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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无敌 page 7 作者:元雅

  “姑娘,夜深天冷您得加件外衣啦!”秋儿取来凝雪的披风为她披上。

  “谢谢。”她轻声道谢。

  秋儿笑了笑,“姑娘不必客气,对了,咱们住房后,怎么不见上官公子的人影?”公子常常陪在姑娘身旁,为何今晚他将她们两人丢在此,一个人不晓得去哪?

  “无敌去帮我打探这附近可否有那位大夫的下落。”他知道她发变白后,不愿面对大众,便独自去打听消息,打算天亮后,再带她一同去找大夫所居之处。

  秋儿明白地点点头,又有问题要发问,“我很少见您将席帽丝巾拿下,太阳早就下山了,不怕晒黑,您可以取下。”她建议。

  “我怕会吓到别人,所以不敢。”这是她的顾忌,就怕旧事重演,吓坏心无准备的百姓。

  “都夜深了,该休息的人早就休息,没人会瞧见的,您取下来可让肌肤透透气,脸色也会红润些。”她好心建议。

  见秋儿期待的眼神,凝雪环顾四周,见客房都已熄火,她缓缓将丝巾掀上,取下席帽。

  一头半白柔亮的发,整齐盘安以一支桃花簪固定的简单发髻,几绺青丝垂落于耳旁。

  看到秋儿讶异的表情,她自我揶揄,“我这头发很抢眼吧。它就是我常戴上席帽的原因,毕竟这样的发色,要人不侧眼相看都难。”

  自发变白的那一日起,大家异样眼光的对待说不上已经习惯,但她仍把缺点掩盖起来,不想看到别人的目光,以致自己难堪。

  “不会的,这样的您很好看。”秋儿衷心回话。

  朱姑娘秀丽清美,举手投足间蕴含一股贵气,半白的青丝不损她的美丽,反而添加一股冷凝之美教人屏息,那眉宇之间扫不开的轻愁,更让她像是误落人间的仙女。

  “可否问您头发为何会变白的原因?”秋儿细声嗫嚅问。

  “因为我体内有不好解的毒。”想起体内可能无药可解的毒素,她不自觉握紧手上的药瓶。“直到去年的冬未,我的发才开始转白。”

  “那您手上的瓷瓶是……”秋儿目光有异的盯着她手上的瓷瓶。

  “续命之药,我不能没有它的。”

  秋儿见她情神复杂的模样,不敢再追问下去。

  凝雪敛起感伤,娇柔笑问:“你跟我快两天,有没考虑到哪儿落脚生根?”

  “难道姑娘嫌弃秋儿?”

  “没有,只是我有要事在身得往南寻医找药,你长期跟着我的确不便。”她脸看那张脸色灰色惨败的姑娘。“我的家乡在京城,而你是江南人,要适应北方的气候较困难,要不然这样,我亲手修封信,你顺着上头写的地址投靠原家茶园,当位以采茶维生的姑娘,我再请原老爷为你指一桩亲事,在丈夫的庇荫下,你后半生的日子才会过得美好。”

  “姑娘,我……”秋儿害羞的接不上话,身为蓬门之女她从不敢妄想会有桩好姻缘,而姑娘真心待她的好,教她心头的善恶起了前所未有的冲突。

  朱姑娘婉约沉静,是位绝世的好佳人,只是她生不逢时、不逢处!唉!

  事到如今不是她说改变就能改变。

  凝雪以指轻点她的俏鼻,“别害羞,但姑娘家长大就是要嫁人的。”从前父皇会对她说过这句话,万万没想到她也有向别人说的一天。

  “那上官公子与您有可能吗?”公子待她有情,只要有心人皆会看出他的真情真意。

  凝雪神情怔然。

  戏蝶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只是经过这趟长途旅程后,许多旁事改变他们之间的气氛,掺杂太多无法言语形容的感觉与悸动,现今的她无法以“不可能”来回答。

  “我……不晓得。”

  身为一国的公主,对于这个华丽的枷锁她其实很认命的接受众人钦羡的目光,但娘亲所遗传给她的骨气,让她不愿向命运屈服,认真过日子,直到近来寻医毫无结果,她渐渐认命,希望老天爷看她这生行善无数,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因为她也想拥有天下女子最衷心的期盼,平凡又美好的婚姻与……无敌。

  她抬眼看向淡淡的月色,你们都听到我的祈求?有吗?

  秋儿察觉到她的感伤,轻扯她的衣袖拉回她迷失的神智,扬起可爱的笑脸。

  “都忘了来中庭的目的,我刚才煮了几壶热水,房内的水桶早为您注满洗澡水了,快跟我回房沐浴,好上榻休息。”

  “我不需人服侍的,很多事我都可以自个来。”出门在外,梳发、沐浴、洗衣……等姑娘家该会的事她都亲自动手,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位一无是处的公主。

  “水都帮您烧好了,总不能教我倒掉吧。”秋儿双手半牵半拖拉她进房,嘴巴嚷道:“您走快点,水凉了不就浪费我的苦心。”

  凝雪眼底莞尔的任秋儿拉着,既然盛情难却,她也不好推辞。

  如此好的姑娘是需要好归宿的。

  好事做到底,她得尽早为秋儿盘算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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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村镇寻不到那名大夫后,他们三人顺沿山路来到一处坐落山腰的小村落,恰巧听人说这里有位以医换物的大夫,经村人的形容,这位大夫就如老婆婆所言一般。

  倘若能找到这位众人推崇、医术出神人化的神医,那凝雪的毒素便能清除。

  不幸的消息是,这位神医神出鬼没,一年中仅有那几天会突如出现在村里,要遇上他得看看有无机运。

  村中无客栈,太阳西下后村民早早关门休息,于是他们仅找到位于山中一间沿壁而建的山神庙,少人供奉的神像显出庙中的凄凉。

  上官无敌抱来一堆干草,抬来些枯木生起火。

  他歉然扶凝雪坐好。“没有床榻,今晚委屈你。”

  “能睡得安稳就可以。”凝雪对蹲在火堆旁的秋儿招招手。“蹲久脚会麻的,坐着也能取暖啊。”

  “是的,姑娘。”秋儿顺从坐落她身边。

  上官无敌有点不是滋味,哀怨瞅紧两位取暖的女子。干草是他铺的、火是他生的,为何凝雪不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坐下来喘口气啊,却只招呼那位跟屁虫姑娘!

  孤寂与失落教他心中沉闷,他不爱凝雪将关怀分享给其他人,毕竟她给他的关心很少,若再将仅存无几的温柔瓜分给其他人,那他不就什么都没有?!

  上官无敌静静看着她的容颜,凝雪是他的全部,为了她,他可以抛下神偷门、抛开人世俗事,与她遨游人间大地,带着她去体验不同的民情,但她不断扩张的善心与好意却剥夺许多只属于他的温柔。

  “你怎么了?”凝雪发觉他的异样。

  “没事。”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她取出油纸包,将包在里头的饼三分,巧笑倩兮地将其中一份交至他手里。“你块头大,这分比较多给你。”

  他接过手,不忘交代,“我吃,你也得多吃点。”

  “好啦。”

  食了点大饼裹腹,两位姑娘家因旅途跋涉的辛苦,躺上干草后很快便入睡。

  上官无敌发现拾来的枯枝似乎不够用,于是走出山神庙再拾四面来。

  就在他离开同时,原本睡着的秋儿突然睁开跟,温驯的眼神被冷漠取代,脸上不再是惟惟诺诺的怯意,换上酷冷的表情。

  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她不得不动手。

  秋儿瞧向侧睡的凝雪,心头有着亏欠,她对不住这位善良的女子。

  任务所责,她得为入行时发的誓为人办事。

  她力道极轻的取出凝雪怀中的瓷瓶,正要拔出那只桃花簪时——

  “为何要这么做?”凝雪闭着眼问她。

  “您没睡!”秋儿惊诧,她不是很早就入睡,怎么……

  “为了让无敌安心,就算我睡不着也会装睡。”她缓慢张开眼,迎视那冷清的眼眸。“秋儿,药还我,你知道它对我很重要的。”

  “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得药瓶及您的发簪,抱歉。”话落,秋儿见目的达成,迅快跑出庙。

  凝雪心慌地爬起来追出去,谁知才离开庙门几步,一个力道落在颈上,教她受不住地昏倒在地。

  秋儿蹲在她身边,神情歉然。“我是位受雇于人的杀手,对不住了,公主。”

  上官无敌步履无声地由树丛里走了出来,秋儿惊觉退开凝雪的身旁严阵以待。

  他抱起凝雪,寒冽冷瞳看向她。“你竟然是杀手。”

  万万没想到秋儿竟是位杀手。

  将昏迷的凝雪安置在旁,他双手握紧成拳,双目阴寒地盯紧手持短刀的女杀手。

  “咱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大费周章接近我们?”老头卖女的戏码、羞涩忠心的表现、惟惟诺诺的答话……等,她所表现的一切全是假的!

  “公子的存在让我无法接近公主,惟有勾起人们最脆弱的同情心,我才有机会接近公主,顺利达成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

  上官无敌俊脸罩上一层霜,眼神极冷。“你既然晓得凝雪的身份,想必指使你的是宫内人士,到底是谁要你杀害她?”

  凝雪深居官中二十多年,脾气好又不与人结怨,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是谁与她有仇,不惜出重金请杀手追杀她。

  到底是谁要伤害她?

  秋儿素净的面容此时冷凝着杀手惯有的平静表情,她目光冷淡地瞅紧昏厥过去的凝雪,想起这些天她温和的对待……

  朱凝雪是位善良却又不幸的姑娘,她不该害她才是。

  但——唉!

  “其实我也不想伤害公主,但我承受过恩人的情,这是我还这分恩情所该办的事,所以请您们别怪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说救命之恩难还,接下这个任务欠人的恩情才算还清。

  “既然不想伤害她,麻烦将收藏怀里的药瓶还我,那是她仅剩的机会,她不能没有药!”上官无敌愤愤地盯紧她。

  秋儿取出怀中的瓷瓶,目无波澜地迎视他。“只剩一个多月的分量,到时药服尽,公主仍是没救,倒不如提早结束她的生命,免得她心神受折磨。”

  “阁下的建议我听进耳,却不是最好的建言,因为我与凝雪相约过得挨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明明知道她无药可救,为何还要这般坚持呢?”秋儿不明白他们固执到底有何用处。

  为——什么?

  上官无敌眼中的悍戾淡了些。“你一定不能想象我用好几年才得到她少许的关心及注意,她是一位我用尽今生的情意专注珍惜的女子。即使明知道她体含剧毒,仍无阻我对她的用情,她是我生命中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秋儿有些动容,上官无敌对公主的情像海一样深,或许是这样的信念下,他们才会不辞辛苦一处走过一处,不远千里南下寻追生机。

  倘若公主出生在平凡人家,他们的相遇将会是世间最美的恋曲……

  “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透露雇主是谁,可是——”她冷清的眸光瞧向昏厥的凝雪,淡淡启口,“有位宫妃命我杀害公主,含恨的女子心如蛇蝎,或许公主出生带来的祥瑞之气造福大明,但也从那刻起,为她埋下无可救药的杀机。

  每个月总有人以关爱之名精心炖煮补汤给她喝,但你们却不知其中掺入的蛊毒正好中和她每日服下续命药丸的疗效。”久而久之续命药丸的功效已减少许多,但“那人”仍不放心地命她前来夺药。对他说这么多已经违反她的原则,因为她不想让凝雪死得不明不白。

  上官无敌不敢相信,这些年来凝雪竟暗中长期让人……喂毒!

  宫里到底是谁与凝雪有这么深的仇恨?

  “指使你的人是谁?”他寒瞳倏沉,那睽违已久的杀戮之气,由他心底深处缓缓而升。

  “我不能说。”

  秋儿感觉到四周凝滞的气氛,全身戒备的握紧手上的短刀。

  上官无敌虽长年隐于山中或宫里,但不代表他对江湖之事不管,神偷门门人虽少,但光那几位长老级的人物就够瞧了,除非必要,他才会现身。

  据传言,由于神偷门老掌门鲜少管事,上官无敌已是默认的掌门,只差一份仪式,好公告世人。

  “把药瓶及桃花簪还我,我能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药是凝雪维持生命所需,桃花簪是凝雪及笄时皇上送她的礼物,两样东西对她都十分珍贵。

  “恕难从命。”这两样物品对她虽然没用,却是她覆命呈交的必要东西。

  没人能当着他的面伤害凝雪!

  上官无敌觉得无法再好言相劝,一个纵身跃起,挥拳迅快、掌风猛厉,招招欲取她的性命。

  秋儿打得力不从心,他如行云流水的拳掌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她连快出招,但上官无敌的功夫几乎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砰”地一掌击到她的心口,喷出一口血雾,一个失手,她紧握于手的瓷瓶飞出手,落入前方的江水里。

  “不——”他惊慌地冲向前出手欲救回瓷瓶,指只触到瓶身,便眼睁睁见它落入汹涌的江水中。

  他忆起数月前西门钰带着诡谲的笑容,两只瓷瓶在半空画成一道弧线投入火盆的那一幕,教他顿时失去理智,旋腿、厉掌猛招尽出,恍如狂狮。

  秋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上官无敌一个侧转,精巧将她双手反剪于后,钳制她的动作,夺过她手上的短刀,架在她颈子上。

  “它明明对你没用,倒不如还我、还我……”悲愤与哀悼让他不知自觉加重力道,搁在白颈上的短刃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完成任务是身为杀手坚持的信条,毁灭药丸是委托人交代我最重要的任务,如今我技不如人落在公子的手上,请您给我个痛快吧。”秋儿认命地闭上眼。

  长久训练下,任务为先的观念根深柢固深植在她脑海里,对于公主,她只有愧疚,她下辈子再还今生欠公主的情。

  上官无敌眼阴狠眯起。“别以为我不敢杀女人!”凡事都会破例的,他不介意让江湖人耻笑。

  “无敌……”

  一道轻若丝缕的呼唤,让怒狂的男子拉回些许理智,急忙转身看见她微开的眼眸时,放开秋儿,到她身旁将她拥进怀中。

  “你……还好……吧?”

  凝雪无力地轻点头,瞧向盈盈而立、面无表情的秋儿。

  “你明知我仅有一个多月可活,药还我,让我过完人生最后一段日子好吗?”

  秋儿闭上眼,不作声。

  “秋儿!”她是将死之人,连仅剩的一点点日子也不给她吗?

  上官无敌将她紧紧抱在怀,据实以告,“药瓶已经掉入江水中,它……没了。”

  凝雪双手揪紧他的衣服,情绪翻覆如浪:当她知道秋儿夺走药瓶时,也预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死之前,她想知道是谁对她有此深仇大很。

  秋儿看了她一眼,首次违背她遵行的原则,将一块令牌丢至她面前。

  “您见到这块令牌就应明白是谁派我来的,而她也是当年毒害你娘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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