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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之火 page 16 作者:乔安娜·林赛

  “我不会问你这屋子是否合你口味,你当然会说‘不’,然后——”

  “然后你就发一通脾气,”凯瑟琳慢慢地转过身回答道,“季米特里,你知道你的脾气越来越令人讨厌了。”

  “脾气!”

  “又要来了?”她睁大眼睛,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

  他马上闭上嘴。她又有意激怒他,使他无法思想,记不得为什么来找她。但这次他没忘记,她的把戏可以两人一起玩。

  “你怎么不说说自己的脾气。”

  “我!我也有脾气?”

  “不,当然没有。”他开玩笑说:“你只会大叫大喊,这样对你锻炼肺活量有好处。”

  她不相信地盯着他,过了半晌才放声大笑——热烈、真诚的笑声,充满房间,季米特里被深深地感染了。他从未听她这样笑,他觉得自己忽略了她性格的另外一面——幽默或甚至调皮。如果他早些想到,她对他说的话,许多令他恼火的事就可能只是温和的玩笑。

  “上帝,”凯瑟琳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擦去眼角的泪水,“你太伟大了,季米特里。锻炼我的肺活量——我得记住这句话,我哥哥抱怨我是个暴君,确实有时我会对他发脾气。”

  他不想打断这种心清,“对我也是。”

  “是的。”

  她笑着说,他非常开心。他为什么来?制定新的规则,滚蛋吗。他并不真正想改变她或她的伪装,看得出她很喜欢这样。如果他对她的一切不那么敏感,如果她只是逗他……

  “我们肯定有办法改变。”他说着,随意地凑近了一点。

  “改变?”

  “是的,你没有耐心,我也没有耐心,我们脾气都很坏。人们说情人之间是没空争吵的。”

  “我们又要回到那个话题吗?”

  “我们从没远离这个话题。”

  他渐渐走近,凯瑟琳有意识地往后退。“事实上,我听说情人之间的争吵最激烈。”

  “有的或许是,但不经常这样。他们一旦吵架,总有最快乐的弥补办法。要我现在告诉你吗?”

  “我能——”她退到墙边,屏住气说,“猜。”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补偿一下呢?”

  她不得不用手拼命地推开他的身体。“集中思想,凯瑟琳。你得分散他的注意力。想点其它东西。”

  “季米特里,你为什么特别想见我?”

  他笑了,抓住她的手。“现在就是理由,小东西,你别说话。”

  她陶醉在他的微笑和热吻之中,但她不会被淹没。他的激情虽然被他们的谈话缓和了一些,但还是非常强烈,他的嘴唇和舌头温柔地探索着她口中每个角落,仍像以前那样醉人。他在分享,在奉献,凯瑟琳久久地接受着他的给予,直到他更表露,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小腹上的那个凸起。

  她挣脱他的身体,喘着气,慌张地说,“季米特里——”

  “凯特,你要我。”他的声音嘶哑,似乎穿过她的身体。“你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因为……不,我不要你,我不要。”

  他的神情非常疑惑,心里默默地喊着这个骗子。她没有愚弄他,也没有愚弄自己。为什么他不能明白她的立场呢?为什么以前他们曾经做爱过,她就一定会愿意呢?当然她要他——她怎么会不要?但是屈服于那种欲望是无法想象的。他们中有一个人必须理智,必须考虑后果。显而易见他不会或不在乎。

  “季米特里,我怎么能让你明白?我喜欢你的吻,但只能到此为止。对你,却是在床上。”

  “那错在什么地方?”他分辩。

  “我不是妓女,我遇到你之前还是个处女。不管我怎么喜欢,不管你怎么吻我,我不能让它再发展下去,只能到此。所以……”

  “够了!”他粗暴地打断,“吻手就到此为止,吻脸也到此为止。当你的身体压着我的身体,这就是暗示我做爱。”

  凯瑟琳脸红了,她意识到自己曾那样做。“如果你让我把话说完,我建议你以后别再吻我,那么我们就可以避免这些不必要的争吵。”

  “我要吻你!”

  “你要的不止这些,季米特里。”

  “是的!不像你,我从不否认。我要你,凯瑟琳。我要跟你做爱,你建议我不要简直是荒唐。”

  她别转头,他的愤怒只是激情的另一种形式,她自己的感情泛起涟漪时这是很有说服力的。

  “你感觉如此强烈也是我所不明白的,季米特里。你难道没想过我们从未有过交流,认识对方及对方的爱恶?我对你所知的一切都是来自你的仆人和你的妹妹。为什么我们不能平心静气地谈谈?”

  “别幼稚了,凯特,”他痛苦地说。“交谈?你在我身边,我不能思考。你要交谈?给我写封该死的信吧。”

  她抬起头,他已经走了,这么大一个房间突然变得如此之小。她错了吗?和这样的男人会有将来吗?如果她妥协,他的兴趣会减弱吗?他的妹妹也曾预言。那么为什么她不放开自己的感情,投入这份不会持久的激情呢?

  你在骗谁,凯瑟琳?你已经坠入情网。你要这个男人,他让你感受你一直以为根本不可能感受到的东西。让你相信你一直以来嗤之以鼻的事情。你还在犹豫什么?

  她不再自信,每次和季米特里争吵后,她就更加不能肯定。

  第廿四章

  这天对凯瑟琳来说是漫长、痛苦的一天。季米特里离去后,她很沮丧,无法摆脱这个阴影。她本可以在这座房子里找寻解脱,没人告诉她不能。季米特里刚到时对伏来德米的吆喝“白屋,让她呆在那儿”当然也没有妨碍。但她还是为了到来的那一刻感到尴尬。她只是觉得自己在躲藏,所以不敢摆出一副勇敢的样子。她也不愿再冒碰到季米特里的险,特别是她快要放弃她的决心的时候。

  上帝,情况不再有好转吗?诱惑会越来越强烈吗?

  她向后站,回顾了一下整桩事情。她以为自己一定疯了。她被带到这里,住在豪华得无法描述的房间里,世上最英俊的男人追求她。这就是梦,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还会感叹这样的生活命运吗?

  但凯瑟琳会。她厌倦了指责自己,需要把责任加在他人身上,毫不奇怪,她找得到替罪羊。她妹妹偷偷摸摸使她不得不跟踪她。塞默尔勋爵为此丧失继承权,促成一对不相配的婚姻。父亲也该受到责备,他可以接受塞默尔,帮他追回损失。然后还有安娜斯塔西亚,她闹出丑事,让季米特里来到英国,阿尔巴马拉伯爵夫人自己不解决问题,偏要派人叫季米特里过来。当然罪魁祸首是伏来德米,他绑架了她。每个人只要没那样做,就可以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不如以前。凯瑟琳开始动摇,她快要牺牲个人原则,向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屈服。她知道屈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她所以这么沮丧,是她不想成为季米特里的另一个征服对象,也不想仅仅几个星期的投入。她想要更多,她的自尊要求更多。

  那天晚上她注意到晚饭已放在她面前,而她却浑然不知,就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好。她对自己半天来自怜自艾非常生气。她没有打开行李,事实上她这么久没有行李箱也照样过日子。但她可以做些积极的事情。季米特里提到过帐户,伏来德米或许会带来。她还没有审查自己的新房间呢。

  她吃好晚饭,巡视了一下房间,仆人们在准备她的洗澡水。她注意到几个佣人伺候她,十分不解。但这里佣人多,调几个伺候她也是可以的。

  她们都是些陌生人,不大说话,但态度似乎很反感,或许这很正常,凯瑟琳不能怪她们。在英国,仆人们觉得工作枯燥就可以离开,但这些人不能。

  这个屋子很气派,一片白色,非常纯洁。屋子的布置恰到好处。白色的地毯、帷帘、墙纸,墙纸上有淡黄色的图案,依稀可见,与缎子帷帘相映称,所有的家具都漆成白色:桌子,床架、衣橱,甚至壁炉架也是白色大理石。沙发、椅子是相反的柔和色——金色、粉蓝,厚厚的床罩也是。

  无论从颜色和布局都看得出是女人的房间。化妆台上陈列着精美的装饰品,墙上的画,澡盆中的油和香水都说明了这一点。这实在是一间非常舒适的房间。凯瑟琳很高兴季米特里一定让她住这个房间,直到她打开另一扇门,一扇连接着的门,看到这个房间直接通向主人的卧室,而这里的主人就是季米特里。

  凯瑟琳一看到马克西姆整理季米特里的衣服,地关上门,她的脸通红,当两个女佣停下手中正在铺的床罩看着她时,她的脸更红了。上帝,人人知道他把她安排在这里,就在他的隔壁。这个屋子很明显是为女主人或就她来说,情妇设计的!他的阿姨也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会怎么想?她还能想什么?

  “这不是真的。”凯瑟琳用俄语说,这样两个仆人都懂,但她所得到的反应却是年轻的那个“咯咯”地笑了而年长的那个傻笑了一声,这更激起她的脾气。“出去!我已经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出去!”

  她们站在那里,被她的突然发火吓住了,凯瑟琳走进澡房,狠狠地关上门。她脱下衣服,也不去理那些很难解开的纽扣,希望洗澡能让她放松,可是怎么也做不到。

  他怎么敢这样对她?他怎么敢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情妇,他大声指定她睡觉的地方已宣布了这一事实。他还可以叫伏来德米把她安置在他的房间。

  她无法在瓷盆里呆下去。旁边有一件丝袍,她随手抓过来,也不去理会是谁的睡袍,先擦干自己的身体。桃绒的料子很快贴紧她的身体,她也没有注意。

  他难辞其咎。她需要马上把事情说清楚,决不会在白屋呆上一个晚上。只要不在季米特里的卧室隔壁,牛棚也可以,地上铺一堆干草,或另外一个吊床。

  她气呼呼地走出澡屋,佣人都离开了。卧室空荡荡的,她的餐盘也被收走了。火炉里生起了一簇小火,窗外进来的凉风拂动着房间里的灯,一盏灯因此熄灭了,烟徐徐地飘了出来。

  凯瑟琳盯着烟看了一会儿,她竭力想集中思想,冷静头脑,但她的努力白费。她只有跟季米特里讲清楚,才能平静下来。想着,她猛地拉开连接着两间房间的门,想叫马克西姆去找季米特里,但贴身男仆不在。坐在小桌边,刚刚用完晚饭的正是季米特里。

  凯瑟琳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机械地说,“对不起,”等她缓过神来,愤怒又回来了,“不,你这次太过份了,亚历山德罗夫,”她指着身后,“我不会住那个房间。”

  “为什么?”

  “因为在你隔壁!”

  季米特里放下手中的刀叉,专心致志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贸然闯入你的房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有机会,我做了吗?”

  “我并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不想要那个特别的房间。”

  “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我说了,你没有听。”她开始在门口来回走动,两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僵直,她每次回头,头发都随着飘扬。“如果要讲得具体些,是因为那个房间只是这个房间的一部份,是属于主人套房,但我不属于这里,我不能接受这个暗示,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吗?”

  她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我不是你的情妇!我也不会成为你的情妇,我不希望你的下人以为我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十分冷漠。以往她蔑视他的意愿,他总是发火,今天怎么了?他曾在白屋要她,他为什么不和她争吵?是什么平息了他的脾气?通常他们激烈争吵后,他都要沉思几天,她在挑起一场争吵,她的血液在沸腾,他却不想强迫她。

  “怎么样?”她问。

  “今晚再换房已太晚了。”

  “胡说——”

  “相信我,凯特,真的是太晚了。”

  他语气中暗示着她该明白为什么太晚。她停住了,瞇起眼睛,她更生气了,因为他说话太模棱两可。难道他看不出她现在不适合玩文字游戏吗?她生气地无法多想,只能静静地站着。她觉得全身发热,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血液在血管里奔流。他却坐在那儿盯着她看,等着,是的,等待着,似乎她会突然奇迹般地明白。

  她终于明白了。她竭力保持平静,却无法做到。以前也有过这样感觉,不是因发怒而起。

  凯瑟琳震惊之余,上前一走,然后马上跳回来,她意识到不能太靠近他。上帝,她多希望自己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她很清楚,知道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体内积聚的激情,这份激情会扭曲她的人格,使她拜倒在他的脚下。

  凯瑟琳不再多想,对着季米特里爆发出极大的愤怒:“该死的,你做的,是吗?”

  “对不起,亲爱的。”

  是他做的,他的脸上带着羞愧,甚至有一丝自卑。她一点也没有因此而得到安慰,反而更生气了。

  “该死的!”她尖叫,“你告诉过我不会再让我吃那该死的药!你对我说要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每个字深深地刺痛季米特里的良心,他今天已为同样的问题痛苦了千百次。他生气时还能找出足够的理由,但是一旦冷静下来,想想所有的理由都站不住脚,他就醉了。

  “我发火时下的命令,然后就离开了。我回到阿里克斯那儿,就是我们昨晚停留的地方,喝得不醒人事。如果不是他的仆人在我睡觉的房间门口掉了一只碟子,我现在不会在这儿。”

  “你认为我会在乎你现在是否在这里?”

  他在她鄙视的目光下畏缩了。“你宁愿独自承受吗?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他提醒道。

  “你当然不会。那样会破坏你的目的。”

  “我想尽量及时赶到取消这个命令,正好上楼时,你的餐盘已收拾走了。”

  “收起你的借口和谎言。你没有什么好说——。”

  凯瑟琳停住了,一阵热流涌遍全身,使她的神经末梢震颤起来。她弯下身,双臂抱住身体,想尽力控制体内的不安。她低低地呻吟着,知道自己控制不了。

  听见季米特里关心地起身,她抬起头,憎恶地瞪了他一眼,让他不敢向前,“我恨你。”

  “恨我吧,”他幽幽地回答,充满悔恨。“但今晚——今晚你会爱我。”

  “你要是那样想,真是做梦,”她喘息着,慢慢地向门口退去,“我会自己克服,不需……你……任何帮助。”

  “你不能,凯特,你知道,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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