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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心麻烦精 page 2 作者:颜依依

  “你!”

  “好啦,你会吓到人家。”程修真一把拉住咬牙切齿,不觉间又向楚漾欺近一步的侄子。“我妹妹你是得叫姑姑啊。”

  “就是嘛。”楚漾略感委屈的瞟望眼神突然间又冷又利的荻野鹰昂。问题是他自己问的,为什么她说出正确答案,他还要“你”得那么凶?

  见有人头顶快冒火,程修真赶忙对著很得他缘的楚漾说:“你就跟著阿昂叫我小叔好了。”免得她下一声“程大哥”抛来,阿昂会将她这个比他看来年纪小的“姑姑”丢出窗外。

  “哦,小叔。”没什么隔阂的喊完,她马上忘记荻野鹰昂半分钟前才凶她的事,咧出笑对他说:“你很好耶,有个这么年轻,像大哥的叔叔。”

  好个头!荻野鹰昂转身就往角落的置物柜迈去。她晓不晓得在他二十岁前,他可是怎么也无法将“小叔”喊得心服口服。

  小叔分明只大他六岁,块头又没比他高大,为何辈分偏偏高他这么多?要不是这些年自己不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他恐怕还是不肯喊出该喊的称谓,这个刚才想在口头上占他便宜的女人还在那里一迳叫好?

  她果然如小叔所说,撞伤脑子产生了“判断力障碍”,而且还“沟通困难”的后遗症,他还是离她远一点,以免胡里胡涂就跟她呕起气。

  “小叔,她交给你了,我要回你住处。”抓起搁在置物柜上的行李袋,他头也不回的说。

  “带楚漾一起回去。”

  跨开的步伐瞬间僵住,他全身带著不可置信的冷意旋回身,“小叔说什么?”

  “楚漾想不起以前的事,你不带她回家要教她上哪儿?”这小子,好歹他也是叔叔,他就不能收敛点浑身教人捏冷汗的慑人气势?

  “她没地方去关我什么事?”那个象征他得负全部责任的“你”字,让他无法心平气和!

  “今天这意外我们怎么说都推卸不了责任。”

  “小叔说是你开的车。”听程修真大约提过意外情形的楚漾,想也没想的附加一句。

  可恶!“你搞清楚,是你自个儿撞上我的!”

  “这我知道,小叔说过,可是正常人不可能不要命的跑去撞车啊,对不对?”拍著怀里乖巧的小白,她睇他,问得好认真。

  荻野鹰昂的拳头也用力的握得很认真!

  这个有判断力障碍的女人,不会在“可是”后头加上“那一定有什么原因”吗?她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在暗指全是他驾驶技术出错,硬撞上她的?!

  “要赔这家伙一半命的是小叔你,别把问题全扔到我头上!”不想跟讲话会丢三落四、让人生气的她说话,他将矛头转向他叔叔。

  “我没有哦,我现在就是在负责才会要楚漾住我那儿,好有个照应,也好随时注意她的情况,只不过等会儿我还得赶回医院,才叫你先带她回去。”

  “有困难吗?”楚漾小声的问得很由衷,因为荻野鹰昂的眉心打了好几个结。

  “当然!”

  实在忍不住对她吼,荻野鹰昂横了眼还有心情在那儿乱笑的叔叔,没好气的再对著楚漾道:“有人丧失记忆后还会像你这么悠哉,不怕被人卖掉的直想跟陌生人回家住吗?”

  她偏头,很当一回事的思索。

  “不知道ㄟ,我好像不认识这种人。可是我没有很悠哉啊!我说过我有很努力的想想起以前,只是头真的会痛嘛,而且我们认识啦,你和小叔应该就不算陌生人;再说,我身上没有半毛钱,你没有地方让我住,那我跟小白要睡哪里?”

  没有间断的一串话听得荻野鹰昂的嘴角不受控制得直抽搐。

  很好,讲得顺极了!这女人实在是……教他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你打算将我卖掉赚钱?”

  眉梢不住地抖动著,荻野鹰昂一张俊颜沉凝得难看至极;而程修真早已在一旁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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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可鉴,她真的不是死皮赖脸缠著荻野鹰昂的,是她真的没地方去,而且身上也真的没半毛钱嘛!

  可是荻野鹰昂好像不太相信,载她回来程修真公寓住处的他,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而且指了间客房要她进来后,他转身就进入另一间房间,还是半句话也没说。

  亏他小叔说他的母亲是久居日本的华裔,起码他也有一半血统和她一样,都是中国人啊,怎么这么爱计较?

  唉!叹口气,靠床坐在地毯上的楚漾,不禁无奈的啾望教她抱在膝上的小白,无意识的抚玩它颈上的项圈,有气无力的说:“我也很想回自己的家呀!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其实我很可怜耶!”

  “汪。”像是要安抚她低落心情,小白舔了舔她的颊畔。

  “你在安慰我啊?谢谢。”窝心的拍拍它头顶,楚漾心里也有丝疑惑。

  程修真说小白和她可以说是差不了几秒,一前一后的出现,那么小白是她所饲养的宠物吗?

  如果是,她对小白应该有份特殊的情感,失去记忆的脑子在见到它时该会浮起些什么的不是吗?怎么看著它,她的脑波却一片静寂?

  “我不是要你努力回想有关你自己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在想?”

  脑里突然撞进荻野鹰昂不温和的责问,楚漾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倒也不气他。

  事实上他也没错,失去记忆就要想啊,不想,记忆如何回来?

  这么思忖著,她决定不去顾忌待会儿头部可能又会出现的难捱疼痛,集中精神,开始努力的“想”……

  同一时刻,荻野鹰昂正想到外头散心。他今天原本该很轻松惬意的心情,全在遇见“从天而降”的楚漾后走了样,再不到屋外透透气,他会──很烦!

  走进厅里,手才触及门把,一阵“汪汪”叫声止住他开门的动作。

  “干么,我要出门你有意见?”他不客气的瞄向突然出现脚边的小白,怎料它又汪叫一声,咬著他的裤管就使力扯。

  “你是想挨踢是……”吗字还在喉间,他蓦地记起在医研室时小白拖咬他裤管的情形。

  “不会吧,她又出事了?”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反身就往楚漾待的客房冲,然后就教她抱头蜷缩在地上的景况惊得暗抽冷气。

  “喂,怎么了?”他忙不迭扶起她。

  “头……好痛。”她抽喘的倚著他。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头痛?”随手拨开她散在额前的发,他这才惊触到她满额冷汗。

  “想、想不起来,脑子里好像划过什么,可是努力想抓住它时,模糊的影像一下子就不见……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楚漾不是吗?别想了。”他有些内疚,不知道回想事情会令她这么难受,之前还一直逼她。

  “是吗?可是我到底是什么人?家又住哪里?怎么会……唔,好痛!”

  见她又拧眉抱头,冷汗直冒,他禁不住大喝,“我要你别想了,听到没?”

  喊得这么大声,她怎么可能没听到?连在脑中折腾著她的错乱闇影,仿佛也在瞬间被他吼散。

  “你的丹田很有力,我的头不痛了。”她张著大眼看他。

  挑眉、撇嘴,荻野鹰昂不自觉扎紧环扶的纤腰,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来表达他的不满。

  明明是她不再勉强自己回想消逝的过往,而免去承受头疼的煎熬,关他丹田什么事?他实在怀疑这个少根筋、语言表现异常、反应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女人,在失忆前能正常到哪里去?

  将她抱上床誧,他暗自顺口气才说:“下次别再勉强自己想以前的事。”

  “可是你不是说要努力想?”

  这女人!“小叔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努力想?小叔不在你想得那么卖力,万一想爆小脑袋,你以为我有办法帮你缝回去?”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你不是医生。”她小手摸了摸后脑勺,还好,好像没裂开。

  他敢打赌,就算有再好的修养再好的性子,在瞧见她此时这种藐视人的愚蠢举动,也会想发飙!他得赶快离开,免得刚才没被她吓死,现在会被她呕死!

  “你要去哪儿?”身后的人偏偏不明白他胸中暗火的叫住他。

  “做什么?”怕她小脑袋又泛痛意,他勉为其难的转回身。

  “我肚子饿,有没有东西可以吃?”

  该死,他压根不该回头的!

  楚漾?他发誓他会一辈子记得她!

  第二章

  一座欧式建筑,屋外栽种著各式各样花草,既雅致又宜人的花卉农场咖啡屋里,程月桂正笑意盈盈的招呼著荻野鹰昂。

  说来还真要感谢她姊夫的宏量气度,不但同意修真姓他们程家的姓,还让修真留在台湾继承程家香火,她也才有机会和荻野鹰昂相识,相处得像祖孙一样。

  “听修真说你要回来,姨婆可是从昨天就高兴的等著呢!怎么今天才来?”

  “因为昨天被个麻烦的家伙搞得一团乱,抽不出时间来。”荻野鹰昂慵懒的拿起香纯的水果茶啜饮,好像在这一刻,才得到回台后早该拥有的轻松。

  程月桂微愕,“麻烦的家伙?”

  “嗯。”不太想谈的敷衍低应,他继续品尝可口香茶,怎奈脑子硬是乱有主张的批判起那个“麻烦的家伙”──

  她真的很麻烦!

  昨晚她说肚子饿,他带她到厨房要她自己弄吃的,万万想不到不过眨眼的工夫,她竟将厨房弄得满是呛人的白烟。

  “你在搞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很难不吼人。

  “煮菜呀!可是我觉得很不顺手,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大小姐竟还能眨著一双无辜至极的澄澈大眼这样问他?

  依他看,她全身上下都出了问题!而且他发现她又应验了一项脑伤症状!行为异常。

  厨房可说是归女孩子掌理的另一个天地,她居然有本事没两下就将它搞得乌烟瘴气,不是脑子撞得行为异常是什么?

  结果为了避免她将小叔的厨房烧掉,他只得要她在一旁坐著,由他掌厨填祭她的五脏庙。

  一想起这他心里就不畅快!他竟然被逼著为那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下厨?!

  “姨婆的水果茶有这么难喝吗?瞧你喝得横眉又竖眼的。”

  程月桂的声音截回他的思绪,荻野鹰昂微整心神,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想到一个令人想开骂的家伙。”看来他实在选错日子回台湾,早一天或迟一天,不就能避开那个超级大麻烦?

  程月桂听得狐疑又迷糊,这孩子怎么一会儿“麻烦的家伙”,一会儿“令人想开骂的家伙”,他是跟人结了仟么仇吗?

  莫非……“你指的该不会是你奶奶,我姊姊吧?”

  他臭脸一摆,“姨婆,我们说过不谈奶奶的,在日本她成天在我耳边念这个唠叨那个,我好不容易耳根可以清静,你又提?”

  “好、好,不提,你们祖孙俩,一样倔。”

  “哼!谁跟那老太婆一样。”他别开脸嘀咕。

  程月桂一笑,“是不一样,姊姊是荻野老当家,你是荻野少当家。”

  “姨婆!”

  他根本是被老太婆装病所欺,才接下“龙掠组”少掌事的!

  “知道,姨婆不再提就是。不过你既然来了,可不可以帮姨婆一个忙?”

  “什么忙?”他停住添倒水果茶的动作。

  “来花卉农场喝咖啡的人很多,姨婆想多请两个服务生,今天有几位应征者,姨婆想综合你们年轻人的眼光,从中挑两个,帮姨婆看看吧。”

  也不等荻野鹰昂表示意见,程月桂已叫领班传唤等在休息室的四位应征者,双手各端著预备好的咖啡出来,开始进行仪态甄试。

  荻野鹰昂兴趣缺缺的抬眼瞟去,什么年轻人的眼光?姨婆是老板,要征帮手当然是她自己挑……呃,等一下,右边第二个应征者──

  赫!这愈走愈近的人不正是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想也没想的出声。

  嗯,这有点熟的声音?楚漾下意识地将注意力从双手的咖啡杯往上移──

  “啊,是你!”很正常的惊呼。

  然后紧接著的,是一阵很不正常的“铿锵匡啷”陶瓷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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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漾被拉出了咖啡屋,不过她在意的不是为什么被拉往屋外,而是──

  “怎么办?我摔破两个咖啡杯、两个咖啡杯盘,你可不可以先帮我赔?”

  “你还好意思说?你差点砸到姨婆的脚。”

  荻野鹰昂将她拉到一座无人的假山前才放开她,实在不敢相信有人手上端著咖啡,要惊呼时竟然还呆呆地伸手指他,盘子杯子不掉才怪!没想到这个天才竟又用另一只端托盘的手去接掉落的杯盘,狼狈的情形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是你姨婆呀。”是刚刚在屋里听他喊才晓得。

  “就算你早知道,你还是会像刚才那样险些砸到姨婆。”

  “因为你突然出现啊。”她惊讶嘛。

  “跟你说话实在要有很大的忍耐力!”他暗暗咬牙的爬了下头发。

  听她说得仿佛全是他的错!也不想想分明是她自己反应差,人家其他三个应征者手上的杯盘怎么就没半点事?

  避免被气到得内伤,还是换个问题。“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出门前家里安安静静,以为她还在睡、想不到她竟比他先到这里。

  “现在我用、穿、吃、住的,全是你和小叔提供支付,有个工作,我才有钱还你们,所以我要小白乖乖待在家里看家,就照著报纸的广告到这里应征,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然后……这个工作大概没指望了。”

  听她兜绕这一圈,就是硬认为是他的出现砸了她的应征甄试?“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过不了关,哪有服务生将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杯子的?光凭这一点你就不合格。”

  她刚才甄试时的神情,紧张得像要去打仗!

  “哇!你说得好专业,你当过服务生?”她两颗圆溜大眼里满是崇拜。

  天,再跟她扯下去,他八成会呕血!

  “喂,”楚漾赶忙揪住转身欲走的他。“你去哪儿,你还没答应帮我赔……惨了,你姨婆要过来找我算帐了。”

  头皮发麻的躲到他身后,她小手仍揪著他的衣摆。怎么办?她会不会是第一个为了四个咖啡杯盘而吃上官司的人?

  荻野鹰昂著实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她的反应。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帮这个老是出岔子的小女人收拾善后。“姨婆,打破的那些杯盘我会赔。”

  “真的?”像怕他反悔一样,楚漾连忙探出小脑袋,“姨婆,你听到了哦,他说那些打破的杯盘他会赔。”开心著这样她就不会被告,她跟著喊程月桂“姨婆”喊得自然。

  俊挺浓眉一凝,荻野鹰昂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大方,瞧她这急于撇清的态度,她当真以为她会摔破杯盘的错全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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