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呢,他觉得她应该受点教训,免得她老是喜欢玩火,以为男人都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其实那只是她运气好,没遇到真正的坏人罢了。
“若是我现在大叫,你想别人会怎么想?”季襄雪放弃挣扎,有意无意地瞄着旁边的工作人员。
“你这招已经用过啦。”话虽如此,为防她突出奇招,刁名豪仍不敢有所松懈地将她局限在角落,并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抵住她,限制她的行动。“何况别人只会以为我们小俩口在吵架,再说……哼哼,我会在你大叫之前吻住你。”
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虽然几天前才发生过,但这回的距离却近到他可以闻到她的每一寸香甜柔软;而她也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坚实挺拔、他的体温热度,以及和她一样迅速加快的心跳。
“你敢?!”亮澈的瞳仁逐渐扩张,绝艳的花容也倏然失色,亭亭玉立的娇躯很明显地颤了一下,季襄雪强作骠悍地挑战他的威信度。
“我不介意试试看。”刁名豪气定神闲,还抽空朝一旁几个等着看好戏的同事们挤眉弄眼。
“你……”季襄雪不喜欢也不习惯这种短兵相接、彼此交换鼻息的亲昵碰触,因为它实在是太……暖昧了。
更令人担忧胆寒的是——她相信他绝对会那样做,而且还非常乐意;但是这绝非她蓄意与他日夜对峙后所要的结果,她不懂他为何会那么顽固,不像以前那些勇人早早就打退堂鼓呢?
“叫嘛,快叫嘛。”刁名豪好声好气地鼓励她。“这么一来我才有充分的理由做我一直很想做的事。”
其实想吻她,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不……”季襄雪使尽全身力量想要推开他。
但是她连续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反而让他特有的阳光气息益发扑入她的嗅觉系统,顺势捣乱了她的一池春水,旋即翻腾着滚滚热浪。好比他眸里现在所点燃的异样火光,随时就要将她吞没……她虽未经人事,却也明白这些不寻常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噢,不——她不要!
她又不是禽兽,怎能受到他这种低等生物的诱惑,更不会随随便便就屈服在这放荡的欲海里。况且就算她想要,对象也该是她心爱的人,而非面前这看似斯文、骨子里却卑鄙下流的无耻刁民;地点则要在有浪漫气氛的地方,而非臭气冲天的牛栏仓库中,而且四周还围着不少眼睛在看……
不不不……绝不……永不!
“放开我!你这只猪……”等等,目前不是动怒骂人或害怕怯缩的好时机,所谓柔能克刚,往昔她遇到许多类似的紧急状况,不都也是仰赖着这一招而化险为夷的吗?
所以她必须先冷静下来。
“讨厌啦——”狂燃的火气登时降至恒温,横眉竖眼的五官也旋即柔顺了起来;季襄雪千娇百媚地白了他一记,然后妖娆冶艳地露出编贝皓齿。“你这人真坏,故意装那么凶,也不怕把人家吓坏。”
那一颦一笑所流露出来的风情万种,足以将钢筋水泥化为绕指柔。
“你会被我吓坏?”刁名豪嘴巴虽然还是强硬得很,但限制她行动的手掌上的力道却很明显地少了许多。
“你还好意思说呢——”又是娇媚嗔怪的一瞥,深具杀伤力的慵懒鼻音继而骚乱了男人荡漾的春心。“你把人家抓那么紧,人家的手手都被你捏得疼死了,还有人家的胸口——”
季襄雪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暖昧余光,瞄了瞄自己曲线婀娜诱人的丰腴上围。“——也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喽!”
其挑逗之情自是不在话下。
“是吗?”刁名豪不禁血脉喷张,有些意乱情迷。
他立即鸣金收兵,夹击敌方的双手也放软了下来,然后温和地圈住她的腰肢,柔声细语问:“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讨厌啦,你偷吃人家豆腐。”季襄雪娇羞地轻捏他一把,滑嫩的手背接着在他的粗臂上摩来摩去。
“喔,襄雪,我……”满腔爱恋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按捺不住的呻吟所取代,他原就仰赖本身超人的毅力才勉强控制住的情欲,此刻已然高涨到了顶点,只待主人一声令下,绷在弦上的弓箭随时都能一触即发。
不过这也怨不得刁名豪。造物者在创造雄性动物时,是先给予他们生理需求的器官,然后才是身、心和大脑,而他如今所面对的又是凡人无法挡的世间尤物,加上她撩拨人的技术又是天下一流,他能忍到现在已属难得。
“喔,刁民……”季襄雪含情脉脉地靠向他。
几个好事者早已各自找了视野不错的位置,等着欣赏免费又火辣的现场表演;有的人甚至好东西不忘与好朋友分享,还低声讲着大哥大,呼朋唤友一同来参观,大伙儿屏气凝神,热血沸腾,就怕不小心打断了两位当事人。
这剧情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至今仍是令人费思量,反正在座虽然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却没有一双看清楚。恍惚中只记得女主角突然扣住男主角的手腕,跟着她娇躯一转,然后也不知她是怎么弄的,再下一秒钟,昂藏超过七尺的大块头,已让一记漂亮的过肩摔给摔进了牛粪中。
“啊……”错愕之余,刁名豪根本忘了要叫痛,也不记得要爬起来。
“嗄……”旁观者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全掉在地上。
倒是季大美女大气也没喘一下,一副没事似地拂顺几络乱掉的秀发,仿佛刚刚她只是伸了一个懒腰,接着她巧笑嫣然地朝众人谢幕一鞠躬。
“谢谢大家的欣赏,今天的表演就到此为止,下回欢迎各位提早订位。”
她甩甩轻柔的乌丝,大摇又大摆地离开案发现场。
第六章
“早呀!”季襄雪笑脸迎人,逢人就是笑。
“早。”自从她上次的英勇事迹传开后,众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已从最早的觊觎美色,升华到由衷的敬畏。
只是身为可怜悲情、自尊心又遭到强烈打击的受害者,刁名豪的表现可就没那么亲切啦!毕竟往常他向来是居于强者的卫冕宝座,如今一下掉到弱势的角色,他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心理复健。
不过他想逃避也没用,因为人家已经跑到他面前来了。
“你也早呀。”以前都是他像牛皮糖似地黏着她,现在换她来缠缠他,感觉倒是挺有趣的,特别是在她让他的颜面扫地之后……
“早。”刁名豪没好气地虚应了事。
“干么呀你,大清早就这么要死不活、病恹恹的?”季襄雪却是艳光四射,朝气蓬勃,逮着机会就拚命奚落他。
“……唉。”如果她也浑身酸痛到必须躺在床上两天不能动,刁名豪相信她现在的脸色绝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咦?我听说……”美娇娘明知故问,仿佛“那天”她根本不在场。“你不是连休了“好”几天嘛,怎么精神还这么差呀?”
“两天,我只有休息两天。”刁名豪比出两根指头强调。
果然最毒妇人心呀!这个没同情心的女人,也不想想这一切是拜谁之赐。
“是吗?只有两天够吗?”季襄雪嫣然笑着揶揄。
“我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打赌,从你第一天踏入牧场算起,就属这几天最开心吧!”刁名豪咬牙切齿地说。
“你是指在把某个色狼摔进牛粪堆之后的‘这几天’吗?嗯……”季襄雪故意很用力地想了想。“的确耶,还真被你猜中了咧,我真的是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呢!”
“能为你带来这么大的快乐,我真是受宠若惊。”卓然俊容上充满了愤懑。
“哪儿的话,自己人嘛,何必客套。”别人的痛苦就是她的快乐,这点从季襄雪始终雀跃不已的轻快步伐中即可一窥大概。
“喝,这会儿你倒当我是自己人啦。”刁名豪故意装出一脸讶异惶恐的模样,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和她在争执中培养“感情”。
“好啦,开始工作吧!”反正季襄雪现在心情好得很,随他怎么挖苦都无所谓。
结果嚷着要开始工作的人,咻地就坐上椅子跷起二郎腿,她是开始工作了没错,不过对象却是她的手指头。
是的,不要怀疑,美丽优雅又高贵的埃及艳后正在专心地——擦她的指甲油。
“哈,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刁名豪差点以为他被那个过肩摔摔出后遗症来,所以才会一时眼花。
“擦指甲油啊。”季襄雪不屑地斜睨他,然后一脸无奈地摇着头。“你莫非是山顶洞人,居然连这个都没见过,还真是可怜唷。”
哇咧……刁名豪打从娘胎出生下来,还没这么光火过。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呀?”他咬紧牙关,免得自己会忍不住开口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
“嘘……”季襄雪登时要他噤声。“别吵,你这样我会分心,万一把指甲擦坏会很丑耶。”
“你……”刁名豪为之气结。
不行!他要忍耐,忍辱方能负重,小不忍则乱大谋,人家勾践都能卧薪尝胆,韩信能忍胯下之辱,相形之下,他目前所遭遇的这些算得了什么。
“随便你!”刁名豪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否则他会短命。
好在放牛吃草等一些例行的工作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消化了他不少的怒气;直到他需要有人助他一臂之力,而其他的同事则是忙的忙,不在的不在,现场唯一无所事事的闲人只有……
“哈,季大女王,过来帮忙一下。”他两手托着重得要死的机器,只是请她稍微动动小手替他转一转底下的小螺丝。
“Sorry——我没空。 ”懒洋洋的口气听不出半点歉意,季襄雪轻轻吹着鲜艳的红指甲。“我的指甲油还没干。”
“你……”刁名豪硬是咽下嘴里的咕哝。
好!没关系,既然埃及艳后正忙着她那伟大的工程,他就自己想办法。
刁名豪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季襄雪来这里,到底是在实习些什么?
他看别的实习生是一天忙到晚,这也见习、那也见习,笔记不时拿在手,动作勤快,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她。
她一不做事,二不劳动,三不写笔记,四不观察牛群,整天只会穿着她的名牌窄裙套装和高跟鞋,在八号仓的内内外外踅来踱去,分明是把这里当大街逛,没事就找工作人员聊聊天,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可她大部分的时间好像都是处于“累”的状态;要不出现了一下就不见人,连牧场的大老板也没她那么悠闲耶!
如此下去还得了,就算他曾败在她的过肩摔下,那也不过是他一时疏忽加上她运气不错,她还真起来以为大家全怕她呀!
搞清楚耶,好歹他是负责带她实习的人,他怎能让她骑在他头上呢?况且他现在都制不住她,以后两人结婚了那还得了?
对,就这么办!今天他非要让季襄雪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实习”,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哈,季同学,该去帮那头牛洗澡了。”刁名豪走向女王宝座,抽走她看得正起劲的时尚杂志。
“该洗你就去洗啊。”季襄雪又把杂志抢回来。
刁名豪顺手一揪,杂志再度易主,接着以一道半月形的完美弧线飞入了牛槽中。“你偶尔也该流一点汗,不然身材会变形喔。”
最后那句话终于吸引到俏佳人的注意力。
虽说她丽质天生,怎么贪吃怎么偷懒都不会胖,但女人爱美的心态全是大同小异,听到那几个字总会胆战心惊一下。
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要她乖乖臣服。
“你们明明就有自动清洗装置,干么放着方便的机器不用,偏要叫我去洗?”季襄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你以前替牛洗过澡吗?”刁名豪现在知道了,她只要稍有不顺心,邃眸透过光线的反射便会浮上一层令人迷惘的水光。
“替牛洗澡?”季襄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事情多得是有人排队抢着帮我做,就连家里的家事,没有我家大姐也有我家老三在打理,根本不须劳烦到我的大驾。”
“所以?”听到这些炫耀,刁名豪不仅不会羡慕,只会认为她太娇生惯养了。
“所以姑娘我唯一洗过的是我自己的手。”季襄雪丝毫不感到惭愧。
当然这些全是事实,但她也是故意在他面前耍大小姐脾气,只不过与他共处的这段日子,她存心把它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探他的底线究竟到哪里。
“你不亲自帮它洗一次,怎会了解它的习性?”刁名豪觉得有必要教育她一下,毕竟要当兽医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我跟它非亲非故,干么要去了解它的习性?”季大姑娘的意思就是不要。
“……好。”刁名豪在心中默数到五十,才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愤怒,并尽可能保持他一贯的礼节。“那‘麻烦’你去帮我把那边的开关打开。”
她不洗,他来洗总成吧!
“我不要。”季襄雪瞄了一下他指的方向,然后又摇头拒绝。
“为什么?”她有娇贵到连碰个开关都不行吗?
“我的指甲会断掉。”季襄雪转首拿起她的香奈儿包包。
哇咧!好伟大的理由呀!
没……没……关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刁名豪就当她是上帝派来磨练他的。
“那‘麻烦’你坐到那边去好不好?你挡在这儿我不好工作。”无奈的语调已经表明他最后的退让。
“我不要。”季大美女从包包里掏出磨指甲的小刀。
“请问这次又是为什么?”刁名豪真希望她拿那把小刀是要用来自尽的,再不然……借他好了,他想切腹自杀,先把自己给了断。
“那儿又是铁网又是钩子的,人家的丝袜会被勾破。”季襄雪开始修起她的指甲,还不时举起手来自我欣赏一番。
“那我拜托你到外面去观察牛群,做做笔记总行吧?”刁名豪半乞半求地赶她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省得她在这里碍手碍脚惹他心烦。
可惜已由女王升格为皇太后的季襄雪硬是不肯配合。“外面现在的风好大喔,人家的头发会被吹乱,而且万一我感冒了怎么办?”
这……这……这……
随便请个五岁童工,都比她大姐有用多了!
刁名豪但觉一股滚滚炙浪由脚底开始翻腾,然后经由下肢、肠胃、喉头一路往上冲,接着轰地一声剧响,火山爆发了,哗啦啦的熔岩四处乱溅,最高可达三丈远。
咬咬牙,他趁自己开始伸手掐死她之前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