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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谁? page 2 作者:镜水

  「喂喂!」

  「什麽?」

  「你看过品保部新来的那个副理了吗?」压低声量。

  「看过啊。」是个大美女呢,身材也一级棒。

  「告诉你,你知道为什麽她能这麽快升到这个位子?」假装神秘。

  「为什麽?」好奇挑眉。

  「听说啊……她是睡来的。」讲完以後还哼了两声。

  「哦?」八卦地撤唇,拉长尾音暗示「果然如此」。

  「听说她跟公司里的一些长官睡过,所以才能这麽快爬到今天的位置。」啧啧。

  「真的?」真羡慕那些油头肥面的老男人。

  「你看她那个样儿,裙子老是穿那麽短,大概也是为了方便办事吧!」再说,品保部什麽时候轮得到女人来当家了?

  女性员工一般都是待在总务及会计财务单位,找了一个这样的大美女来管理工厂的事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别的地方。

  「不过她的腿倒挺美的。」不晓得夹在腰上是什麽美妙滋味,令得顶头那些老家伙神魂驰荡,将这样重要的职位拱手献香。

  两个男人在茶水间里下流地笑了起来。

  徐又伶站在外面,深吸一口气,而後「啪」地推开门,当场吓得他们差点原地跳起。

  「呃……徐、徐副理。」面面相觑,就不知她刚才是否听到了什麽。

  「五楼的饮水机坏掉了,不介意我来这边使用吧?」好整以暇。

  「不不,请。」赶紧摇手,大方让出位置。

  她淡漠地走近机器,按钮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注满热水,里头的茉莉茶包缓缓沁出芬芳。

  「谢谢。」在两双眼睛战兢地注视下,她优雅转身,临步出前,回头道:「对了,如果你们下次再低级地评论女性员工的身材,我就会上禀部门经理,投诉你们性骚扰。」没有理会他们是不知所措地错愕,还是满脸胀红地羞怒,她伸手拉门,迳自离去。

  高跟鞋的声响有节奏地回响著,在楼梯间,她从大片落地窗看见自己的倒影。

  女同事们羡慕的精致五官,代表野性的波浪大卷发,合身套装显露匀称三围,窄裙下一双没有多馀赘肉的长腿。

  她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吗?

  有吗?

  ***

  台北市近郊有个叫「猫空」的地方,蜿蜒的山路遍林泡茶品茗的招牌,各式茶馆绵延其中,和市立动物园、阳明山、淡水、九份和深坑,并列冗忙的台北人闲暇放松的塞车好去处,就算不是假日,平常夜晚也常是宾朋盈门。

  而不想跑那麽远人挤人,外加塞个数小时还找不到停车位火大败兴,希望能悠哉享受这种三五好友的烹茗乐趣,行!

  在市中心众多西式红茶店和咖啡店饱和爆炸的繁华街头,就是有那麽一家中式茶坊存在著——是给人泡茶的茶坊,不是只销售茶叶的茶行。

  仿中国古代的装演,红砖墙、石板地;能工巧匠的雕花木门,门上有门栓门环子,底下则有高到小腿部的门槛。据说那金属狮头的门环子就是这家店的电铃,邮差给挂号信都得先拉起敲敲。

  以木条榫接的窗棂则更别具慧思,书卷形的窗框,由外看来赏心文雅,由内看去则沉淀思灵;远瞧没有古怪,近睇则能发现木条上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精致浮雕图纹。

  里头的桌椅和柜台则不另装饰,一方面便於客人,一方面这种对比反呈一种安详的朴实。

  门上的匾额,龙飞凤舞的草书写著「茶」字,就代表著这间店的名字。

  虽是在匆匆追赶的时间里,但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驻足,将视线转移到这在现代化丛林里突兀的一处。若不是最里面有台夏天必定会用到的冷气,上门的客人真要怀疑自己掉进时光裂缝,历经扭曲旅途,行至诡异过往。

  听闻这儿所有设计都出自老板本人,至於如何实体构成,则是他极少现身的三教九流朋友帮忙赞助。

  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将排气量50cc的小绵羊摩托车十分技巧性地塞进褊窄的停车位,能在极有限空间里硬是挤出一个摆放车辆的狭隙,没有天天训练,大概无法做得那麽完美。

  女人有双诱人垂涎的美腿,摘下那实在不太搭套装、高跟鞋的黑色全罩丑安全帽,一头大波浪卷发流泻而出,介於清秀和艳丽之间的容貌,更增添了她致命的魅惑吸引力。

  只可惜,那冰山美人的气质,明显拒容外来者接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从车箱里拿出公事包,她抱著一些资料和文件进入茶坊,膝上十五公分的窄裙加之足上那三寸高跟鞋,让她走路姿态婀娜,掠夺不少男性口中的唾沫。

  无视挂在身上的目光,她直接走向店里靠窗最能远离吵闹的座位,拿开桌面上摆放的「订位」标示,坐下,把东西全数堆在空地方,一人独占四位。

  「欢迎光临。」打工小弟听见门口的风钤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有客人上门。捧著盘子准备招呼,却在睇见这美女客人时又转去其它桌子打理。

  嗯……总之,那是老板要招待的人,不必他鸡婆。工读生收好茶具,面带职业用微笑,进了厨房。

  这家茶店虽没有高朋满座,但也不至门可罗雀,一个人占四个位置好像有点妨碍人家做生意了。

  但徐又伶却丝毫不担心有谁会来请她移驾,从公事包里掏出工厂作业流程细看,一手则拿出PDA记录著这两天该完成的事项。

  即便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她人不在公司,却依旧还是在工作。升了官,并没有让她能够松懈,反而更是绷紧神经。

  她管理品保部不到两个月,已经将所有员工的脸和职位记得清清楚楚,当然,还包括这个部门的作业流程和组织架构,没有一项要务遗漏。

  品保部,就是品质保证部门——「品」质要「保」证是良好的。

  他们科技公司拥有出自己的工厂,能够自行生产,所以跟只进行买卖的贸易公司相互比较,就多出了一个需要负责的部分做为这部门的副理,必须管辖工厂生产。

  基本上,工厂就是由采购买进材料,再透过人工及机器的加工,装配成最终成品。如果卖出去的货品发生不良,就要去向客户道歉、处理,并找到补救以及後续防止再犯的方法。

  易言之,要坐上这个位置,不仅需要起码的办事才干,交际手腕、应变能力缺一不可,另外,年资也是需要考虑的重要环节。

  女性角色能够在规模庞大的科技公司担当这样的职位是非常稀少的,更别提她正式进入公司才不过三年时间,底下有员工会说闲话,除了她的外貌和打扮,其来有自。

  她能有什麽反应?冲过去打他们几个巴掌,歇斯底里的发飙,还是躲在被子里暗出自哭泣?

  她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的能力,用真正的本事堵回那些莫须有的无聊传言。

  这是她所选择的职场,也是她的战场。而她这个拿了帅印的将军,从来不临阵脱逃,也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冷气的微风徐徐吹来,空气里弥漫著茶香和檀香那是摆在柜台的一株檀木发出的味道,她本来说不喜欢,但是闻久了,却发现这种香味十分能够安定情绪。

  看完几份文件,半个多小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

  敲敲僵硬的肩膀,舒口气,才抬头,一盘热腾腾的宫保难丁饭就适时送了上来,上面还有她最爱的七分熟荷包蛋。

  「你今天晚了。」有著低柔话声的,是个瘦高的男人。

  男人的身高目测约在一百七十五至一百七十八之间,穿著T恤和洗白的牛仔裤,有点习惯性的驼背,额前过长的发遮住了灵魂之窗,予人某种涣散懒慢的感觉,长相更是因此被模糊化,能够让人记住的,大概就是那乾净的下巴和湿润双唇。

  任谁也想不到,这问古色古香的茶坊大老板,是个模样看起来跟时下大学生没两样的年轻人。

  其实他已经二十有七,不算老,但也称不上「少年」,只是随意的穿著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上一些。

  徐又伶将桌上的杂乱大略收拾整理,接过盘子就吃起来。

  「後天要出货,工厂那边因为细故耽搁了。」结果让她加班到七点半才等到检查成品的通知。

  知晓她没有讲再多,就是表示问题已经解决,男人从不会多问什麽,只是惯常地轻声道:「快九点才吃晚餐,还是不太好。」工作这麽忙,身体更要爱惜。

  她拿起他倒的冷开水喝了口,哼道:「三餐都不定时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男人无声地笑了,不在她用餐时多打扰,踱了开去。

  直到确定他走离她的范围,她才能够有勇气正视他的身影。

  是的,面对他,她需要勇气。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看来高贵的鸭子。显露於外的沉著和不迫只是堆砌出来的可笑假象,平静的水纹下,她的心跳和狼狈,只有她自已知晓。

  而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察觉。

  ***

  她和林熙然是国中同学。

  毕业以後,一般看到同学该有怎样的态度?

  在路上碰到觉得很面熟,但是撇开目焦不打招呼?想起名字,可是假装从不认识?很尴尬地寒暄,然後发现除了「你现在在做什麽?」这种愚蠢问题外,就根本没有什麽好说的?

  他们相识超过十五年,中间断断续续地联络著,他总是自由地出现在她身边,随心所欲不受拘束;而她则谨守被动一方的不成文规则,不论他来或走,都扮演著无所谓的角色,同样的台词和剧情,她做的反覆烂熟,毫无破绽。

  直到两年前他开了茶坊,她才有了浮荡流云总算愿意落地停步的踏实感。

  真好笑。

  他们又不是情侣或者夫妻,充其量只能说是「老友」,这种浪漫情怀的感触对他们俩而言,是不是太过多馀?

  她无暇思虑再多。

  从小她就独立由自主,立定目标,她的早熟源自两个都是当教师的父母教导和自己长女的排行,最重要的还是她与生俱来的个性。

  听说这样的女人有个名号,叫作「女强人」,而女强人又和「男人远之」划上等号。

  男人?她喜欢小孩,所以她的人生规画中还是有结婚生子,却独缺恋爱或男人这样梦幻的名词。

  或许是被她遗忘,或许其实她认为结婚生子跟谁都行。

  她有独立的经济条件,不需要男人作依靠,就算最终是变成离婚收场,她也早有备用之方案。

  不是一切都这麽顺畅吗?

  她拥有令人妒羡的美貌和才能,在众竞争者挤破头的赫赫有名的科技公司取得高薪高位,这样理想中的生活,她还有什麽不满?只要在变成高龄产妇前找个看得顺眼的家伙把自己嫁了,她就可以开始计画生小孩。

  只是,在某天,她突然发现,自已老是浪费珍贵的时间在等待。

  等那个人横挂书包散漫地现身在她的校门前,等那个人背著大背包在她家楼下的电话亭打电话,等那个人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等那个人发现她看著他的眼光掺杂了她最赤裸的心意。

  等那个人亲口告诉她,他爱上她。

  十五年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到了什麽。

  他,是她规画好的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而她,手中握有帅印的常胜将军,面对那个脾气温和的男人,却懦弱胆小得不敢背水而战。

  第二章

  运动会最令人难忘的是哪个项目?

  没错,就是大队接力。

  不论你跑得快或慢,不论你在不在乎那面旗帜或奖牌,任何人都有机会被抓去凑数,在艳阳下穿著短裤露出大小腿粉墨登场。美其名是养成群育、争光荣耀,实际上也可以说成,我看某某班不顺眼很久,绝对在众人面前把他们给干掉。

  一出老套的挥洒汗水阳光校园剧,每年都在暗潮汹涌中热烈展开,就算再想置身事外,也可能会因为走廊上别班同学的一个取笑或瞪眼而大效爱班之心,奔回自己教室誓师起义,披挂出征。

  由於场地和时间都有限制,各班指派体育股长和班长居中协调错开互相的练习,一开始礼尚往来而後进阶为咆哮嘶吼,达成协议的同时更加深彼此的新仇旧恨。青春操场上演群魔乱舞,各班斯巴达训练和密技纷纷出笼,就算练到中暑外加吐也要假装懒散纳凉根本没这回事,往来间尔虞我诈,呛声中烽火连连,枯燥的上课生活增添无限诡异,关起门窗研究超级绝招,势必在武林大会……是运动会当天,拼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好了,这是我们班一百公尺短跑的速度纪录,从里面挑出男女生十五个,总共三十位同学,然後开始排棒次。」徐又伶站在讲台上,早已把座号和秒数抄写在黑板上给大家参考。

  体育股长去找体育老师,准备下午要借的接力棒和码表,所以排棒次这差事,暂时落到她头上。

  她希望能在这一节自习课就把事情搞定。国中二年级,该著重的应该是老师发的讲义和课本里面的内容,至於这种会浪费体力而且对成绩毫无帮助的体育盛事,她只看作是学校强制视定执行的公务,能够冷眼旁观最好。

  「班长,你会当啦啦队帮我们加油吗?」班上头号皮蛋举手大声问道,他的嗜好是吸引美少女注意。

  「三八啊你,」文不对题的捣乱行为被正义之声攻击。

  「好啊好啊!班长要穿短裙哦!」最好露出胸部。另几个春风少年马上趁机起哄。

  「少耍白好不好?」废纸团轰炸发言者的後脑勺。

  很快地,底下闹成一片东倒西歪。

  「不要吵!」夏季的燠热加上同学们的嘻嘻哈哈,令本来就不是很愿意膛浑水的徐又伶逐渐变得不耐。班长威严不容挑战,她快速道:「这一节课要排好棒次,不然没有时间了!」她也不想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虚耗光阴,宁愿翻开参考书多做习题。

  看著同学们叽叽喳喳拿不定主意,她果决提议选出班上公认跑得最快的两男两女,徵求他们同意作为男女生第一棒和最後一棒,接著中间则填入跑速中上的名字,然後依照大家意见夹杂几个有爆发力的快腿埋伏,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反覆讨论修改直到众人都满意为止,用原子笔拟好出兵名单,她浏览比对,检查是否有错,准备等一下拿给体育股长。

  学校方面,由於校风开朗的校长秉持「大家一起来参与」的原则,体育组衡量过各班状况,男女生各十五棒是最佳调整;他们全班四十个人,大队接力加上其他参加各种田径比赛的同学,共有三十六个人要在运动会当天出场交战,被摒除的几个不是有气喘身体不好,就是纪录实在差得离谱……其中,短跑测速又以林熙然破二十秒堂堂倒数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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