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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烙狂龙 page 2 作者:月凌情

  「现在,就等另一个孩子的出现了……」

  *****

  纵然窗外阳光炙热、纵然室内温度宜人,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位于弧型桧木长桌后的龙漠斯,那一身与生俱来的冷冽气息。

  黑色的眼、紧抿的唇、冷峻的脸,以及剪裁合身的黑色卡洛登西装,将他衬托的有如来自地狱的男人。

  那一双满布深沉心机的眼,此刻正落在恭敬地站于桌前,低首对他报告手中资料的特别助理奉天义脸上。

  报告完针对李篟傌所做的征信资料后,奉天义颔首退至一旁,静待坐于高位上的龙漠斯给予下一步的指示。

  只是久久之后,在感受到室内温度似无故下降,引他起了一身颤栗之时,奉天义仍听不到任何的命令下达。

  纵然跟随在龙漠斯身边已近三十二年的时间,两人间有着无可言喻的情谊,但,奉天义依然无法除去心中对龙家第一继承人笼漠斯的敬畏之意。

  就在奉天义以为龙漠斯已忘了他的存在时,一句冷如寒风刮过脸庞的冷语缓缓传来。

  「她胆子倒不小。」坐于皮制座椅上的龙漠斯,一反之前的冷晦,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状似悠闲的以修长五指富节奏地轻敲着椅把。

  抬头看向那噙笑的唇角,奉天义出声以便再次确认自己间接得到的指示。

  「龙先生?」没有人懂得龙漠斯唇边扬笑的含意,除了自幼即跟随于他身边的奉天义之外。

  他知道,那勾扬于他唇边的笑,不是笑,而是一道冷酷的旨意。据说,龙大夫人精通命理,在龙漠斯尚未出生之时,即卜算出他一生的晦暗命格。

  对于未来长孙布满黑沉气息的天生恶性,为了不拖垮龙家世代根基,龙太夫人曾亲自下令要长媳妇堕去未成形之胎血,怎奈命运所定之事,却非凡人所能擅自更动变改。

  以此生之性命护卫龙漠斯一生,是当时年仅五岁的奉天义被带离育幼院的唯一要求。甚至,他是在龙漠斯尚存于母体内时,即被龙太夫人带至宠家大宅,随待于龙夫人身边。

  犹记当时年纪小,为离开不得温饱的育幼院,他允诺终身不离龙漠靳身边的誓言条件。所以,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龙氏家族的长孙--龙漠斯。举凡一切在龙漠斯脑海里所形成的残狠恶意,皆藉由他的手来达成。

  这样特殊的关系,教龙漠斯待他一向有如手足般的信任,只是,他从不逾越应有的本分。因为,龙大夫人曾说过,在凤女子尚未出现之前,他就是为龙漠斯而生、应龙漠斯而活;而一旦凤女子出现了,那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重责,就将一一卸下。

  一道希冀光芒倏地飞掠过奉天义的眼底。

  看了奉天义一眼,龙漠斯点了下头。他知道奉天义存在的意义。因为,太夫人在他十岁生日那天,就已亲口告诉他了。

  大夫人之所以会告诉他这件事,是因为,她要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找一个姓名之中有着一个「凤」字,且与他年龄相差十岁的女婴。

  她说,那个女婴和他之间有着五世的情缘,而今生已是最后一世。

  他是不相信那种轮回之爱的情事,只是,打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常在睡梦中,梦见一对美丽的眼眸

  而那深似海的美丽黑眸,似乎可以暂时化解他心中的所有怨恨。他,也想找到拥有那双水亮黑瞳的女子。

  只是,迟至今天都已近二十二年了,他却依然找不到那个据说与他有着命定情牵的凤女子。

  大夫人说,若在正月初一之前再找不到,龙家就毁了。看一眼正标示着农历十二月二十日的桌历,龙漠斯冷扬着唇线。

  现在距离最后时刻就只剩十天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急。因为他倒想看看到时候,龙家--是怎么毁的。

  因为,在生日那天他也从太夫人的口中,同时知道了另一项对他隐瞒许久的秘密。

  那就是--他曾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生命。这样的实情也够吓坏一个孩子了。

  只是,至今他仍记得,当时的自己似乎早巳了然于胸,而毫无一丝的惧意。毕竟那时的他,已让龙太夫人关在龙家大宅里有整整十年的时间。

  十年?呵,那可是一段漫长的日子。

  那十年,他被监禁在一间暗无天日的白色房室之中,只能透过墙壁上如婴儿手掌般大小的窗洞,瞧见外面的天是多 的蓝,而夜又是多么的黑。

  除了奉天义,除了为他准备餐食的王妈妈,除了固定授课的教师之外,他见不到任何人。

  见不到……任何龙氏家族的成员。

  在那十年的时间里,他见过的人比一条待宰的野狗还少。

  甚至,他连父母空难双亡之时,也无法至他们的灵前送终。而这一切,都是龙太夫人的主意,那个将他有如狗般豢养十年的龙家主母的主意。忆及此,他冷冽的黑眸突地蒙上一层阴鸷。

  所以,一旦被放出牢笼,他强烈的企图心及因受困被缚的不甘,让他不断地渴求呼吸着一切自由的空气。

  资质的聪颖、灵活的头脑、深沉的心机,让他一路飙上人生的黄金时段。

  恨她的囚禁吗?不,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恨目前尚握有龙家实质大权的龙太夫人。

  因为,她的身教是正确的。为了预防阻挡龙氏家族未来所有可能发生的祸害,她这样做绝对正确,牺牲一人总比毁掉整个笼家要来得正确。

  就如同他现在的言行,牺牲别人成就自己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只是--

  不该牺牲他的。龙漠斯阴森黑眸倏地闪出一道恨光。

  他龙漠斯,不是可以让人牺牲的,即使--她身为龙家主母。

  所以,一旦掌有龙家实权,一旦握有豪门集团,他,就会恨她的!龙漠斯十指倏地紧抓握住椅把。

  注意到龙漠斯因心情的起伏而愈形冷峻的脸庞,奉天义及时开口打断他越显阴沉的心机。

  「龙先生?」

  自幼即护在他的身边,奉天义当然也体会到龙漠斯在那十年生命的封闭难堪,也了解到他想雪恨的偏激心态。

  只是,那都已是过去的事了,为什么他还……奉天义甚感无力的低下头。

  奉天义的出声,让龙漠斯及时抓回自己此刻该有的心神。他转头看向窗外的一片黑暗夜色。

  他相信,她,龙风华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

  敛下眼中过多的愤怒光芒,龙漠斯阖眼、吐气,调整一身因无法隐藏而张扬着的黑暗气息。

  「她都跟我这么久的时间了,不给她一点回忆,似乎有些说不过去。」龙漠斯突兀地开口笑道。

  其实,只要不惹他生气,他对女人一向是温柔体贴又大方的。所以,曾跟过他的女人,即使在分手后,也从未恨过他,反而仍祈盼着有一天龙漠斯能再度亲临枕边细语温柔。

  因为,让龙漠斯所收拢入帘的女人,都会被他在短时间之内,教养得知道金钱与物质的重要性。

  在他的交往原则里,只要女人乖巧听话,一切尽如他意,不论华宅、钻饰,只要能说得出口的就应有尽有,哪怕是要天外的星星,他龙漠斯也会想尽办法从美国外太空总署,弄来光年之外的陨落星石双手奉上。

  简言之,他,以金钱买下了所有女人的怨恨与尊严。

  但是,敢背叛他?

  那她还真是好样的。龙漠斯笑得室内温度骤降,笑得冷冽如冰。

  见到显现于他眼底的无情恶意,奉天义对于李篟傌将至的厄运,也只能摇头叹息了。这一切,都该怪她自己的愚笨。

  因为,在这世界上,是没有任何人胆敢负龙漠斯的。

  李篟傌原是佳技实业王总经理的妻子,但自从三个月前一次音乐欣赏会中巧遇龙漠斯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因故离婚,既而搬入隶属龙漠斯名下的郊区别墅。只是,最近她有了另外的男人。

  其实,之前住进这间别墅的是同基企业陈董事长的千金,更早之前是任职于豪门集团财务经理的离异妻子,再之前是国策顾问陈谨贤的女儿,再更早是士运企业李副总经理的妻子,再……

  而这些女人的共通点除了拥有美丽容貌,芳龄都与他相差十岁之外,就是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要不然就是家教甚严、身世背景了得,且已有婚约的女子。

  只是,当龙漠斯打定主意介入之后,她们原所拥有的一切,注定要变了样。

  换句话说,龙漠斯会不计手段的毁了她们原有的生活,既而运用个人魅力及所拥有的权势,在短时间之内掳获她们的心,教她们甘心任其摆布,而以得到他的宠爱为此生唯一目标。

  或许她们也曾恨过他的出现,但是,在庞大金钱做为后盾,在令众多女子失魂的冶峻脸庞之前,在甜言蜜语入耳之后,在结实健壮的身躯之下。她们的恨,能持续多久?

  不可讳言地,她们都是爱他的。

  但,她们也都只是来得及爱他的钱、爱他的权、爱他的俊颜、爱他的体格、爱他所有的谎言,就是来不及爱他的心。

  因为,在还来不及懂他的心之前,她们就因龙漠斯的厌腻心情而被送出别墅。

  「知道了。」奉天义随即点头,转身退出弥漫着深沉气息的偌大空间。

  看着木门缓缓阖上,龙漠斯面无表情的拿起奉天义原置于桌上的征信资料,走至一旁的碎纸机边。

  勾扬起唇边的冷意,张扬起眼底的狠意,龙漠斯十指一松,任由手中纸张及一张张的男女彩色合照,飘坠于碎纸机那正以极速滚动的轮轴之上。

  看着已被锋利刀片切割成细细长条的碎纸,他无情的薄唇扬起了一丝残意。

  他,龙漠斯--

  宁可负尽天下人,宁可错毁千百人,也绝不放过一个让他碍眼的女人。

  *****

  六点一到,立于建国北路上宏伟醒目、气派非凡的御凡尔大楼,陆陆续续地涌出一波波人潮。

  在一张张疲累的脸上,有着似乎已耗尽一天精力的明显表达,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赶快回家。

  错过六点的电梯拥挤时段,凤君儿直到六点十五分才放下笔,慢慢的将桌上的设计图放回架上,抱着同事送她的生日礼物--玩具狗,并拿出专用磁卡刷卡后,离开个人工作室,搭上无人电梯,一派悠闲的走出大楼。

  她轻踩着步伐往路边公车站牌走去。这时,一辆墨蓝色欧宝轿车突然停在公车专用道上。

  「君儿,我送你回去。」在同栋大楼的加美广告公司业务经理李世朱跨下车,故作潇洒的倚着车门说道。

  「下用了」凤君儿看他一眼后,旋即将视线调向远处。虽下同公司,但是她认得眼前这位花名在外的李世朱。

  「君儿--」李世朱不死心的看着她。

  凤君儿眼底掠过一丝的不耐。

  「你还是赶快走,不然--」指着远远行来的公车,凤君儿要自己维持最基本的礼貌而微微一笑。

  她知道除了李世朱之外,还有很多人也都对自己有意思,但问题是--她完全无意。况且,他的猎艳事迹早足以著书发行。对于这种人,她向来是敬而远之。

  「叭!叭--」一辆疾驶行来的公车,正朝着占住公车专用车位的李世朱大鸣喇叭。

  「好吧,那我明天请你吃饭。」李世朱回头一看,随即自顾自地提出邀约,继而不甘地朝她挥了手,坐上车、打档,驾车离去。

  看着李世朱驾驶远去的车影,凤君儿露出微冷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无论走到哪,总会聚集众多的目光,而其中又以爱慕及嫉妒的眼光居多。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自愿的。飘眼看向远方,她叹了一口气。

  仰起头,凤君儿看向上方的一片灰蒙。不知为什么,台北的天空这一阵子都是灰蒙蒙的,而且,她的心好像也闷闷的。

  凤君儿轻抿双唇,伸手拂过乱扬的长发,而任围于颈项上的白色丝巾随风轻扬。

  一个不留神,她原来揽抱在胸前的玩具狗,已脱离了她的手而滚落到一辆辆车子飞驰不断的车道上。

  「咻!咻!咻--」凤君儿顿时呆楞住,望着已遭众多车子无情辗过的玩具。她不经意地微皱起党眉。

  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有些不顺利?

  早上,她莫名其妙的把电脑里的一份档案删除,中午外出时,也差点滚下阶梯,就连现在……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发现自己居然在烦心尚未发生的事,凤君儿甩头笑了笑。

  现在,她已有许多的事情需要烦心,根本就没时间再去想那些未知之事,来增加自己的麻烦。

  看着掉落于车道上的玩具狗,凤君儿抿了唇。虽然她并不是那么喜欢玩具狗,·但,那毕竟是公司同事买来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应该要把它给捡回来的。

  一见车流中恰有空档,凤君儿直觉就想伸手将玩具狗给拾回。就在她跨上车道,手指刚碰上毛茸茸的玩具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惊呼。

  「啊!」

  「吱!」一声尖锐的紧急煞车几乎响彻云霄。

  凤君儿抓起玩具倏地直起身子,转向车流来向。她吞了吞口水,低头目测着克莱斯勒房车的尖形车头与她之间的距离。

  十公分。凤君儿闭起了眼,作了一次深呼吸。她差点就被这世界给除名了。

  突然的紧急剎车,教龙漠斯微拧双眉。移开原专注于手上并购专案资料的视线,他抬起头透过前方车窗,冷视着那显然是祸端的长发女子。

  冷哼一声,龙漠斯便将视线再重新调回手中的资料。

  「我去处理。」坐于龙漠斯身边的奉天义,随即推开车门直步走向尚楞于原地的女子。

  奉天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没事吧?」见她尚未回神,奉天义只得开口问道:

  「没事。」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凤君儿又似受到惊吓般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奉天义等着对方的开口索偿。久等不到她的要求,他暗示说道:「你不说些什么吗?」

  「啊?」回过神,凤君儿呆楞地看向站在眼前的陌生男人。

  说什么?她要说些什么?一见对方眼中的惊讶眼神,她想到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该站在这里。」话一说完,凤君儿立即转身走回候车亭中。

  等不到奉天义上车,龙漠斯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不耐地开门跨步下车。

  「天义,上车。」

  那沁冷入心的冷严命令,让凤君儿微楞一下,继而缓缓地转向声音来源处。

  四目相对,两人反应回异。

  见他如遭冰雪覆上的森寒冷峻容颜,凤君儿不自觉的倒退数步--

  因为,炎炎夏日之中,她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椎心的冷漠气息。

  那沁心的冷漠,教凤君儿心莫名的一揪。怎会这样?她怎会觉得有一道闷气紧紧地覆住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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