水月还是撑起身,将坐到他身边的焰火揽进怀中。“我都知道 了,放心,我会过得好好的。”
焰火埋进水月的怀里,深深吸着只属于水月一人的待月兰香。
“我不会让你在牢里待太久的,我会很快查明真相,把你带回我的身边。”到那个 时候,便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从他身边带离,必要时,他不在乎一国之君这个位置。
“我知道你会的。”
焰火抬起头,见到的便是这一张充满信任的微笑,那蓝紫色带银芒双眸的主人,总 是无怨无悔地信任他,没有一丝怨言。
“月。”
“做你该做的事,你是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必须为国家着想,这个决定没有错。” 他的焰火,天生是个领导者,他是前来帮忙他,而非掩盖他的光芒。
焰火抚着他苍白的脸颊。“我宁愿你责备我、骂我。”
水月轻笑。“这样你就会好过些吗?”
焰火摇头。“不会,只是你太好,无法好好呵护这么好的你,让我好惭愧、好心疼 。”他不过是自欺欺人,如果水月不是这么的好,也许他的惭愧就不会如此深,心也就 不那么痛。谁都知道这种想法有多笨!
“傻瓜。”水月亲吻他炙热的双唇,纤细的手掌为他拂开额前散落的金发。“你根 本不需要惭愧什么,你一直都尽力的在保护我,这些我都看得到、感觉得到。别为我心 疼,我会好好的在牢里等你,直到你接我回来。”
“月,我的月。”坐直身,他以习惯的姿势将水月拥入自己的怀抱之中,脸埋进那 银蓝色的秀发中。
月华宫外,春雪消融,一阵阵微寒的东风吹入两人的天地之中。
焰火拿起床上的被单,将两人的身体一起包裹,两人的温暖都在帐被下围绕彼此, 没有一丝寒风能侵入两人之间。
“答应我,在我接你离开之前,你一定会好好的。”
明知道这是任性的要求,人无法控制自己不生病、不受伤,可他阻止不了自己这孩 子气的要求,那是他的心愿。
水月浅浅的微笑,蓝眸里飘荡着忧愁,既不让,更不能使他见着。
“会的,会好好的。”
即使是谎言,能让他安心,什么他都肯说。
焰火不再言语,抱着水月,默默珍惜到明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
其他人似乎也能明白他们的心,直到隔日破晓,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旭日方升,来押水月入牢的侍卫前来。在焰火冷冽的目光下,无人敢动水月一根寒毛。
焰火亲手替水月打理好衣裳、仪容,抱着他仍衰弱的病体,在众长老的注视下,亲 自送水月进入大牢。
这是水月来焰火国后第一次让众人见着他天神般圣洁的丽容。霆炎一直以为水月必 带有狐媚之姿,在见到他后才知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水月的圣洁之美,根本不是他这 种俗人所能想象;那清澈纯然的眼眸,在明白地告诉众人他善良纯洁的心性。这样的人 ,不会是妒忌伤害雅灵妃子及与魔族勾结害国的人。
远方的树梢上立着一道高大黑影,黑色的帽檐下,透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另一头,想柔笑眯了双眼。她明白再健康的人,入了那大牢也只有死路一条,更何 况是遭魔气伤身的水月。
焰火,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谁阻挡了她的路,都是死路一条。
第九章
“潜入宫中的魔族绝对不只一个!”
将水月安顿至牢中之后,所有人直接在焰火的火阳宫中集合,目的在求于最短时间 内,找出能让水月离开大牢的真相。
“我想那魔物所透露的必然有一部分是事实。”
“我也是这么猜想,只要把他口中的水月换一个人,也许就可以完全符合这个说vk 。”最好的谎言,必然有七分事实的存在。
众人顿时豁然开朗。
“我们这么猜测好了,有人不希望雅灵生下焰火的孩子,也不希望水月活在这个世 界上。为了除掉这两个眼中钉,与魔族勾结行事,条件就是我们的军事分布图。”
在场的除了幻冰国来的人之外,其他都是焰火国的开国功臣,对于这种陷害离间等 等之类的计谋,都是老将。稍微动一下脑筋,就可以推测出大概的事实。
“通常心地会如此险恶的人都不会笨到哪里去,因此军事分布图必定还没交给魔族 。”太早交出筹码,只会害死自己。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人给逼出来。”
“预备人选?”
追火冷笑。“有谁会不希望雅灵生下焰火的孩子?有谁会妒忌水月受到焰火的专宠 ?事件发生当天除了幻冰国的人跟雅灵之外,还有谁在现场?”事实再明显不过。
想柔是不笨,只是也没聪明到领悟焰火除了水月之外,谁也不爱。
如果水月对焰火不是那么重要,谁都不会想到她。可事实上水月却是焰火最重要的 人,她在他们刻意的抽丝剥茧下,不可能有置身事外的机会。
“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被少言抱在怀里的光雷嘟哝,为了水月被关进大牢的事 ,他哭了一整天,漂亮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一样。还因为生气无法发泄,不小心在少 言的右眼留下紫色圈圈,本来就糕透顶的情绪,更为暴躁。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月不像光雷哭得像个孩子,但眼泪就是无法停止,一颗颗 泪水,让追火差点没跟着一起哭。至于火龙则是一见到晨曦暗自落泪,几乎将住处当场 炸翻。晴娘跟白银两人到现在依然在心里默念着祈祷文,月红则躲在爱人怀中一声不吭 ,没人知道她是不是正在哭泣。
“你说v漪O想柔?”白银跟水月一样,在对人方面都单纯无比,不同的是水月永远 只瞧见人的优点,白银则漠视一切缺点。
“除了她还会有谁!”光雷也很单纯,不同的是他对人有好恶之心,对人心的正邪 十分敏感。
月没说什么,看向追火的眼神里有着请求。他的个性温和内向,但水月就如同他最 宝贝的弟弟一样,敢伤害水月,他不会轻饶。
“现在军事分布图分别收在焰火、少言、火龙、德恩跟我五人手中,如果想要一次 同时得到这份资料,只有在每个月固定一次的军事会议上。”追火缩紧臂弯,等于告诉 怀里的月,他一定会帮他的。
“我想她也只能在那时候下手。”幸好军事会议就在明天,否则若是提前必定会使 她的警戒心更加强烈。
“这段期间你好好陪她如何?”众人看向焰火,这是一个能让她放松警戒的方法。 “反正也只有一天而已。”
“月他……”这样他就不能去探望月。
“我们会轮流去照顾他的,你放心,担心、疼爱水月的不只你一个人。”
一阵沉默后,焰火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水月可以说是死定了,现在你可以把图交给我了吧?”高大的黑影矗立在想柔身前,两人之间不过三步距离。
“我还没见到他死,约定不算成立。”给他焰火国的军事分布图对她来说有百害而 无一利,她并非真想当个叛国之人。
淡色的紫眸转深,圆形瞳孔突然之间似猫一般诡魅。“魔族最恨人背信,别以为身 在焰火国,我就不敢动手杀你。解决你的性命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似乎要证实自己 所说v尔鳦诨A他伸出的手掌五指一缩,想柔白皙的纤颈便已被他紧紧握住,只要稍微用 力一捏,便可以想象头身分离的画面。
想柔脸色刷白,讶然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一丝魔法力来抵抗他。
对她眼中的讶异惊慌,黑影再明白不过,薄唇逸出轻笑,笑声是如此的嘲讽冷情。
“别忘了我曾进入你的身体之中,这么亲密的接触,要在里头做些手脚十分容易。 这一辈子我若不解除你的束缚,你永远都不可能有使用魔法的机会。”说着稍稍缩紧五 指,残酷地看着白皙的脸蛋不自然的涨红。
“你……食言!”当初答应让他附身,是他承诺过不会有害处,她才愿意让他这么 做。
“我说无害于身体,可没说不下咒啊!”圆形瞳孔更缩小了些,在紫色的水晶体中 仿佛是两道黑色的线,看来异常诡异。
“你……”想控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颈间用力紧拧的五指,已夺走她唯一的呼 吸管道。
犹如在看着一场好戏,薄唇愉悦地扬高,紫眸中的嗜杀光芒渐盛。抓着颈子的右手 慢慢提高,开心的看着一双小脚在半空中激烈踢蹬。
在半空中挥舞的小手,摸不着眼前的那一张残酷俊脸,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间,房 门发出敲击声。
五指一松,她跌落在毛毯上,猛然吸入赖以维持生命所需的空气。
“谁?”
自他的一双薄唇里,奇异地发出想柔柔细的嗓音,乍听之下丝毫没有差别。
颓然坐倒在地的想柔,惊异地看着、听着眼前这奇异的景象,恐惧充斥整个心口, 几乎令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娘娘,陛下在外头等候。”
是焰火?
正待挣扎起身,却见一旁的黑影散成紫烟重新凝聚,幻化成娇小纤弱的身形,当紫 烟在化成黑影时,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紫色的瞳眸也渐渐转深、转浓。
“你……”过度的惊讶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所熟悉的脸露出冷笑。“放心,我只是要警告你,我并不是那么需要你的存在, 以我的法力,要换成你的形体太过容易。若不是我讨厌当女人,早把你给杀了。尽快将 军事分布图交给我,不然的话我就自己动手。不过,到那时世上也就没有想柔这一号人 物存在了。”
语落,紫烟化散,瞬间消失。
想柔惊怖地深吸一口气。
“娘娘?”外头的侍女久久等不到回应,于是再次出声提醒。
“我马上就来。”她赶紧整理仪容,在镜前平息情绪。焰火的目光比谁都锐利,千 万不能让他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等不及她上前打开门,焰火便已经擅自开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让你这么忙?连我都不能进来?”
目光环绕一下周围,他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什么,不过稍作休息后,衣裳有些凌乱,想整理仪容后再行见过陛下。”也许 是作贼心虚,明晓得魔族早已远去,她仍忍不住感到心惊胆跳。
“是这样吗?你的颈子是怎么一回事?”目光一扫,就发现她颈子上不自然的红痕 。
“这个是因为扭伤,擦药时太大力的结果,红痕暂时间无法消散。”
多么可笑的解释!
焰火冷视她带笑的脸庞,一眼就轻易瞧出她眼里的虚假。
她刚刚必定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否则以她深沉的心机,不应该让他有机会察觉她 伪善的一面。
算了!反正他只不过是来下饵的而已,刚刚她做了什么事,只要后来能找到证据, 一切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吗?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吧?发生这件事,尤其你又是在场亲眼目睹,我想你的 心情一定不好过才是。”
她此刻已经完全恢复镇定,闻言,美丽的大眼马上泛出泪光,一下子晶莹的泪水仿 若断线珍珠般纷纷落下,模样煞是动人。
若非她是嫌犯,焰火觉得自己要从这一幕看清她的真面目,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这女人果真阴沉的可怕!
“别哭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她演起戏来,展臂揽住她娇 小的身躯,心里想着如果现在怀里的人是他的月该有多好,月的味道是那样优雅宜人, 没有人能跟他相比。
在那样寒冷的大牢里,他已被关了半天的时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想柔心满意足地抱紧这让她日夜想念的人儿,抬首望见他心疼的眼眸,毫不怀疑地 露出感动的微笑。
现在焰火终于是她一个人的了。
“既然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了。”虽然说他最好一直陪着她,可他还是想回去看看 水月,他真的担心他。
“陛下……”想柔忙拉住他的衣摆,不舍地以眼神要求他留下来陪她。他给她一个 蜻蜓点水式v涟k,展露出“深情”的浅笑。“下次我再来陪你,明天就要开军事会议, 我必须回去准备一下,早点休息。”
她扮演的是一个体贴的妃子,他都已经这么说,她自然不好再继续要求他留下来。 而且他说得很对,今晚必须早一点休息,明天就是一月一次的军事会议,她必须定好计 划,以偷取军事分布图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了,陛下好好休息,臣妾会一直在这里等您。”她拉起裙摆,送焰火离开 直达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