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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在冬季 page 13 作者:袁圆

  他觉得她对待动物都比对他温柔。

  “好好好,你去告,你去告。”季襄雪翻翻眼白,勉强耐住性子当他是小孩在哄。“来,自己把裤子拉下来一点。”

  “我都伤成这样子了,现在要做‘那档事’恐怕不太方便哩。”刁名豪苦中作乐,暧昧地打趣着。

  “等打完这支消炎针,你再慢慢贫嘴吧。”季襄雪干脆自己动作,一手拉下他的裤子,啪地一针就插进他的臀肌里。

  “哇呀……你以为你在射飞镖啊!”刁名豪痛得脸都歪到一边去。

  这令他想起他被“小花”踹伤以后的情景。

  说来讽刺,  当初扛他到动物医疗室照X光、又帮他在折断的小腿陉骨上打上钢钉动刀的,就是床边这位对人没有爱心的大兽医。

  犹记得她替他打麻醉药时,他还非常紧张地问:“你……行吗?”

  会问此话的原因不是怀疑她的医术,而是……毕竟兽医和医人的医生是完全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

  “安啦,这人类的构造其实跟狗差不多。”她笑呵呵地拍拍他。

  结果在他尚未来得及表示反对意见时,她的刀已经切下去了……

  唉——

  亏他之前还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就算他再怎么病危,也不会找兽医来帮他治疗……所以说做人千万不能太铁齿,否则倒霉的会是自己。

  “哈……”床上的老太爷开口了。

  “嗯?”季襄雪懒懒地搭着腔,小脑袋瓜子仍埋在欧美最新一期服装杂志的色彩里。

  “削点苹果来吃吃吧。”刁名豪嘴馋地望着桌上那篮诱人的富士苹果,单是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就晓得一定很好吃。

  “哪!”一颗红咚咚的大苹果连同一把锐利的水果刀,齐声飞向老太爷的方枕边,亮铮铮的刀锋还险些刺到他英俊的脸颊。

  “嗄……你想谋杀我呀?”幸亏他闪得快,要不然……刁名豪根本想都不敢再往下想。

  “我想谋杀你还不容易?嗟!”季襄雪两眼仍盯在杂志上所介绍的香奈儿二○○一年新款的纪念手提包。“问题是我谋杀你作啥?一又没钱可拿,二又恐怕会弄断我的指甲,三又不合经济效应。你长得这么高大,要藏尸体也麻烦,剁碎又浪费我的时间和力气,这剁了以后拿去喂猪喂狗,我还担心它们会消化不良,肠胃不适……”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刁名豪赶快插拨,算是怕了她了。

  “又不是我先起头的。”季襄雪还冷嗤抱怨。

  “……哪。”刁名豪紧急煞住欲冲上来的顶撞,很勉强地堆出和颜悦色,把苹果和水果刀又递给她。

  “又干吗?”季襄雪这次总算抬了一下眉瞄他。

  “麻烦你帮我削一下嘛。”刁名豪尽量地甜言蜜语。

  嗳……龙困浅滩遭虾戏,这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呀!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否则他也不会爱上这种大女人中的大女人。

  “要不要我顺便帮你刮一下胡子呢?”季襄雪接过那把水果刀,忽然笑得很诡异地靠过来。

  “还……是不要的好。”刁名豪瞥着那带着刺眼反光,又近在他颈项咫尺处的刀锋,不禁浑身发毛。“你只要帮我削苹果,我就很满足了。”

  “哦?那么请问帮你削好之后是给我吃,还是给你吃?”季襄雪依然好声好气地甜笑着。

  “你想吃当然也可以一块儿吃呀。”刁名豪急忙陪笑。

  “问题是……我不想吃耶。”笑眯眯的媚眼直勾勾地对着他。

  “问题是……”刁名豪保持微笑回应。“我想吃耶。”

  “想吃你不会自己动手。”天真无邪的笑颜说不见就不见,季襄雪冷淡地转过身,继续看她未来要采购的新春服装。

  “我伤成这个样子,你起码有点爱心好不好?”刁名豪登时垮下脸。他不过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也算过份吗?

  “说到这儿,你倒提醒我……”季襄雪狐疑地瞪着他。“你既然伤成这个样子,怎么昨天却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一整天啊?”

  害她一早“查房”不见他人影,也无缘无故地跟着紧张了一整天。

  “这……我只是去办一点私事。”刁名豪支吾其词不敢说实话,因为说了保证她会大发雷霆。

  “既然你还有力气去办私事,想当然耳,你一定也有力气自己动手削苹果。”瞧他眼神闪闪烁烁的模样,怎么看都知道有鬼,不过他不愿说就拉倒,她才不稀罕呢,哼!

  可她心里却很清楚,说不稀罕是骗人的,尤其他还特别强调了是“私事”。

  “再说你伤成这个样子又不是我害的,要找人削苹果,不会去找害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小花’吗?”本来她还有一些些的恻隐之心全被他给抹杀掉了。

  “我……”“小花”要是会用马蹄削苹果,他早带它做环球表演赚大钱去啦!然后再请上个十名佣人,哪还需要像现在这样看她的脸色!

  “何况你是脚受伤,又不是手受伤,你若真懒到连动都不想动,那你不会直接用嘴巴咬吗?”埃及艳后三两下就塞了他满嘴黄连。

  “我是……”

  “你不会连嘴巴也受伤了吧?”她继续冷言消遣着。

  “那……”稀罕?喝!大不了老太爷他不吃了总可以吧。

  鼓着腮帮子,他又下达新命令。“我想上厕所。”

  砰——一根拐杖出现在他床上。

  “小心慢走别跌倒呀。”

  听到她说这话时,刁名豪心中虽仍有不满,但总算觉得好过些,至少她还是关心他的。

  岂料她接着又说:“不然我又要开刀重新接骨挺辛苦的耶。”

  没……没……没良心的女人!

  刁名豪简直是气到全身发抖,麻药早就退了的伤口也随之抽痛,然而这种痛跟此刻的战役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起不来。”他决定要要赖大家就一起来耍赖。

  咚——天外又扔来一个夜壶。

  季襄雪的注意力依旧锁在她的杂志上。“小心别尿到床单上,尿脏了是没人会帮你换,尿完了记得自己拿去倒。”

  噼哩哐啷——啷——啷——!

  夜壶被铁沙掌一挥摔到床下去,还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才落定。

  “我不尿了!”刁名豪赌气地把双手交叉横在气鼓鼓的胸脯前。

  “随便你。”季襄雪不痛也不痒。“反正到时候憋尿憋出毛病的人又不是我,严重一点的顶多是尿毒症或洗洗肾吧,不过咧……”

  她想了一下,又耸耸肩。“这会不会肾亏我就不晓得啦,只是我听说肾亏对男人似乎不大好……”

  她倏地止住恫吓而偷偷地窃笑不已,因为那厢刁名豪早就怒气冲天地拄着拐杖,以不稳的步伐杀进厕所里了。

  第十章

  “为什么?”季襄雪望着脸盆中的热水,自己问着自己说。

  “因为我是病人。”刁名豪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伸长的手指试着靠近被吊高的左腿,那儿从刚刚就一直痒得让他难受。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季襄雪把脸盆端到他床边的床头柜,一边唠叨一边把毛巾扔进那盆热水中。

  “因为我是病人。”啊——好舒服呀,总算搔到痒的地方了。

  “为什么我又要做这些?”季襄雪咬牙切齿地拧干毛巾,从她青筋暴露的手劲来看,不难判断她正把它想象成某人的脖子。

  “因为我是病人。”刁名豪开始宽衣解带,心情颇为愉快。

  由于努力好学和不时地记取教训与尝试错误,所以他已逐渐摸索出该如何与她相安共处的个中精髓,因此他现在也愈来愈能适应她的步调,习惯两人这种非比寻常的往来模式。

  “那为——什——么我又要做这些?”沸腾的火气自抿紧的唇瓣间挤出,季襄雪把湿热的毛巾扔到他赤裸的胸膛上。

  “轻点嘛,因为我是病人喽。”刁名豪闭目养神,准备享受每日一次的擦澡大礼,呵呵呵,而且还是皇太后亲自下海的喔。

  “要轻点是吗?”季襄雪笑语如花,温柔地用毛巾由他的颈端抹至他平坦结实的腹肌上,再原路返回。

  “对对对,就是这样,啊……”刁名豪舒服地呻吟着。

  可惜蜜月期总是结束得很快。

  “那这样呢?”季襄雪第二次下手时,便没那么温和了,而是既粗鲁且迅速地来回搓。

  “哎哟……你以为你在刷地板呀?”刁名豪连忙抓住她的手,几乎脱去三层的皮肤痛得教他眼歪嘴斜。

  “你又以为我是谁呀?你请的菲佣吗?嗄?”季襄雪光火地把毛巾甩向他那张俊颜。

  “你就不能对病人好一点吗?”刁名豪拉下毛巾,露出哀怨的眼神,企图唤醒她的同情心。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季襄雪听到这话就更恼了。“你躺在床上的这一整个礼拜,我每天为你做牛做马;你想吃苹果,我就大老远开车到市区去帮你买苹果;你要吃,我还得为你削好,再一片片地送到你嘴边。我下女呀?啊?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你哪有帮我削,那一片片送到你嘴边的是我好不好……”

  季襄雪没听到他的窃窃私语,继续发飙。

  “你我既不沾亲又不带故,我干么这么委屈?就连你肚子饿了,我还要帮你张罗三餐……”说来说去,这才是她最气的一点,更气的是她如此降格伺候他,他居然连个谢字也没有,反而还将它视为天经地义之事。

  “我的三餐是厨房的老王帮我弄的,又不是你洗手为我做的羹汤……”刁名豪又跟着碎碎念了。

  季襄雪这回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两道弯月眉立刻打直成了倒八型。“起码他送饭菜来时,是我端到你床前让你吃的吧?”

  “你端是因为你自己也要吃呀……”刁名豪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喔!”一记河东狮吼斥断了他的民主宣言。“你当我是铁打的神仙吗,我不吃饭哪有力气伺候你……”

  “显然你吃太多了,所以力气才会那么大。”刁名豪小声发着牢骚,这次再怎么样也不敢让她的耳朵接收到。

  “你又在那边嘀咕什么?”季襄雪却眼尖地瞄到了那两片唇瓣的蠢动。

  “没,没有!”刁名豪忙不迭地否认,并赶紧表明自己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还把无辜的厨子臭骂一顿。“我是说老王也太不懂事喽,你这么辛苦,他应该多做一些好吃的让你补一补。”

  但是这马屁却拍到马腿上了。

  “补?你当我是猪呀?还是你想把我喂成大肥猪?”烽火佳人又开炮啦!

  “我没……”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刁名豪决定不说不错,还是乖乖闭上嘴比较保险。

  “哼,懒得理你!”今天就到此为止,生太多气会害她长皱纹。

  “等等,我的背你还没擦……”请求的声纳在对方充满淫威的怒视下自动消音,举在手里的毛巾也慢慢地垂下来。

  “我都还没叫你帮我捶背,  你倒先要求我替你擦起背来啦。  ”季襄雪冷笑。“呵呵……你还真当我是菲佣在使唤耶,不过人家菲佣至少还有薪水,可我呢?我呢?”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用咆哮的。

  “我牺牲色相,让你吃尽豆腐看光光,这些还不够吗?”从小的人文教育加上在商场打滚多年的经验,锻炼出刁名豪耐磨耐操的好本事;所以不论双方的敌对情况有多严重,他依旧能维持他的幽默感,然后在谈笑中继续杀伐,在夹缝中寻求生存。

  “谁……吃你豆腐啊?”舌头莫名其妙打了好几个结。“我可是先声明喔,帮你擦澡又不是我心甘情愿,何况我负责擦洗的部分也没包括你的重要部位……”

  这话好像有点给他越描越黑,而且连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她作贼心虚似地,这……这……?!

  “反正你讲话要讲清楚,免得人家不小心听到了,那误会可就大条喽,你不想做人,我还想呢!”怪了,她跟他强调个什么鬼,她不是向来不顾世俗的眼光吗,怎地这会儿却……

  “你要是想的话……嘿嘿……”刁名豪暧昧地耸耸肩,还朝她挤眉弄眼了一番。“我也不介意呀。”

  雪白粉肤倏地胀成猪肝红,结巴的程度也变得更严重。“神、神、神、经病!你卑鄙无耻下流!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想……”

  不过想想,他的体格还真的是很不错,保养得也相当的好……噢,老天,她这是在干什么呀?

  “你想到哪里去啦?我说的是薪——水。”迷人的俊颜倜傥地笑了笑。

  甭谈是薪水了,就连人最宝贵且惟一仅有的一条生命,刁名豪都愿意毫无条件地奉献给她。

  “那也得看你付不付得起!”这个臭刁民。季襄雪气急败坏地跺着脚。

  他是故意误导她的!

  “嗟,想要人帮你擦澡?你另请高明吧!”她抢过他手里的毛巾,然后再度往他脸上丢。

  “讨——厌啦!”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刁名豪于是又开始三八了。“要我在其他人面前袒胸露背,人家我会害羞ㄋㄟ。”

  面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无理头,季襄雪往往是被弄得啼笑皆非。

  “该害羞的是我……”慢着,这么说似乎不太对,她想了想又换了另外一种说法。“羞你的屁啦,我堂堂一个大女生帮你,你才应该害羞咧。”

  “反正我的裸体迟早都要让你看,那么早看晚看也就没啥差别是吧?”刁名豪把话讲得那么明白了,她要是再不懂,他只好使出杀手钢;否则这要等她自己开窍,不晓得要等到民国几百年。

  “你……在说什么呀?”季襄雪眨眨眼,果然一时无法意会过来。

  “我在说……”刁名豪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拉近自己。

  “嗄……”季襄雪猝不及防,整个人不禁失去重心。

  刁名豪顺势将她按在床上,再用自己的重量压制她,然后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而没做的事。“……这个。”

  说着,他恣情深深地吻住她。

  每个人小时候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记忆,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大人也不管你喜不喜欢,亦不曾顾及你的感受,见了面就猛捏你的小脸小手直夸——

  “哇,弟弟你好可爱喔”或“哇,妹妹你好漂亮喔”。

  季襄雪打从出生就是个美人胚子,所以这种不愉快的经验更是不胜枚举,久而久之,内心的抗拒便很自然地反映在身体的行为上,因此她有所谓的“肉体洁癖”。

  她讨厌家人以外的闲人碰她、摸她、抱她,当然也包括了——吻她。

  没错,她浑然天成的冷艳妩媚,一副就是做人情妇的性感调调,每个人一见到她,又总会看到一堆男人围着她在打情骂俏,基于人类特有的“自以为是”的联想力,大家便认定她人尽可夫,在“那方面”也是“身经百战”。

  事实上,她很小就学会要如何保护自己,因此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半个人能在她身上占到半点便宜,或偷到什么香,刁名豪算是第一个侥幸得手的幸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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