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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掬红颜泪 page 6 作者:祁欢

  看来,秦晤言已决定好好「待」在他身边了。沙叱利坏坏一笑。「没这么想死了吧?」

  他……他竟然调侃她!

  「你——」经不起沙叱利的嘲弄,秦晤言扬声正要反唇相稽。

  然而,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却被猛然贴近唇的手指给逼回了肚子里。秦晤言睁大晶莹的眸子,一呼一吸间,属於沙叱利的特殊气息也窜进她的脑子。

  「如果你再这么容易让人影响情绪,你会离目标愈来愈远。好好休养脾性,是你目前首要之务。」沙叱利淡然道,眼神里仍让人瞧不出他是敌是友。

  推开他的手指,秦晤言不以为然地间道:「你在帮我?」

  「哈!哈!哈!」似乎被这话语逗得开怀,沙叱利朗朗大笑。「你以为我会养虎为患?」

  秦晤言闻言,眉头一皱,那他到底是……?

  明白秦晤言的不解,但沙叱利却忍不住想逗弄这头难以驯服的小母狮。「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

  有趣?

  他竟然将她视为生活中的解闷品?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要她舞龙舞狮,逗得他沙大人开心了才肯罢休?

  可恶!太可恶了!

  见秦晤言一会儿瞪大圆眸,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沙叱利觉得真是有趣极了。

  当初接下这个任务进庞府埋伏时,完全没料到会遇见秦晤言这个人。将自己置於充斥危险之地,对他这种热爱危险的人来说,无疑是大大地增添了生活的乐趣。

  将沙叱利满富兴味的逗弄尽瞧进眼底,秦晤言脸色一整。这邪魅的男人,她该识相地不再随他起舞才是。沙叱利其实说得很对,她该收起这脾性,尤其是对他。

  不该再让他有任何机会对她冷嘲热讽,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该集中在如何杀了庞世尊才对。

  不再剑拔弩张的小脸蛋竟散发出诱人的清丽气息,她,绝对有迷惑众生的本钱。这么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人,却化身为杀手,实在可惜。沙叱利著迷地扬起手指,画过她无瑕的脸庞。

  肌肤的碰触,使得秦晤雷呼吸一窒,慌乱地别过头去。「别碰我。」

  「不该碰的,我不都碰了。」沙叱利勾起他为她疗伤的记忆。

  秦晤言虽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泛红的双颊仍泄漏了她的心事。

  「成为我的女人将是你最大的荣幸。」

  「荣幸?」这人以为他是谁?「永远都不可能!」秦晤言撂下狠话。

  「话可不要说绝,否则哪一天你有求於我时,就找不到台阶下了。」

  「有求於你?帮我杀了庞世尊吗?可能吗?你有这个胆量吗?」秦晤言故意激他。

  「胆量?比起你来,我更有勇有谋不是吗?我做事向来万无一失。」他沙叱利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又——

  秦晤言气恼自己又被他撩拨心绪。为何她在他面前总是如此沈不住气,不若在庞世尊面前的冷静果断?

  她当下决定不再开口。

  「怎么,没话说了?」秦晤言各种生气的神情在他看来,是很赏心悦目的。

  秦晤言眼一闭、头一撇,乾脆闭目养神去。

  真的生气了。

  沙叱利轻轻一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早点休息吧!把身体养好才有力气同我斗嘴,我可不爱看你病撅撅的样子。」临走前,他仍不忘逗逗她。

  尽管秦晤言内心有千百万句反驳之语,却硬是强忍下来,不想再中他的诡计。

  待沙叱利走後,她才有心情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走?现在她受伤了,恐怕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去探望姊姊,不知姊姊会不会有事?她思忖著。

  —个月後——

  晤言一身男装,悄悄地潜进范飙尘将军的府邸,探视姊姊晤歌的情况。

  她身手俐落地翻上屋脊,启开一片片砖瓦探视屋内情形。不一会儿,她即寻见姊姊所在之处。

  秦晤歌正垂首织著绣枕。

  听见梁上传来的轻微声响,晤歌抬头一看,发现竟是妹妹晤言。

  她惊喜地轻唤道:「言………」开心地望著许久未见的妹妹。

  晤言悄无声息地飘落地面,扯下蒙面巾,不忘注意聆听屋外动静,确定巡守的士兵没发现後,她才出声道:「姊姊!」

  「言……你怎么会来?」晤歌喜悦地向前拥住好一阵子不见的妹妹。

  「我想来看姊姊过得好不好?」先前因为碍於自身的伤势,怕姊姊会因此而忧心,所以才忍耐著下与姊姊联络。现在伤势已无大碍,所以才会在夜里前来探视姊姊的情形。

  「言,我……」范飙尘最近已经开始在调查她,这件事需要好好与妹妹商量。

  察觉姊姊面露难色,晤言担忧地问:「莫非遇上什么难事?」她的眉宇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将军怀疑我的身分。」晤歌轻声说道,脸上满是沮丧及心伤。

  「怀疑你什么?」看姊姊的神情,晤言担心送姊姊接近范飘尘的秘密任务已然败露。

  「他差人调查我,不过他以为我是回纥女子。」晤歌将飙尘将军对她的怀疑全数说给妹妹听。

  晤言悄声问:「他怀疑姊姊是回纥派来的细作?」

  「他还找不出证据,但对我已有戒心……甚至是疏离。」秦晤歌点点头,眉宇之间有著些许落寞。

  晤言瞧出姊姊的落寞,她心疼地握住晤歌的一双纤纤柔荑。「姊姊,你与将军进展得如何?」若非为了报仇,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安排姊姊去接近范飘尘。如果事情并不如她们先前所预期的,她不希望姊姊继续待在将军府受苦。

  「我……」晤歌也不敢断然定论。将军对她虽然不差,但总少了点什么。他虽然说过会一直将她留在身边,但这又意味著什么呢?她是奴、是婢、是妾、还是他唯一的妻呢?他要她以什么身分留在他身边呢?

  见姊姊沈默不语,晤言态度坚定地说道:「如果这里行不通,姊姊还是离开得好。」她已经失去所有的亲人,若为了报血海深仇而再失去唯一的姊姊,她也不想活了。

  「不——」秦晤歌柔情似水的眸中突然绽出坚毅神采。她不能让妹妹一人牺牲至此,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该退却。「再让我试试。」她要打动范飘尘的心,不管他是误会她也好、怀疑她也罢,她都该再试一次。

  「可以吗?」看见一向柔弱温婉的姊姊变得如此憔悴,秦晤言有说不出的心疼。若不是她对自己也无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让姊姊也涉足险地,只为了有更多报仇的机会。

  「可以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奸细,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秦晤歌态度坚决地点头说道。

  「真的可以吗?姊姊,你毋须勉强。」晤言担忧地问道。

  「我一点都不勉强,而且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人奔波、牺牲,你已为姊姊做了太多太多了。」

  「姊姊……」姊妹俩对彼此的疼惜溢於言表。

  「他要查便让他去查吧!」

  「这点姊姊也可以宽心,『塞北里』及回纥那儿,我都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人透露我们的身分,所以就算范飘尘以为你是回纥女子也无妨,待日後时机成熟,他真心对待姊姊以後再告知真相亦不迟。」为了任务的顺利,在让姊姊进将军府前,她早就打理好一切说辞。俗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边族人民生性豪爽、重义气,自不会出卖她,关於她与姊姊的身分应可保密无虞。

  秦晤歌回握住她。晤言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果断明快的行事风格、矫健俐落的身手,与一般男子几无差异。父亲生前就常说,晤言是投错女儿身,若她生为男儿,必有一番作为。

  只可惜……

  国家有如此忠臣为官却不知珍惜,未能明察事实即判定罪行。良臣何堪?家人何辜?原本和乐的幸福家园,就这么毁了……

  家仇不共戴天,她姊妹俩永远忘不了庞世尊对她们所做的一切,她们一定要报此灭门之仇。

  明了姊姊手中传来的笃定,晤言不再为姊姊担心,只有一事叮咛。「姊姊,若你察觉范飘尘会对你不利,你干万忍住,捎信等我,切勿轻举妄动。毕竟他与那狗贼有同样的身分,他们都是当官的,我们还是得小心官官相护的可能,反正留得青山在,我们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捎信?但如果将军……」

  「我知道,我每个月也会偷偷来探望你,就算你没捎信来,我也会过来,只是若有任何紧急的状况,你在不危及自己生命的方式下通知我,我会马上赶来的。」晤言接著又说:「姊,这个月你仍会上法安寺上香吧?」

  秦晤歌点点头,这是她唯一能自由行动的时刻。

  「奸!」秦晤言决定去找淳儿烈,想办法早日将姊姊送离将军府。「我会在你上香的那一天,乔装成老妇人,出现在函云亭,到时候你记得支开身边的婢女。」

  「嗯,我知道了。」秦晤歌点头表示明白。她知道,在这个当口,谁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了解姊姊大致的处境後,秦晤言判定目前姊姊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才是。若范飘尘真起了疑心,该会派遣诸多守卫看著姊姊,可一路走来,戒备是有,但并不森严,可见范飘尘街无多虑。

  「姊姊,那我走了。」

  一听晤言要离去,秦晤歌心中有些不舍。相聚只有片刻,她还有好多体己话想跟妹妹说。晤言知道姊姊挂念她。「放心,我没事的。」长姊如母,姊姊的关怀和体恤她都晓得,她也想与姊姊多倚偎片刻,但此地实下宜久留。

  晤言重新蒙上面巾说道:「姊姊,多保重。」

  纵有万般不舍,秦晤歌也只能放开妹妹的手,静静看她俐落地跃上梁柱,再从梁柱潜走。

  出神的秦晤歌怎么也没料到,背後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正瞪著她。

  范飙尘气极败坏地踹开木门,弹向粉墙的撞击声惊醒仍陷入离别愁绪的晤歌。

  范飙尘一个翻身跃上梁柱,朝来人遁逃方向追去。

  秦晤歌回神後,只来得及见范飙尘的身影朝梁上跃去。

  晤言有危险了!她一惊,连忙追出门外。

  晤言发现身後有股凌厉杀气逼近,回望一眼,只见范飘尘拳风欺近,她赶紧将身形一偏,落至地面。

  范飙尘昂然立定,威吓道:「大胆狂徒,竟敢夜探将军府。」此人能避开他的拳风,且身手俐落,想来武功必是不凡。

  晤言不敢出声,怕泄漏了身分。她双拳紧握,随时备战。

  追至门外的秦晤歌惶惶不安地看著互相对峙的两人,她担心范飙尘会对妹妹施出毒手,心一急,欲救晤言脱离险境。

  「将军……」秦晤歌急忙唤道。

  见范飙尘分了心,秦晤言趁此机会再度跃上墙沿,翻腾而出。范飙尘再回神已

  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让人从眼前溜走。

  第七章

  全因姊姊晤歌适时的帮助,晤言才能全身而退。她气喘吁吁地往树林里窜去,身子一低,屏息凝听是否有追兵赶至。良久,晤言才探出头来。

  「我的晤言,怎么不好好养伤,反而在树林里乱跑呢?」森寒的嗓音,有如天地间极冽、极寒的冰雪,突地从後头笼罩过来,秦晤言不禁打了个哆嗉。没想到沙叱利竟跟踪她,这般无声无息、如鬼魅的身手,教人不寒而栗。

  秦晤言蓦地转身,乌如子夜的灿眸大瞠。「你全看见了?」

  薄而有型的唇扬起一道危险的弧线,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骇人。「一清二楚。」沙叱利答得乾脆。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秦晤言扯下蒙巾,她决定放弃辩解,因为她知道,在沙叱利面前说谎是不智的,他的心早已下了判断,多说无益。

  「是没什么好说的。」沙叱利也同意。「我们回去吧!」夜深露重,对大伤初愈的人是有害无益的。

  秦唔言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沙叱利,对於他的轻易不追究,反倒有些气闷。

  「我没话说,难道你就不追问?」沙叱利难道对她夜探范飙尘将军府无任何怀疑或不悦?

  「这儿不适合说话。」沙叱利拉起她的小手往庞府方向归去。

  是啊!她差点忘了,现在还在范飘尘的势力范围内,若被他逮著可就糟了。

  於是,秦晤言默默地任由沙叱利带著自己离开。

  沙叱利抿起唇轻笑,在秦晤言的身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镇日神经紧绷的杀手日子,虽教他练就随时应敌的本领,却也令人麻木。以往一个人在这庭院中乘著夜风时,他是孤寂的,但,现在却有缕缕暖意在心中蔓延开来。原来,有佳人相伴竟是如此愉悦。

  思及此,他的笑意更浓了!

  秦晤言突地回转媚眸,瞳中乍放的光芒充满侵略性,与脸上扬起的恬淡笑容形成对比。

  经过多日来的考虑,她终於下了这个决定,虽然风险很大,但若能成功的话,一切就值得了。

  她决定和沙叱利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以博取他的信任,助她复仇—

  「愿意陪我暍一杯吗?」今晚的月色、今晚的心情很适合美酒相伴。

  「这么有雅兴?」沙叱利邪魅的气息因佳人而变得柔和、收敛。

  「美好月色,教人迷醉,我不想辜负了。」

  「但喝酒对你的伤不好。」沙叱利仍心心念念她的伤势。

  「这点小伤,喝点酒不碍事的。」现在唯有酒才能给她勇气。

  「你陪是不陪?」秦晤言娇瞠的明媚容颜煞是迷人。

  「有何不可。」

  回到秦晤言住处旁的亭台,准备几盅醇酒、几碟点心小菜,两人对著月夜畅饮。

  每饮一杯酒,都是为了更坚定自己的心意。秦晤贯不敢想著「後悔」两个字,怕一思及就会退却。

  「陪我回房吧—」酒过数巡後,秦晤言终於下定决心开了口。

  沙叱利以为她酒喝多了,於是起身,送她回房。

  藉著酒意,秦晤言秋波一送,故意放慢脚步,以诱人姿态缓缓前进。

  沙叱利不是入定老侩,尽管秦晤言仍是男装打扮,但狂热的血液已在全身奔窜,热热麻麻的震撼感,激起体内深处的原始本能。

  沙叱和猛地上前,一把将秦晤言抱起,迅速走进她房中,将她放在柔软的床褥上。他嘴角浮上一抹邪笑,突地覆上她的身子,将全身重量都转移到她身上。

  「啊——」秦唔言轻喊出声,清楚地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随著呼吸吹拂在脸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目眩神迷,脑里、肺里、心里,全是他鲜明的存在。

  沙叱利猛然扣住她的下颚,将薄唇贴住她的。他的舌强硬地撬开贝齿,酒的醇香气息流窜进她口里,使她更加晕眩而迷乱……

  她是自愿的,可为什么,她却在此时犹豫了起来?她的贞操就要给了他……可以吗?她承认自己受他吸引,甚至是喜欢他的,但……他呢?万一事後他翻脸不认人,向庞世尊土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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