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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冰月 page 2 作者:季可蔷

  她惊喘一声,「我没爱他!」

  总算动摇了。果然只有风劲才能融化她这座冰雕吗?火影竖眉,冷觑她,「真没有吗?妳这谎言可以骗尽全天下的人,可骗不了我。」

  「火影!」她急得连唇色也跟脸一样白了。

  无名怒火在胸膛里闷烧,他蓦地走向她,灼亮的眸居高临下俯视她。

  这冰冷的、内敛的、什么事都往心底藏的女人啊,有时候她真的很令他生气。

  他瞪视她,许久,猛然旋身,「我走了。」再不离开,他不确定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

  「等等!火影,你──」

  「妳放心。」他淡漠扬声,步履不停,「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妳这个小秘密。」

  「不是的,我不是这意思──」她低语,细弱的嗓音消逸于风中。

  她在迟疑些什么?他更气了,暗自磨牙,「不论妳听不听得下去,我还是要说,风劲不是个好男人,爱上他,妳恐怕只会痛苦一生一世。」

  「──」

  「妳好自为之!」他甩甩头,高大的身躯一下子没入黑色夜幕。

  她怔然,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在她视界里慢慢消失,她抬起手臂,徒劳地想抓住什么,终究颓然垂落。

  爱上风劲,她会痛苦一生一世吗?她闭上眼,唇畔悄然牵动一丝苦笑。

  难道他以为,如今身为护国巫女的她,还有能力去爱任何人吗?

  或许她曾经迷恋过风劲吧,但现今的她,已不是从前的她了。

  现今的她不能爱,也没资格爱。

  她叹息,摊开手,痴痴瞧着微颤的指尖。到了雪祭那天,这双手将亲自转动命运之轮,而她可以确信,火影必将因轮轴无情的倾轧,而恨透了她。

  那时候的她,该怎么办呢?她不愿想,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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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空月牙冷,水影先冻寒。

  即将入冬了,初雪应该很快会降下,看来是举行雪祭的时候了。

  这些天,天神殿的巫女们都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们最敬仰的祭司大人有些不寻常,祈祷静坐也好,主持诵经也罢,她心神总是不宁定,时常莫名其妙发起呆来。

  元神出窍了吗?巫女们面面相觑,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对静修的巫女们来说,元神出窍并不是一件坏事,要是能达到心虑澄透、天人合一的境界,那可是最高修为;但也不能太常出窍,元神若总是浮游虚空,总有一天会唤不回来。护国巫女年纪还轻,她们可不希望这么早便要送她离开尘世。

  对于巫女们的忧虑,水月自然也有所察觉了,她摇摇头,自嘲地低笑。

  「干嘛这样笑?」问话的,是水月在西方大陆结识的好友,紫蝶。

  她是个女大夫,一次在山上采药时,救了意外跌伤的水月,两人一见投缘,再加上都来自千樱,顿时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原先两人约好了一起回千樱,可水月在边境遇上了公主的车队后,一个人匆匆赶回王城,本来以为再见之日将遥遥无期,没想到因缘际会之下,紫蝶救了坠落山崖的花信,又跟着他和公主一行人回到宫里,于是,两个人又能经常见面了。

  而最近,只有在跟这个好友见面的时候,水月郁沉的心绪才能稍稍得到抒解。

  「妳最近有些奇怪。」紫蝶颦眉,明澈的眸,细细打量水月。

  连紫蝶也这么觉得?水月唇一扯,噙着淡淡苦涩。

  「我没事。」她抬容,仰望银月当空。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最近的月色有些苍白。「天愈来愈冷了,初雪大概快来了吧!」

  「是啊,最近天色总是晦涩晦涩的,妳瞧,那云层多厚,都快遮去月亮了。」

  「嗯。」

  「不过这不是重点吧!」紫蝶可没笨到被她转移话题这招所惑,明眸水灵灵的瞧着她,「妳还没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事啊!」

  「没事才怪呢!」紫蝶侧过身,双手捧住她冰凉的颊,直视她墨深的眼,「别人或许瞧不出妳想什么,我可不一样。我瞧妳这双眼正在向我求救。」

  「求救?」

  「是啊!」紫蝶一本正经地点头,「这双眼告诉我,她好痛苦、好烦恼,再不找人诉诉苦,她就要发疯了。」

  水月噗哧一笑,「疯的人是妳吧?」她瞋睨好友一眼,「还是妳那老毛病,爱瞎编故事!」

  「我瞎编故事?难道妳不爱听吗?」紫蝶不服气地捏了捏她的颊,「我们之前一起度过的那些漫漫长夜,是谁讲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打发掉的?要不是我,妳早无聊死了。」

  「是是,一切都归功于妳。」水月微笑,总是沉静的眸瞬间点亮了光。她这个好朋友啊,明明最近也为情所苦的,却还这样想法子逗她开心。「谢谢妳。」

  「谢什么啊?」紫蝶莫名其妙。

  谢谢妳陪着我。水月静静在心底道,表面上却只是浅浅抿着唇,虽然两人算得上知交了,她仍然不习惯太过张扬情绪。

  但她不必说话,紫蝶也能从她眼神看出端倪,于是她也微笑了,水月别过眼,直觉想躲开那洞悉一切的微笑。

  「妳想喝点茶吗?我记得妳回国前跟我说过,最怀念的就是咱们的樱花茶,还说外头喝的,怎么都不对味。」

  「是不对味啊!樱花茶在千樱算得上国茶了,别国怎么比得上?」

  「我记得妳说最想喝『太白』。」

  「嗯。妳这儿有吗?」紫蝶期盼地问她。

  「当然。我这天神殿,后头就种了好几株太白樱呢,今年春天采收了不少。」水月一面说,一面捧出茶罐,亲自煮水烹茶。

  夜深人静,两个女人坐在湖畔,煮茶饮茶,享受宁馨的夜晚。

  水月捧着茶碗,慢慢啜饮,茶汤温热,却暖不了她的心,她望向紫蝶,犹豫许久才启唇。「紫蝶──」

  「嗯?」紫蝶扬睫,眼眸莹亮。

  那澄净的眼瞬间逼回水月想说出口的话。不行,她还是做不到!虽然风劲说云霓自从回宫后,变得有些奇怪,要她设法探问紫蝶,可一想到要从她最好的朋友身上套话,她心里便一阵难受。

  「妳有话想说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妳,这茶好喝吗?」

  「当然好喝啊!」紫蝶开心地点头。

  「那就好。」

  紫蝶蹙眉,察觉水月有些不对劲,正想问话时,一阵风起,摇下树上几瓣红叶,轻飘飘飞落湖面,随波流荡,紫蝶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风起枫叶零,水清见玉影。」紫蝶信口吟起短诗,「这些红叶好漂亮啊!可惜这么快就凋零了。」她叹道。

  还是这么善感啊!水月摇头,也淡淡吟了两句:「红叶毋须恋,万物终变颜。」大自然运转生息,自有其规律,又何必执着呢?

  这两句诗够冷情。紫蝶听了,不甘地扫她一眼,「妳这人真扫兴!就不能感情丰富些吗?」她嗔道。

  水月微微一笑,「我是巫女,感情太丰富会让我失去理性判断。」她解释,「甚至会减弱我的灵力。」

  「啧!」听她这么正经八百地反驳,紫蝶禁不住抚额,「跟妳说话,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无力耶。」

  水月不语,微笑加深。

  「妳知道这太白樱对我的意义吗?」紫蝶忽然捧起茶碗,问她。

  水月瞥了眼那漂浮着几瓣碎白的茶汤,「跟花信有关吗?」

  紫蝶愕然扬眸,「妳知道?」

  「你们第一次见面,不就在一株太白樱下吗?」

  「原来我告诉过妳啊!」紫蝶轻叹,没遭火纹伤的半边脸,薄染红霞,她顿了顿,低声道:「所以对我来说,喝这太白茶的滋味是很特别的。」

  「有多特别?」

  「就好像在喝初恋的滋味。」紫蝶红着脸道,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水月怔望她的表情。为什么她还能如此甜蜜?

  紫蝶彷佛看出她的疑问,轻声道:「虽然我知道他并不爱我,虽然我知道他另有所爱,不过对我而言,这茶汤的滋味还是很美好的。」她闭上眸,唇畔噙着幸福的笑意,「因为我拥有那样的回忆。」

  「光拥有回忆,就能满足吗?」水月很难相信。

  「嗯。」紫蝶扬起羽睫,星眸璀亮,「所以不要怕受伤,好好去爱一个人吧!」

  「嗄?」水月一愣。

  紫蝶嫣然一笑,放下茶碗,握住水月沁凉的手,「我一直希望,有人能温暖妳这双手,是谁都好,我希望妳幸福。」

  是谁都好,只要她幸福?水月震撼,心韵,在不知不觉中加速,她怔怔瞧着与好友交握的双手。这双手,从她出生以来就一直这么冰、这么冷,真的有人能让它们温暖起来吗?

  如果有,那人会是谁呢?

  第二章

  好冷。

  火影仰首,一口饮尽杯中酒,藉此驱逐那漫透胸怀的寒意。

  今夜温度降得快,前两天突如其来的初雪还未融,眼看着又要下雪了。

  他倚着树干,一个人躲在林子里,远远望着张灯结彩的祭坛。

  每年初雪落下的时节,千樱国会举行雪祭,由天神殿的祭司主祭,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今夜,宏伟的祭坛在天神殿外的广场搭起,四周则是为达官贵人准备的席位,除了位高数阶的王座之外,另外分据四方的贵宾席则是保留给千樱国风、花、水、火四大氏族的代表。

  四大氏族,都曾参与当年建国的丰功伟业,后来签署联合盟约,宣誓效忠云氏为主,四族族长则各自封得领地,享有与王室平起平坐的地位。

  也因为四大氏族与王室特殊的渊源,几个被视为未来族长的年轻一辈,从小就经常出入宫廷,偶尔也一起读书学习,戏要玩乐。

  只是恐怕谁也没料到,当初和云霓关系都密切的四个人,如今会为了她,分裂成两派,对彼此心存猜忌吧?

  一念及此,火影不自觉握紧酒杯,指节泛白。下知水月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之前他和花信护卫云霓出游时,碰上的那场行刺是否真跟风劲有关?若真是他主使的,水月也参与其中吗?

  他想不透啊!火影懊恼地拧眉。

  「……你在想什么?」清朗的声嗓在他身后扬起。

  他回首,眸底映人一道温文俊雅的身影,静悄悄踏着残雪而来。

  是花信,他最好的朋友。

  他看着他来到面前,「我没想什么。」

  「是吗?」花信挑眉,似乎不太相信,可他并未继续追问,抬眸扫了眼阴沉沉的天色,叹道:「我看今晚,怕又会下雪吧!」

  「嘘。」火影也抬眸,静静凝望那无月无星的闇天,「八成会。」

  「在这样的雪夜,举行雪祭再好不过了。水月这护国巫女,时辰掐得可真准啊!」说着,花信又是一叹,不时闪烁淘气星芒的眸,今夜却是黯淡无比。

  火影讶异,「你好像心情不好?」

  「你的心情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吧!」花信撇撇嘴,既嘲弄,也自嘲。

  「发生什么事了?」

  这问题,问得花信嘴角一牵,苦笑涩涩,「过了今晚,紫蝶她……就要离开我了。」他低声道,语中蕴藏的遗憾,好深好浓。

  紫蝶要走了?火影眨眨眼,想起那个日前出游时,不意碰上的女大夫。

  他们是在邻近羽竹国的玉枫山区遇上她的,容貌半残的她年纪轻轻,医术却精湛无比,他们一行人遇刺,是她救了坠落山崖的花信,之后,也是她诊断出云霓因撞伤头部失了忆……

  「她果然还是要离开吗?」火影低喃。

  「果然?」他的用词让花信狐疑地蹙眉,「你知道她想走?」

  「不走才奇怪吧!」火影瞪视好友,不满他的迟钝。「留在你身边,看着你天天对另一个女人好,你不觉得对她而言,太残酷了些吗?」

  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对另一个人神魂颠倒,谁受得了?花信或许不了解这般痛楚,他可是清楚得很。

  「如果你还当她是朋友,就放她走吧!」他劝花信,不忍见到那可怜的女子继续受折磨。

  花信闻言,脸倏地苍白,「我知道,我会放她走。」他幽幽道,垂敛眸,「祭典结束后,我会亲自送她离开。」

  「那最好了。」火影同意好友的决定。

  花信听了,却是大不悦,愤懑地瞧他一眼。

  怎么?舍不得人家离开吗?火影扬眉,嘴角一扯,似笑非笑。

  半蕴嘲谑的笑弧似乎更激怒了花信,他瞇起眼,忽道:「你知道吗?紫蝶跟水月是朋友。」

  「什么?」火影一惊,「她们认识?」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花信慢条斯理道,「原来她们俩是在西方大陆结识的,彼此非常投缘,还相约一起回千樱。」

  这两女人竟然是手帕交!火影沉吟,暗觉事态不妙,「那她该不会告诉水月有关云霓失忆的事吧?」

  「我本来也以为她会泄密。」花信顿了顿,眸光幽黯,「不过她说,她死也会为我守住这个秘密。」

  「兹事体大,你确定她没说吗?」

  「我确定。」花信颔首。

  但火影可不敢如此肯定,眉宇收拢,陷入深思。

  「瞧你这么眉头深锁的样子。」花信打量他。「其实你很担心水月暗助风劲叛变吧?」

  火影神色一凛。

  「我知道你喜欢水月。」这回,换花信嘲弄火影了。

  火影眼一瞪,眸中火光熊熊。

  花信却一派自若样,「你也不必瞒我了,我早看出来了。若不是对她别有情意,何必对她和风劲接近感到痛苦?」

  「谁说我……痛苦了?」火影矢口否认。

  「真不痛苦吗?」花信狡黠地看他,「我瞧你就坦白招了吧!你是不是喜欢她?」

  火影默然不语。

  「喜欢就说出来嘛,畏畏缩缩的,哪里像个男子汉!」花信戏谑道。

  火影怒了,凌厉眸刀砍向好友,「怎不说说你自己?为何迟迟不对云霓告白?」

  真是一刀见血!花信苦笑。

  「我跟你不同。云霓她……一辈子不可能属于我的。」花信低声道,多年来缠绕胸臆的苦涩,此刻吐出却异常容易。「她是公主,她的婚姻必须基于国家利益,为保咱们千樱国长久和平,她只能在雪乡国王跟羽竹国二皇子间择一而嫁,由不得她作主,也不由得我痴心妄想。更何况……」

  「何况怎么?」

  「……坦白说,我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喜欢着她。」

  「嗄?」火影一愣,「是因为她失忆的缘故吗?」

  失忆后的云霓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似从前聪明灵慧,平凡得惹人失望。是因为这样,花信才对自己的感情产生迟疑吗?

  「虽然她是失去记忆了,不过……」

  「嘘。」花信抬手掩住他的唇,「这可是最高机密,小心隔墙有耳。」

  「放心吧!」火影冷静地抓下他的手,「这附近没别人。」

  「也对。」花信想了想,自觉好笑,「若有人藏匿,你这个第一武士早该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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