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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家荡产买个ㄤ page 4 作者:圆悦

  这裴家老宅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修缮,一年四季漏风漏雨不算,墙壁也早就老旧脆酥,哪里受得了如此的重创引只听到一阵噼哩啪啦响,墙上顿时破开了一个大洞。

  「哎呀!」

  「唔……」

  裴菁和君贻笑两人搂成了一团,从这裂开的大洞跌了出去,「啪叽」一声,正好跌进了墙外的那摊积水里,倒霉至极的君贻笑正好被压在最下面,成了裴菁的垫子。

  「怎么搞的!」裴菁还没弄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就看见水坑外不远处有她熟悉的小册子。

  哦!她的帐簿!她的眼睛猛地一亮。

  「裴、裴场主,这……」君贻笑嗫嚅着。

  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小女子压在他这个大男人身上成何体统呢?!还有呀……他欲言又止,正要开口说教。

  「怎么了?」裴菁不解的望着他。

  这双水盈盈的星眸好清亮、好真诚、好温暖、好……

  君贻笑不禁被这双晶莹的眼眸所迷惑,完全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他好想碰一碰这双璀璨得有如长庚星的眸子呢!

  但看一看自己仍按在泥地里的脏手,他实在不敢用这么脏兮兮的手去亵渎他心目中的仙女。

  「我压到你的伤口了吗?」裴菁看见他又呆住了,便俯身凑到他的耳边问道。

  此时正值盛夏,他们穿得都很单薄,她这一俯身,女子的绵软立刻贴上了男儿的健硕。

  君贻笑在下面,明显感觉到她酥胸的起伏曲线、她身体的热度,甚至是她清新的气味……

  他早在十六岁那年就知道了情欲的滋味,虽然不是什么色情狂、登徒子,却也称不上什么柳下惠。

  「我……」此刻,他感觉到了下腹的火热。

  「你的脸好红呢!眼睛里也有血丝,是不是发烧了?」裴菁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他好想、好想……君贻笑这个人肉垫子很辛苦的抬起脸,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里燃着一小簇欲望的火苗。

  裴菁正想再说什么,没想到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那本帐簿被风卷起,眼看就要掉进水坑里了。

  「呀!我的帐簿!」她惊叫一声,不假思索就扑了上去。

  「该死!」君贻笑忍不住低咒一声。

  她柔软的身体蹭过他,虽然还隔了几层衣服,但感觉就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舔上他一样,而他抬起的脸则正好埋进了她的胸前!

  当年君贻笑还是君家太少爷时,他的衣服都用名贵的檀香熏过,房间里也常年点著名贵的香料。因此即使在最潮湿的江南梅雨季,他的身上也总带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而作为事事亲力亲为的牧场主人,裴菁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混合青草味、汗水味、马匹味的特殊味道。

  说句实话,这绝对和好闻扯不上边,但君贻笑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莫大的反应!

  「裴、裴场主……」君贻笑深吸一口气,试着镇定住自己,但吸进鼻腔里的全是她的味道,结果镇定的目的不但没达成,相反的他还觉得更燥热了。

  「什么事?」裴菁还在为及时挽救了珍贵的帐簿而开心不已。

  「我……」他曾以为未婚妻的背叛早就磨光了他对爱情的憧憬,此刻他的心头却因为她而燃起了漫天的大火。

  可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他怎么可以……

  再说,他一个死囚怎能配得上她这么好的女子……

  君贻笑在内心挣扎不已。

  「别担心,东西没事!」裴菁将他的挣扎单纯的理解为自责,赶紧翻开手里的小册子,证明帐簿真的没事。

  「呃……裴场主,我……」他的额角冷汗滚滚而下。

  「什么?」裴菁的心思放在那本侥幸逃过水坑之灾的帐簿上,完全没意识到此时的情形已有擦枪走火的危险。

  「场、场主,妳、妳坐在我、我的……」君贻笑断断续续的,一张脸已经忍得有些变形了。

  「你的?」裴菁这才意识到自己坐着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会硬硬的——

  天啊!那不是他的、他的……

  猛然醒悟过来,她的一张脸涨得比君贻笑的更红!

  「我、我、我……」她一下子昏了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妳……能不能从我的那个上面下来呢?」君贻笑吞吞吐吐的道。

  不是他想给她难堪,而是她再不离开的话,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化身为野兽了。

  「我、我……」裴菁知道自己必须赶紧站起来,但要命的是,她那双能够轻易驾驭烈马的有力双腿,突然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于是,他们只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坐一躺,凝固成了一座交缠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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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正午,光叔他们等不到有人替他们送饭,就主动回到了老宅。

  远远的看到了裴菁姿势瞹昧的坐在君贻笑身上,当场犹如五雷轰顶!除了还不懂事的小九之外,另外两个人都气得怒火冲天。

  「采花贼!你居然敢……敢……」激动之下,光叔连话都说不清了,随手捡了根树枝就要冲上前去干架。

  「他不是采花贼,他是个杀人犯啦!」裴菁更正道。

  「杀、杀人犯?!」光叔脸色苍白,手一松,树枝掉进了水坑里,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嗯。」裴菁点点头。

  君贻笑也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毕竟无论真相如何,在世人眼里他都是杀人犯一个。

  天哪~~谁来告诉他,这裴家牧场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他们花了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居然只换回来一个杀人犯,外加一辆破得丢在大街上都没人要的老牛车!

  光叔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他是杀人犯?」大力瞠目结舌,先前想要教训这个采花贼的念头,全被扼杀在「杀人犯」这三个字里了。

  「他是沙漠里的马贼吗?他会不会把我们都杀掉呢?」小九瞪大了黑眼睛,很是恐惧的道。

  「小九别怕,大力哥会保护你的。」大力话说得挺豪气的,但他的一张脸已经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唉!就算外表长得再粗壮,也改变不了他还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事实。

  「大家别担心,他不会伤害我们的。」裴菁开口道。

  「但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欸!」光叔战战兢兢的道:「不如……不如三百两银子我们也不要了,就让他走吧!」

  对于曾经饱受贫穷折磨的光叔来说,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呢!由此也可以看出,他是何等害怕这个杀人犯了。

  「我相信他。」裴菁语气坚定的道。

  早在第一次看见这个被差役鞭打的囚犯时,她就注意到他有一双绝望却清澈的眼眸。她不相信这个虽然穿著破烂的囚服,却仍高雅得像个谪仙的儒雅男人,会是师爷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囚犯。

  她相信他呢!君贻笑激动万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

  「相信」这两个字就像有温度一样,熨得他的心整个舒开了,暖意更像要从胸口泛滥出来似的。

  「杀人犯哥哥他哭了呢!」小九仍有些稚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哭?」君贻笑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掌的泪水。

  事实上他不只是流泪了,还嚎啕大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呢!因为过去他已经压抑得太久、太久了……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了……」他触动了裴菁心底的柔软,她环着他轻拍拍他的背,就像抚慰年幼的小九一样。

  「我没有杀人,我是被人陷害的!」终于,君贻笑吶喊出自己心底的委屈。

  即使他不得不终生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但他只想要她知道,他其实是清清白白的。

  「啊?!」满场震惊,其中尤以光叔的嘴脸扭曲得最为厉害。

  下一刻,大伙儿异口同声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君贻笑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忆那段梦魇似的过去了,可是为了让她相信他的清白,他心甘情愿的将过去袒露在他们的面前。

  第四章

  「你的意思是你醒来时,你的未婚妻已经死了?」听了他的叙述,裴菁吃惊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不错,当时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君贻笑点点头。

  「你、你的?」想到他的未婚妻和未来的孩子居然都死了,裴菁不由得替他感到难过。

  「他们都说是我的。」君贻笑苦笑。

  「那……意思就是说不是你的了?」裴菁睁大了眼睛。

  「她是大家闺秀,也是妇德妇容的代表,谁也不相信她会……」君贻笑有些苦涩的道:「妳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你……」裴菁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温柔的拍拍他的肩,难过的看着他。

  「指证我杀人的就是我的家人,因为证据确凿,所以很快就判了。」回忆起被家人当堂指证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心像被撕裂似的疼痛。

  裴菁原以为裴家牧场跟李家牧场的斗法已经很复杂了,没想到在这男人身上发生的一切更是匪夷所思。什么凶杀呀、背叛呀、神秘怀孕呀……简直是一团混乱嘛!

  「那你有没有打算为自己讨回公道?」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下住问道。

  「现在我只想平静的过完这辈子,还望裴场主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也许他曾经是一个恃才傲物的轻狂书生,但是在大牢里的日子,让他看清了所谓的「风花雪月」、「君子之交」的真面目。

  既然老天爷在他走投无路时给了他一线生机,那么他就当那个轻狂的江南书生已经死了,从此就只做这边塞牧场的仆役罢了。

  「君一笑,不,君夫子……嗯,君先生……」没想到自己随便买回来的人竟然如此的有学问,裴菁简直就不知该称呼他什么才好。

  「裴场主就唤我的名字吧!」

  「哦……君一笑呀,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一笑这名字实在有些稀奇古怪,裴菁喊得结结巴巴的。

  「场主但说无妨。」他对她一鞠躬。

  「我想请你替大力和小九上课……」

  在沙城这种边陲小城里,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要找个能识文断字的教书先生就更因难了。

  这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呵呵~~裴菁得意的想要大笑三声。

  「这是贻笑的本分。」君贻笑点头答应。

  「那……能不能请你顺便做一下牧场的帐房?」裴苦再次要求。

  「帐房?」君贻笑一怔。

  帐房可是掌握着整个牧场财政大权的重要职位呀!按照惯例,做帐房的必须经过东家的百般考核,从工作能力到操守都确认良好无误了,才有可能被聘为帐房;以他是个囚犯的身分,怎么可能……

  君贻笑忍不住怀疑起整件事的真实性。

  「你不愿意吗?」裴菁误以为他不愿意加重工作负担,当下急忙解释道:「以后你只需要负责管理帐目,还有教大力他们读书就好了,别的什么也不用做的。」

  「呃……」难道她是当真的?君贻笑一怔。

  「真的,别的你什么也不用做的。」裴菁再三保证道。

  「既然裴场主信得过贻笑,一切就听凭场主吩咐吧!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君贻笑点头答应了。

  「什、什么条件?」裴菁的心才刚放下,又再次提了起来,担心他会要求什么优渥的报酬。

  「我希望能跟其它人一样工作,所以想请裴场主教在下养马之道。」既然他的未来注定要在这边陲牧场度过了,他决定自己得像个男子汉一样的生活。

  「好,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在裴菁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对这个文弱男人的尊重。

  「什么?」

  「你也叫我的名字吧!场主场主的听了怪别扭的。」裴菁爽朗的道。

  「是,我以后就称呼场主『菁』了。」君贻笑轻柔的吐出那个字,深邃的眼神像要把她淹没。

  「唔……」裴菁不禁满脸通红。

  她也不是没听过人家叫她,但,但不知怎么搞的,听见这个字从君一笑的嘴里吐出来时,一种近似于受凉时的战栗袭击了她。

  君贻笑痴痴的望着她,虽然她的身上满是泥巴,连小脸蛋也都黑黑的,但他的心仍旧为她砰砰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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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贻笑虽然没做过什么帐房先生的工作,可是他自认以他的资质天赋,这份工作绝对难不倒他。

  不过,当他翻开裴菁慎重交给他的那本帐簿时,却不由得傻了眼。

  「呃……」这不是那本试笔的废纸吗?就算东家想要试试他的本领,也不该拿这些没用的废纸来试呀!

  「是不是我记得不够清楚呢?」他的反应让裴菁很是纳闷。

  「菁,妳是不是拿错了?」他试探的问道。

  「拿错?不可能啊!」她一愣,接过本子端详。「没错呀!你看这上面不是有写吗?」

  「有写?」君贻笑怔了怔。好吧!如果这个大大的手掌印也能算是有写的话,他也认了,可是——

  「这又是什么?」他指着帐簿里那一团团的墨汁虚心求教。

  「这是一匹大马呀!这是头,这是尾,下面还有四条腿呢!」裴菁得意的指点着,「你看这里记的是卖出的价格喔!」

  「这是价格?」君贻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那些杠杠和价格有什么关系。

  「对呀!一共卖了八十九两银子。长横代表十两,短横代表一两。我数得很仔细喔!」

  君贻笑仔细一数,果然,长的八条,短的九条,一共正合那八十九两之数。看那笔画倒也是一丝不苟的,只是当时大概画错了几条,所以长长短短的横杠中间又多了三、四个墨团,弄得倒像是平空又多出了三、四匹马一样。

  「那……这个呢?」他迟疑了一下,又指着其它较小的墨团问道。

  「这些都是小马啦!我有区分的喔!」说起自己的独创之举,裴菁更是得意了。

  「唔,这样呀……」这回君贻笑算是彻底败给她了,「那么这匹马怎么会有五条腿?」

  「五条腿?」裴菁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这不是五条腿的马啦!是种马啦!」

  「种、种马?咳咳咳咳……」君贻笑不小心岔了气,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妳是说这条不是腿,是那个……咳咳……」

  「对呀!我发现如果在草料上添加一种草,就会增加这些种马的——」裴菁意犹未尽,打算开始发表关于种马和育种的长篇大论。

  「菁,我们先不要谈这个事好不好?」她在那里说得噼哩啪啦的,君贻笑可是尴尬得要死呢!他虽然是她买来的奴隶,但好歹也算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不谈种马谈什么呢?」裴菁还没回过神来。

  「就……谈谈这些帐簿啦!」他面红耳赤的,只差没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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