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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尝鲜 page 3 作者:凌筑

  他倨傲的态度再度激出她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怎么样?她会摔下来也是他害的。

  气氛陷入闷窒,静得仅闻风声盘旋在山洞里。

  正当她深吐了口气冷静下来的同时,倏来的灼热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她这才感觉到痛!

  她检视手脚,发现手肘外关节多处擦伤,痛得她眉黛颦起。

  “好痛喔!”殷红的血渍沾染了沙子看来怵目惊心。

  “没死算大幸。”看来是没办法爬上去,在这地窖里找到的绳索也是腐朽不堪一搓就断裂。

  “你这冷血没肝没肺……”她诅咒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迎面白影飘飘落下,她反射的抓住。

  “擦擦吧,脏死了。”污泥掺杂鼻涕眼泪,看了就恶心。

  是条白色手帕。

  她一时间愣住的看著手里的手帕,这上头还残留著他男性的阳刚气息,悄悄的钻入她鼻腔中,扰乱了她的心跳,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瞄了瞄正忙著清理身上泥渍脏污,身材修长的他,迟疑了片刻才吐出话,“谢谢。”

  他淡扫她一眼,不发一语的蹲下身用口罩擦拭著皮鞋。真糟糕,这身衣服和鞋子看来是脏得无法救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会随身携带手帕的男人。”

  “谢谢你的赞美。”说得他活像稀有动物一样。

  “ㄟ,你刚刚为什么要追我?是要警告我这里有坑洞吗?”不知怎么地,有他在,她竟不觉得害怕。

  她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角落坐下,她边抹了下脸,边忍痛的把身上伤口上的沙子抹去,避免伤口感染,心中的恐惧慢慢的消失。

  不时偷觑神色冷毅漠然的他,虽然酷酷的,始终没有好脸色,严峻冷锐如冰刀的眼神足以把人冻成冰柱,但,她发现自己可以相信他,不知道怎么地,她就是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美玲也说过她太容易相信人了,可是她用女性的直觉看人还不曾出过错。

  他没答腔,自顾的四处张望,“我们得另找出口。”

  闻言,季雅苓警觉到身处险境,她观看四下,“这坑洞看起来好像是早期人为了藏酒或为了逃难而挖掘的,经年累月废置后被泥沙上石淹没长满杂草。真是的,那些人搬走之后干么不把洞填起来,害我没注意就掉下来,我觉得应该要在这上面竖立警告标志才对。”

  什么没注意,她根本是山猪一只!

  “我们能出去吗?”听著洞内传来呼啸的风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陷落的洞穴更深的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胆怯的紧靠著他。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还有手机。”

  她兴奋的大叫,拿起手机正要拨号的时候才猛然想到进入山区之后,她和雅玲的手机就收不到讯号,而想起正在城堡里探险的好友,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她的惨叫,她失踪那么久,美玲肯定会担心。

  他无暇理会她,迳自拿出打火机彻底照亮这深洞。深洞两旁的石壁布满青苔,湿滑得难以攀爬,另一头有个小通道,通道的天花板仅用木柱顶住,可是经年累月木柱已经腐朽歪斜,四周散著剥落的泥上,通道里弯弯曲曲的深不见底,呼啸的风声回响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通道,令人不寒而栗。

  她瑟缩了下身子,搓著满是疙瘩的手臂,“ㄟ,这里看起来好阴森,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会不会有什么贞子、花子从通道爬出来?你不会觉得很恐怖吗?”

  这女人肯定鬼片看太多!

  他哑然失笑,第一次发现女人是好玩的生物。

  没空搭理她,身上没有手电筒,只得自力救济,他找来干燥的木棍点燃当火把,接著往通道走去,想要寻找其他出路。

  “啊,你要去哪?!等等我!”生怕被遗弃的季雅苓顾不得伤口的刺痛,慌忙的赶紧追上他,紧张的揪著他的衣服。

  他停下脚步,回睇可怜兮兮凝望著他的女人,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敢看他冷鸷眸光的女孩,就连他的兄弟都知道他的怪癖,而她居然不怕他!

  “别丢下我。”在这鬼魅阴森的洞穴里,他是唯一的光,她唯一的希望。

  他没回答,转身继续向前走。

  呼,他没推开她,也没说刺耳的话。季雅苓的俏颜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跟上。

  风冷飕飕的在耳边呼啸而过,明明是热得快晒死人的夏天,在这洞穴里竟吹起刺骨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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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邃的通道,冷飕飕的风声,偶尔有碎石从通道上方坠落。

  “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季雅苓,季节的季,优雅的雅,苓是草字头的苓,同学都叫我小叮铃,就是小叮当的妹妹,A大历史系研究所学生,我这次是跟朋友开车来环岛旅游才经过这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步惊元。”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回荡在幽深的通道里。

  在黑暗中,步惊元捡拾几块木条以通道旁的藤蔓扎成束,制成火把延长燃烧时间,并带了几个放在口袋备用,另寻出口,只是身后跟著一只聒噪的小麻雀,让他想起了四弟的老婆雷音乐,也是一个茶包!

  他来这是勘查这座他继承的山,而这栋位于深山里的度假别墅是柳家的避暑山庄,小时候宠他的外婆还戏言要由他继承,后来随著柳家整个家族往都市迁移,这座山逐渐没落,山庄也被遗忘。

  要不是惊奇拿著遗嘱要他来处理,他根本不会想来这──曾经跟那个女人留下足迹的地方。而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怎么写?”简洁扼要,活像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他的命。她不死心的问。

  他没开口。

  “这里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会来这?”她试图以说话来缓和内心的恐惧。

  不是开车难道还走路?他不想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通道内盘旋的风声回应她的话。

  “你好像对这很熟悉?”

  仍然只有她清亮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幽深的通道中。

  “也许我们应该走回去,我的朋友在那栋房子里,也许她发现我不见了会找我,到时候就会找人来救我们。”

  “蠢。”他终于开口。

  “我说的是真的呀,我朋友不会弃我于不顾,我只要站在洞口喊她就可以了。”她停下脚步。

  “然后再多一个像我一样的倒楣鬼。”通道范围不知道有多大,不知道有多少像那样被荒烟蔓草覆盖的地窖,他只能依稀凭著幼年的记忆找寻地道的出口,毕竟时间久远,都过了二十几年,早已人事变迁,景物全非。

  “你非要泼我冷水吗?我也是想帮忙呀,我也是希望能早点离开这阴森森的鬼地方,我还年轻,可不想死在这。”这恶质男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没半句好话。

  步惊元没回头的继续走。

  “而且、而且我又不是故意要连累你,是你害我受到惊吓,不管是人或动物在受到惊吓的时候反射性的动作当然是跑!”

  “你现在也知道你的程度跟动物一样。”他语气平淡,自顾的点燃另一根火把,火随风势摆动,他知道前方应该有出口,只是不知道还要走多远,尘封的童年已不复记忆。

  “你……”季雅苓停顿下来,拚命深呼吸,忍著胸口高涨的怒意,“ㄟ,我跟你有仇吗?你说话怎么老是喜欢夹枪带棍?像你这样没风度的恶劣男人,我想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了你。”

  “受不了大可走人,我可没义务照顾一个蠢蛋。”

  “你……算了,跟你说话真的会气死人,我还想保持力气走到出口。”她撇开脸,抿紧了唇瓣。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步惊元的确有点无法适应。太安静了,静得可以听到空谷的回音,风声呼啸回荡在耳畔,流转著回忆──那是他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去,正当他要打破沉静气氛的时候,她已按捺不住的开口。

  “步惊元,我问你这……”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他身子为之一僵的缩移。她看到他怪异的举动,眉黛颦起,“ㄟ,你这是干么,我又不是要非礼你,你干么那样闪躲?”

  “不要动手动脚。”步惊元反手握住她无礼的手,不让她造次,脸上挂著冷淡阴寒的阎王脸。

  “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呀?”

  他甩开她的手,活像是摸到狗屎。

  “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不关你的事。”

  “你脾气很不好喔,有没有人说你很难相处?”

  他没答腔。

  “你不知道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著对方吗?这是一种礼貌。”她干脆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不够威严的娇小身躯在他眼中看来只有可笑。

  “对一个霉女?我想没几个人会期待这荣幸。”跟她沾上边,只是意味著甩不掉的麻烦。

  “哼哼,你现在才知道我是美女。”季雅苓听成了美女,不可一世的道,还抬头挺胸的。“在班上我也称得上是清秀佳人,不乏追求者,虽然身材小一号,但绝对真材实料。”

  听她不自觉的大言不惭,步惊元假咳了几声,强忍著翻白眼的冲动,憋著快蹦出胸腔的笑声。

  “现在我才知道人的智商不能以外表衡量之。”

  “那当然,我好歹也是研究所即将毕业,你别小看我。”

  “是是,小霉女可以走了吗?”

  “当然。”她满意的点点头,望著越走通道变得越阴森潮湿,心底不禁窜过一抹不安,“ㄟ,步惊元,这通道看起来好像电影里那种老旧矿坑,会不会崩塌……”

  她话声刚落下,倏地轰然一声巨响传来,吓得她惊跳到他身后畏缩著娇小的身躯并探出小头颅觑睨,只见他们刚刚经过的通道不远处落石坍方,落下比人还高的大石头将通道口封住了。

  直到滚落的碎石声慢慢平息下来,她才敢战战兢兢的踱出,心有余悸的拍抚著胸口,看著被堵住的通道口,她哭丧著脸,“完了,你看吧,刚刚就该听我的话往回走,现在可好,连回头路都不能走了。”

  刚刚就感觉到他们掉落的地窖有土石松动的现象,若是傻傻等在原地肯定难逃一劫,这笨女人应该庆幸没被压在土石堆下才对。步惊元仍是我行我素的走著,她只得快步跟上。

  “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不想降低我的智商。”

  “我发现你这男人很没风度,说话很恶劣,人家好言跟你说你却……啊!”突然黑影朝她扑来,她吓得惊声尖叫,不假思索的往他身上跳,像只无尾熊紧抱著尤佳利树,全身哆嗦。

  “搞什么!”他脖子被勒住。

  “有……有红眼睛的怪物。”伸出颤抖的手指著天空飞来飞去的物体,再次的惊吓撞击著她胆怯的心脏。

  “那是蝙蝠,不会吃了你。”对她放肆的举动,步惊元微恼的扳开她的手,偏偏她双臂像钳子一样,“放手。”

  “不要,我不要待在这!”一下子地裂摔落洞里,一下土石崩坍,一下又是蝙蝠,饱受惊吓的她顿感委屈。

  “拿开你的脏手!”使劲的抓开她,推开她保持距离,但,诡异的热气残留在她碰触他昂藏身躯的每个毛细孔里,让他浑身燥热。

  “呜……你跟蝙蝠一样也要欺负我。”被粗鲁的推到一旁的季雅苓感到一丝受伤,她抽噎著。

  怎么也没想到逍遥的环岛旅行变成深坑落难行,还得忍受跟一个嘴巴坏又粗鲁无礼的陌生男人同行。

  “吵死了,你能不能安静个三分钟?”在这窒闷的空间,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实在看得让人心烦意乱,还有颈后残留她柔嫩的肤触,一抹淡淡的女性馨香撩乱他的呼吸。

  她颓然坐在地上,掩面啜泣,“呜呜……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鬼地方。”累积的惧怕一下子爆发开来。

  步惊元两道英挺的剑眉纠结在一起,下巴绷紧,不自觉的拔高音量,“够了,你要走就快走,少在这碍手碍脚!”

  “人家很怕,你还大小声,你是冷血动物,你没有同情心!”她被他突然的暴吼吓的一颤,咬著下唇强忍著泪。

  “我够冷血就应该不管你这蠢女人的死活,让你跌进洞里自生自灭。”他失控的咆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禁低咒,“该死的!”向来自认的冷静自制遇到这爱哭又胆小的蠢女人便濒临崩溃边缘。

  “你不是人!”

  步惊元额头青筋浮现。他干么站在这忍受一个歇斯底里的蠢女人叫嚣?他深呼吸的平抚失常的心律,毫不犹豫的继续走。

  “ㄟ,你去哪?”

  “我现在正在找路出去,你要哭就留在这继续哭个够吧。”已恢复沉稳内敛的他冷冷的道。

  在他离去后,光明也跟著远去,幽暗的通道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她这才感觉到黑暗的可怕。

  “步惊元,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害怕的她连忙起身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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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惊元,我们可以走得出去吗?”

  “步惊元,我肚子好饿。”

  “步惊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冗长幽暗的通道中,一路上就听这女人喋喋不休的聒噪著,步惊元干脆来个相应不理、充耳不闻,继续走他的路。

  “步惊元,我们还要走多久,我脚好酸。”看不到天空,分不清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季雅苓觉得自己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从早上,她跟路美玲在早餐店吃过包子和豆浆后,就没吃什么了,现在又饿又累又渴,所有的粮食和饮料都在车上,连伤口也灼热得像要烧起来,全身酸痛得像敲打拆掉后全新组合过。

  而冷漠的他迳自迈著大步往前走,也不体谅她是个女孩子家,能跟上他的步伐都已经很勉强了。

  “步惊元,我们走这对不对,你确定没走错?”她怕跟不上的只得上前扯住他的大衣。

  现在是大热天,他不热吗?虽然通道没那么酷热,但很闷,走那么久,她都汗流浃背了,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从容不迫。

  步惊元被迫停下脚步,不疾不徐的道:“这里只有一条路。”

  回忆里,这条秘密通道可以通到别墅的后山,那里风景优美,还有个如白色丝缎般涓细的瀑布,而每逢酷暑来到山里,他母亲最爱带到他瀑布边,伴随大自然的音乐,听他母亲拉著小提琴……

  该死的!他甩去脑海中浮现的童年记忆。那个自私不负责的母亲不值得怀念。

  “步惊元,我问你话你有没有听见?”

  “小姐,你可以暂停制造噪音吗?”他口气不善。

  季雅苓顿感委屈的扁起小嘴,“步惊元,你很没礼貌耶,我的声音哪点像噪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她不喜欢太安静的感觉,静得像是快要窒息。“我没事做当然只有找你聊天。”唯有这样她才不至于害怕得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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