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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约七岁的小女孩满脸污垢,脸上仍带着两条泪痕,不断地对冷天潍和华容儿磕头道谢。
“谢谢大哥哥、大姐姐!”
华容儿微笑着扶起她,“不用谢了。我们替你葬了你爹后,你打算怎么样?跟着我们吗?”
“嗯!”爹不在了,只剩她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能跟着眼前两位好心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俞小蝶。”
“嗯,小蝶,我是华容儿,你叫我容儿姐姐就好,他是冷天潍,你叫他冷大哥吧。现在,我和冷大哥先去找人处理你爹的后事,待会儿再带你回去。”
“好。”
“走吧,天潍。”华容儿拉住他的手,走向西侧的大街。
走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的开口:“只剩她一个人了……”
“怎么了?勾起你不堪的回忆吗?”她挑眉好奇地问道。
“不是不堪,我只是想起,从小哥哥们一满六岁,便陆续被送上山习武,家中的孩子只剩我一个,我爹又防着我过于接近娘,千方百计的将娘拐走,我身边总是一个人也没有。”
“那你不是一直很无聊?”
若是她,铁定闷慌了,幸好有个跟她彼此较劲的司徒大哥,虽然他不是个好兄长,但待她还算不错,起码没喂她吃些怪药。
“这倒还好,二哥上山后一年左右,我也被带上山了,在那里虽然辛苦,倒也挺快乐的,后来他们陆续下山,山上又只剩我一人,不过这段期间大师兄常拉着大哥上山闹,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你是说煜哥哥?”她想起那位性子跟她极像的男子。
“你记得他?”
“当然,我们算是好兄妹嘛!”
见她这副神情,冷天潍不由得打冷颤。
他对她一直有种熟悉感,现今他终于知道他为何会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原来是他的直觉警告他要小心点,她根本跟大师兄是同类的人。
唉!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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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的小女孩,来,叫一声律哥哥,律哥哥给你糖吃。”司徒律轻轻摸着小蝶的头,温柔的哄道。
“司徒大哥,换你替人看诊了。不要一逮到机会便哄骗对你不了解的人。”
华容儿一手牵着冷天潍,一手拉住小蝶,像只母鸡似的捍卫他们两个。
司徒大哥怎么还是不死心,专挑她身旁的人下手,先是小梅、天潍,现在又换成小蝶,他真的很想跟她杠上是不是?
“容儿,别这样,好歹我算是你的兄长,师父、师母临行前教我要好好照顾你,你可别忘了。”司徒律沉稳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戏谑。
“最好你真的听他们的话照顾我,先前黄邦歆来闹事,你却躲在街角看好戏,别当我不知道。”
“容儿,还提那件事做啥?你身旁的英雄不是挺身救了你这个美人吗?”
他微笑瞥了冷天潍一眼。
这么精采的剧码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男女主角与坏人恶斗,之后当众献吻,真是羡煞他这个孤家寡人啊。
“但我认为你若出面,我们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才能把人赶走。”
司徒律露出温和的微笑,但嘴角噙着一丝邪肆,“唉!容儿,身为官宦子弟是不得滥用权势的,更何况我又是如此谨守本分,以救人为己任的好大夫。”
他的身分被人知晓就麻烦了,他只想偶尔来医治病人,并不想应付一堆涌上门另有所求的病患。
“守本分?从你嘴中吐出这个字眼,你想害我鸡皮疙瘩掉满地吗?”
哼!可别当她不知情,他屡次用治病的名义来测试人对药物的极限,要不是他医治的病人生命力特强,挺得过他刻意加重的药量,他不知早害死多少人了。
“唉!你对我误会太深了。天潍,你还是考虑跟着我吧,像我对人如此充满信任,就算将来有一天你红杏出墙,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红杏出墙?”冷天潍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华容儿不悦地对司徒律道:“别乱说话,他可是男的,成语不懂就别乱用,想羞死人吗?”
司徒律见她一脸焦躁,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怕我乱教他一些事吗?”
“呵!我会怕?等你有了对象我才怕,不过我是怕那人挺不过你的‘对待气’。”
“嘴真利。”
“多谢夸奖。天潍,别理他,我们走。”
“律,我们先走了。”他朝司徒律点头道别。
律?“谁教你叫得这么亲切?”华容儿蹙起眉头。
冷天潍耸肩道:“他。”
他迟早会被人拐去卖!华容儿瞪着眼前那个笑得温和的男人。
“叫他司徒大哥就好了,还有,没事少跟他说话。”
“这不太好吧?”律他虽然怪,但常告诉他容儿在想些什么,对他还算不错啊。
见华容儿正与冷天潍说话,没空理他,司徒律又悄悄地挨近小蝶身边。
“可爱的小蝶妹妹,你看,容儿姐姐的脾气不太好,跟着我,包你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华容儿斜睨他一眼,“司徒律,做你的事,别净想拐我身旁的人。”
司徒律温柔地看着她,体谅地道:“容儿,身体不适就早点回去歇歇吧,你每个月固定有几天脾气特别差,会吓坏旁人的。”
“你、你别乱说话。”他怎么会知道?
他一脸什么都明白的表情,“我懂,女人都是这样的。天潍,照我说的方法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四处喷火。”
“我知道。”
她不禁抚头呻吟,“天潍,他又告诉你什么了?”
一听她问他这种事,冷天潍脸红了一下,呐呐地说:“也没说什么啦。”
他脸红成这样,还告诉她没什么,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她下次绝不会再让他们两个单独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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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儿,你在做什么?”见她拿着杵在研钵内捣弄,冷天潍好奇心顿起。
“磨药罗!”
她现在心情极度恶劣,他最好识相点别来烦她。
“可是律说你要多休息。”
“我管他说什么,我现在想动不行吗?更何况又还没来,你别听他瞎说,好不好?”
可恶,该死的司徒律。
她恨恨的捣着药,忽然间,她手上的东西被一只大手拿走。
她愕然地看着他。现在是怎样,他不听话了是吗?
冷天潍将杵与钵放到一旁后,揽腰抱起她,“我不认为他的话都要听,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你……”他变体贴了,她教导成功了吗?
“我带你回房休息吧。”更何况律跟他说,一旦她的心情继续恶化,他极有可能会遭殃,教他小心点,看着办。
“天潍,你没脸红耶。”她赫然发现,他今日在抱她时,竟然不像往常那样脸红不止,不禁有些遗憾。
听她这么说,他不禁有些愣然。
是啊,他近日触碰她时,内心不但没有挣扎,甚至还想主动接近她、触摸她。
嗯,这大概是她成天对他搂搂抱抱的关系,让他养成习惯了。
他不理会心中微妙的悸动,将他想对她做出一些亲密动作的想法,迳自解读成他已习以为常。
“习惯了吧。”
“真不好玩。”她还是爱看他脸红的模样。望着他阗黑的眸子,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天潍,你对我有什么样的感觉?”
他偏着头忖思了一下,道:“感觉?嗯,感觉上,你比上次我和大哥他们猎到的那头大山猪轻上许多。”
拿她跟山猪比!
她的双瞳顿时狠狠的眯起,双手环抱住他的颈项,然后猛咬一口。
“容儿,很痛,别乱咬,万一我松手会摔着你的!”她怎么忽然咬人?
真硬。华容儿抚着自己有些酸痛的下颚。啐!竟没能咬掉他身上一块肉。
她双目含嗔地瞪他一眼。她真不敢相信,有人会笨到连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懂吗?
他为何一遇到感情事,人就变笨很多?
明明他很聪明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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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到了。”
冷天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后轻轻地将华容儿放在床上。
“容儿,你好好休息。”他摸摸她的头后便欲转身离去。
她立刻拙住他的手。“在这儿陪我。”
“好。”他伸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陪伴她。
冷天潍看着她躺好,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问你,你当初为何要硬是留下我?”
“也没什么,就收了一点点的钱而已。”她笑道,食指和拇指比出一点点缝隙。
因为金钱交易?“多少钱?”
“五百两。”
他自嘲道:“原来我挺贱价的。”
“呵呵!因为你笨嘛,当然便宜罗。”
“我笨?”他哪里笨了?
“哎哟,笨就别说出来让人知道。”不知道自己笨,这才是最惨的一件事。
“你这毒舌女。”他伸出手状似要掐住她的脖子。
“掐啊!”她不信他不得了手。
冷天潍盯着她白皙的颈子许久,内心突然有些许骚动。
他忽然很想细细地嗜咬眼前洁白的颈子。
他立时缩回手,不解地思考着心里忽然冒出的异常想法。
他今日肚子饿得还真快,竟然会想对她的颈子又舔又啃,他疯了吗?
冷天潍压下内心的欲望,强自镇定道:“哼!我才不掐女人。”别再胡思乱想了,他就算再饿也不吃人肉的。
华容儿不悦地道:“怎么,看不起我们女人啊?”
他蹙眉微撇开头,不敢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心不在焉地道:“不,是太看得起你们了,女人可是非常会记恨的,一旦得罪了她们,那这辈子就不用活了,因为与其活在她们的报复之下,还不如尽早自戕比较好。”
“啧!你何时这么了解女人了?”真看不出来,他很少接触女人,却能说出如此精辟的见解。
“这是大师兄说的。”虽然大师兄那时是不经意说出口,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把这些话记在脑海里。
华容儿点点头。是吗?他大师兄应该多教他一些的,她也用不着这么累。
第六章
热闹的市集中聚集了许多贩卖南北杂货的摊子,路旁表演特殊杂戏的人个个花招百出,吸引路人的目光。
咚咚咚的锣鼓声不断,豪气的吆喝声更是招来许多围观者。
“来来来,咱们兄弟初次来到贵宝地,只带了粗浅的技艺表演给大伙儿看,觉得好看就来点掌声,给点鼓励!来,胸口碎大石!”
砰一声巨响,石板忽然碎裂,躺在长凳上浑身肌肉的男子若无其事拍拍身上的碎石,之后身子一翻弹了起来,拱手向围观的民众示意。
“好啊!”众人的掌声响彻云霄,纷纷抛下铜钱。
华容儿和冷天潍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一个摆满各式各样发饰的摊子前。
她挑了片刻,选中一个上头刻有美丽花纹的发簪。
“天潍,你觉得怎么样?”她顺手将那支发簪插在头上,双眼充满期待的问他。
他瞧了瞧她头上的那支簪,点点头道:“很漂亮。”
华容儿思付了一会儿,从旁边拉过一位妙龄女子,随手将发簪插在她头上,然后双眼锐利的看着他,“那这样呢?”
他一脸疑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做。“很漂亮。”
方才那么说不对吗?为何要连问他两次?
那位姑娘忽然被人拉来,原本是一肚子火,但一听到这个眼眸深邃,鼻梁直挺,看来有些粗犷的男子称赞她,满腔的怒火立刻消失,笑得十分开心。
但这会儿华容儿却冒出极大的怒火。
她忍着快要爆发的脾气,收回发簪后极力扯起温和的笑容,问道:“簪好看,还是插上簪的人好看?”
“簪好看。”
她懂了,簪比人还好看就是了。
她怎么会笨到想从他嘴里套出赞美的话。
明知他迟钝得可以,她还这么冀望他。
见她脸色凝重,冷天潍拭下一下冷汗,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这两者不一样吗?”
不都是问簪是否好看,为何她的表情不太高兴,像吃错药似的?他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不一样。”她握紧发簪,拼命制止自己想把他的头戳破几个洞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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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容儿会忽然对你生气?”司徒律边为病患把脉,边侧头看向盘腿坐在他身边满脸无辜的冷天潍,“这就是你瞒着容儿偷偷跑来问我的问题?”
因为今日容儿看他看得死紧,不准让他接近司徒律,他只好回到华家后又偷偷地溜出来找他。
冷天潍闷闷地开口:“我不懂,她明明要买那支簪啊,我也称赞它好看了,她为何还满脸怒气?”
她到底在气什么?
他想起之后她便丢下簪子气呼呼的跑回家,理都不理他,将他一人丢在那儿。
后来用膳时,她嘴里虽然嚼着饭,但眼睛却直瞪着他,仿佛她嘴里的食物是他,不是饭菜。
一想到她凶狠的目光,他就忍不住打起冷颤。
司徒律缓缓开口,“那她是怎么问你的?”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她问我,簪好看,还是插上簪的人好看。”
她想买,他自然称赞那支簪好看,不对吗?
司徒律温和地微笑,轻声问他,“那你的回答呢?”
冷天潍不假思索的回答,“簪好看。”
司徒律向来稳重的脸孔霎时仿佛出现一条裂痕。
他是教过他要适时地拍容儿马屁,但很显然的他拍到马腿上了。
司徒律清了清喉咙,“咳!天潍,这不一样,不能这样回答。”
“哪里不一样,为何不能这样回答?”
“你可以说人好看,但绝不能说东西比人好看。”
真是钝啊!他忽然很佩服容儿竟然没被用那支簪在他的脑子上戳几个洞,看来容儿的脾气还算挺不错的。
“不行?那她下次又要买东西,我该怎么回答她的问话?”
“嗯,你可以说:‘容儿你生得美,不管戴什么都美如天仙,非常好看。’应该就行了。”
“这样啊。”
望着他似懂非懂的表情,司徒律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唉!他真的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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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容儿从回廊的一头走过来,“天潍,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冷天潍心中暗道好险,幸好他早一步翻进围墙,要不然被她知道他偷溜出去找律,铁定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