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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琴说爱 page 8 作者:江静

  难道是他自作多情吗?

  花琴好生不忍,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她在紧要关头,硬是咬紧牙关。

  想做,又不敢做。

  她最常嘲笑世人的一点,想不到,自己也落入了相同的困境。

  「我好羡慕妳,妳知不知道?」他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她瞧。

  「羡慕我什么?」他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妳是神仙,妳有法力能窥视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却不能。」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跟她一样的能力,能看清她心底深处,是不是像她表现出的那么无动于衷?

  花琴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他不会知道她有多么庆幸,他不能看透她的内心。

  「一路顺风!」段乐风像想通了般,释然的道。

  「我会的。」他适才索爱的强势着实让她难以招架,可当他真愿意放手,她却又莫名的感到心酸。

  当花琴以为一切都结束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她的唇,卸去她一身的防备,贪婪的汲取她独特的馨香。

  不论她如何自制,依然不能避免的沉醉在这个吻中,留恋起他的温柔。

  能不能让她放肆一次?

  唯一的一次。

  花琴玉手环绕他的颈项,松开紧闭的牙关,任他长驱直入,纠缠的唇舌是那样密不可分,唇齿相依的滋味甜人心头,短暂的瞬间,他们唯一拥有的,就只有彼此。

  她尝到了口中的咸味,明白是泪,却分不清楚究竟是她的?还是他的?

  「妳知道爱情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吗?」不舍的结束这甜蜜的一吻,段乐风贪恋的视线深深锁住了她,

  她迷离的双眼透着茫然,已经无法思考。

  「是不顾一切的执着。」他眼底的哀伤显而易见,「可是妳不懂是不是?」

  他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哪怕将来会遭到责罚,他都一肩承担,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可惜的是,她却连什么是爱,都还懵懵懂懂。

  这种痛,很难形容。

  花琴不知自己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呆呆的站着,不发一语。

  「真的是……一路顺风了。」段乐风旋过身去,一只手臂举过头,在空中挥了挥,走出房门,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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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刚亮,花琴梳洗之后,耐不住想再见段乐风一面的情绪,往他房间走去。

  她不知道两人见面能再说些什么?但是最低限度,她还能向他道别。

  在心里她仍不放弃为自己不舍的举动,找寻合理的借口。

  不一会儿,她已站在段乐风的房门前。

  紧合的门板,没有丝毫空隙,房内一点声响也未传出,很难分辨房内的人儿,究竟是醒是睡?

  她紧握成拳的玉手,举高了,又放下,来来回回了几趟,始终没有勇气将弯曲的关节,敲在门板上。

  她怎么会这么没用?

  深吸了一口气,花琴再将玉手高举,叩叩叩!

  上等桧木制成的门板,随着她轻轻的敲门,发出了沉沉的响声。

  房内依然没有动静,她心中起了疑惑。

  难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吗?

  正当她想推开房门,一探究竟的时候,垂垂老矣的总管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吓了她好大一跳。

  这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

  「表小姐,原来妳在这儿,小的找妳找得好苦呀!」老总管擦了擦顾上的一汗滴,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得镇日东奔西跑。

  「我?」花琴指着自个儿的鼻尖,「你找我做什么?」

  「就是少……」老总管正要说明之时,发现两人站的位置就在段乐风的房前,「妳找少爷吗?」

  她诚实的点点头,「他是不是不在房里?」

  「凌家小姐一早就派人来请少爷过去,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吧。」他轻抚着一把白须,如此说道。

  「哦……是吗?」她难掩失落的垂首。

  想不到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当她失望莫名的时候,老总管又续道:「少爷出门前,特别嘱咐要表小姐今天一定得等他回来,在他还没回府之前,千万不可以离开,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妳。」

  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一大早就人仰马翻的找表小姐,就怕一个错身,让表小姐出了门,那他对少爷可就难以交代了。

  「妳今天有事情要出门吗?」他记得表小姐平日很少出府的,为什么少爷今天要特别叮咛呢?

  花琴还在沉思段乐风口中的要紧事到底是什么?老总管的问题,她一时听不明白。

  「什么?刚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可不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总管勾起皱皱的唇角,弯成一个「恐怖」的微笑,「小的刚刚是说,妳今天有事情得出门吗?」

  在老总管的脸上,花琴才知道什么叫作「笑得比哭得难看」,莫怪乎这老人家平时老哭丧着一张脸,原来他是有苦衷的。

  愣了好一会儿,她如梦初醒的回答老总管的问题,「没有,我今天没有什么事。」

  「是这样吗?那少爷没事干嘛特别交代?」害他紧张了半天。

  花琴无暇理会老总管的叨念,她只想知道,段乐风到底还有什么事想跟她说?

  经过了一夜的沉淀,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湖,竟又泛起了一丝丝的期待。

  第七章

  凌月的贴身婢女兰儿,一早就到段府求见段乐风,表明她家小姐有要事相商,希望段乐风过府一叙。

  可是兰儿领着段乐风却未往凌府,反而走走绕绕的来到一处僻静的山林。

  青山绝秀、绿树成荫,树下一座「留客亭」,绿色屋瓦,红漆石柱,亭央的石桌、石椅呈梅花状排列。

  石桌上依旧摆着一盘鲜翠的瓜果,表面上这似乎是凌月的习惯,但段乐风心里明白,这瓜果是专程为他准备的。

  定眼一看,凌月端坐其中,笑意盈然,好似已将前日两人不欢而散的郁闷一扫而空。

  段乐风见此,心中更是烦忧。

  兰儿向凌月行了行礼,便离开了,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我好担心你不愿意来呢!」凌月玉颜带着歉意,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太过无礼。「来,坐呀!」

  她亲热的招呼着段乐风。

  「哪里!妳约我,我怎会不来?」他顺着她的意思,在其中一张圆形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我自知前日是我失态,说的话也太重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很有诚意的向段乐风赔不是。

  「其实妳没有错,该道歉的人是我。」他正色道。

  凌月这种委曲求全的态度,让他有很多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你是原谅我啰?」凌月拿起桌上一颗自己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段乐风,「我记得以前无论我做错了什么,只要削颗苹果给你,就算是天大的事,你都会原谅我,如果你真的不生气了,那就收下这苹果吧!」

  她看起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天真无邪的企求着大人的原谅,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她的要求。

  段乐风从她的手中接下苹果,细细端详着。

  苹果只剩原来的一半大,显而易见的,金枝玉叶的她其实并不大会削皮,可是为了向他赔罪,她却亲自做了这件事。

  心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快不能呼吸的是--愧疚!

  他该怎么办?

  这份情,他拿什么还?

  「你怎么不吃呢?嫌我削得不好吗?」她小小声的问着。

  段乐风吁了一口气,松开紧皱的眉宇,「没的事,妳削得很好。」

  无论外观如何,这到底是她的一片心意。

  「那你为什么不吃呢?」凌月委屈的嘟起娇唇,女儿家的娇态净现。

  段乐风握紧手中的苹果,心里顿时有了想法,他转头凝视着凌月。

  「妳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已经不再是一千年前的云龙尊者,现在坐在妳面前的是段乐风,不是妳心目中的那个人了?」

  她苦心牢记着云龙尊者的所有习性,可他却不再是云龙尊者。

  凌月不自在的笑笑,「你……在胡说什么?你就是你呀!不论是云龙还是段乐风,都是我最爱的人,没什么不一样。」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苹果,从来没喜欢过。」他不记得一千年前的云龙尊者是不是个爱吃苹果的人,但是他肯定现在的自己绝对不爱。

  他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苹果,可是她打从一开始,就认定他是个爱吃苹果的人。

  她完全用云龙尊者的标准来认定段乐风这个人,她仍然活在一千年前的世界中,而段乐风对她来说,像是个不存在的人!

  「怎么可能?你以前很喜欢的,为什么现在不喜欢呢?」凌月十分诧异。

  「人是会变的,更何况经过了一千年,我不可能每件事都跟从前一样。」

  「没有关系,那你现在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的。」她笑颜依旧,明亮的眼底净是卑微。

  「不要让自己变得这么委屈,妳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义正辞严的道。

  天之骄女的她,几时像现在这般忍气吞声?可她愈是这样做,他就愈感到为难,他并不值得她这样以诚相待。

  「我不委屈,我一点都不委屈,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慌张的挥着双手。

  「凌月、凌月……」他连忙握住她乱挥的柔荑,就怕她会伤了自己,「妳听我说,我们不可能了,放弃吧!」

  或许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但是错过了这次,他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如果他懦弱一点,两人也许还是能相守一生,只是那样对她太不公平。

  自己的丈夫深爱着别的女人,这种侮辱,相信她不会接受。

  「你终究还是说了。」其实她心里早就有数,所以当他将这般决绝的话说出口后,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凌月,妳听我说……」段乐风想说些道歉的话,却被她狠狠打断。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捂着双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怪,妳就怪我吧!」他歉疚的说。

  「认错有什么用?你对我的誓言呢?你和玉帝的约定呢?难道就凭你三言两语,这些全都一笔勾消?」她摇摇头,阴狠的道:「没这么容易!」

  她不愿善了的态度,令段乐风难为,他能理解她心头的苦,却无力补救。

  「我只是不想再欺骗妳。」这么做对彼此都不公平。

  「我宁愿你继续骗我!」凌月声泪俱下的嘶吼着。

  「那样只会让伤口扩大,到头来妳会比现在更痛苦。」长痛不如短痛。

  凌月哀痛的闭上美目,任点点清泪如断线珍珠般落入尘土。

  「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为了那个花精?」她平静的语调,彷佛只是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段乐风默然,是与不是,他没有个绝对的答案。

  「你默认了是不是?」他的下言不语,看在凌月的眼中,令她悲痛莫名。

  千年的苦候,等来的却是一个负心的男人,教她情何以堪?

  「所有的责罚,我愿意一肩承担。」他别过头,不忍再看她哀伤的秀颜,除了歉意之外,他给不了她什么。

  「你愿意一肩承担?」她像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大笑了起来,久久不能自制,好一会儿后,才止住笑意,「那我苦等千年的辛酸,你拿什么来还?」

  她灿亮的眸子隐隐透着森冷的气息。

  「我……」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一时语塞。

  带着前生的回忆,在六道之中,生生世世轮回,千百年来,伴随她的只有永无止境的寂寞,造成她今日的不甘。

  假若没有前世的羁绊,现在的她是不是依然充满怨恨?

  「如果当初妳肯喝孟婆汤的话,我们可能不会走到这一步。」段乐风顿时有感而发。

  「你在怪我?」凌月怒不可抑的问。

  「我不是在怪妳,我只是觉得如果妳从来就不记得从前的事,对妳、对我都会比较好。」他只是感触。

  「你不要将事情推到我身上,现在负心的人是你,不是我!」凌月的泪颜漾着心虚,好似有些潜藏的秘密怕被揭开。

  为什么害怕遗忘?他心中突然有了疑问。

  他记得她曾说过,不喝孟婆汤的理由,是怕忘了他。

  如果真的有情,为什么要怕?

  彼此若真心相爱,就算失去了前生的记忆,只要有缘重逢,必定还会重新爱上对方,记不记得彼此,又有何妨?

  但他还未来得及理出头绪,凌月已无声无息的欺近,冷冷的道:「你真的从来……没爱过我?」

  段乐风怔了一会儿,「我不想骗妳。」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复,却依然让她难堪。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阴森森的语调,随着风飘荡在幽谷之中,化成阵阵回音。

  啪滋!

  胸口的剧痛让段乐风几乎站不住脚,天地旋转了起来,血色迅速从他的俊颜褪去。

  一把精致的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心窝,刀锋全然隐没。

  凌月绝美的脸庞出现噬血的笑容,负心的男人,全都该死!

  段乐风痛得说不出话来,滴滴冷汗从他额上冒出。

  她轻轻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道:「记得那盆金线牡丹吗?你欠我的,就拿命来还吧!」她眉宇间那股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段乐风在生死交关的时刻,脑海浮现了梦里玉帝的那句话--

  只怕浓情一过,你们会反目成仇!

  这到底是预言?还是诅咒?他们竟然真走上了反目一途!

  如果他的死能稍稍填补她心中的不平的话,他死而无憾。

  只是对不起花琴了,本来还想送她最后一程,怕是不能如愿……

  段乐风气力全失,倒卧在地,鲜血迅速染红衣襟,口里喃喃的念着,「小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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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花琴胸口突然一阵剧痛,疼得她喘不过气,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痛楚才慢慢平复。

  她立刻掐起玉指推算起来,但每当要算出一点眉目了,就会受到干扰,她不死心的又试了几回,还是没有结果。

  眼看她回天庭复命的时间即将届满,段乐风又迟迟未归,她悬挂着的一颗心,总是放不下来。

  出去找找看吧!

  打定主意后,她随即准备出门找人,但才刚刚走到后院,就听见耳熟的呼唤声。

  「琴丫头,时辰到了,妳还准备上哪去?」一位仪态端庄的美妇,平空出现。

  花琴一回首,瞧见竟是熟人,兴奋的奔了过去,「玉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玉娘是她在天界唯一的朋友,也算是她启蒙的恩师。

  「刚刚才到,我在天界等了妳老半天,都不见妳回来复命,我放心不下,只好特地下来瞧瞧啰!」玉娘轻轻捏了捏她的俏鼻,「怎样?玩够了,也该回去了吧!」

  「不行,我还不能回去。」她急急忙忙的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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