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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有泪 page 4 作者:娜坦莉·符可丝

  「没有现在!」

  蓝蒂整颗心沉了下去。她全盘输尽了。伯奇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精明干练又固执已见,蓝蒂觉得凭她的力量根本没法留他在丹娜身旁。

  也许该让他走吧!

  也许他太顽固,太强硬了。留他下来,反而会伤了丹娜。不过,话说回来,承受一点伤害也是值得的呀!蓝蒂有凯丝为伴就是一个好例子。

  丹娜除了工作之外,拥有几个特定的朋友总是不够的,她需要一个男人,一个象伯奇这样的男人,顽固,毫不通融.一旦他爱上一个人,他也会毫不通融,固执地爱下去的。

  丹娜自己其实应该勇敢面对这一切,只可惜现在她反而退缩了。

  蓝蒂决心改变现状。若不是伯奇自己的意愿,她也无法强押他到这里来了,如今他既然来了,她便绝不轻言放弃。

  「你遇见一个深深吸引住你的女人,为了他,你不惜跋山涉水。而现在,她依然是那个女人,依然是那个让你为她奔走千里的女人,丹娜!」她伸手要端杯子,发现杯子空了,两手便扶住桌缘,极力缓和激动的情绪。「眼睛看不见,又不会让她少一分姿色,或是少一点魅力呀!」

  「也许伯奇觉得会吧。」丹娜站在门口说道。

  坐在吧台前的伯奇猛然转身过去,手肘打翻了玻璃杯,幸亏蓝蒂及时接住才没有摔破。不过,伯奇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眼睛落在丹娜身上,开始从头到脚仔细搜寻,寻找从前令他百思不解的差异处。

  如今他的确是找到了,不过那是因为知道了真相的缘故。

  她的确一样的漂亮迷人。白色长袍如今换成了一件鲜红色的洋装,肩带系在颈后,露出雪白的双肩。头发自然垂在肩后,有些凌乱;沾满水珠、微微卷曲的发梢四处贴着脸庞和双肩,熠熠发亮;皮肤是刚沐浴过的颜色,红通通的。

  一身素净无邪的少女不见了,一变而成了妩媚动人的成熟少妇。那末施脂粉的面庞,一袭洋装配上自然蓬松的头发。她不再是天真灿漫的少女,而是一个等待疼惜的女人。一个男人渴望将头埋进她秀发里,解开她的衣襟,享受片刻春光的女人。

  伯奇紧咬着牙,努力将注意力移开她的乳沟。他将视线移过她身后,企图找寻康菲利的身影,心中莫名地又涌上一股怒火。康菲利照说应该都会跟着她的。但是,他感到厌恶地忖道,那个照相的家伙真的保护得了丹娜吗?

  「怎么没见到你朋友呢?」他颇不友善地厉声说道:「在草地上追着你跑上跑下,差点还害你跌进湖里的那个呀!」

  「那是菲利的工作。」丹娜试图辩解。

  「工作?那是他的工作,却是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伯奇很讶异于她对人的信任,他自己就从未曾如此信赖过别人,除了睿夫以外。

  「菲利和我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他不会伤害我的。」

  「对呀,那他人呢?」他最讨厌见到的人莫过于康菲利了,然而,此刻不见他的踪影却让他很生气,他还气蓝蒂无动于衷的冷酷模样,也气丹娜一如先前美丽动人,更气自己依然还是想要她。

  伯奇不禁奇怪自己为什么还待着不走,既然他把丹娜平安护送回屋子了,他还流连此地做什么呢?抛下一个女人向来是易如反掌的事,激情过后,顶多一句话或是一份礼物便足以打发了事。至于眼前的女人,他们仅有过一次亲吻,一走子之应该是件轻松容易的事呀!那他为什么还不走?

  就为了两次偶然的邂逅!第一次完全扰乱了他的生活,第二次则几乎赔上她的性命。

  不过并非如此。他没有走是因为这个女人——在知道事实之前他日夜渴望的女人。如今,他依然渴望拥有她。

  想起自己的傲慢无知几乎害得她发生不测,伯奇只是恼怒,不过,向来理智客观的他,这次却把一切过错都指向菲利。「几个礼拜我四处找你,你那『好朋友』都一再阻挠,怎么如今却逃之天天,让你任人摆布都不管呢?我们那位体贴的骑士到哪里去?」他简直是在恶意讥讽。「没脸见你了吗?」

  「他不需要没脸见我,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到这里来了吗?」

  伯奇差点笑出声来,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说真心话.安然无恙?先前草地上的亲吻呢?就连最单纯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天真无邪呀!

  她多天真无邪呀!只要花钱买一本杂志,任何人都可以拥有她的容颜,沉寂在醉人的欲望之中。曾有多少人为她疯狂?他不禁疑惑起来。嫉妒使他扬起了头。

  这是不曾有过的经验,在丹娜出现之前,嫉妒是再陌生不过的名词,而如今,它却象活生生的一条毒蛇,藏在暗处,随时准备毒化他的思想。在丹娜之前,不曾有过任何一个女人会因为别的男人的碰触而引起他的震怒。

  然而,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就连丹娜也一样。他森冷的面孔望着她走进厨房,她步伐很大,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那种神情让他几乎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全是假的,她根本就看得见。

  毕竟这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丹娜的确是瞎了,一切的事实从不曾因为他的愿望而有所改变。

  她走到桌边停住脚步说道;「你是在气菲利。你以为他没好好照顾我,但其实他有。要不是我不让他来,他也会跟着我来的。」没给伯奇辩驳的机会。丹娜迳自转身面对蓝蒂,她像头母兽一般,虎视眈眈地保护着她的小兽。

  「蓝蒂?」就象菲利在草坪上时一样,丹娜伸手等着蓝蒂握住。「你先离开好不好?我和马先生有些事要谈一谈,不会太久的。」

  蓝蒂用两只手握住丹娜的手,探寻的眼光检视她平静的脸孔,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子吗?」

  「我确定!」蓝蒂又握了丹娜的手一会儿,然后,警告似地看了伯奇一眼,便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寂然无声、伯奇原本希望丹娜打破沉默,但知道她不肯先开口.终究还是得由自己先讲话。

  他们靠得很近,他可以清楚嗅出她身上的阵阵香气。阳光、花香、和丹娜,这三种永远是密不可分的。「经过草坪上的荒唐事,你大可恨我了。」

  「草地上发生的事我们都有责任,我不能怪你。」

  事实并非如此,但伯奇也没有再分辩。「丹娜!你会怕我吗?」

  「不会!」过了一会,又摇摇头,否认自己刚刚的话,说道:「会!有时候你真的吓到我了。不过不是现在。」她摸到他的手后,便把手搁在他的臂弯里,若有所思地微笑道:「我们到庭园里去坐一坐,蓝蒂说这时候是一天里最美好的时时刻。」

  她挽着伯奇的手,两人走出屋外,坐在池畔的小桌前。他只是伴着她走,不是在带路,因为丹娜并不需要人带路。

  当她隔着桌子望向自己时,伯奇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她失明的双眼可以穿过他虚饰的外表,直视真实的伯奇。「你能够看到多少?」肃穆的庭园里粗嗄的声音显得急切笨拙。

  「分得出亮跟暗,情况好时还看得到模模糊糊的形状。」她语气淡淡的,似乎对天气很了解,

  「现在情况好吗?看得到我吗?」

  「看不到,伯奇!」她说得异常温柔,深怕这样的回答会伤了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其他的感觉还是可以帮我分辩。你现在是坐着的,因为声音的来源和我一般高,你要是站着,就会高一点。」丹娜说着便吃吃地笑了起来。「只要简单的常识,便可以知道你就坐在我对面,因为我听到了椅子在石上磨擦的声音,而且,湖岸的尽头,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坐了。」

  「可是那天在餐厅,我真的觉得……」

  「我是靠声音来分辩你的。我看不见你,我不可能看得见的。」

  他还记得,她挽着菲利的手,穿过密集排列的桌椅时,表情自然、平静,一副完全信赖的模样;当她优雅的手指缓缓滑过椅背,逐一感觉、分辩的情景;还有握着空杯的手耐心地等候着,一旦茶水添满了,便立刻能分毫不差地摆回定位还有,发觉陌生人靠近时的吃惊模样,一脸困惑,又不确定是否认识对方。

  行动和反应都已成了本能。熟练的程度就连突发的状况也能应付裕如,这是长时间的习惯使然。伯奇两手抓着桌缘极力想松缓一下不安的心情。「你失明多久了?」

  「我生下来就看不见了。」

  伯奇倒抽了一口气。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意料,他原本猜想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想过会是天生的,他没想到她竟然从未见过一次落日、从未见过一朵花,或是,像在苏格兰那种令他念念不忘的清晨美景,她也不曾见过。他终于了解,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有多美。

  阵阵花香随着和缓的微风四处飘散,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感觉是温温的,庭园深处反舌鸟轻声鸣唱着,不过,丹娜晓得伯奇一定没注意听见。

  「怎么会这样呢?」他的声音在庭园里悠悠回荡着,这样百截了当地问破,也许残忍了些,但他一心只想知道原因.

  这样的话如果真的伤了丹娜,从她脸上也寻不半点痕迹。她面朝他,眼神坚定从容。「我是早产儿,产下后放在保温箱里出了意外,在二十八年前,发生这种事并不稀奇.」

  「你爸妈难道没想过办法吗?医学天天在进步,随时都有新的药物问世、新的治疗方法产生。」

  「他们的确曾四处寻医,不过后来我爸爸过世后就没再继续了。当时我才九岁。隔年,我奶奶伊玛,便不准我再到处看医生,她说,没救就是没救了。」

  「至少这一点她说对了。」她的脸上倏地闪现一丝无奈,那是伯奇从未见过的表情。

  「你奶奶是个瞎子,对不对?」他冒昧地猜测,心想这是她表情黯然的原因?「她讨厌你,因为你不完美。」

  「对我而言,其实这是第二次的打击。」她的笑容很凄惨,伯奇这才发现,原来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也是会有悲伤的.不过,那表情同样是瞬间即逝,她马上淡然地接着说:「第一次是因为我不是男孩,不是可以继承戴家香火的人。如今我妈已经改嫁到瑞典,戴家就剩我们祖孙俩,一个刻薄的老妇人带着一个瞎子,戴氏企业仅余的命脉。」

  「你和奶奶没有联系了吗?」

  「从我十八岁那年开始,她就不愿再见到我了。」

  「丹娜,你十八岁时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让它奶奶十年之久都不能原谅她呢?

  「我奶奶是非常古板、守旧的南方人,一板一眼又高傲自负,总是小心翼翼地努力维持家庭声誉于不坠。在她的观念里,家里出了象我这样的孩子根本是难以接受的耻辱。爸爸走后,我妈实在受不了她了。我自然也受不了,十八岁那年我就跟她闹翻了。从那时候开始,她周遭的朋友都知道了她的秘密,知道了她的孙女原来是个瞎子。」

  「她很怕朋友会可怜她有个象我这样的孙女。这点我们很象,都讨厌人家的同情。不过,她选择了否认事实,我却是选择反抗。我们祖孙的观念态度都不同,久而久之就愈来愈疏远了。」

  伯奇一向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他心肠太硬了,不习惯同情。可是如今午后斜阳下,听丹娜娓娓叙述自己的故事,伯奇直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应该感到耻辱害怕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高傲、自以为是的老顽固——戴伊玛。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伯奇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结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着,想不透何以几周以来一直躲他的丹娜,会把她的痛苦经验告诉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他直觉地以为这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只是想不透为什么。

  伯奇并未追究。当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解释。他向来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不过现在他会耐心等待。

  丹娜似乎情绪太激动了,这时候她抬起双手,用指尖轻轻揉压着太阳穴,然后,缓缓把双手滑向脑后,用指头慢慢梳理凌乱的头发。

  对世人而言,她是一个难以捉摸的谜,一个美丽的梦。而在这庭园里,她只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象任何一个真实的女人一样,有苦恼、有需求。

  「伯奇,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她的眉头略微皱起。一面摇着头,思索着该如何开始。「我以为你了解很多。自从上次的邂逅之后,你开始四处打听我,蓝蒂便认真地把你的背景做了一番完整的调查。我知道你在商场上的成就,又是个优秀的运动员,对女人也有一套。报纸上你的花边新闻总是不断。」

  「我还知道你在苏格兰的田产,知道你和父亲关系的亲密,唯独你母亲就象个虚构的人物似的,完全找不到关于她的记载,好象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知道私底下的伯奇和报上报导的是截然两样,正如同私底下的丹娜和出现在杂志封面以及广告上的丹娜出入很大。真实与幻想之间往往有很大的鸿沟。」

  丹娜想着自己的辛酸往事,那是尘封已久的记忆了,如今提起却历历在目,唤起她那些回忆的正是眼前的马伯奇。

  「你尽管问吧!丹娜。」

  追踪了她好几个星期,最后象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伯奇觉得应该这么做。也许,这也是他一直还待着不走的原因.一旦他认为责任已了,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一走了之。「我保证,我会尽力回答一切你想知道的问题。」

  伯奇并没有发现,在今天之前,他从不会做这种承诺的,而且,除了丹娜,他也绝不会对其他人这么说的。

  「我的问题很简单,首先是——为什么?」

  「只要能让你心里觉得舒坦些,你就尽量问吧!」伯奇如果注意到自己温柔的声音,恐怕要吓一大跳,不过,他没他细听见,他所有的心思都摆在面前这个困惑的女人身上。

  「你会说真心话吗?」据她所知,这人一向坦白老实,但是,他会这么对她吗?「实话实说,即使会伤到人?」

  「对!」

  「那我就先问你两个问题:首先,你为什么来这里?另外好不容易花了几个礼拜的功夫找到这里来,又为什么急着离开呢?」象这种直指要害的问话,就连混迹街头、咄咄逼人的蓝蒂都要向丹娜学习呢!

  「你明知我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非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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