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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红颜 page 5 作者:夏墨薰

  她轻咳了几声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之后,仍是摆著一张冷脸,趾高气扬的反驳道:“我方才不过是在阐述事情,平时没事毋需多话。”

  “是吗?那还真是有些可惜。”关震失望的垂下眼睑,苍白的脸色隐约透露出胸口伤痛正在侵蚀著他的体力。“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声音,若你能为我多开口,或许我的伤会恢复得更快些。”

  华筝对他轻佻的态度感到相当厌烦,尤其是他那不正经的话语更是令她火大,她不想再与他闲扯,直接将手中的荷叶放在他腿上,不耐的说:“你若是能少开口,然后安静的服下它,相信这是真正能让你迅速复元的方法。”

  关震看著腿上的荷叶,深绿色的草叶呈泥状,毋需将鼻头凑近,即可闻到一股浓烈的刺鼻味。

  记得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说是对外界完全没有记忆,独独对这味道有强烈的印象。因为他每每在剧烈疼痛当中,只要服下它,毋需多少时间即可感觉到凉爽的薄荷取代了身体的灼热,随后便不省人世。这个感觉反覆出现在他昏迷期间,光是这股味道,就拥有定神的作用,应该就是所谓“习惯成自然”的一种反应吧!

  他再抬头看她,恍然明白她身上的味道,即是自己手中荷叶里草药的气味,这或许是她在采撷药草时残留在身上的吧?

  只是同样的一股味道,从她身上闻起来是如此的清香怡人,不像眼下这些草浆,看起来既令人倒胃口又让人难以下咽,味道更是让人敬谢不敏。

  关震蹙眉的咽了口口水,可以感觉到身体内的灼热已经开始蔓延全身,就算他现在有体力撑,用不著半炷香的工夫,他的意识一定又会被这些剧毒逐渐侵蚀掉,与其如此,还不如乖乖的服下她为自己捣碎的草浆来得轻松。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屏气捧荷,鼓起勇气将那一杓量的草浆全部倒入口中,直到一滴不剩后,一股恶心的感觉差点让他全部吐了出来。

  关震一张俊脸几乎全皱在一起,他以手背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渍后,赶紧将那荷叶扔到一旁。

  华筝由他滑稽的表情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想不到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苦,这令她感到挺新鲜的。

  见他乖乖服下药草后,她没再多说什么,拿起一旁的葫芦站起身子,低头对他交代:“这药有使人昏睡的作用,约莫一刻钟后即会发作,你休息吧!”她说完后,立刻转身离去。

  “等等,”关震却在她转身的同时,急忙开口,“你要去哪儿?”

  华筝偏著脸,淡漠的回答:“盛水去。”

  “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关震期待的看著她的背影,等待她的答案。

  华筝只是沉默不发一语,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犹豫著是否应该回答?

  关震担心她会拒绝自己的善意,所以赶忙又说:“我们都已经一块落难到这儿来了,我现在又没有侵犯的能力,你应该不会介意告诉我这个曾经救过你命的人吧?”

  华筝纤睫动了一动,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确实是一个没有敌意的人,而且两人从最初至今也算是颇有缘分,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给不给皆无伤大雅。

  “华筝。”她淡淡的丢下两个字后,便往溪流的方向走去,没再回过头来。

  关震在得知她的名字之后,望著她渐渐远离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随后忍不住莞尔起来。

  “华……筝……”他唇畔带笑的咀嚼这个美丽的名字,感到相当满足。嘻嘻,他才受一次伤即可得到美人的信任,若是这样,再让他多挨几刀,他也甘之如饴。

  抚著微疼的胸口,关震双眼的焦距逐渐涣散,微扬的嘴角也逐渐褪敛。就在眼皮完全沉下来之前,他的目光仍是紧紧锁住她掬水时的优雅姿态。

  沁凉的清风吹拂她的衣襟,吹动她的长发,同时也触动了他的心情。

  看著那宛如天仙的娉婷身影,他仿佛作了一个美梦,梦里有她动人的笑容,以及清脆的笑声,不断在他身边环绕,久久不去……

  ◆  ◆  ◆

  几日后,关震胸前的伤势虽然才恢复一半,不过他的精神却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就连舌头也回到从前的答辩自如,连续数日的高烧不但没有影响到他的思考能力,反而让他的反应比过去敏锐许多。

  华筝看著他充满活力的笑容,心知她所制成的草药不单彻底除去他体内的剧毒,甚至还补回了他的精力,增添不少红润的气色。

  不过她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医术而感到开心,因为他一路上喋喋不休,让她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治好他?若是能让他再挨个几天疼,至少也会换来几天的清静;不像现在,一路上都是他在东聊西扯,净说一些不著边际的话题,让她感到烦透了。

  他们两人一路沿著蜿蜓的山路而行,绕过层层叠叠的峭壁后,比预期中提早数日抵达绿意盎然的平坦草原,而这里离城门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脚程,约莫傍晚即可回到京城,继续像过去一样的生活。

  华筝看著周遭,在一处草堆里发现许多可以取用的药材后,决定在这附近找一个地方小憩片刻,等关震服了这个时辰应服下的药之后,再继续上路。

  关震看著她的动作,了解她又要开始忙碌,自个儿也识趣的抚著胸口走到树荫底下,率性的盘腿而坐。

  他的伤势虽然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不过伤口周遭的淤血却尚未消褪,偶尔赶路赶得太急,喘起来仍是让他大感吃不消。还好她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没让他疼死在半路上。

  他闭上双睑,先自行运气一番,将心脏的血气运及全身,直到所有血脉舒畅开来,才慢慢的收气,细细吐纳。

  待他睁开眼睛时,正好瞧见华筝拿著几株草药往这里走来。

  看著她娉婷的娇姿,以及那精雕细琢的容颜,他发现她的冷酷不但没有减低自然散发的魅力,反而有种神秘的狐惑,让人深深迷恋。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对野生杂草的认识,她不但知道各类植物的名称,还知道每一株药草的功能,让他一度怀疑她的本职是否为济世救人的大夫?

  不过这个疑问在他还未开口求证之前,她就已经在平常的言谈间表明了自己不是大夫,她甚至偶尔还会显露出她对大夫身分的厌恶感,所以他姑且相信她真的不是大夫,而她在草药上的知识也不过是无师自通,就像她上次在周府庭院里所使出的半套“玉手芙蓉”的招式一样,只有半调子的架式,没有表现出真功夫的精髓。

  只见她来到树荫下后,便将采撷而来的几株药草混合在一起,然后将它们一迸捣成草浆,一连串的动作丝毫不陌生,令他感到纳闷。

  “为什么你懂这么多?”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华筝捣碎草药的动作因他突来的问题而停顿下来,她抬头看著他,不解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是指这些草,”关震微笑的指著她手中的东西,然后抬头看她,“究竟是谁教你分辨它们的?”

  华筝漠然的表情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尔后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继续低头完成她原先捣药的工作,“知道这么多有意义吗?”

  关震明白她在逃避问题,只是不晓得为何她独独在面对自己的一技之长时,反而不屑提及,难不成她有难言之隐?还是她所学来的本事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答案。”华筝一迳的将目光放在被捣成泥浆的草药上头,始终不给他任何回覆。

  关震对她冰冷的态度感到一阵寒意,他故意用双手搓著两臂,一副畏冷的模样。

  “呼,好冷。”华筝秀眉轻蹙地看著他,不知道这男人又在玩什么把戏?现在不过是初秋时节,微风吹来只有舒爽的沁凉,怎么可能会冷?

  关震从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底下看出她的疑惑,他浅浅一笑地解释道:“我是指你冷冰冰的态度让我觉得心好冷,而不是身体寒冷。”

  她没好气的睇了他一眼,“满口巧言。”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他认真的辩驳,笑容仍是挂在脸上。

  华筝不愿与他争论这种无意义的话题,只是将草浆汇集到芋叶上头,然后旋身站起,冷淡的递给了他,等待他将草浆完全服下。

  关震顺势接过她精心制作的草药后,听话的服下,并且一滴不剩,然后赶紧拿起一旁的葫芦饮水,冲淡那刺鼻的草味。

  他皱著眉头拭去嘴角的药渍,同时也将葫芦递给了她。“今儿个的药虽然苦得让人难以下咽,不过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番用心,我仍是乖乖的将它全部服下,瞧,一滴不剩。”

  她接过他递来的葫芦后,没多说什么,一如往常的将葫芦收好,对于他闲聊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

  关震看著她不为所动的容颜,感到相当惋惜,那么美的面容应该挂著灿烂的笑容,而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虽然她那冷冽的双眼丝毫不减她的美丽,不过若是能配上一张笑容,相信那将会是最璀璨的光芒。

  “要是你肯为我笑一下,这药或许就会甜多了。”他无时无刻不忘捕捉她的任何表情。

  华筝根本不想理会他那一张油腔滑调的嘴巴,面对他的甜言蜜语更是完全当作耳边风,充耳不闻。

  关震在面对她的淡然时,不但没有任何挫折感,反而激发他想深入她内心深处的挑战欲,萌生欲将那冰冷的美眸化为一潭秋水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绝对可以征服眼前趾高气扬的女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华筝,你为什么要行窃?”这一直是他的疑问,只是没机会问。

  华筝侧著脸沉静的看著他,原本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简单明了的答道:“为钱。”

  关震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咱们终于有相同之处了,我也是为钱。”华筝冷漠的睇视他一眼,随即别开脸去,不改她一向沉默寡言的个性。

  关震老早就习惯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所以也不以为意,仍是继续长舌的发问:“不过挣钱的方式多得是,为何独独选择行窃这条路呢?”

  华筝媚眼微挑,有股傲慢的气势,“因为“刺激”。”

  关震有些讶异,他原以为她的回答会与他一样,拥有一个特别的目的与不得已的苦衷;想不到她的理由只单单为了“刺激”两字,这样的答案令他感到有点讽刺。

  他淡淡的微笑著,低垂的黑眸中潜藏著一丝无奈,“你若果真是如此心态,那咱们的目的可就不同了。”

  华筝注意到他无奈的眼神,感觉他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有著语重心长的意味儿,心底不由得萌生许多疑问,不过她也没追问,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自己道出原因。

  果然如她所猜测,他沉默的垂眸只保持片刻,随即抬头与她美眸互视,黑如子夜的双瞳流露出不可轻忽的认真。

  “我偷东西全是为了关云,为了争取一笔可观的钱财,帮她医治每下愈况的身体。”他似笑非笑的迎视她的双眼,嘴角勾勒出嘲讽的笑意,“这听来是不是比你单纯为了刺激而选择行窃还要伟大许多呢?”

  在他那双充斥著热血与抱负的黑瞳注视下,华筝感觉自己好像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正在接受他嘲笑的指责,而她原本的倨傲态度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佯装镇定的保护色。

  与他相较之下,她的行动力反而成了任性与幼稚的表现,就像一个为了寻求快感而滥用一身好功夫的人,想藉窃盗的行为笑傲江湖。

  她从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过任何成熟的考虑,只是一味的依照自我的喜好而选择,所以向来一意孤行,习惯以自己的观点评判江湖的一切,脑子里也只容得下自己所限定的对与错。

  如今她赫然恍悟,自己不全然是一名为正义而化身的窃贼,说穿了她不过是假挣钱之名,寻求乐趣之实罢了。

  华筝偷偷看著不曾一刻安静的他,在这个时候不发一语的低头沉思,让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她发现关震是个多变的人,表面上吊儿郎当,实质底下却拥有一颗比女人还要细腻的心,总是不断给予她无形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改变她看待事物的观点,他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关震蓦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她错综复杂的目光。

  他只是扬起招牌的笑容,悠然的站起身子,拍拍臀部的灰尘,轻松笑道:“走吧,该出发了,别忘了咱们可得趁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林子。”

  华筝见他恢复以前的模样,立刻收回自己优柔的心情,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站起身子,继续往目的地前进,冷淡的表情依旧不变,唯一改变的,大概只有她永无不愿正视的情感了。

  第四章

  华筝在走到城门外头时突然停住了步伐,她侧身站在一颗榕树旁,抬手轻轻掠开浓密的树枝,藉由叶片的缝隙观察城门外官兵们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驻守城门的官兵不但比以往多了两倍人力,而且连穿著官袍的官爷都亲自坐镇,可见他们上次失败的事情,在这段期间一定是传遍整个京城,而且官方似乎确信他们还会再回来,所以才会严加看管城门,严密控制进出城的百姓。

  华筝英气的眉宇轻轻拧紧,虽然他们在路上已经换下了黑衣劲装,改成一身平凡百姓的衣著,不过关震身上负伤却是事实,而她向来又极少露面,这样惹人怀疑的身分实在让她很难去冒这个风险,自投罗网。

  她抿著朱唇,因为棘手的问题正在眼前,而她又无法想出解决的对策,所以感到相当困扰。

  关震抚著隐隐作疼的胸口,从她身后引颈探头,他看见她凝重的表情,也看见城门的官兵一个个武装戒备的姿态,轻松自若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看来咱们行迹败露一事,已经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了。”

  华筝只是给了他一记白眼,因为这种事不需要他明说,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整个京城仿佛被浓密的尘埃给笼罩一样,让人有种窒碍难行的压力。

  关震在接收到她送来的白眼后,不以为意的微笑,尔后又看向那严密管控的唯一城门,黑眸一溜转,索性站出榕树后面,坦荡荡的说:“走吧,该进城了。”

  华筝睁圆了杏眼,错愕的看著他的举动,压低声音斥问:“你做什么?”

  “别露出一张做贼心虚的表情,咱们只不过是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好紧张的。”他话一说完,立刻牵起她的手大方的往城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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