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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暴君 page 12 作者:雪琦

  “在彼此的观念真正达成共识之前,采依拒绝了这件事,无论对你或是她自己,都是公平的。”

  夏仲淮烦躁地一甩头。“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我不想讨论那个问题。”

  “你要这么顽固我也没辙。”夏仲禹懒得再费神理他,迳自下楼回到自己的寝室。

  漫漫长夜,这幢屋子里的三个人皆未曾入眠。

  第九章

  翌晨,夏仲淮和蓝采依相偕前往公司。在车上,夏仲淮打破原本尴尬的沉默,率先开了口:“采依,昨晚是我太冲动,我向你道歉。”

  一声诚恳的道歉令她马上软化下来。“给我时间,我们慢慢来,好吗?”

  他以紧握住她手的方式代替了回答。

  接下来,繁忙的公务使他们抛开那场风波所带来的阴霾。下午,蓝采依到银行办事,埋首工作的夏仲淮才刚结束和客户间重要的通话,电话声旋即又响起。

  必定是对方尚有疑问而又打来磋商吧!他暗忖,并接起电话。

  彼端是一片沉寂。夏仲淮三度出声,对方才开了口:

  “电话占线那么久,可见你们业务繁忙、生意兴隆。”

  夏仲淮大大一震。这黏腻的嗓音虽许久未闻,他仍可以分辨。

  “你上次闹得不够吗?”他既惊疑又不悦地斥道:“还敢打电话来骚扰!”

  “唉!”柳黛云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仲淮,两军交战也可能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日,何况,我们只是分飞的鸳侣,不是敌人。”

  “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让你走进我的生命里!”

  “如果时光倒流……”她幽幽低诉:“我依然会爱上你,而且绝不轻言放弃!”

  他呆望了一眼听筒,疑窦顿生。“我很忙,没空听你唱戏!”

  “等一等!”她立即哀求,以防他收线。“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仲淮,你的怀疑、愤怒和冷淡我都心甘情愿承受。过去是我太笨,最好的就在身边却不懂得珍惜,现在才后悔也为时太晚了……”

  “柳黛云,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彼端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响了起来。夏仲淮正感到狐疑之际,她便哀哀怨怨地泣诉:“恨我吧,仲淮,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其实,我挣扎了好久,才提起勇气打这通电话,只要能再听听你的声音,就算是遭受责骂、怒吼,我也在所不惜,因为……因为我是那么想你!”说完,她又呜咽起来。

  夏仲淮执着听筒,眉头深锁而默默不语。

  从银行返回公司的蓝采依叩门而入,把一叠文件搁在夏仲淮桌上,见他正与人通电话,以为是在商议公事,马上就要走。夏仲淮临时叫住她,传达一些业务上的事宜,她听了以后便出去了。

  “你刚刚——”柳黛云边吸鼻子边问道:“是在跟‘她’说话吧?上次在酒会中陪在你旁边的小家碧玉!”

  “你明知我有了心上人,还打这个电话,岂不是太荒唐?”

  “如果,你现在没有心上人呢?”她试探地问:“我就可以找你叙叙旧吗?”

  “分都分了,何必纠缠不清?即使我身边没有人,也不可能再次对你动情。同样的苦头,尝一次就够了。”

  “人家……人家想好好补偿你呢!”

  他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尖刻地讽刺道:

  “补偿?管夫人,请注意你自己的立场,玩火也得适可而止。”

  “你有所不知,我的婚姻……唉!算了,不提也罢。”

  “你的婚姻状况如何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断然道:“以后请你也不要再打来。总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难道你丝毫不顾念往日的情份?我明白了,你快要结婚了是吧?”

  “结婚?”他一头雾水。

  “有一回,我在金饰店里遇到你的女朋友,她一个人站在玻璃柜前望着首饰发呆,她是去看婚戒吗?”

  “这与你无关!”

  挂上电话,诧异万分的夏仲淮陷入了深深的思潮中,

  采依竟独自跑到金饰店去看戒指!

  顿时,他内心涌起无限的怜惜和不舍,忍不住一股冲动,跑到总务室去。

  蓝采依正在处理帐目,见到他来,仅轻描淡写问了句:“什么事?”

  夏仲淮拉了张椅子,挨着她坐下,久久不开口。

  终于,蓝采依停下笔,抬起头,正色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吻你!”根本让她来不及反应,他便迅速地拥住她,献上热吻。

  蓝采依好不容易挣开,又纳闷又紧张地低嚷:

  “正经一点啦!万一有人闯进来看见了怎么办?”

  “门已经上锁了。”他笑嘻嘻的。

  蓝采依蹙着眉盯视他半晌,咕哝一句:“莫名其妙!”然后迳自站起身走到窗边的档案柜前,自顾自的忙了起来。

  夏仲淮又跟了过去,从身后环住她,就这样腻着不放。

  “你很奇怪耶!”蓝采依试着拉开那双箍在腰间的手臂,却怎么也拉不开。“刚才不是讲电话讲得很伤神,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跑来调情?”

  “你怎么知道我讲得很伤神?”他把下巴抵在她肩窝,嗅着她发丝飘散着的淡淡香气。

  “你的表情太明显了,究竟是哪个难缠的客户让你如此伤脑筋?”

  “唔……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家伙罢了。”他更紧地搂住她,柔声道:“采依,我们远走高飞吧!到大西洋或是印度洋什么的,找一座无人岛,咱们俩在那儿生活。”

  “你病了!”她又好气又好笑。“又没人阻拦我们在一起,何必远走高飞,还找什么无人岛?神经!”

  “至少在那儿毋需受到世俗的牵制。”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使劲挣脱他,转身勉强笑道:“在这儿不也一样吗?”说完便回到桌前。

  夏仲淮倚在窗边,凝视那忙碌的背影,暗自打了个主意——

  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已经有许多年,蓝采依是不过生日的;非但如此,她压根儿不去注意那个日子,尤其是父亲病倒之后。

  今天是周末,下午,夏仲淮特别巧心安排,带着她到郊外去散心。逛遍了整座经过精心规划的风景区,最后来到了天水一色的湖边。

  夕阳下,几叶小舟在湖上悠哉游哉地漫行。舟上俪影双双,热恋中的爱侣相对而坐,喁喁诉说着衷曲。这和谐的景色为此湖凭添了无限的意趣。

  蓝采依一边聆听着坐在对面的夏仲淮侃侃而谈,谈理想、谈抱负、谈男人特有的雄心壮志;一边欣赏他划桨的样子,他划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像伸个懒腰那样地轻易。够了,只要能这样在一起,少了点什么又如何?

  她听着、看着、想着,心情就像湖面般平静。视线流转间,似瞥见水中有鱼儿的影子晃过,便充满兴味地伸出手,在水面上拨呀拨。

  夏仲淮停止了说话,欣赏她自得其乐的模样。满天彩霞映照着她,霞光下,那细致的脸蛋更显得娇媚动人。

  “采依!”他轻唤,并停止了划桨的动作。

  “嗯?”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他放开木桨,从口袋里小心掏出早已备妥的礼物。

  蓝采依惊呆了,那竟是一只红色的绒布盒!霎时间,她的心脏怦怦地加速跳动,全身血液也如电流般奔窜。她不敢相信地瞪视着那只盒子,仿佛它是个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稀世珍宝。

  “这……这是……给我的?”她呐呐地问。

  “没错。”他深情无限地看着她。“我专程去金饰店买的。”

  她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她捂住胸口,激动得颤抖不已。

  “我……不是在作梦吧?”她连说话的气力都快没了,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令她震撼得怀疑自己正在奇幻的虚境里。

  “不是梦,采依。”他执起她仍不住打颤的手,摊开手掌,把盒子平平稳稳放在她掌心上。“我早该送这个给你了,现在才付诸行动,希望仍能讨你欢心。”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盒面,忍不住欣喜若狂地向夏仲淮扑去,抱住他,忘形地大嚷:“我好高兴!仲淮,我真的太高兴了!”

  船身因重心不稳而剧烈摇晃,夏仲淮紧张得叫道:

  “嘿,小心!船一翻可不得了!”

  她猛然警觉,连忙坐稳,雀跃的情绪未曾稍减,她望望夏仲淮,后者鼓励地点点头。然后,她屏气凝神,慎重无比地缓缓打开了盒子。

  瞬间,她愣了愣,表情由喜悦和期待逐渐转为困惑和茫然。

  “怎么……”她以手指轻轻掐住盒中物,慢慢拉了出来。“是项链?”

  “对?”他献宝似地说:“这一个礼拜以来,我跑遍了市内所有的金饰店,千挑万选才选中的。没让你亲自挑是因为想给你惊喜。采依,你还喜欢吗?”

  由云端回到地面的蓝采依怔怔望着那在夕阳余晖下金光闪闪的颈链,艰涩地问:“你为什么无缘无故……送我这个?”

  “怎会是无缘无故?”他沾沾自喜,眉飞色舞。“金饰可以保留一辈子,代表我对你不渝的感情;而在今天这种特别的日子里送你,我想你会更加高兴。”

  “特别的日子?”

  “小迷糊,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哦,是啊,她完全忘记了。注视着手中有心形坠子的颈链,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仿佛刚历经一场云霄飞车之旅。原本,她正告诉自己别再为终身大事耿耿于怀,他却忽然亮出一只绒布盒,以神秘兮兮的神态和口吻表示这是“特别”的礼物。唉!任谁都会联想到那必定是意义重大的戒指呀!孰料,揭晓的答案居然是……

  然而,这份礼物毕竟代表了他一番体贴的心意。失望之余,她还是感到非常窝心。

  “采依,”他再度关心地问:“你喜欢这礼物吗?”

  “喜欢,谢谢你。”她把链子戴上,笑着问:“如何?好看吗?”

  “美极了!”他衷心赞叹。“采依,生日快乐!”

  她的笑意更深,然后小心谨慎地趋近他,他则温柔地拥住她。

  在暮色渐深的湖面上,两个情深意浓的影子紧紧相偎,共同分享温馨的一刻。

  柳黛云坐在梳妆台前,专心梳理她那又长又卷的头发,一个眼尖,瞧见了腮边冒出一颗痘痘,她低低咒骂一声,丢下梳子,贴近镜面,像跟那颗痘子有仇似地拼命挤压,挤得连五官都皱在一块儿了。

  管千劲返回家中,进入卧室,边更衣边闲谈道:“老陈翻身的机会来了。”

  “哪个老陈?”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反正你不认识,他明天有个饭局,顺利的话,也许能接到一笔大案子。如此一来,他可就有舒服的日子过了。”

  “嗯哼!”她虚应一声,解决掉痘子,又继续梳头。

  “那场饭局,万成的周董也会参加。”他迅速瞄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将外套挂在衣架上。

  她稍稍停顿一下,才说:“参加就参加,干我屁事?你们生意人之间的往来,我可一点也不懂。”

  “是啊,是不干你的事。”管千劲脱得只剩内衣裤,温吞吞地斜躺在床上。“周董好像邀了他一位好朋友一起去,哎,这事儿说穿了也跟你无关,反正你们都离婚了。”

  她停顿得更久了。“你是指夏仲淮?”

  “正是,怎样,想凑热闹吗?那件案子跟我搭不上关系,但我可以带你去同一间饭店吃饭。”

  “哎哟!”她,心虚地扔下梳子,娇嗔道:“你是什么意思嘛!好像在拐弯儿损人哩!”

  “我只是想提醒你,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前阵子我听说你跑去人家的酒会里撒野,我很意外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么久。你要怎么玩都无所谓,但也得有个分寸!”

  “千劲,外面的风风雨雨你怎能尽信呢?”她哭丧着脸喊冤,“我是因为深以作为你的妻子为荣,忍不住跑去炫熠一番,或许是骄傲过了头,才落人话柄。他们不了解而乱批评,你是我丈夫,怎能轻易被挑拨嘛?”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好太太,算我误会你了,我道歉。”他起身把她拉过来。

  “你呀,最讨厌了!”她撒娇地骂道。

  翌日下午。

  柳黛云坐在饭店一角,遥遥注意着大厅另一端。一个钟头后,只见夏仲淮独自起身,向在座者告辞。

  她立时悄悄跟在他后头留意着他。他看来颇轻松愉快,搭乘手扶梯下楼,并在三楼饭店附设的商店街浏览闲逛。

  逛呀逛地,他来到了女装专柜外,傻愣愣地左瞧右瞧,正在思量蓝采依适合什么样的衣服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仲淮!”

  他转身一望,诧异地呼道:“是你?!”

  “真巧,在这儿遇见你。”柳黛云故作惊喜之态。

  “再见!”他板起脸孔,一刻也不愿逗留。

  “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她飞快地说。

  他停住脚步,冷漠地应道:“你实在是阴魂不散,三番两次打电话来骚扰,我已经够烦了,在这儿又遇到你。”

  “我……我不是故意要吵你的。”她楚楚可怜地说:“我真的很想你。”

  “住口!”他低喝。“也别说这种话!”

  她眼眶里泛着泪光。“没有人知道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我先生平时是不错,但一有不高兴,就拿我来出气。”她泣诉道:“每当他拳脚相向,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仲淮,我现在才明白你有多么好!”

  夏仲淮审视着她,脑中开始思索起来。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咖啡馆里。柳黛云感慨地说道:

  “我们好久没像这样一块儿喝咖啡了,真令人怀念。”

  夏仲淮靠在椅背上,始终以研判的眼光打量她。

  这女人确实看来和以往有很大的差异。她一向自信满满,尤其成为管夫人后,更是气焰高张。当她第一次打那通略示悔意的电话时,他直觉认为她是在恶作剧,就连之后的几通也是。此刻,她的神情竟真有几分萧索,莫非——

  “聊聊你跟她的事吧,我自己婚姻不幸福,但我希望你一切如意……坦白讲,我满嫉妒她的!”

  “你真的对以前的事感到后悔?”他半眯起眼睛,深沉地问。

  柳黛云凄然一笑。

  “你很怀疑对不?其实连我自己也相当困惑。一直以来,我的字典里从未出现过‘后悔’两个字;离开你,我始终认为是正确的,直到迈入第二次婚姻……”她哀叹道:“一开始,先生对我很好,但渐渐地,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没想到他是个会虐待妻子的人,我简直生不如死……”语未竟,她忍不住低头啜泣,半晌,又继续哽咽地说:“你以为我去你公司的酒会,真是为了闹场或炫耀什么吗?其实,我是太想见你才冲动跑去的;没想到,竟因此得知‘她’的存在,教我如何承受……”

  “你知道吗,我再度自行创业,那股冲劲全是来自于她,如果没有她,一切也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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