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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俏妞 page 10 作者:黎小棻

  ***

  来到“皓东企业”的办公大楼之后,二十四小时轮班的安全警卫开电动安全铁门让君维和舒蠫进入,两人迫不及待地马上搭电梯直上顶楼。

  在那间和其他楼层都布置得一模一样的办公室里,君维毫不忌讳舒蠫在场,马上就前去墙上按了一个暗藏的开关按钮,君维的办公桌突然像变魔术般地往一侧移开去,露出隐藏在桌子底下的一个保险柜;君维趴在地上伸手忽左忽右地轮流转着那只钢制的号码锁,不多时保险柜的钢门“咔嚓”一声,君维把门掀开来。

  舒蠫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她忍不住说道:“这种设计太高明了!我还以为只有在○○七电影里才看得到这种东西!”

  君维示意舒蠫靠近过来,两人便坐在地毯上往地下暗埋的保险柜里张望,里面倒是没有舒蠫所想像的黄金、钻石等名贵珠宝,反而是束成筒状、一卷又一卷的重要文件。

  君维面带微笑地向她解释道:“我把二十亿新台币藏在这地板底下——这里面都是我公司的股票和房地产的产权状!喏,信在这里!”

  君维把那封用塑胶公文夹小心保存的信取出来,两人靠得几乎头碰头地一起又把信读了一遍,然后也把信封翻来翻去地仔细端详了一番。

  “吴锡安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封信值市价六百万?而且是在信封上?有没有搞错……”

  舒蠫则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喜不自胜地说:“君维,你不觉得这个信封上有件事情很奇怪吗?”

  “什么事情?地址写错了?”

  “不是!地址没写错,但是却仍寄错到我住的地方去,这是人为的疏忽;不过,如果你会特地跑去邮局买了一个限时专送的信封,那上面本来就印有邮资了,你又干么多此一举地买了一大堆邮票贴上去呢?”

  君维听舒蠫如此一提醒,他这才注意到信封上的不一样,他恍然大悟地嚷道:“对呀!那他的用意何在?”

  “笨呀!他说的值钱的东西,就是邮票!”

  “邮票?”

  君维瞪大了眼睛,把信封上贴着的一片大张邮票看了又看,但仍看不出什么结果。

  “国立故宫博物院建院七十周年纪念……这是今年发行的新邮票,一张五块钱,又有什么特别值钱的?既没有印错,也没有变形走样……”

  舒蠫朝他露出一抹“宽容”的甜美微笑,好整以暇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这些多此一举的邮票底下,另有奥秘!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温开水?”

  “话讲太多,口渴了喔!”

  “拜托你稍微用脑筋想一想好不好?你小时候一定没有集过邮吧?你把温开水拿来,我表演给你看!”

  君维听话照做地从饮水器倒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舒蠫为了不破坏现在仍被警方列为证据的这封信,她把信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把信封一角浸泡入热开水正好贴满贴邮票的地方,尽量不去泡到写字的部分。

  君维总算明白她想干什么,他忍不住称赞一句。

  “你这位阿达美女、神经俏妞,长得是又美又俏,但是一点也不阿达、不神经嘛!”

  不料才褒了一下而已,舒蠫马上又“发作”地一阵紧张,慌忙掉头看看屁股后面,一连问道:“哪边翘?那边翘?该不会是我衣服被那个朱哥撕破了……噢喔,你是说我很俏丽的‘俏’喔,歹势啦,你无弃嫌……”

  君维差点去撞壁自尽,不过还好舒蠫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望着泡了信的玻璃杯一眼嚷道:“你看,出来了!”

  “呃……你会不会A片看太多了?”

  “变态!我是说邮票啦!你看,不只是贴在上面的一片六张而已,那个姓吴的不缺钱嘛,邮票还贴得‘超资’,但是真正大方的是‘后面’那两张!”

  君维眨眨眼一看,果然没错,原来在邮票和信封之间,还暗藏偷贴了两张小邮票,而且显然不是台湾的邮票。

  舒蠫兴奋异常地说道:“你随便拿一张纸给我、我把邮票拿出来晾干!”

  君维很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放在办公桌上,舒蠫小心翼翼地用一支原子笔把两张外国邮票捞起来,平放在名片上晾干,一边喃喃念道:“一八九二年,大英帝国……哇!这两张邮票已经超过一百岁,而且字和图样印倒了,这叫作‘变体邮票’,特别值钱珍贵喔!”

  “怪不得锡安说这封信值六百万,这么说来,今晚去你工作室捣蛋的人,想要的就是这两张邮票!锡安一定是被人追得走投无路,最后干脆把邮票寄给我顺便还债。”

  说到这里时,君维口袋里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君维立刻掏出电话接听。

  “喂,我是沈君维!”

  电话线另一端的人显然是用喊的,连在旁边的舒蠫都可以很清楚地听见方组长的声音。

  “沈先生!你知道吴锡安的老婆出国去了吗?而且他们的房子也已经卖了出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吴锡安的尸体不是过两天就要发回下葬吗?”

  “对呀!所以我才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我不知道!不过宋小姐跟我倒是有一项新发现……”

  君维很快地把今晚发生在‘夜猫子工作室’的骚扰事件,以及两人发现暗藏珍贵古董邮票的事,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方组长,君维又回答了其他几个问题之后便切断话线。

  “这整件事情应该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君维若有所思地说道,舒蠫却表情怪异地喃喃说:“不过我们又有一个新的麻烦……这两张古董邮票黏在你的名片上了,除非我们再泡一次水!”

  君维忍不住一阵摇头苦笑,他拿起名片看了看说:“算了!黏着就黏着吧,这样也比较安全,没人知道!”

  “喂,你可别大方地送给人家,六百万呐!”

  “安啦!我们先别去担心这件事了,我有个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在家里办宴会的大小事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时间订在这个周未晚上,我叫小牛去接你。”

  舒蠫一时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是喜或忧,也许是各参一半吧!她喜的是君维郑重其事地要把她介绍给家人和亲友认识,忧的则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沈家二老扫地出门!

  “唉!我看这几天又没得好睡了!”

  舒蠫轻叹一声,君维踱近前来轻搂住她的肩安慰道:“你放一百个心吧!有我在,你不用怕!走,我送你去饭店,你今晚也够折腾了,好好睡一觉吧!”

  在他柔情万千的目光里舒蠫仿佛在暴风雨暗夜中找到了避风港,心中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事到如今她多担心也没用,看来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勇敢向前走了……

  第八章

  沈家夜宴。

  这一场只邀请至亲好友的周未晚宴,君维只发出一百张邀请函,而且在函卡上面只注明是为了“联系亲友感情”而欢聚一堂、一起度个有吃有喝可以跳舞的周末夜。

  不过呢,虽然只是为了一个晚上的一场宴会,沈家还是大费周章地把巨宅布置得富丽堂皇,总不能在一夜之间,把沈家巨宅的招牌给砸了!

  这天晚上,沈家巨宅很难得地门户大开,从大门开始一直到巨宅前面的这一段车道两旁,迤逦架设了两排鹅黄色的纸糊日本灯笼;而左右两侧在草坪上的游泳池和网球场,则以七彩缤纷的各色投射灯,交错映照出如梦似幻的彩色光影。

  在雄伟的欧式巨宅里面呢,正式宴客厅内的家具这时已全部被移走,只剩下雕廊画栋的仿名画天花板上垂吊而下的两大串水晶吊灯,璀璨晶莹地映射着打蜡磨光的榉木地板上,这里将作为今晚宴会的舞池。

  在宴客厅的四面墙部位、靠着长方型的落地窗前,一共分设四张长桌。每一张长形餐桌上都铺了暗红色的绒布餐桌中,两端则各立一座有十二根金色蜡烛的银烛台,灿亮闪闪,充满了豪贵气息。

  餐桌上此时已摆满了用银盘盛放的三十六道名菜及餐点,从炭烤乳猪、龙虾沙拉、鱼子酱三明治、鹅肝脆饼、红鲑鱼寿司,到夏威夷水果披萨、炸乳鸽翅、燕窝汤圆、黑芝麻甜糊和起司派等等,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除了名菜可以让客人捞本之外,沈家在准备饮料名酒上也毫不小器,供应不绝的进口水晶香槟、成箱成打的约翰走路和XO和由红樱桃酒调制的鸡尾酒,不但是任君选择,而且还有十二名穿着侍者制服的服务人员随时穿梭在宾客之中递送。

  一支八人小乐队,在大厅的一角上演奏着性感浪漫的爵士乐曲,支支动听,而且全是又慢又令人酥麻的调子,绅男仕女们想要成双入对,婆娑起舞,悉听尊便!

  七点钟还不到,巨宅正前方的长车道两旁,早已停满了各式名贵轿车,衣着光鲜、争奇斗妍、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的绅男仕女们陆续来到,里里外外少说也已经来了上百名宾客,最辛苦的要算是在大门口岗哨上执行勤务的六名安全警卫,他们逐一检查来宾的邀请函,认卡不认人,忘记带邀请函的人就请回,因为函上面早已经特别注明,没办法,为了安全顾虑嘛,再说也是要避免一些不相干的食客,混进流水席来白吃白喝!

  沈家二老对这一晚的宴会更是感到兴奋高兴,因为他们把它视作为一个“前兆”——让亲友们知道君维和席文莉这一对新人的前兆,他们甚至还在心中盘算着:这场夜宴之后,接下来家里再办筵席时,将是君维和文莉订婚的时候,再下去便是结婚大典。

  听起来好像是一块如意算盘,但是君维心中在盘算的,却是他跟舒蠫的未来,这上、下两代人似乎都各怀心事,而且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事。

  身为盛宴的主人身分,沈氏夫妇两人,一个是打扮得高贵优雅,一个则是穿着得气派尊荣;君维更是一反常态,特别在衣着上下了一番工夫:他穿了一套圣罗兰的浅褐色绉绸西装,剪裁有点像东方中国式的中山装,圆筒立起的直领,前面一排钮扣从颈部到底,绸料中掺杂着金葱及黑丝杂纹,在灯光下折映着有若亮丝的光泽;他在里面很简单地穿了一件白丝黑钮扣的衬衫,同样是立起的颈领,在西装外套整排扣上排扣之后,只在脖子顶端上缘露出一圈白领,整体效果反而像是一袭东方印度王子的装束,显现出一股贵族气息。

  为了今晚舒蠫出现时,两人站在一起可以令在席来宾感觉出他们的“郎才女貌”,而不是“豺狼虎豹”的不搭调,君维还特地为舒蠫订购了一套和他服装搭配的半正式夜宴礼服,并且在前一天就派人送去给舒蠫试穿,一切正如他所计划的,而且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顺利。

  现在就等舒蠫的出现了,君维忍不住再提起手表看了一眼,六点钟他就派小牛去接舒蠫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到?该不会路上塞车吧?

  他正想再走到巨宅门口去探望一下时,沈太太一路跟客人打着招呼走过来,一走到他面前笑容便消失了一半,带着责备的口吻问儿子道:“君维,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妈说你,你席伯伯一家人还是第一个到的,文莉也被你冷落老半天了,你怎么不上前去说两句好听的、招呼她看要不要吃什么、喝什么?”

  君维心有旁骛,只是漫不经心地敷衍两句道:“妈,你放心,文莉又不会客气,她自己会动手啦!”

  “讲这什么话?幸好咱们两家认识十几二十年了,席家二老也不见怪这些小细节,要不然……唉,君维,你年纪也不小了,做其他的事你也不会这般任性,怎么就单单对文莉……”

  君维已经解释过不下几百遍了,只是爸妈一直没有专心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去而已,也因此才会逼得他不得不以行动表示一切心迹,想出今晚开宴“公开划清界限”的这一招。

  他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地回妈妈一句。

  “妈,你没听说过吗?有些人是天生犯冲的,我跟文莉不但不来电,碰在一起搞不好还会电线走火;谁料到她每天那么闲,上一次竟然还杀到公司去找我,听说还是你献的计是不是?”

  “联络感情本来就是靠多接触,你跟文莉平时又难得在一起,将来结婚了怎么办?”

  唉!就是这一点令君维抓狂,老是在各说各话!他有点不耐烦地直接回道:“谁说我要跟文莉结婚啦?我自己没人要吗?”

  “啧!我不想听你乱讲话!好了,我去招呼客人了。听妈的话,等一下过去陪陪席家人。”

  沈太太一说完便踱开去了,君维连辩驳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反正他也不再多费唇舌,只等舒蠫一出现,他就带她去见爸妈,心动不如行动,而且胜过千言万语。

  但是舒蠫怎么还不到?君维心焦似焚地再度走出门口外去引颈翘盼。

  ***

  抗议无效之下,舒蠫生平第一次穿上这么好的衣服,虽然它在外表上看起来仍然平常得很,但当她知道这一袭香奈儿的半正式小礼服订价要四十万元新台币之后,她感觉就像把慈禧太后的凤袍穿在身上一样。

  这一袭单件式的小礼服,其实就是现在好莱坞女明星最流行穿的“改良式中国旗袍”,设计重点着重在旗袍立领和短袖,仍然保存了梅花扣,而排扣的方向也一反传统斜扣的方式,而是融入了现代衣着的舒适感原理,改成一排直下在胸前;旗袍的长度顺着腰身强调的剪裁,直到脚踝上方,更特殊的是开叉部分不是在大腿两侧,而是在接近膝盖部位的排扣底下的正前方。

  这一件以黄褐色织锦为材料的东方古典风味小礼服,布料本身的纹路或花纹并非是中国传统的花鸟图案,反而是非常现代风格的同色系草纹,在灯光的照射之下,展现出一片似有若无的金色闪光;整件衣服简单俐落,并没有其他的缀饰,只有在领口和袖口的边缘上,缝了一圈又细又窄的金黄色饰边。

  其实,就是把这件小礼服穿上街去购物,也只是会吸引路人眼光注目而已,但是并不会觉得好像太隆重花俏,这比起前一阵子台北很流行的金色或银色太空夹克,要显得平常太多了。

  在圆山饭店的房间里,茹萱比她还要紧张地帮她打点装扮,除了坚持把她一头垂肩瀑发用发束和几十根小发夹,往上梳成了个有点凌乱的贵妇髻之外,茹萱还强迫她在脸上施了一层薄妆,但也只是修画了两道秀眉、涂上淡红色的唇膏而已,并没有眼影或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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