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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皇逗美人 page 5 作者:典心

  “闭嘴,睡觉。”轩辕啸截断她的长篇大论,冷然下了命令,视线又回到羊皮卷上头。

  海棠嘟起嘴,清澈的明眸因为他的语气不善而变得黯淡。她咚地倒回床铺,鼓着腮帮子在生气。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连别人的赞美都不肯欣然接受?

  她躺在床上生着闷气,不再起身看他,打算等到他入睡,再偷偷下床去翻找,看看他到底把织造术藏到哪里去了。不论他多么厉害精明,到底也还是要睡觉的吧!等他入睡之后,她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在房内为所欲为。

  一旦等她偷出那块绸子,她会远远地逃离这里,再也不用跟这个别扭男人共处一室,再也不用被他的那双眼睛看得心儿直跳……

  一更天,海棠躺在石床上,脑子乱转,猜测着他会把写着织造术的绸子藏在哪里。

  二更天,睡意无情地袭击着她,她的眼皮慢慢地合上,然后却又陡然睁开,重复了无数次,用意志力想维持清醒。

  三更天,她在床上睡得毫无防备。

  西荒地区人夜后有些寒冷,海棠偎靠在白虎温暖的怀里,双手缠着白虎的预子,把它当成一床暖呼呼的被褥。甚至在熟睡时,她会发出细微的声音,呼噜噜的,像是一头小猫。

  许久之后,桌上的羊皮卷终于全部处理完毕,轩辕啸在石椅上仰起头,闭目养神片刻,之后缓慢地站起身来,舒展高大的体魄。

  几乎是他一有动作,原本正在假寐的白虎就睁开眼睛,抬起头来望着他。

  轩辕啸走到碧纱橱旁,冷静得接近无情的黑眸看着沉睡中的年轻女子。这间石屋里,从来不曾有女人留下来过夜。

  她身上穿着西荒特有的薄薄绸衣,纤细的娇躯上是诱人的体态,绸衣因为睡眠而卷到腿际,露出洁白修长的双腿。因为睡时压紧了布料,绸衣扯紧,更加强调出她细细的腰,以及胸前的柔软线条,暗示着藏在兜儿之下的,是足以令人满握的丰盈。

  他黑眸中的光芒转为深浓,审视着她曲线玲政的曼妙身子。她虽然瘦弱得像个孩子,实际上却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

  黝黑的手指滑上她眉间的那林微红,流连地轻触着,之后滑到她长而卷翘的眼睫。

  她说他生得好看,却不知道,她的美貌也让他心动。

  轩辕啸的指上长着厚厚的茧,弄得她有些痒,她在梦里发出困扰的轻吟,在白虎柔软的皮毛上揉了揉脸,想要躲开。

  在她熟睡时,那眼睫有如一排小扇子,在她洁白的粉颊上形成暗影。就连熟睡时,她的神情都像是个孩子,模样充满了信任,不懂得该要警戒。

  直到如今,轩辕啸才能够确定,她的确不怕他。若是她对他心存半分恐惧,就绝对无法在他的身旁,睡得如此安稳。

  她为什么不怕他呢?他实在想不通。

  他一直习惯于旁人的恐惧,突然冒出一个不怕他的小女人,他有些措手不及。

  从小,在轩辕无极的王宫中,人们看他的神情一直是胆怯的,他们恐惧他体内属于轩辕无极的血液。那个暴君的残酷声名远播,人们恐惧轩辕无极,也恐惧身为皇子的他。

  七岁那一夜,他的背部被烙了白虎印,分封到西荒,人们望着他的神情更加害怕。尽管他不是以酷刑统治西荒,从不曾有过任何残忍的暴行,那些人仍是不敢接近他,甚至会在见到他时,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有人胆敢迎视他的目光,就除了海棠,敢回瞪着他,对他据理力争。他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找寻不到半分恐惧。她望着的是他这个人,而非是他为父亲所背负的残酷名声。

  心里有种温暖,进碎了长久的冰封,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轩辕啸抚摸着她的动作是轻柔的,不想惊醒她。

  白虎睁着琥珀色的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仍是趴在原处,任由熟睡的海棠以双手双脚缠得紧紧的。

  “你喜欢她?”轩辕啸望着白虎,嘴角轻勾。豢养白虎多年,他知道这头虎有着灵性,若是不喜欢海棠,它不会容许她的接近与触摸。

  白虎嗤了一声,毛须抖动,仿佛不以为然,却低下头咬起碧绿色软绸盖上她的身子,免得她着凉。

  这个动作弄醒了海棠,她睁开眼睛,突然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坐在床沿的轩辕啸。美丽的眸子里尽是迷蒙,她摇头晃脑着,神智还飘浮在梦里。

  “怎么了?”他问道,看出她并未清醒。

  她看了他半晌,脑中仍是一片混饨,只会对他弯起红唇傻笑,像是早已习惯,他坐在她床沿观看她的睡态。不知为什么,即使在半醒的状态,一看见他,她就感到安心,与他共处一室,似乎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海棠伸手揉了揉眼睛,爱困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我口好渴。”她讨着水喝,把要偷织造术的事情忘得一千二净。

  “水在桌上。”轩辕啸回答,仍是坐在床沿,高大的身躯没有挪动。

  海棠点了点头,笨手笨脚地推开碧绿色绸被,想下床去。上半身如愿地探出石床,下半身那双长腿却还是属于睡眠状态,她整个身子惊险地往下一顿,眼看就要跌在地上。

  他迅速地伸手要去扶她,免得她摔疼。但是手才刚~伸出,仍处于半醒状态的她却身影一晃,使了个鹞子翻身,跃出了石床,眼跄地站在地上。

  轩辕啸眉头一皱,目光转为凌厉。

  她无意识中使出的身法虽然笨拙,却证明了她略懂武功。一个懂武功的人,会落魄到需要委屈地卖身为仆吗? 

  这小女人先前说了,出生东夷,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西荒。但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她或许的确单纯,但并不代表她就不会说谎。

  轩辕啸锐利的目光盯紧了海棠,将她先前说过的字句,从头到尾思索过一次。而她仍没察觉,刚刚的举止已经引起了他的疑心。

  如果她是另有所图,那么她进轩辕府来的目的就绝不单纯。这个小女人,除了怀抱了无人可及的勇气,还藏着什么秘密?

  海棠翻身落地后,先是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笨拙地摔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也不知摔疼了没有。半响之后,倒在石地上的她,再度发出熟睡时呼噜噜的声响。

  那一跌,竟然没有跌醒她,她倒很能随遇而安,躺在冷硬的石地上也能梦周公。

  白虎再度发出嗤声,轻巧地跃下石床。尖锐的利爪收敛在厚掌中,它以前爪轻触海棠,推推她的肩头。摇了几下,她才又醒了过来,艰难地从石地上坐起来,困惑地搔搔头,不知为何会从石床睡到了地上。

  朦胧间,只记得似乎是下床要来做什么事的,但是现在却又想不起来了。“我下床来做什么的?”她自言自语着,声音很小。

  “喝水。”后方传来低沉的男声,冷冷地提醒她。

  “喔,对,喝水,我要喝水。”海棠恍然大悟,继续先前未完的旅程,往桌上的水瓶摸索过去。她从水瓶中倒出水,趴在巨大的石桌上喝水。石桌很大,让她想起碧纱橱的那张石床……

  见她靠着石桌久久不动,轩辕啸的黑眸瞪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又再度进入睡眠状态。

  这一次,白虎没有试着再推醒她,张口咬住她领口的绣花圈儿,直接将昏睡不醒的她叨回碧纱橱。来到石床旁,它张口一吐,以鼻尖轻推,将她推进轩辕啸的怀里。

  海棠只觉得,整个人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梦境,被热烫的气息包围。她还好困,脑子没办法正常运转,慵懒地挪移娇小的身躯,闭着眼睛到处乱摸,本能地寻求温暖。

  白虎在一旁找了个位子,舒适地趴下,眯起了眼睛,不再理会两人。没有了缠人的海棠,它总算可以睡个好觉。

  渴睡的海棠摸索着,双手滑过那个温暖微烫的高大身躯,把轩辕啸误认成白虎。她心满意足地缠上双手双脚,把小脸理进他强壮的颈项间,娇小的身躯紧贴着他,寻找到最舒适的位置,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继续做她的好梦。

  只是在蒙胧之间,她有些困惑。怎么喝个水回来,白虎那搔得她有些痒的皮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实温热的皮肤,还散发着舒爽好闻的气息

  她在那炙热气息的环绕下,又陷入熟睡,双手始终缠着他的颈项。

  轩辕啸没有移动身躯,任由她乱磨乱赠,而后寂静地沉睡。她的心跳叠着他的胸口,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柔软的丰盈偎着他的胸膛。

  就算猜出她入府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也无法在此刻摇醒她,逼问她实情。柔软的情绪悄悄浮涌上来,他拥抱她的动作是温柔的。

  夜更深了,他缓慢地挪动高大的身躯,躺卧在碧纱橱中。这张石床对两人来说,略显狭窄,他于是让她躺卧在他的身躯上。

  海棠在睡梦中发出几声轻吟,抗议着他的挪动。她低哺几声,以粉颊操了操他的胸膛,睡得更沉。

  “你到底是什么人?”轩辕啸低问,浓眉轻皱,她却根本听不见他的问话。

  在夜明珠的柔和光线下,她沉睡的模样格外娇美。长长的头发覆盖了两人,雪白的肌肤上,红润的唇无防备地轻启着,像是在等待一个吻。一时之间,她的来历与目的似乎变得无关紧要了。

  低下头,轩辕啸的薄唇刷过她嫩嫩的红唇,那香甜的气息,沁人心脾。

  虫鸣鸟叫,轩辕府内的林木幽幽,看来很是清凉。

  一抹灿烂走过林间,仔细一看,原来是娇小的海棠。她穿着西荒特产的丝绸,看来更加美丽。

  当轩辕啸的房内女仆,地位似乎十分特别,总管古砖奉了命令,找来西荒最好的丝绸师傅,将各色统罗绸缎摆了一地,随她挑选,然后裁成衣裳。她摸着那些丝绸,爱不释手,只当轩辕啸是本性慷慨。

  她兴高采烈地挑选布料,没有想到这种待遇,不该是寻常女仆该享有的。

  府内所有人都察觉,啸王对待那娇小女子的态度,不同于对待其他人,多了几分的纵容。甚至连那头无人敢靠近的白虎,都乖乖地跟在她身边,在辽阔的轩辕府内乱绕。

  海棠怀里抱着一个陈旧的小箱子,挑选了一座隐密的亭子,在石椅上坐了下来。白虎趴在一旁,懒洋洋的模样,像是打算再打个吨。

  “好了,四下无人,现在该来瞧瞧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面前的旧箱子。“喂,你可不能去告密啊!”她低下头,煞有介事地对着白虎说道。

  白虎从鼻孔喷气,把头偏了过去,瞧也不瞧她。

  海棠把这种反应当成首肯,回头继续对付起那个箱子。这东西是从轩辕啸的房里拿出来的,她可不认为这是偷窃,反正看完之后她还会放回原位。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个旧箱子里,恰巧就放着写上织造术的绸子,那她就必须昧着良心,偷偷取走了……心中浮现了罪恶感,她用力甩甩头,想把那种情绪甩出脑袋。

  古老的箱盖发出嘎嘎的声响,甚至还冒出一阵灰尘。

  海棠满怀希望地在箱子内东翻西找,却发现箱子里只是装着一些破碎的丝绸。“织造术会写在这些破烂东西上头吗?”她皱起柳眉,一块块地翻看,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亭子旁的草丛有了些动静,白虎陡然拍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睛瞪着某一处。

  一个俊美少年整理着衣物,春风满面地走了出来,他望向亭子里,笑容瞬间僵硬。草丛里又走出一个面色配红的年轻女子,娇羞地在扣着钮扣。

  “桐,我们什么时候再——”粘腻的情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瞧见亭子里的少女与白虎,脸上的娇笑变得十分尴尬。

  “鸟语花香的,在赏花吗?”海棠淡淡地问道,挑起秀眉,当然知道海桐在草丛里做了什么好事。

  那女子倒抽一口气,因为幽会被人撞见,不敢久留,转身飞快地逃走了。

  海桐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你把夏荷吓跑了。”好不容易又遇上一个美貌丫环,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幽欢,哪里知道又会被海棠逮个正着。

  “你还真忙呢!”海棠感叹着,不知道该夸赞他为了套问情报而不遗余力,还是责备他耽溺于美色。

  “这种忙法很适合我。”海桐树出一个大大的笑,帅气地一拨发。视线落在那口箱子上,眼神里总算多了几分认真。“那是什么东西?”他问。

  “从轩辕啸房里拿来的,我正在翻找你说的那块绸子。”她一偏头,示意海桐进亭子里来。

  海桐却站在原地挑眉,先是看看海棠,再看看地上那头白虎。“我还是站在这里就好了。”他谨慎地说道。在轩辕府内打探消息的这段期间,有太多人警告过他,最好不要接近石屋。

  居住在石屋里的轩辕啸及那头白虎,脾气似乎都不太好。

  令众人百思不解的是,海棠才进屋没多久,那一人一虎明显地对她另眼相看。虽然还不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是起码十分在意她,轩辕啸除了外出处理事务外,只要在府内的时间,就一定要海棠随待在侧。

  “怕什么,它不咬人的。”海棠甩着手中的碎布料,困惑为什么所有人一瞧见白虎跟在她身旁,就全躲得远远的。

  “它不咬你,可不代表着它也不咬我。”海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还很小心地避开那只白虎。他伸手想取海棠手上的碎布,白虎突然发出低低的吼声,瞪着他。“好,我不碰。”他马上举高双手,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可以。”海棠娇叱了一声,不悦地看着白虎。

  这头白虎半点礼貌都不懂,倒是把轩辕啸那对任何人都不友善的态度学了七八分。

  白虎眯起眼睛,总算没有再吼叫,趴在原处动也不动。

  海桐还是不敢动手,把两手藏在背后,弯下腰察看那些零碎的布料。“不是这些。这个箱子怕只是用来装丝织品的样品,那块传说中的绸子不在这里面。”他看了一会儿,才下了结论。

  海棠的双肩垮了下来,眸子黯淡。“他屋子里的东西也不多,我全都搜遍了,根本找不到你说的绸子,如果连这箱子里也找不到,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海桐的眼珠子转了转,在亭子的另一角坐了下来。

  “有人说,那块绸子是他前来到西荒时,他的母亲所写的。既然是母亲的遗物,会不会是由他贴身带着?”他说出心中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绸子大概在他身上?”海棠问道,认真地思考着。

  连他穿惯的那件黑丝衣裳,她都摸来看过好几次,也没瞧见上头写了什么。她努力回想着,他那高壮健硕的的身躯,还有哪处能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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