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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 page 5 作者:岳靖

  她胸口一窒,明知“度蜜月”三字出自他嘴中,是多么不恰当,内心却仍涌起强烈的期盼。

  “我要带你走。”长指描画着他绝美的五官,他的确不只是“等她”。

  “去哪儿?”她抖着唇,心悸动不已,几乎知道答案了。

  “度蜜月。”他低沉的声音呼应着她内心所想。

  “什么时候?”她看着他,眸光水亮得出奇,像是要掉出泪般。

  他灼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美颜,大掌握住她的双手,视线与她相凝。 “今天启程,我和你,去吗——”

  他想留给她片刻思考,无意再像数天前那样逼急她。

  思考及不上欲望,她靠人他怀里,淡淡一句:“我得收拾行李。”

  他长臂一揽一举,抱起她,往外走。

  ★  ★  ★

  世界仿佛为他而存在,一切皆任他予取予求。

  他们的出境方式太奇特——特殊通关、备受礼遇,与一般群众区隔,经由专人引导,直到登上私人喷射客机,像是什么皇亲贵胄低调出游般,连她那些拥有高级官员身份的父兄长辈都未曾享有如此特权,无须查验证件,便能离台。

  “旅途很远,好好睡一下。”祭先祐似乎不准备对她解释什么。

  咱大的机舱改装得舒适豪华,如同空中寓所,客厅、厨房、卧室……一应俱全,还有两位随机佣人服侍。

  “先生,您的饮料。”

  “搁桌上。”祭先祐随手一挥,遣走女佣,双眸紧盯着古怡童。

  她靠窗而坐,悠悠看着舱窗外被机翼切割的白云。“祭家的图腾彩绘在整架机身——”那条巨龙正在云层之上穿梭,护着这趟行程?!

  祭先祐眼眸闪了闪,从沙发里站起,绕过桌子,坐人她身旁的空位。“睡一下,嗯。”拉下窗罩,阻绝蓝白混沌的景致,吻吻她的发鬓,他温和的语调中含有一丝坚持。

  “我不想睡!”她转头看他,美颜顿了顿,道:“故事……也许你可以说些‘故事’给我听。”想知道更多祭家的事,这个欲望来得突然,达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真的在意起这个男人了。

  祭先祐神情沉吟,对住她认真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故事——”极慢的嗓音未落定——

  “祭先生,”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给女士的。”高大的男子端着一杯说不出色泽的怪异饮料,隔桌站在他俩对面。

  虽是背光,但古怡童认得这名男子,是那。日引领她搭电梯上顶楼总统套房的“饭店人员”。

  “她不需要。”冷硬的拒绝,祭先祐无视男子的存在。

  “这是规定。”男子平声平调,像机械一般。

  祭先祐眼神凌厉地一闪,猛然站起,昂藏之躯挟过一阵气流,掠倒桌上女佣先前送的饮料,汁液如火燎原迅速渗染桌布。两道高大的身影直立眼前,再大的空间,此时也显得狭小了。古怡童感到气氛僵凝——祭先祐周身隐隐幅射着怒意,男子却无畏无惧。男子似乎执意要她喝下他手中的饮料,祭先祐则不肯,不肯对她说说祭家的事,这教她想试试那杯“神秘饮料”是否是穿肠毒药!

  祭先祐沉冷地嗓音再起,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针对男子。

  男子面无表情。 “容罗恒提醒,规定就是规定,即使是您,也不例外。”坚定的视线没有半点妥协或退让,字正腔圆的中文不只说给祭先祐一人听。

  古怡童定定神,站了起来,优雅移身至两名男人间,一个眨瞬便接下男子手中的杯子,仰头就饮。

  特殊的香味窜人鼻腔,浓郁地侵略每一颗细腻敏感的味蕾,这饮料不难喝,但太刺激了,她喝下两口,已最旋、飘飘然,脚下很不踏实,身子转起圈来。

  她看见祭先祐刚冷的脸如跑马灯闪过又闪过,耳边传来不明的低咒,似乎是他在斥责那名叫“罗恒”的男子。没一会儿,他的胳膊捞了过来,无尽的黑暗跟着将她笼罩,仿佛置身于太空黑洞里,彻底失去知觉。

  ★  ★  ★

  云朵层层叠叠深入无穷的蓝天,神庙式建筑雄伟壮丽地矗立在高原之上。

  高原下,越过狭长的地中海灌木林带,是广阔的海洋。海岸线无尽延伸,与陆地并列,多样多貌的地形类似南美安地斯山至沿海区域的某一段——

  这座长形岛屿宛如巨龙,盘踞海面。祭家宅第在“龙脊”的高原中央,巍然俯视着领土。

  罗恒的祖上几代都为祭家做事,忠诚不渝地守护这支神秘的华族。“护卫”身分是天生的,罗恒自然是祭先祐的随从、保镳。罗恒必须防范任何出现于祭先祐身边的人事物,即使留意到古怡童脚踝间有条“开光”的祭家图腾链,但进入真正的祭家领域,又是另一番意义。何况罗恒家的祖祖辈辈坚守的终身使命是——

  确保祭氏一族所在地点的隐密性。

  “我不能让外人知道祭家海岛的位置。”

  “她不是外人!”

  午后的高原之风,穿过窗上的格栅,吹进宁谧的家谱室。巨龙浮雕缠绕梁柱,薰香袅袅飘飞,黑亮碑墙上按辈分世代,排着祭氏家族所有成员之名,已成仙佛者的名讳镌刻人碑、明白彰显,尚在人世的,则以金色颜料书写于碑面,并且贴盖了红丝布。

  祭先祐掀起盖住自己名字的红丝布。他的名字旁空着一个位子,为他妻室所保留。“取笔来。”他说。之前,他不在意这个位子空一辈子,现在,他却亟欲让那命定的三个字,填满他的人生。

  “‘立名’要有家族之首在场、行仪式。何况,”罗恒站在祭先祐后方,眼神沉定地对住祭先祐背影,道:“那位女士的身份尚不符合:立名’资格——”

  “我的女人还要你质疑、检验?!”祭先祐侧过头,眸光严厉地扫向罗恒。“取笔来!”再次命令。

  罗恒毫不回避,继续点明。“只要她还是‘大江集团’江百川的妻子,‘立名’之事,您就不能妄为。”不偏不倚的语气、态度,就像他忠实刚毅的性格。 

  祭先祐转回头,沉沉盯着石碑墙好一会儿。“罗恒——”然后,又缓缓转身看向罗恒,发出极低的嗓音:“你最好记着,我不需要听你的!”大掌往后一扯,撕下盖在名上的红丝布,狠狠甩向罗恒跟前,他阴鸷着表情离开家谱室。

  罗恒沉敛着脸,拾起红丝布,重新固定回祭先祐名上。他的存在,是为了修正祭先祐过于倨傲狂霸的性格,让祭先祐行事不至于偏离祖训。

  “祭氏祖灵在上,先祐少爷于今晨返岛——”点了束檀香,罗恒代祭先祐向先祖拜过,才退出祭氏家谱室。

  第四章

  几年没回来,你遗忘了家族规矩吗? 

  从家谱室飘出来的白烟一路跟着他,薰香味儿始终萦绕鼻端,祭先祐似乎听到先祖们的斥责。

  第一次,他如此无礼——在返岛时,没虔敬上香祭慰祖灵,甚至大发脾气。

  “该死!”祭先祐低咒,狂躁地踅回家谱室方向。

  “少爷!”过道被端有声音叫住他重返家谱室的步伐。

  祭先祐转身,浓眉皱起,走向正朝他而来的女佣。“她怎样?”他问,步伐未停,将女佣抛在身后。

  女佣几乎以小跑步,勉强跟在他背后,半喘半答:“夫人……她醒了。”

  听见女佣的回答,祭先祐不再多言,径自加快脚步离开家谱室外的廊道。

  “夫人,您醒得真快。”

  要不是耳边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她真要以为自己到了神居——

  宽大挑高的三心拱门外,阳光透明,蓝天一片,白云近在花格窗前,一朵一朵飘上露台,笼罩着奇特的蓝色小花。

  “喝过‘龙血’的夫人们,只有您醒得这么快,”看似护士的年轻女子,拿来耳温枪,撩开她的发鬓。“我帮您量一下体温,夫人!”清秀的脸容温婉有礼,围裙装前绣着抽象的祭家图腾,看似一朵端丽的大牡丹。

  古怡童微偏脸庞,配合她量温度。

  “您没发烧,这是好现象。”护士收起耳温枪,垫好背靠,扶着古怡童坐起。

  古怡童半卧半坐地偎着枕头,视线正对室外那片望不见底,如浮在空中的景色。“那是什么花?”恬静的嗓音徐徐冒出。

  护士看看露台的蓝色小花儿,朝她笑了笑,表情俏皮不失认真地道:“高原之花,特别栽植的——夫人。”走近床缘,手里端来一碗泛着花香味儿的奶茶。

  古怡童美眸闪了闪,转首看她,纤手接过茶碗。碗中浮着迷魂似的螺旋纹,她垂下眼睫,喝完花香奶茶。

  “夫人,您好冷静,”护士收回空碗,意味深长似的一笑。“不愧是先祐少爷的夫人!”语毕,她取了床尾凳上的衣物,离开房内。

  通往露台的拱门型落地窗突然映着人影——祭先祐推开透明门板,步履沉缓地走人。云朵白雾随着他的移动,飘进门缝,漫向床上的古怡童。微风阵阵吹拂,屋里仿佛有股仙气。

  她换着祭家佣人准备的粉莲色衬衣裙装,鸢黄色柔亮的床被掩盖着修长娇躯,经由女佣巧手编成单辫的长发,如花环般绕过右肩斜孤到被褥里的纤腰。

  祭先祐坐上床,眸中映着出尘如仙的她,大掌覆上她洁腻的额,手心手背翻了翻,而后又将自己的额贴抵她的,细细感觉。

  “我没有发烧。”晶莹白皙的玉手托扶他两颊,她分开两人贴近的脸庞,望进他眼底,语调清晰地说。

  祭先祐皱凝眉心,拉下她的小手,紧紧握在双掌里。“你昏了两天,”低沉的语气有担忧也有慈意。“为什么要喝?”飞机上的那杯“龙血”让她昏睡不醒,转水路回岛时,他几乎无法控制情绪,每每在她昏睡的床边,对罗恒大发雷霆。

  古怡童呼吸着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闭着眸,淡淡开口:“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再张眸,黑瞳如镜对住他。

  握着他柔荑的大掌更紧了些,他沉下俊颜,半晌不说话。

  地抽出被他紧裹的双手,别开脸蛋儿,幽幽瞅着微敞的落地窗门。“我只是别人的妻子,根本不该问你的事,你也没这义务告诉我——”

  祭先祐扳回她的脸,吻住地红嫩的唇。“你在赌气,真傻——”

  “我是呀!”她揪住他胸前布料,红唇微微抖动。“不傻,怎会接受一个‘非丈夫’的男人邀请‘度蜜月’!”眸中水光盈盈,缠绵着情意。

  祭先祐盯着她好一会儿,紧抿的唇角缓缓斜扬,眼神柔和起来。“你不知道,我们为何来这儿——”掀开暖被,将她抱起,往露台走去。

  户外明显凉冷,古怡童缩了缩光裸的玉足,偎紧在他怀里,总觉得空气有些稀薄,让她微微喘着,像只孱弱、依赖的小猫儿。

  露台具有了望功能,视野广阔,通天似的石阶下,连接一片草原,远方蒙雾般的蓝色光晕飘飘闪闪——不知是天还是海,或者是海天接连处。

  他抱着她,坐进蓝色花丛里的软垫长椅。“这儿是祭家海岛——我生长的地方。”低沉的嗓音发自胸膛深处,强而有力的双臂围绕着他。

  她从他怀里仰起美颜,纤白趾尖由裙摆下露出,触及娇嫩的花瓣,左躁的链饰意外地夹扯了几朵小花儿,破损的花瓣泌出汁液染上裙摆,幽蓝色泽逐渐淡开。

  祭先祐挑掉绞在她踝间的碎花瓣,汁液沾染他指尖竟像鲜血一样赤亮。古怡童抓住他的手,轻轻移近,秀鼻闻到那浓郁味儿,有些催情,美眸羞怯地低垂,撩起裙摆温柔地拭净他修长的指。

  “这不是血,我在紧张什么?古怡童下意识蹙眉。

  “沾在衣服上,就洗不掉了。”他在她耳畔细语。

  她回神,抬头看他,双手依旧抓着他的掌。

  他盯着他绝伦的眉眼,杰颜上的神情仿佛有种魔力。“我的家族希望每位访客在来访的旅途中,能‘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她定定神,放开他的手,语气清冷。“所以你们给人喝‘龙血’——那种搀了迷魂药或者只是几颗安眠药的饮料。”

  “你心底认为我们不是个光明正大的家族,”他摸摸她的脸庞,像在安抚她,道:“但是在这世界上,我们必须自保。我的家族靠矿产资源起家,拥有许多矿脉、油田,富可敌国,当然也遭人觊觎——

  “世上的强国无不使尽手段想要祭家释出财产拥有权,好抛开对这支族裔献媚讨好的面具,一举取得全球资源的支配权。

  “因此,外人要来祭家海岛,都得喝“龙血”——这饮料是岛上,中央高原深处涌出的天然泉水与草原边的特有植物混合炼制而成。祭家人的伴侣,第一次土岛来,难免得喝上一次,“立名”成为祭家人后,就无须再喝。多少年来喝下“龙血”的人,总会在清醒时,出现体温偏高的后遗症,说也奇怪,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祭家人的伴侣。

  “家族长辈以‘发烧,为指标,判辨我们是否找对了伴侣,”祭先祐放开对她的搂抱,起身走到护垣前,背对她,继续说:“他们不会认同一个身心‘排斥’祭家的人——”

  一轮火红落日,又远又低,光都弱了,站在这座高原的建筑上,石墙、石柱处处可见腾飞的龙雕,太阳被他踩在脚下。

  “祭家就在这里生存着,”他转身,双手插入裤袋,瞳眸黑亮,注视着她。“所有的事都是事实,称不上故事,若你想听些奇异的事,也许长辈流传下来,说我们祭氏始祖是乘龙降临这座岛的‘天神’,能算上一则吧。”

  古怡童美颜沉吟,凝视这个卓然’傲世的祭家男儿。“你们是个自大、并且迷信的家族。”

  祭先祐撇撇唇。“长辈有长辈的信念。”不以为意似的淡道。

  古怡童敛下眼帘,盯住左踝间的祭家图腾链一

  他们以“龙”自诩,与神同在,这个家族既骄傲又高贵。

  “在飞机上,你是怕我出现‘发烧’的后遗症,才与罗恒争执吗?”

  祭先祐摇摇头。“我从不在意家族检测式的传统。”走回她身前,长指怜惜地描绘她的五官。“喝了会昏睡毕竟是不好,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心田一暖,她微微颤抖,神情柔软娇美。“想要接近你们,就得喝,不是吗——” 

  祭先祐吻吻她的唇,抱起她,边住房里走边道:“回房里,换下这身沾了花液的衣服嗯,你昏了两天,今晚才是‘蜜月夜’……”

  她揽紧他的肩颈,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声。有生以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如此靠近人心,深深感觉这强而有力的搏动,只为她,像是一串命定的音符——真真切切地为她古怡童而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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