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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你 page 6 作者:煓梓

  「好吧,看来我只有牺牲了。」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你目前这么困难,我又亏欠你……这样好了!你帮我塑像,我支付你塑像的费用,你觉得如何?」以前欺压她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往後要付出的代价会这么高,居然是几十倍成长。

  「你要我帮你塑像?」闻言余贝儿疑惑地看著他。「你干嘛闲来没事,找我帮你塑像,你不知道专业雕塑是很贵的吗?」

  「我当然知道。」霍尔大翻白眼。「就是因为专业雕塑很贵才找你,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苦心?」他知道她的自尊心很强,非到不得已的时候,不会白拿人家的钱,所以才要给她事情做,免得她饿死。

  余贝儿心知肚明这一点,只是很不情愿,但碍於没有材料费的关系,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那就这样喽!」她也不说声谢,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视为理所当然。

  霍尔只得憋住一肚子鸟气,花钱兼受罪,乖乖地坐在她面前,让她为他塑像。

  明亮的光线,透过竹片与竹片之间的缝隙渗进工作室,伴著尾随的和风,拂动霍尔额头前的发丝,溜过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吸引余贝儿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凝视他的脸,这才发现,他其实长得不赖,是个极好的模特儿。

  随著忙碌的双手,余贝儿突然想起许久以前,远在高中时代,女同学之间的窃窃私语。

  潘安集团当然是全校女生注视的目标,但他其实也有不少拥护者。只是家世差人家一大截,没人家那么受欢迎,但吸引美眉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游子商好帅哦,酷劲的模样好吸引人,好有个性。

  她想起过去每当有人讲这些话,她一定当著她们的面吐光胃里所有的东西。他会帅?莫非这些人是花痴不成,看不见真正的美味?

  所谓真正的美味,当然是指她最欣赏的李经纶学长,他是她的幻想,更是打小粗鲁的她永远达不到的境界,她自是特别向往。

  只是岁月的年轮一转,她当初的想法,似乎得修正一下。天下的美味分很多种,不一定要法国料理,偶尔吃吃义大利面也不错……

  「你干嘛把手停下来?」

  就当她想得入神之际,「义大利面」突然说话。

  「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所以你忍不住看个不停?」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义大利面摇身一变,变成义大利男人,语带轻佻地跟她调情。

  余贝儿先看看他扬起的嘴角,再看看他不可一世的表情,突然间觉得他很欠揍,很想好好揍他一顿。

  这个名声臭掉的自大鬼,以为他那副嚣张的样子有多吸引人啊?不过就是典型的都会男子,仗著有几个臭钱,就骄傲起来……有了!

  苦等不到灵感的余贝儿,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居然产生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可以以他为蓝本,创造出一个强烈的意念,用来表达她对都市男子的看法。

  「有死伤,你真是我的救星!」猛地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余贝儿像只麻雀般跳跃。霍尔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被请出工作室,当著他的面甩门。

  「明天我再给你看你要的东西!」而後,门板後面又传来她兴奋的声音。搞得霍尔除了搔头之外,啥事也不能做。

  隔天,答案揭晓。

  原来她闭关一个晚上,不眠不休地连夜赶工,是为了完成他的塑像。他很感动,但是……干嘛在他的塑像周围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你、你为什么在我的塑像旁边挂上女性内裤和保险套,这是什么意思?」霍尔气到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牙根咬得快要断掉。

  「还有胸罩和男性专用丁字裤,不要忘了它们。」余贝儿在一旁急忙补充,就怕他忘了现代男性最锺爱的东西。

  「多谢你的鸡婆,我眼睛没瞎。」他气到快吐血。「我不知道你的教授是怎么教你的……不过,我好像看见这里的每一尊塑像都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一副欠扁的样子。」莫非是他眼花,还是得了青光眼,他的长相有这么龌龊吗?

  他怀疑地看著余贝儿。

  「没想到你这么有自觉,有死伤,你的确一副欠扁的样子,这些塑像就是你的写照。」对於他的先知先觉,余贝儿寄予无限尊敬。

  「听你在胡扯。」他怒斥。「我虽不是潘安再世,但也勉强称得上是美男子,你把我搞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一副只会对著女人流口水的色鬼样。

  「但这确实是你啊!」她可不觉得她哪里做错了,反而觉得她做得妙极了。「不信你面对镜子照照看,镜中的人一定会告诉你,他是个都会男子,平日最大的乐趣就是赚钱和泡PUB,偶尔和女人上上床,聊些言不及义的话题,久而久之就变成现在这张嘴脸。我这样雕塑你有什么不对?」干嘛这么生气。

  余贝儿说话难得长篇大论,因为她的手永远比嘴快,总是在耐心把话说完前,就先动手了。不过她这回嘴巴倒是比手还精彩,竟然能让一向辩才无碍的霍尔,顿成失声的哑巴,著实难能可贵。

  「唔……」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反驳,只得胀红著一张脸。「唔……」可恶,他居然就像她说的那样,过著靡烂的生活,还自以为潇洒。

  「就、就算事实真的那样好了!你也不必把我的塑像,和那些性暗示意味浓厚的东西摆在一起,诋毁我的清誉。」他是花,是靡烂,但烂也有烂的格调,不屑於和这些内衣、内裤挂上鈎。

  「我无意诋毁你,有死伤,你误会了。」见他快翻脸,余贝儿赶紧澄清。「我只是想藉著这样的排列,表达一个意念。」

  听起来很了不起,但他总觉得不太妙。

  「什么意念?」他狐疑地看著她。

  「颓废、堕落的现代都会男子是如何的与性牵扯不清。」她兴奋地回道。「这是一种反讽的手法,用来讽刺现代男子的轻浮和对权力及性的渴求。作品的名称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现代都会男子的丛林冒险』,你觉得怎么样?很天才吧?」

  余贝儿笑呵呵,字里行间洋溢著对自己的满意之情,霍尔却相对气炸。

  这是什么烂名称,滥用他的塑像不说。还左一句轻浮,右一句对性的渴求,当他好欺侮是吧?

  「我在你心中,就这么没价值吗?」报复之前,再确认一次,省得她日後击鼓伸冤。

  「对啊!」她点头道。「你本来就是个典型的都会男子嘛,还不承认。」

  「好,我懂了。」给他等著。「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新的idea,秀给你看。」

  话毕,他像一道龙卷风,咻咻来回清走现场所有有关性暗示的东西,啪一声走出工作室。

  奇怪的人。

  盯著被甩上的门板,余贝儿想不通他干嘛这么生气,又为什么要带走所有的内衣裤?

  五分钟之後,霍尔开门走进来,脖子上多了样东西。

  那是……

  「这才够炫。」他扬扬垂落在胸口前的即兴花圈,笑得好不得意。「你那一套哪够看?看看我胸口这一大串,这才叫做『现代都会男子的丛林冒险』,我还是活的。」

  原来霍尔口中的idea,是把所有内衣、内裤以及保险套,统统串成一个花圈戴在脖子上,其中她拿来贡献给艺术的胸罩,就挂在他胸前的正前方,看起来好像两球冰淇淋。

  「当当当当当当当,欢迎来到『性的夏威夷』。」

  糟蹋她原先的idea也就算了,他甚至还当著她的面大跳夏威夷草裙舞,气坏余贝儿。

  「当当当当当当当,请随著我的舞,放松你的心情,跟我一起去『性的丛林』探险——」

  砰砰!!

  霍尔的夏威夷舞方才登场,迎面就飞来两记铁拳,外加一脚狠踹,险些把他打成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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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死游子商,根本是故意和她作对嘛!亏她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棒的idea,他竟然随便一支夏威夷舞就把它糟蹋了,真是岂有此理。

  独自闷坐在大树下,余贝儿的嘴巴念念有词,其中一半以上都在咒骂霍尔。

  死家伙、臭家伙,既然故意要找碴,不如直接滚回台北算了。谁要那个烂人来照顾她,她会照顾自己。

  连续骂了霍尔好几回後,她的心情好多了,脑子也比较有空间思考别的问题,比如:他为什么来这里找她?

  真的很奇怪耶,她想。若她没记错,他们最後一次见面是在他家院子的大树底下,两人激烈争吵,吵到最後还扭打成一团;最後他负气离去,她也撂下见一回打一回之类的狠话,可说是不欢而散。他为何还来找她?

  想不透。

  托著腮帮子,和脑中的问号搏斗,余贝儿还没想出答案,肚子倒是先饿了。她低头看看表,好饿!都已经下午三点了,该是补充能源的时间,可她偏偏又跟厨子吵架。

  啊!她快饿扁了,谁来救救她……

  也许是她诚心恳求的表情感动了上帝,就在她即将因饥饿而弥留之时,眼前忽然变出一碗热腾腾的粥。

  「忘忧百页粥,我特地为你做的。」

  原来上帝没变戏法,而是她口中的大坏蛋特意为她端来的佳肴,害她好生尴尬。

  她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他手中的粥,而後又不太好意思地嚷嚷了声:「谢谢。」接著把头埋在热粥里掩饰心虚。

  霍尔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下,透过树叶的空隙抬头仰望苍穹,这才发现天很蓝,像极了他们高中时穿的制服。

  「过去我总以为我们制服的颜色很难看,好像剥落的蓝天,现在才发现它很美。」面对著熟悉的景色,霍尔突然有感而发。

  「我们制服的颜色本来就很漂亮。」她依然忙著喝粥,话说得模模糊糊。「只是制作的品质太差,洗一次掉一次,掉到最後颜色斑斑落落,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是啊!」他感慨地回道。「但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不会这么想,只想赶快脱掉身上的制服,迈向另一个领域。」

  随著他这一句话,余贝儿放下手中的筷子,凝视他的侧脸,记忆一下子跳回到以往。

  从小,他就是个出色的学生,学什么都快,功课永远名列前茅。除去他的家境稍差以外,他可说是每个女孩子心中的梦想,他会的东西甚至比李经纶学长还多。事实上,要不是顾虑到得就近照顾母亲,他也不会就读他们的学校,依他的成绩,念公立第一志愿还绰绰有余,没必要非念他们学校不可。

  余贝儿从来就不了解他的想法,记忆中他们总是打打闹闹,不曾挖心掏肺地畅谈彼此的梦想,自然也无法理解他的感慨。

  「我们学校的制服确实是做得满差的。」这是她的结论,却引来霍尔呆滞的眼神。

  不愧是贝儿,毫无感性可言……

  「干嘛这样看我啊?我们学校的制服品质真的很差嘛,我又没有说谎!」余贝儿理直气壮地驳斥霍尔夸张的表情,他立刻把脸皮拉回正常的位置。

  他认了。像她这么没sense的人,也想跟人家搞前卫艺术,难怪怎么试都失败。

  「喂,有死伤。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余贝儿决心弄懂他来的原因,往後才知道怎么对付他。

  「你问啊!」他祈祷不要是有关她艺术天分的问题,他会疯掉。

  结果幸好不是。

  「你为什么来找我?」她提出另一个难题。「我们最後一次见面,是以打架收场。你还被我气得连夜开车回台北,现在却不计前嫌地找到这里来,一定有什么原因。」余贝儿人虽嫌单纯了点儿,但并不笨。尽管他口口声声是受了她父母所托,但她矩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必定另有隐情。

  面对余贝儿突如其来的质询,霍尔除了愕然之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沈默。

  「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是啊,他为什么不惜翻山越岭跑到这深山来找她,当然有他的原因,这原因还得追溯到一年前……

  时间的指针,在余贝儿高二那一年突然间停了一下後又继续走,以锐不可当之势,划分出两人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她大骂游子商是烂人,并信誓旦旦地扬言绝不再跟他说话以後,向来以息事宁人为最高准则的游子商,这回也展现难得的决心跟她分道扬镳,从此一翻两瞪眼,互不往来。

  双方家长当然都很著急,用打的用骂的用推的,就是无法让他们两人和好。在尝试过一切努力後,双方家长决定不管了,随他们年轻人去搞;并深深相信,只要他们老一辈的仍然继续保持友好关系,两人总有和好的一天。

  就在那年的暑假,余贝儿升上高三,游子商顺利考上公立大学,整装上台北。在他离开眷村的当天,余贝儿其实曾偷偷到车站送他,只是她站得很远,游子商看不见,只看见同学们兴奋的笑脸,因为他是全校考得最好的人,大家都以他为荣。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这虽是一句老话,却也真实地记录了他们的青春岁月。多年以後,游子商自大学毕业,进入一家广告公司做事。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业务员,负责招揽客户。几个月後,他晋升到课长,再晋升到经理,并在无意之间,发现到自己其实很有策划的能力,便开始玩起行销,从此一炮而红。

  凭藉著对流行敏锐的嗅觉和绝佳的企划能力,游子商不仅在广告界闯出名号,同时决定自立门户,另组「涅槃广告公司」,好好捞他一笔。

  上天是厚爱他的。

  一路走来,他不但没有跌倒,而且走得比谁都顺利,堕落的程度相对地也比谁都快。

  有时候当他泡在PUB,跟一堆穿著清凉的漂亮美眉耳鬓厮磨,大玩调情游戏时,他的灵魂会出窍,飘在空中俯瞰自己已经堕落到什么程度。然後他会耸肩,告诉自己这是理所当然,他已经苦太久了,理当放纵。

  是的,他放纵、堕落、市侩,凡是时下都会男子的特点他都有,这没什么了不起,也不认为有什么错。

  「霍尔,今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你说好不好?」

  偶尔会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嗲声嗲气地暗示上床,他也照单全收,和她们翻云覆雨一番。

  渐渐地,他感到厌倦,却又离不开这种便利的生活,如此日复一日,他终於想到回家。

  家,这个既熟悉也陌生的字眼,刹那间有如闪电,击中他空虚的心房。其实在离家的这几年间,他也曾回去过,只是每次都待不到几小时便赶著回台北。每次他的藉口都是公事忙,无法待太久;但事情的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逃避,逃避贫穷的过去,和肩上沈重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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