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斋的蹙眉,左贤士看出一些端倪,连忙问:“大人,怎么回事?”
南斋抬头,神情凝重地问:“左贤士,公主来灵云殿的事情,你曾透露给谁知情?”
“就大人您和极雷奔大人而已,其余的,我都宣称是我的亲戚。怎么回事?”
“你现在马上去看看公主还在不在,快去!”
“是,大人。”左贤士火速赶往齐云莲晓所住的厢房。
一会儿过后,左贤士气喘吁吁地赶回来报告。
“大人,公主不见了。”
南斋拧眉握拳,“可恶!”
“大人,是微臣的错。”左贤士自责地表示,如果他能再用心点,公主也不至于不见。
“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最大责任仍在于他,是他疏忽了。
“大人,他们要什么?”
南斋直视左贤士,却迟迟开不了口。
“大人!”
“他们……他们要极雷奔的项上人头!”他痛苦地说,两个人对他都很重要,如今要他取舍,如何取,如何舍啊!
左贤士听了之后便愣住,“大人,我们不能的。”
“我晓得,所以为难。”心情过于激动,让南斋一时也想不出法子。
“大人,就用微臣的人头去换。”左贤士毅然决然地说,既然公主是他带来的,就必须由他负责。
南斋惊诧地看著他,情绪慢慢趋于平稳。
“大人,事不宜迟。”他现在只想平安救出公主。
“左贤士,我明白你想救公主的心情,但是我们都必须冷静下来,否则两个人都很难保住。现在我要你仔细想想,你可曾跟谁说过公主的事情,或是公主自己说出去的?”
“这……没有,除了前日我带公主到火云殿见极雷奔大人外……难道是火云殿里的人有问题?”
南斋回道:“很有可能。他们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要做就要做得漂亮,除了你我,我不希望这事让第三者知情。”
“是,大人。”
“你先出去,我要好好想想。”他脑子里有个计划成形了。
齐云莲晓万万伤不得,极雷奔亦然。两个人对他同样重要,他谁也不想失去。
她是他的责任,而极雷奔则是因为他的……私心。
三日后,南斋带著他的最爱——莲酒,前往火云殿。
“找我喝酒?”极雷奔诧异南斋的异常举动。
“嗯,灵云殿平静许多,所以想乘机放松,难不成大人不会饮酒?”
极雷奔的视线随著南斋的举止而移动,“别激我。”
南斋迳自为两人斟酒,见极雷奔不举杯,便道:“是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极雷奔立刻豪爽地饮尽杯中物。
“好酒量,大人。”南斋边称赞边继续斟酒。
“要我喝第二杯是有代价的,过来,坐我这里。”极雷奔勾勾指头,示意南斋坐到他腿上。
为达目的,南斋照办。他端起酒杯要他喝下,他略微皱眉。
“喂我,我才喝。”他给南斋出了道难题。
南斋接过酒杯,骑虎难下,于是喝口莲酒,以唇就唇,喂起他来。
极雷奔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入,延长南斋喂酒的时间,当最后一口莲酒吞入喉咙时,他手掌一使力,让南斋无法离开,他的舌尖也开始不安分。两人舌尖碰触的刹那,南斋慌得想退后,极雷奔却紧紧搂住他,不让他离去,与他舌唇交缠,彻底翻搅他如山般的坚定理智。
趁著两人分离呼吸的空档,极雷奔又频频呼唤:“南斋……南斋啊!”他刻意让南斋没有思考的时间。
嘴里还残存著刚刚的酒味,南斋无力地靠在极雷奔身上,耳朵里听到的是他的呢喃,身体感受到的是他的爱抚,他的心慢慢沦陷了。
极雷奔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双手不安分地为南斋宽衣解带,两人身体慢慢贴近不留空隙。他的欲望迅速攀升,想要占有南斋的念头让他允许自己对他恣意妄为。
“南斋,你是我的……我要你……”
高涨的欲火,令南斋无法抗拒地任极雷奔对他乱来,身上的衣物已让极雷奔剥光;
他姿势不雅地跨坐在极雷奔身上,全身早已布满他肆虐过的痕迹。
“喊我的名字,南斋,我要你喊!”极雷奔的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上半身与南斋裸裎相对。
“雷……雷……”南斋忘情地喊出口。
“说你要我,说啊!”
“我……”
南斋只说了第一个字,极雷奔却迅速变脸,双眉紧皱,样子极为愤怒。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瞪大眼,一字一句地吐出。
欲火被迅速浇熄。
南斋闭了闭目,平抚自己的呼吸后,离开极雷奔的身体,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上,模样十分平静,等到绑好腰带后,他的右手也多出一把剑,就是之前伤了极雷奔的那把。
“不愧是极雷奔大人,喝了两杯,药效仍这么慢才发作,还差点赔上我的身体。男人对男人有情欲,还挺恶心的!”南斋脸上的表情净是不屑,声音也透露出他的厌恶。
“南斋,你……”极雷奔眼底写满不信。
月光照在他的剑上,闪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上次没杀死你的那把剑,如今它又派上用场了,这次我定会要你的命的。”
极雷奔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但迷药的效力已发作,最后他倒靠在床脚旁,大口大口
地喘著气。
“为……什么?”
“因为有人以莲儿来威胁我,他们要我在你们两人之间做出取舍,你以为你真那么重要吗?别傻了,莲儿对我才是重要的,因为她是将来要为我生孩子的妻子;而你,只不过是个武官,又是个想叛乱的大逆不道之臣,你想,我会留你吗?牺牲你,不仅可以换回莲儿,又可以帮天魔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何乐不为呢?”南斋的表情显得十分愉悦。
极雷奔苦笑,“呵,我说过了……要我的命毋需费这么大力气,只要你说一声,我就无条件奉上,为何要这般折磨我呢?”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加快了迷药的效力。
“折磨你?是折磨我吧!若不是要引你上钩,我何苦委屈自己配合你。”
“刚刚……都是假的?”南斋的话远比他的行为更加刺伤他。
南斋蹲下身,与他平视,“你以为我真的爱上你了吗?别说笑了,大人,南斋爱的只有女人而已,和你……不过玩玩罢了。”
“哈哈哈……”极雷奔狂笑难止。
“命都快没了,你还笑得出来!”他的笑声为何这么悲戚呢?
“拿去吧!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语毕,极雷奔已昏迷。
南斋起身,剑锋指著的极雷奔的颈子,“这是最后一次伤你,别再对我抱著希望。
左贤士!”
“大人。”左贤士无声无息地站在一旁。
“准备好了吗?”
“是的。”
“那么,就演一场好戏吧!”
深夜,火云殿里传出一声惊叫。
“啊!”
南斋缓缓回头看著打开的门口,他手里握著的剑还沾有血迹。
“南斋大人!为什么?”玉婶不敢相信地看著地上极雷奔已无头的尸体,“为什么您要杀死我家大人?”
等到南斋面向玉婶后,她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拿著一颗人头。
“天!大人啊!”
“玉婶,别怪我,我需要你家大人去救我的未婚妻子。”他的脸、手和衣服全都沾满鲜红的血液,在微弱的灯火下更显毛骨悚然。
玉婶哭著趴在地上,“大人,您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我家大人,他是怎么对您的,您全然无动于衷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玉婶,我也有我的苦衷。”他哀伤地表示,上前欲安抚玉婶,却教她用力推开。
“不要假惺惺了,我们不需要您的假情假意,您走啊!”玉婶哭得肝肠寸断,没有孩子的她,早就视极雷奔为己出,十分地疼爱他。
看到门外的人影,南斋喊道:“左贤士。”
“大人。”
“外头如何?”
“我把其他人挡在门外,不准进入。”
“极雷奔死亡的消息暂时不可泄露,你先把那尸体就地焚烧了吧!别让其他人看见。”南斋朝左贤士使了个眼色。
“是,大人。”
左贤士上前用被子想抱起地上的尸体,玉婶却拍开他的手,“别碰我家大人!”
“玉婶,别妨碍我们!”南斋立在一旁斥道。
玉婶瞪著南斋,愤恨地冲了出去。
“大人!”左贤士手里抱著尸体,来不及阻止玉婶。
“没关系,让她出去散布对我们有利。你快去把尸体焚了,记住,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左贤士抱著尸体尽速离去。
南斋看著手上的人头,淡淡地说:“对不起,情势所逼,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怨我!”
???断断续续的吵闹声,使得昏迷的极雷奔醒了过来。
“我没死啊!”他喃喃自语,“我为什么没死呢?”
南斋不是要取他人头吗?
门外的混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起身踩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书房。
“发生什么事了?”
他才出声,混乱的场面立即安静下来,大伙儿都看著他,脸上净是不解的神色,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玉婶率先开口询问:“大人,您不是……死了吗?”她明明看见南斋砍断大人的头,而且大人就倒在血泊中。
“统统给我住口!”嘈杂的讨论声惹得他极度不悦,“玉婶,你怎么说我死了呢?”
忽然,远处传来惨叫声,众人的视线立即循声而去,正好看到左贤士手里握著一把剑,地上还躺著个人。
“左贤士?”极雷奔愈来愈疑惑了。
“大人,请入内再谈;你们把尸体处理一下。”交代完自己的手下事情后,左贤士随著极雷奔走入书房。
极雷奔不语,听著左贤士的解释。
“有人捉走了齐云莲晓公主,要求我们以您的项上人头作为交换,大人猜测是火云殿出了内奸,于是同我演出一场戏想骗出那个内奸,刚刚死在地上的就是想去通风报信的人。”南斋本要他守密的,但他认为还是该让极雷奔大人知情比较妥当。
“为什么,他不是希望我死吗?”昏迷前,他还亲耳听见他想要他的命呢!
“大人,对南斋大人来说,您与公主同样重要,所以他想两个都保住。请您不要误会大人的用心良苦。”虽不明白南斋的手段为何这般激烈,但总算达到欺骗敌人的目的。
原来南斋是想乘机让他放弃他,才做得如此绝,如此让他痛彻心扉,几乎难以忍受。
幸好一切都是假的,幸好啊!“他人呢?”
“大人带著假人头去约定地点了。”
第七章
树海,顾名思义就是树木高耸参天,茂密繁盛。
在茂密的树海里,即使是日光也不见得能照到每个地方,因为层层树叶挡住了日光,使得地上寸草不生,瘴气颇重。
带著人头,南斋来到约定之地。
“我来了,公主呢?”
树海里骚动声不断,南斋知道有人靠近他,于是提高戒备。
“南斋大人果然言而有信,公主平安无事,把我们要的东西丢过来吧!”有人在东方发出了声音。
手上的重量一轻,南斋立即进入高度防备状态。这些人是什么人,南斋一无所知,不过他想他今日大概是走不出树海了。
“是冲著我来,就露脸吧!别畏畏缩缩的。”南斋扯开喉咙大喊。
“哈哈哈!南斋大人果然如传闻中的魄力十足。”为首者已现身,身后跟著十几个彪形大汉。
“不关她的事,放她走。”他能不能活著离开,他实在没什么把握。
“极雷奔的人头换取公主的平安,大人的人头换取公主活著离开树海,大人不反对吧?”
南斋勾唇一笑,容貌更为魅人,“很好,我的命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来取,没本事的话,我只好请你去做阎王的客人了。”
死了也罢,他就不用再管一堆事了。
“好气魄!”
“废话少说,来吧!”
这一场仗,他会死还是活呢?
天晓得!
在交锋的刹那,他只想再见极雷奔一面,然后告诉他,他其实是喜欢他的。
十五个人。
倒了九个,还剩六个,这表示南斋的能力其实还不错。
南斋苦笑,躲在一棵需要五、六个人才围得起来的树后,重重喘著气。
他闭目仔细聆听树海中的声音,叶片与叶片之间的□□声不断,却没影响到他的听力判断,因为自幼就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他,对这种声音再习惯不过了,他的家乡有一片更大的树海呢!
第十个人就在他附近,如果他真能撑到打倒最后一个,他非好好赞美自己一番不可。
脚步声音愈来愈近,他的气息趋缓,屏息以待。
八步、五步、三步、两步,气一提,他手中的剑也挥了过去,但,不如他预期的,他落了空。
糟了!他心底一喊,本想以自身最后的灵力攻向对方时,才发现对方的身份。
“怎么是你?”南斋的杀气在见到来人后,消失无踪。
“怎么不会是我?我真不明白,灵云殿有人你不用,偏偏要一个人独闯,你以为你很厉害吗?”那人双手环胸,样子好不轻松。
“为了取信他们,我才演了这出戏,知情的人愈少愈好,灵云殿里有不少人对你忠心不二呢!如果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杀了你,我肯定会走不出灵云殿的。”他自嘲的一笑,相较于对方的轻松,他倒显得疲惫不堪。
“是吗我怎么都不知道。”他笑著说。
“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不过不晓得也好,不晓得有不晓得的幸福。莲儿呢?她可平安?”安心后,他只担心齐云莲晓。
“不先问我?”
“呵,你会站在这里,就表示你平安无事。她没事吧?”
“放心,你的未婚妻完好如初,一点事都没有,也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对她保护过度了。”
未婚妻。他用“未婚妻”这个词了,那表示他接受他将迎娶齐云莲晓的事实了吗?
“她是个女孩子,本来就该受人保护。”
“那你呢,谁来保护你?”他的眼底盈满温柔。
南斋视而不见,莞尔道:“我是男人,不需要别人保护,多谢你的好心,极雷奔大人。”
事情已结束,该告个段落了。
“不客气。”
“今日多谢大人救出莲儿,等我们大喜之日,定会请你当座上宾。”他平静地道,顺便划清两人的界线。
极雷奔冷哼一声,怒瞪著他,“自己起得来吧!”
“嗯,可以。”南斋倚著树干,缓缓起身。
“假若今天真要你在我俩之中取舍一个的话,你会舍谁呢?”他突然问道。
南斋眨著眼,没有回答。
“哈!算了。”极雷奔苦笑著转身离去。
好久好久后,南斋才答:“如果真是如此,我愿意舍弃自己的命来换取你们两个的平安。”
但极雷奔已听不见,陪在他身边的唯有树海的凄凉,和偶尔呼啸而过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