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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雾草 page 16 作者:秋颜

  他语声未落,秉忱早拉著如意走出史家大门了。

  “爸,你这么做太过分了!”秉纯恨恨的说了一句,看了看仓皇失措的母亲,又看  了看一脸茫然哀威的明珠,然后重重的跺一跺脚,不顾一切的去追赶秉忱和如意。

  史太太犹在她身后喊:“秉纯,劝你三哥回来,叫他不要和爸爸作对,这里永远是  他的家!”

  明珠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她竟不知她有这一号情敌?看来连自己的一半都及不上  ,却能抢走秉忱的心?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她看来绝对不像一名公主,那一定  是一个魔女!如果她不是魔女,如何能从她身边夺走秉忱?那个女孩一定是个魔女……  一定是……※※※

  如意抹去泪痕,紧紧的扯住秉忱的衣袖,急促的说:“秉忱,你不能真的抛下一切  跟我走,那对你来讲并不公平!你应该听你母亲的,赶快回去吧!”

  电梯抵达一楼后,门便打开了。

  秉忱毫不犹豫的将如意拉出电梯,脸上竟还带笑说道:“不,如意,我宁愿跟你在  一起。”

  “你冷静一下,想想清楚,值得为了我脱离家庭吗?你不管你父母了吗?不管公司  的事了吗?”她忧心如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始料未及的;而更教她难以承受  的,是她害得秉忱被逐出家门,她万万承担不起这个罪名!

  “三哥!”秉纯也赶下楼来了。她走到他俩身边,语气急促的说:“三哥,你不能  就这么赌气离家。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的脾气,有事可以好好商量,你跟他来硬的,吃  亏的一定是你。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先回家再说。现在只好委屈如意一个人回家,以后  你再慢慢和爸爸谈判,我一定站在你和如意这边!”

  “秉纯,爸爸的脾气我们都很清楚。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别人  妥协的,何况我又是他的儿子?他认为我应该一切都听从他的安排。”他很无奈的摇摇  头,但仍坚定的说:“不,这次我绝对不能听他的!如果这一次我妥协了,以后我就完  全没有机会了,他一定会马上迫我和明珠结婚的!不,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家。秉纯,我  拜托你替我对妈妈解释我的苦衷,好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够了解我的心情,拜托你了!  ”

  秉纯叹了一口气,担忧的说:“你真的决心这么做?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当然,我会去找工作,凭我学有专长,想自力更生是很简  单的事。”

  “谁敢聘请你?堂堂‘旭日’集团的少东!他们只怕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她不以  为然的说。

  “我可以找规模较小的公司,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何况我有‘MBA’的头衔,想  去谋求专科院校的教职,应该不怎么困难。”他心中早有了主意了。

  如意默默的在旁边听他们兄妹俩的对答,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秉忱待自己一片赤  忱,悲的是连累他至此,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秉纯见秉忱心意已决,只好问清如意家的联络电话和住址,无功而返。

  秉忱待妹妹上褛之后,牵起如意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家。”

  她鼻中一阵酸楚,泪眼蒙蒙的随著他走出“豪门世家”气势磅礴的厅堂。

  ※※※

  如意搬到如玉的房间去,将自己的房间让给秉忱。

  秉纯是个有心人,晚上亲自送来几大箱秉忱的衣物,说以后会陆续再送一些他的东  西过来。

  “三哥,妈妈还是要你先回家再说,她哭得很伤心,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听了心里很难过,但依然说道:“我走到哪里都是她的儿子,她也可以来看我。  ”

  秉纯叹了一口气。“爸爸不准她来看你。”

  他轻轻哼了一声。“他以为这样就能令我乖乖就范吗?那他这一次就错了。我并不  是故作姿态,和他耍耍花抢而已,我已经打走了主意,只要能和如意在一起,不惜付出  任何代价!”

  如意正在为秉忱收拾衣物,让他们兄妹俩单独说话。她的心情极端矛盾,既希望秉  忱能留下,又希望他能回心转意随妹妹回家。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总觉得怎  么都不对劲。

  她整理安当后出来,见秉忱兄妹俩仍在低声谈话。她听见秉纯在问:“三哥,爸已  经叫公司停止将钱汇入你的户头了,你知不知道你私人户头里还有多少钱?”

  他摇摇头:“不清楚,不过顶多几十万而已。”

  “几十万大概够你顶过一阵子,以后你如果缺钱,尽管跟我开口。”秉纯大方的说  过。

  “你平常的零花钱有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花都嫌少了,我哪还能向你拿钱  ?”

  她故作神秘的一笑。“你忘了妈妈了吗?她偷偷的跟我说她会想办法弄钱给我们。  ”

  “你跟妈说不要费这个心,我不想用她的钱,我既然离家出来自立,便不想再依赖  家里。何况万一让爸爸发现了,不但连累她,爸爸一定会更看不起我!”他是个有骨气  的人,绝不再受家里的接济。

  “可是……你过得惯吗?”她担心的问。白家的环境还算可以,但比起家里又实在  相差太远了,故而她有此一问。

  “过惯了也就好了。”他淡淡的说。“我本来就多少有点厌倦以前的生活方式,现  在刚好有这个机会让我尝试另一种生活,我打算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重新经营一份新  生活。秉纯,你不用替我担心,你看你哥哥像是没有谋生能力的人吗?”

  她勉强笑一笑:“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怕的是你不能够适应。”

  他转头注视著如意,说:“有如意陪著我,我相信我一定能够适应的。”

  如意微微一笑,对他点了点头,过去他身旁坐下。

  秉纯望著他俩幸福的笑颜,无限感慨的说:“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能够忠于内心的真  爱,毫不掺杂任何世俗的价值标准,这才是真正以爱情为基础的结合。我的运气就没有  这么好,追求我的男士很多,可是哪一个不是看中我是‘旭日’集团总裁的女儿呢?”  她口中说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的遗憾,但不免联想到叶明珠。不知她此时是否回家去向叶  庆松夫妇哭诉了?看见她的遭遇,秉纯不禁有点同情她了。而且她俩的家世背景相似,  她不免产生唇亡齿寒的心情,不知日后是否会遭受到同叶明珠相似的命运?不过还好自  己的性情不似叶明珠那般蛮横,情况应该会好一点吧?

  秉纯走了之后,如意去替秉忱放洗澡水。如意的房间是主卧室,自己有一间浴室,  不致让秉忱太过于委屈。她知道以秉忱的身分,搬来白家居住,确实太难为他了。但事  已至此,不这么著又能如何?

  “秉忱,可以洗澡了。”如意从浴室出来。

  “谢谢你。”秉忱轻轻的拥住她。“如意,你认为我们该不该结婚了?”

  她似乎很高兴,但却摇了摇头。

  “秉忱,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很感动。这一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嫁别人了。可是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不能立刻结婚,太轻率了,怕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问题产生,  或许会影响到我们婚姻的品质和生活。秉忱,我非常非常在意你,我不敢冒这个险,你  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他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等所有的事情都稳定下来再说,是不是?  ”

  “是。秉忱,你的意思怎样?”

  “听你的,等一切稳定以后是正确的决定。如意,你真是很聪慧的女孩子,难得的  是你还这么年轻。”他激赏的说。

  “这或许和我的家庭环境有关系,我十八岁那年,母亲就去世了。我是家里的长女  ,所谓长姊若母,或许是因为要负起家庭职责的缘故,让我提早懂得一些道理。”

  “如意,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的肩膀挑太重的担子。”他深情的  保证。

  她反手回抱住他。“秉忱,我觉得我好幸福!可是我又怕会成为你的负担,担心以  后你会埋怨我、嫌弃我……”

  “胡说!”他轻叱一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干你什么事?”

  “可是若不是我闯进了你的生命,你的生活就不会弄成这个模样。不但和父亲反目  成仇,甚至连平时驾轻就熟的工作都失去了,落得还要出去求职的惨况,我心里很过意  不去。”她忧心忡忡的说。

  “这一切都是命!我们两个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否则上天为何要煞费苦心安排  我们相会呢?”

  “真的是这样吗?”她问。

  “是的,当然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没错。”他尽力去安慰她内心的歉疚感。她原本  就不需负这个责任,所有的事统统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他不会怨恨任何一个人,包括他  父亲在内。他不能照父亲的要求,为家族的事业牺牲,那么他就不该再享受那些荣华富  贵。他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誓必要有所牺牲,他是很认命的。

  “你赶快进去洗澡吧,只怕水都快冷了。”她催促道。“我再去放一点热水。”

  “不用了,我自己来。”他说。“以后任何事我都要自己动手做,你不可以再像伺  候大老爷一样伺候我!”他故意板起一张脸说道。

  “是,大老爷,我听从您的吩咐。”她娇俏的笑著说。

  “你哟,这么调皮!看我修理你。”他作势要去捉她。她早三步两跳的逃了出去,  一边喊道:“恕不奉陪了,你再不进去洗澡,水真的要凉了!”

  秉忱笑著摇摇头,轻轻的叹口气,进入浴室。他表面上言笑自若,内心难免有丝丝  的惆怅。这种后果他早预料到了,但他却想不出办法来阻止它的发生。唉,也罢,事到  如今,走一步算一步,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并不眷恋以往他身为“旭日”集团少东的地  位。富贵如云,毋需太过于放在心上,淡泊自如也能过一生,或许更能心安理得呢!

  人生最高境界求的也不过是心安理得罢了,不是吗?

  比起秉忱和如意沐浴在爱情的光圈中好不快活,明珠的日子过得阴暗又消沉。

  秉忱离家三日,未曾向他父亲妥协,看来去意甚坚。她至今才确定他根本完全无意  与她缔结秦晋之好。听说他爱上的那个女孩,家里经营一家小花店。她只不过是个普通  的卖花女,却掳走了秉忱的人、秉忱的心!她不服气,她居然输给一个卖花的女孩!她  说什么都不服气!

  叶庆龄昨天搭机回伦敦了,在她的伯爵丈夫来电三催四请之下,她不得不回去。临  行前她百般宽慰明珠,要她想开一点。她的意思是秉忱若爱上一位公主,她或许还有机  会,但他爱上的对象却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女孩,足见他用的是真感情,因此她才  劝明珠看开一点,别再想他了。

  但陷入感情泥沼之中的人,如何能凭局外人三言两语要她看开,就看开得了的?

  庆龄走了之后,明珠的心里更苦,连个吐苦水、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她的父母  并不了解她,他们只会一味把他们认为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她的面前来给她。她才不  希罕那些东西呢!她在这世上几乎什么都有了,而且要多少有多少,什么珠宝、华服对  她来说和粪土又有什么两样!她最想要的是秉忱,但却得不到!他被一个样样不如她的  女孩子抢走了!她恨!恨得牙痒痒的,恨得热血沸腾,片刻都不得安宁。

  不!她不能再像困兽一样在家中兜圈子,她得出去透透气。她要一个人静一静,好  好的想一想,想想自己究竟是如何失去秉忱的?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真的永远失去  他了。要如何才能令他心回意转?谁能为她指点迷津?她想得头痛欲裂,却得不到任何  答案。

  她觉得一刻也无法再待在家里了,冲动之下便独自从车库随意开走一部跑车,风驰  电掣的行驶在马路上,发泄自己心中的恼怒和怨气。

  她不知不觉的将车开到民生东路。她知道秉忱和那女孩就住在这附近。“花之屋”  的招牌就在不远之处,她却没勇气将车子开过去。她是她的手下败将,没面目到她家去  找秉忱,那实在是很丢脸的事。叶明珠是个很骄傲的人,这种事她还做不到!

  她掉转车头,将车子驶离“花之屋”远远的。

  现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附近的商店和餐馆纷纷亮起霓虹灯。其中有一家叫“时  尚”的PUB,吸引住她的目光。她从未去过这种大众化的PUB或酒吧,一般她都到  上流社会的私人俱乐部去,来来去去总是一些熟面孔,无甚乐趣。她百无聊赖之际,胆  子忽大了起来,兴起进去这家叫“时尚”的PUB去喝几杯的念头,麻痹一下自己可怜  的神经。虽有点冒险,但她想她的运气不会这么背才对,偶一为之,不可能刚好被歹徒  盯梢,想绑架她来大捞一笔。是啊,谁想得到她会上这种PUB喝酒呢?若有人认出她  的相貌,至多只会以为是长相酷似吧?她费了一番心思鼓励自己勇敢的进去PUB喝杯  酒。这是一般人都能享受到的休闲乐趣,她也想尝试看看。她此刻的心情,有点像古时  候微服私逃出宫的那主、格格之流的人物,带著寻求刺激与好玩的心情,走入凡间找乐  子,藉以调剂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

  她似乎和自己沟通好了,准备下车进去PUB小酌几杯,可是她兜了一圈,居然找  不著任何可停车的地方,这令她有些丧气。但叶大小姐决定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  放是她继续开车子在附近兜圈子,终于在一条巷道中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处”。她停好  事,沿著来的方向走回去,足足走了五、六分钟,才走到“时尚”PUB的门口。

  她昂首阔步入内,像个探险家似的,对周遭的所见所闻,都觉得有趣。

  不过她胆子虽大,但仍找了一个比较幽暗的角落坐下。她向服务生点了一杯“  FALLENANGEL”。

  “什么?”服务生听得一头松水,只好再问一次:“对不起,小姐,麻烦你再说一  遍。”

  她按捺住脾气,放慢速度重复一遍:“FALLENANGEL。”

  服务生有点尴尬。“小姐,你要的是……什么……什么天使?对不起,我从来没听  过客人点这种鸡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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