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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游戏 page 10 作者:连清

  被放进沙发内的左密幽惊奇地望著他。“咦?夏炽?你怎么也跑进我梦里来了?好怪!这个梦也太热闹了点吧?”

  “你还没有清醒?”夏炽横了她一眼。

  “清醒?”明亮的水眸渐渐泛出迷蒙来。“我……我是在作梦没有错吧?对,我现在在作梦,就只有在梦里才可以无所不能,也只有梦境才可以把心中的想像幻化出来……”

  “你有时候迟钝到让人想掐死你。”就因为搞不清状况才穿著单薄睡衣走出户外,在雪中嬉戏,完全不怕被冻伤。

  哈啾!为了配合他的诅咒,左密幽果然打了一记大喷嚏。

  “清醒没有?”他再问一次。

  左密幽又发了好一会儿的愣,才慢慢调移视线,巡望著比她租屋处还要宽敞一倍的大卧室,接著整个人更讶然了。卧室里充盈著优雅风味,各种摆饰陈设不仅精致绮丽,而且都是所费不赀的高档货。

  她的脑袋又开始昏沉了,身子也愈来愈觉得不舒服。就不知是因为刚才风寒所致,还是被夏炽给惊吓到?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虚弱地问,终于承认眼前所见到的全部是实景,非梦境。

  夏炽倒了杯热茶给她。“喝。”

  她接过,手包握著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啜饮著,感受暖和温度从唇间一直传输到胃部。身体是暖和些了,然而不安却一直在扩大当中。

  “这是哪儿?”恢复了点元气,左密幽再问。

  “纽西兰。”

  “纽西兰?!”她杏眼圆瞠,喉咙发出沙哑、粗嗄的疑惑声。“我、我为什么会在纽西兰?我明明在台湾,怎么跑到纽西兰来了?”

  “我带你来便来。”他答得轻松,好似出国这件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捧杯的手却开始发颤。“我明明记得我正在拍戏,可是摄影棚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掉,我正要去问个究竟时,哪里知道一股奇怪的味道突然扑鼻而来,我一下子就昏沉过去,接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以沙哑的声音重拼起昏睡前的记忆过程。

  “你当然记不得,我故意让你睡上一觉,预备送给你一份惊喜。”夏炽扬起微笑来,温和地解释著。“我带你搭乘专机来到纽西兰,住进这栋别墅里,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欣赏真正的雪地风景。”

  匡啷一声,杯子滑落,摔成碎片。

  “需要吓成这样?你的演出未免太过戏剧化。”他嘲笑她的反应,也觉得有趣极了。

  左密幽无心反驳他的调侃,只抬起呈现惨白状态的脸蛋,颤抖地问道:“你说得好简单,仿佛纽西兰是你家后院、厨房似的,随便你出入。”要知道,护照、签证之类的证件,她根本从没办过。

  他自若道:“是不困难,我想去哪就去哪,不必花费太多工夫。”谁敢拦他?谁又敢不让他携伴出境?

  左密幽愈想愈害怕。他有专机搭乘,出入海关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平民老百姓哪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除非他有特殊身份!

  对了,就是这特殊身份令她恐慌……事到如今,她如何纵容自己再糊涂下去?再硬拗也没有意义。

  她咽了咽口水,才哑声道:“你跟K集团的关系很好?”即便明知她将面对“骇人听闻”的事实,但一切的一切已经容不得她再抗拒真相。

  夏炽潇洒地坐进纯白色系的沙发内,指责的神情转为满意。“好不容易啊,你总算愿意面对事实了。是,我与K集团关系匪浅,如同我曾经介绍过的身份,我在幕后操纵著K集团。”

  她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在地毯上不断来回踱步著、不断走著。

  “既然你是日理万机的伟大企业家,为什么你不忙碌自己的事业,莫名其妙跑到巷子口耍白痴干么?更可恶的是,你为何让我看见你?你怎么可以让我看见你?怎么可以……”怨怼爆发出来!恼他不当的出现,他不应该出现在她眼前!

  “难道我错了?”她口气还真凶恶,且没有道理。

  “对,你错了,大错特错!你不应该走出你的集团,你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你不应该蹦出来的!”左密幽丧失理智地指责他,她豁出去了,她有预感,接下来又要面对美梦破碎的打击,她又要尝到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滋味了。“你为什么要冒出来?你为什么不安安分分地当你的企业家?你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因为你的出现,我满怀期待,以为成功来临了;可现在,希望又破碎,你害我痛苦,你是坏人,你分明是现身来害我的!”

  面对失控的女人,他居然还有谈下去的欲望,夏炽倒也佩服起自己来。“我为你而来,你不仅不感激我,还怪我,我的心意被你辜负的很严重,我很失望。”

  “我没有逼你出现!”她大嚷,心头的惶恐加深了她的悲愤。“我没有命令你为我而来!况且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也相信我绝对没有那么大的魔力吸引你到我身边来。说吧!你亲近我到底为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吧!我保证不再当鸵鸟,玩自欺欺人的游戏。”

  是到了该揭开真相的时刻。

  夏炽品茗,闲适的态度对照出她的暴躁,更是把她激到面无血色。

  “一切的开始源自于我的无聊,闲来无事的我,有一天找苍天打了个赌,它也接受了我的战帖,而挑战的目标就是你,于是我便找上了你。”他平静地说道。

  左密幽瞠目结舌,久久后才找回舌头。

  “你、你神经病啊!”她快要崩溃了,娇脆的嗓音早就粗哑到不成调,怎么也预料不到会听到这种无厘头的解答。

  “骂我神经病?很有趣的说法。”他并未动怒。“不过你是否要慎重思索一下,倘若我不当你口中的神经病,那就不会遇见你,你就不会挣来这半个月的快乐时光。”他交叠起长腿,魅惑的眼流泄出狂妄神态来。

  亏他敢说!快乐时光?“这么说来,我还得感激你喽?”她磨牙!

  “你确实要感激我的突发奇想。”他大言不惭。

  忍耐!她得发挥高超的想像力才能跟他瞎扯下去,反正跟他相处的这段日子已经很疯狂,要继续“荒谬”下去也无妨。

  “请你再告诉我,你跟苍天对赌的主题是什么?”

  他慵懒地伸展躯干。“赌你能否让我感受到渴望的滋味?”

  “渴望的滋味?”她一愣,又是吓坏她的答案。而且忽然间觉得,她是不是得要配合他的“突发奇想”,才能将剧情延续下去?“结论呢?谁输谁赢?”她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极想知道他的答案。可笑啊!她选择了配合他。

  “我输了。”他坦然承认。

  “你输了?”声音又变了调,他的说法让她觉得……他喜欢她!

  凝视的黑眸倏变凌厉,灼烈的目光紧盯不放。

  心已慌,再加上掠夺的视线让她心跳加快、又羞又窘。她垂下粉颈回避这令她无法承受的迫人气焰。

  夏炽爱煞了她的神态。

  “我享受著与你相处的每一刻时光。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听你的谬论;我渴望看见你的笑、你的哭,还有你的愤怒。这样的感觉以前从未发生在我身上,却因为你而让我初尝到了这种新鲜滋味,也了解到何谓渴望。我想,你对我是有绝对的吸引力,你拥有的神奇魅力诱惑著我在不知不觉之中爱上了你。”

  嗄?!

  她又半天说不了话,他吐露的字句像烈火般朝她焚来,热到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有窒息的感觉。

  “这么简单就说出‘我爱你’这二个字,你把神圣的三个字轻易地就说出口,太容易了点吧……”是否因为骗死人不必偿命,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大放厥辞?

  “心随意动,我只是把心中所思化成语言,自然地告诉你。”她的存疑与抗拒在他眼中都是值得玩味与欣赏的。“另外还有一件事,愿赌服输的我必须付出一项代价。”

  “什么代价?”

  “把生命交付给你!”

  不意外的,左密幽再度张口结舌,脸色苍白地凌瞪他。

  只是这回,她只发愣三秒钟,而后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此情此景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电视剧里头的女主角,她正在演出一部由夏炽编剧的奇情之爱。

  哈哈哈……“很好笑?在我宣告爱上你之后,当我愿意把生命交付给你的此时,你竟用狂笑回应我的告白?”他露出最无害的绝俊笑容,然而眼瞳里的深沉与危险,在在显示出他的愤怒与势在必得的决心。

  “我是傻眼了。”左密幽“咚”地一声跌坐于地毯上,小脸埋进手心中,原本的狂笑渐渐变成了呜咽。“我快疯掉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你这种人?而且还让我遇上了?”呜呜呜……“我以为你该懂。”她天马行空的本领一向高强,他不以为他的做法有“过分”之嫌。

  “我怎么会懂?我怎么知道这世上真有你这种病态男人?我以为那只会出现在戏剧里,只会出现在萤光幕中。”呜呜呜……他走向她,蹲在她面前,强势地掬起她的容颜,审视著她的无奈。“听来挺悲哀的,我的出现对你而言仿佛是场灾难。”他幽幽道。

  “确实是灾难。你为什么要把厄运带给我?为什么?为什么?”她指控道,这正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哼了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真当我是恶鬼?”不过他没有跟她计较言词上的不敬,只是好心地警告她调整心态。“你若是要把我当成凶神恶煞,那么只好请你继续承受我所释放出来的恶。”

  “我为什么要承受你的恶?没有道理,我跟你无怨无仇,我为什么活该倒楣要接受你的制裁?”难道衰鬼的能力无远弗届,她注定倒楣一辈子?“真不懂当初你为何会挑中我来打赌?为什么要锁定我?就算你无聊到翻天,但全世界的人口这么的多,你为何偏偏选中我?”

  浓眉蓦然深锁。

  “你对我仍旧没印象?”看她一脸呆滞,他再问:“你忘了你在八岁那年曾经见过我?”

  “有这种事?”她惊奇地反问。

  “几回在天宫学院门外,你噙著嘲讽的冷笑、一迳地用著仇视的眼神恨瞪我,当时的你年纪虽小,却表露出对我的极度不屑。”

  “天宫学院?”她怔住,想了会儿后才喃喃说道:“我记得那是一所超级昂贵的名门学校,我小时候好像去过……呃,不是进去校园内,我只能在校门口走来走去,偷看美轮美奂的校园。”她愈讲愈心虚,好像被抓到了什么小辫子。“然后呢?除了瞪你之外,我还做过什么事?”

  深沉莫测的眼凝视著她的四肢百骸。“你可以不屑地恨瞪我,却不记得我?”

  左密幽不敢吭声。

  “你可记得你曾说过什么话?”

  “什么话?”她惶悚不安地小声询问。

  哼!什么嘛,你真的以为自己很棒吗?哼!还不是因为你是含著金汤匙出世的关系!要不是上天特别眷宠你,赐给你幸运,让你变成天之骄子的话,你也不过走个平凡小孩而已。

  哼!要是你跟我一样都是平凡的小孩子,你也不能耀武扬咸了,你也就不能上昂贵的好学校、乘坐豪华大轿车,还有佣人服侍你。哼!你要是个平凡小孩,也就不会吸引我的注意力。哼!要是我跟你一样有好家世,我也可以当公主呀,哼!你不过是好命罢了,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哼!都怪你,害我要站在这里偷瞪你、偷骂你!哼哼哼……“……你说过这些。”他不断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像魇魅般地笼罩住她。

  左密幽怯抖的更厉害,她的心脏好像被他揪紧住。“就因为我曾经狠狠痛骂过你,所以你记恨到现在?也因为我恨过你,所以你才会记起我这个人?才拿我开刀?”

  “你想起来了?”

  “不!我没有记起你,我对你……对你没印象……”她支支吾吾的声音好轻好轻,深恐音量重了些就会卷起漫天风暴。

  果然,他脸色阴沉,指控的视线逼得左密幽不得不再开口解释。

  “不要怪我,是我骂过太多的天之骄子。”她绞扭手指头,面对这可笑到近乎疯狂的场面,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真相是……我不仅有骂过你,我还骂过很多很多的有钱小孩。在我小的时候,每当我有不如意或是生气时,我就特别痛恨那些天之骄子,于是就乱迁怒,专找富家千金或富家公子聚集的地方,偷偷咒骂他们好发泄火气,而且我骂完后就会赶紧溜掉,也因此我根本不会特意去记住那些被我骂过的倒楣鬼。况且,那时候都还是小朋友的年纪,做事情都很幼稚的嘛!”只因不可能跟这些富家小孩有所交集,所以她总是在发泄完情绪后便掉头走人。

  “你骂过很多有钱小孩?”唇角扬起了,连他都开始觉得荒谬。

  粉颈垂下,根本不敢面对他。“对……对啊,多到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我是真的不记得与你之间发生过的‘过节’。”

  她的说法让他当场变成笑话。

  一个从小被捧在掌心呵护,周遭人只会称许、臣服、拥戴、讨好的天之骄子,何时尝过被贬抑的滋味?然而她赐给了他,让他烙记于心头,于是造就出今日的打赌姻缘。

  哪知道从头至尾只有他自己印象深刻,她根本不记得他这号人物。

  幽凉的气息漫天飞敌,凉飕飕的没一丝温度,左密幽觉得自己即将面临比被外头风雪冻死还要可怕的遭遇。

  左密幽手脚都发了凉。但那漫散的恶寒仍然不断地渗进她的肌肤内,明显地告知夏炽的不悦。

  “你、你真的是因为……因为我瞪过你、骂过你,所以你追来报复我?”虽然觉得他的行为不可思议,左密幽还是忍著尖叫的冲动放胆询问。

  “你不是爱幻想,最会瞎掰故事,还以制造梦幻的电视剧为荣耀?!而我的行为只是乖张一点点,很难接受吗?”他反问她。

  “但那是做戏啊!戏终究是戏,在戏里可以任意夸张、可以不负责任、可以恣意妄为,可瞧瞧你现在的行为实在是……是……”很可笑这三个字她不敢说出口,深怕没命。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她,千万千万不要随便在人后骂小话,否则难保有一天惨遭报复,一如她此刻的遭遇。

  “是很有意思,我把梦幻的想像变成实际剧情。”他接口道,语气异常平静。

  他大概气疯了。“好,不提小时候了,那么现在真相大白,你还要宣称爱上我吗?”

  “为何不?”

  她倒抽一口气。“这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不认为。”

  欸!螓首几乎要垂到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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