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男人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中正机场出境大厅,叶婷戴著一顶帽缘可以盖住她那细长柳眉的棒球帽,穿著一件 宽松的麻布衫及吊带牛仔裤,踮著穿著球鞋的脚尖,夹挤在一堆高过她半个人头的男人 堆里,高举著一张写著!“小子,纽雨,看这里!”的木牌。
“小子,钮雨,看这里!”叶婷只顾拉开嗓门,在嘈杂的人群里杀出重围。
她总以为以她一百六十三公分的身高,在女人堆里虽谈不上傲人,但也不至于太丢 脸;没想到一挤进男人堆里,却丧气得矮了一截!
她实在是累了!心想,犯不著为了不知是何方神圣的男子喊破了喉咙,那多划不 来!于是,她索性屁股朝椅子一坐,一脸不耐,懒懒地将木牌竖立在面前——看得到, 算你走运!看不到,就自己搭公车回公司吧!
“各位旅客,由美国起飞,编号五三二三班机,约晚半个小时降落——”入境大厅 广播著。
喝!这不就是钮雨那小子所搭的班机吗?搞什么飞机嘛!叶婷气得鼓起红润的腮帮 子,将木牌砸在地上,出气地践踩著木牌,在上面留下几个不耐而凌乱的鞋印。
“哼!存心耍我嘛!”
没道理傻子似的在这儿呆坐半个小时;主意打定后,小姐她屁股一提,大摇大摆地 朝三楼出境室走去,至少那儿还有几家商店可以消磨时间。
在一家商店内,叶婷买了条口香糖后,竟忘了时间似的,一面悠哉地吹著泡泡,一 面啃著一本小说——心里还直嘀咕著:钮雨,自己搭公车公司吧!
“糗了,糗了,要丢差了!”等她发现早过了接机的时间时,猛然一跳,急忙丢了 书,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朝一楼奔去,竟没料到会撞进一个冒失鬼的怀里。
哇!好俊俏的帅哥哦!叶婷吐吐舌头,险些失神,但,这帅哥出现得实在不是时候 “喂!你这个人走路不长眼睛啊!”
“我?是你来撞我的,怎么……”那男子笑得好无辜——好一个泼辣的女人。
“没贝我在赶时间吗?楼梯那么大,还横著来挡我!”
哟!她不只泼辣,还蛮横得吓人!
“那该是我向你道歉喽?”那男子温文有礼地说,其实心底却直想笑。
“本姑娘没时间等你道歉!”叶婷白了他一眼,便蹬蹬地急奔下一楼大厅。
那男子对著她的背影莞尔一笑,转身想上二楼出关时,却在台阶上发现一只女用红 色皮夹,里头除了现金外,还有叶婷的证照。
“叶婷?”那男子对著皮夹内身分证上的照片发出玩味地一笑,转身便想下楼物归 原主。
“祖立,飞机要起飞了,怎么还愣在那儿?”关如倩从楼梯口闪了出来,急忙地 拉著欧祖立就要走。
“捡了个钱包,想拿去还给人家。”
“像这种糊涂蛋,就让他著急个几天,等我们玩回来再交给警方吧!”
也对!是该给那个泼辣的女人一点教训。打定主意后,欧祖立便随手将皮夹摆进手 提袋内,带著得意的笑容和关如倩出关……***
这回,叶婷可不会笨得硬挤在男人堆里比身高了,她聪明地站在入关甬道的正前方 ,摆出一副“万夫莫敌”的姿态,高举著牌子小子,纽雨,看这里!
走道上,一张俊秀的babyface“鹤立鸡群”般,随著拥挤的人潮朝叶婷走去。没多 久,他那高得可以去打篮球前锋的身材,就这么讽刺地横挡在叶婷的面前“喂!你以为 你长得高就了不起啊?那么宽的一条路不会走,偏偏来挡我的路!”叶婷没好气地开骂 ,闪了个身,没想到那家伙又档了过来,使得叶婷肝火上升又想开骂。
“你不是在等人吗?”那家伙抢在她之前开口。
“我等人又干你屁事!”叶婷话落才会意过来,瞪大眼珠子“瞻仰”著那家伙的德 行。“你该不会就是——”
“钮雨!”钮雨对她露出笑意。
“喂!刚才为什么不出声,存心耍我是不是?”叶婷火大,骂得毫不客气。
“你又没问我。”乖乖!这可是他甫下飞机所应得的“礼遇”?
“牌子举得那么高,难不成你瞎眼了?”说完,叶婷迳自掉头朝机场大门走去,一 路还气急败坏地咕哝:“飞机晚点也不说一声,害我在机场足足做了半个小时的傻瓜! ”
这笔帐也算在他头上?难道公司里的女职员,个个都像她如此这般不可理喻?
唉!这往后的日子要如何熬哦!
“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嘴巴是你自己的,谁管你!不过,先警告你,可别惹我生气!”他再要敢招惹她 ,准教他走路回台北。
“这牌子上怎么那么多鞋印?”
叶婷猛地转身,险些让傻愣愣地跟在她后头的钮雨给撞上,她不善地咧嘴笑说:“ 我高兴!我喜欢!我爱!”
叶婷气呼呼地将牌子丢进垃圾桶内,朝停车场走去。
“我又说错话了吗?”不过才三年没回来,莫非台湾的女孩都变成像她这样“泼辣 ”了?
哇!这女孩子在公司是什么来头?怎么有办法开宾士轿车来接人?
“再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叶婷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是什么投胎的?真麻烦!
“这部车是——是你的?”
“公司的。司机放假,我倒楣,被派来接你,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哦!那还真是委屈了她哩!
“再问你个问题?”
“喂!你有完没完?”叶婷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车,“就最后一个问题了。”钮雨 保证,未等她发飙便问!“台湾的女孩子都像你这样吗?”
“我怎么样?”敢损她,准一脚踹他下车。
“没怎样,我的意思是说……”
“简单告诉你吧!台湾没几个女孩子像我这样,因为——我不擦“欧蕾”!”
欧蕾?什么意思?嘿!嘿!他该研究研究现在的台湾女孩了。
在美国拿了企管博士学位后。钮雨在美国分公司侍了半年,至于为什么会申请调回 台湾?冠冕堂皇地说,是要将所学报效国家;而实际上呢?则是被远在芝加哥的双亲 给逼回来的,理由很简单——娶个台湾女孩回芝加哥做媳妇!
唉!如果台湾的女孩个个都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泼辣、刁蛮,那——还是算了!
***
这是一栋中庭挑空,采电脑管制的智慧型商业大楼——普顿集团总部。
从一踏进大楼,由柜台总机开始,钮雨便成了该公司所有女职员的注目焦点,这倒 教陪在他身旁的叶婷浑身不自在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喝了几年洋墨水的家伙而已嘛!呃,若要勉强从这家伙身 上找出些优点,也不过就是多了那么点俊秀罢了!
叶婷领著钮雨进入电梯,先按了“三”,再接“七”,然后冷淡她开口:“董事长 在七楼等你。”叶婷语气淡漠。
“你不陪我上去?”
“难道你不知道“普顿”是金字塔型公司吗?等我哪天升了经理再陪你上去吧!不 过,那也是下辈子的事。”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有必要吗?“普顿”上上下下几百人,虽然都在同一栋大楼上班,但搞不好一年 也碰不上三次面,还是让你的脑袋留点空间,去认识七楼的人吧!”说完,电梯已停在 三楼。
叶婷不再看他一眼,迳自走出电梯。
他不禁好奇——三楼到底是什么职位的人在办公?
“欢迎你回来!”当他出现在七楼的电梯门前,马上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丁琳?”
这该说是公司给他的第一分惊喜吧?他怎么也没料到,在七楼电梯门口“恭迎大惊 ”的竟然会是丁琳一个他曾经深爱,却注定无法拥有的女人。
“有三年不见了吧?你还好吗?”
“还好,你呢?”
“老样子……”钮雨说不上来此刻他心中满溢的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对旧爱的 惆怅感伤。“祖立他——对你还好吧?”
丁琳微微点头,但他立刻在她那惹人疼怜的娇柔脸庞上发现,依旧存在著五年前在 机场临别时的淡淡轻愁。
三年前,他和她,还有欧祖立在同一个毕业典礼上告别青涩的大学生活,也同时考 进“普顿集团桃园分公司”。三人曾经为前程共同努力过;无奈,在争夺丁琳的感情战 里,钮雨黯然退出战场,随家人移民到美国。
“祖立还在桃园分公司吗?”
“当兵回来后,公司就把他调回总公司,半年后升经理,如今,他的办公室就在你 的对面。”
“真的?他也在总公司?那大好了,这下子我们三个人又可以凑在一起了。”
这是今天他所得到的第二个惊喜。他更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祖立。
丁琳不语,只默默地引他进办公室。整层七楼,除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外,便是一 间间各贝特色的经理私人办公室,而董事长室就在最尽头。
“董事长特别交代过,如果你对办公室的位置、摆设不满意的话,可以依照个人喜 好,马上请人来改装。”
“不用了,我已经很满意了。”
这是间以柔和色系为主调的办公室,给人淡雅、清爽的感觉,而整片落地玻璃还可 以眺望雾蒙蒙的台北街景。他想,在这儿工作,肯定会事半功倍。
他满意地点点头。眼波余光不禁瞄到对面大门深锁的办公室“祖立呢?他的办公室 是不是就那间?”
丁琳本以为可以坦然面对,但是便上喉问的伤痛,却让她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
“没事。”丁琳不露痕迹地缓和情绪,强颜微笑说:“他向公司请了几天年假,到 夏威夷度假去了。”
“这也算朋友?哪时候不去,偏挑这个时候去度假!是心虚?还是想避开我?” 钮雨无心地开著玩笑。
“没有的事!他的假几个月前就排好了。”
“你还是没变,总是替他找借口,三年前……”
“钮雨……”丁琳显然不愿重提往事,因为都只会徒增她的尴尬与歉疚;她甩甩头 ,递出一串钥匙及一张金色卡片,说:“这张金卡可以在地下一楼高级职员专属餐厅内 用餐;还有,这是办公室的钥匙,全公司只有两把,另一把备用,由我保管。”
“你保管?”
“对不起,这是公司的规定,每个经理级以上的主管都有个助理秘书,而将另一把 钥匙交给助理秘书保管,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你是说,你是找的助理秘书?”又是个惊喜!太美妙了!
“上个礼拜有两名助理秘书离职,人事部一时之间调派不出人手,又刚好祖立休假 ,所以由我暂时代理你的助理秘书;等新人补进来后,公司自会再安排个秘书给你。”
“你是祖立的秘书?”钮雨的口气有些失望。
“他升经理后,公司也把我从桃园分公司调回来了。”丁琳展开笑颜,说:“坐了 那么久的飞机,一定很累了,你先休息一下吧!下午董事长要见你,之后,我再带你四 处看看,熟悉一下公司环境。”
钮雨感激地直点头。天啊!她还是那么温柔体贴,而且——美丽的容貌凭添了更令 人迷醉的成熟妩媚。
***
脱去那顶棒球帽,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立刻像瀑布般,顺著粉颈、香肩飞泻在她瘦 削的肩背上;褪去牛仔吊裤、麻衬衫及布鞋,一袭素雅薄丝衫、短裙,再穿上高跟鞋, 叶婷这个“小男生”,竟也跟孙悟空般,摇身一变——成了个大美人!
嘿!不瞧她那亮丽的容貌,光那窈窕、玲珑有致的身材,便足以教人惊叹咋舌 简直美呆了!
她挺起不怎么“伟大”的胸脯,从更衣室出来,还没进办公室牛步,便听到几乎可 以掀翻屋顶的嘈杂议论声;而当她一脚踏进办公室的当头,随即蜂拥而上的一群疯女人 ,又险些吓得她逃出办公室。
“课长,你刚才接回来的那个帅哥,是哪个都门的?”
“课长,那个帅哥叫什么名字?他有没有女朋友?”
“课长,刚才从机场回来的一路上,他有没有泡你?还是你已倒贴给人家,反泡起 他来了?”
买受不了这群七嘴八舌的疯女人,难道她们全没见过男人吗?钮雨那家伙也不过长 得比别人帅了那么一点,瞧这些女人个个就像蜜蜂见了糖似的垂涎欲滴,叶婷忍不住瞪 了她们一眼,二话不说,杀出重圈,逃进自己的办公室后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来不及 定魂镇静,萧怡君便老实下客气地冲撞了进来,“怎么你也三八得跟著起哄?”叶婷朝 她翻了个白眼,对准椅背坐下。
“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喏!”萧怡君笑得很暧昧。“怎么样?满足一下好朋友的 好奇心吧!”
“无可奉告!”叶婷将眼开了起来,朱唇也跟著上了锁。
“喂!你夫免大不够朋友了吧?”
叶婷依然无动于衷。打死她也不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要知道他的身家背景还不简单,二楼人事部一查就知 道了。”
“哈!请便!”叶婷可乐观其成。“人事部的林课长追你追得要抓狂,去跟他撒个 娇,保管连那个家伙的祖宗八代的资料,他也会双手捧给你。”
“不说就算了,干嘛扯到他身上!”萧怡君懊恼了,掉头就想走。
“喂!真的生气了?”叶婷无奈地轻叹。“好吧!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萧怡君的表情变得还真快,立刻兴致勃勃地问:“先声明,我可是替外头那群想男 人想得快疯了的女人问的,他是什么来历?”
“喝过洋墨水的假洋人,你也知道的。”
“我是问,他是不是七楼那个大头的亲戚或什么的?”
“不知道!”
“他几岁?”
“不知道!”
“他有没有女朋友?”
“不知道!”
“喂!这算哪门子的第一手资料?”萧怡君以为叶婷存心戏弄人。
“除了知道他叫钮雨外,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从早上八点就去接人,到十一点才回来,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还搞不清他是什 么来头?”
“喂,你有没有搞错?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几岁?结婚了没?有没有女朋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想男人想疯了的花痴呢!”接著,她又想起来了早上所受 的窝里气。“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飞机少说也有上百架,哪班不误点,偏偏就他老兄 搭的那班飞机误点,害我在机场做了一个早上的傻瓜,还被一个冒失鬼给撞了,差点没 吵起来……”叶婷愣了愣,惊叫了起来。“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