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啊!竟是因自己的爱而枉送性命,叫他如何不伤?如何不痛?多年的盼望、多年的思念,换来的不过是这一尺血书,这又叫他情何以堪?
你我此生无缘,愿来世再会……
璟王他恨呀!恨自己当年不该没有像常骏的勇气当殿拒婚,才造成她书写着愿来世再会,会吗?人有来世吗?他等待多年就是为了来世吗?
女儿就托邢壮士照顾了,若有缘,你们父女应有相聚之日,女儿就照着你所赠予的玉佩上所刻的宇,取名为「巧涵」--
璟王每每读至此时,总是感激上天让他们父女相聚,并未让他失去了所爱,又失去了亲骨肉。
「苡薇,我对不起你,让我们的女儿流落在外十多年,等本王掌握到证据,自会还你一个公道的。」璟王紧紧握住血书,发誓道。
「常骏愿助王爷一臂之力。」常骏爽朗的音调,令璟王惊讶不已。
「常侯爷,你似乎走错府邸了。」这府内的戒备是愈来愈松散了,怎么老是有人可以出入似无人之境,不行,本王得好好的整顿一番。
「王爷,并非本爵走错府邸,而是特地来拜见王爷的。」若不是为了巧儿,他还懒得来。
「深夜到访必有要事,本王就不追究你私闯王府之罪了,你快快道来。」这常骏什么时候不来,偏挑他心情不佳的时刻。
「王爷,我深夜至此只为了巧儿一人,本爵想知道巧儿到哪里去了?」
「此乃我璟王府的家务事,似乎不关侯爷的事。」
「巧儿与我互换信物,算来我俩已互订终身,如何不关我的事?」常骏拿出玉佩,呈现在璟王面前。
女儿还没正式的认祖归宗,怎么可以随便就给了人。「你别以为有那块玉佩就算数了,巧儿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随随便便就跟人订亲的。」璟王想抢回玉佩以掩盖事实。
「王爷,既然当年巧儿的母亲遭人陷害,相信巧儿也应该是当年的计画之一,您忍心让她陷入危险吗?」他可是在外面听璟王自言自语了很久,把事情的原委听得差不多了,才现身的。
「巧儿是本王的女儿,本王自有主张,不劳你这个外人来插手。」璟王坚定道。
「王爷,并非我多事,而是我由衷希望能一辈子保护巧儿,照顾巧儿,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巧儿陷入了危险,而袖手旁观的。」他常骏决定的事,是没有人能动摇的。
瞧他挺有诚意的样子,不如就给他一次机会吧!「本王倒想听听你如何个帮法?」璟王沉吟了一会儿,道。
「王爷,我们都知道凶手是何人,只是苦无证据罢了,我有个主意,不如就……」
「这可行吗?」
「当然可行,您再听我说……」
「嗯嗯嗯……」璟王愈听愈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于是乎,这两个男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秉烛夜谈,从中讨论出了引蛇出洞
的方法,逮住那个在幕后操纵的指使者。
一切都只为了他们所爱的同一个女人--白巧涵。
第八章
寂夜寥寥,水气森森,无皎洁如银盘的月,亦无点缀于空的星子,黑幕之中,唯透着阵阵的杀机,与霜秋后而萧瑟的草木相呼应。
白巧涵倚在门槛外,翘首盼望着那个从小疼她、视她如命的爹平安回转。
不愿相信白威已死于非命的她,在短短几日之内,使得原本就不丰腴的她,身形削弱,下巴成尖。
怱地,一道刀光划开,使黑夜像点了灯似的亮了起来,浸染于哀伤过度的白巧涵,她的眼神早失去了昔日的锐利光采,根本无心留意在自己眼前的杀机,更遑论院前刀光剑影的厮杀声,而对白巧涵而言,他们不过是遮住自己视线的讨厌鬼。
「你们要打到别的地方去打,别挡住我爹要回来的路。」她对他们鬼吼鬼叫着。
人家可是打得正热,谁听得到她的话,故喊叫无效。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居然无视于她的警告。刹那间,白巧涵之前的脾性全回
了来,于是乎她拿起棍子提气上前,准备好好教训他们。
黑地正与那名杀手正打得难分难解,突然冲出了第三者,两个人不觉停手愣了一下,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两个人的脑袋瓜子一阵昏眩,立即传来又麻又痛的感觉。
「你们两个人马上滚出这里,否则痛的不只是你们的脑袋瓜子。」白巧涵说的是实话,也一定会做到。
「巧姑娘,是王爷要我来保护你,如今杀手就在眼前。」他到底招谁惹谁,若非王爷的命令,他才不来呢,她当作他黑地喜欢来啊。
「你这可恶的臭娘儿们,居然敢对杀手不敬!」他可是堂堂一员优秀的杀手耶!普通人只要晓得他的身分,哪一个人不会屁滚尿流的,现在居然让个小姑娘趁其不备给偷袭,真没面子。
白巧涵先前能打退璟王府内的高手,并不在于她的武功比人强,而是靠着天生胆识过人,不畏惧眼前的危险。
「杀手又如何?你娘没生脑子给你吗?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嚷嚷自己是杀手。」她不想和他们太过罗嗦,因为爹爹有可能随时会回来,届时她可是会挨骂。
光天化日?黑地和杀手拾眼看看四周,明明就是漆黑的夜晚,哪来的光?
「你们那是什么态度!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睨睇着不动的两人,白巧涵气鼓鼓的操起了手中的棍子,往他们打去。
黑地因受命保护白巧涵,自然是能闪则闪;然杀手的任务却是来结束白巧涵的性命,理所当然会还手,而里头自然多了杀意,不像黑地那般仁慈。
白巧涵一心想赶走这两只碍眼的大苍蝇,根本没想到真的有人会置她于死地,即使学武多年,她也不曾想过杀人与被杀。
杀手使出的招式,招招狠毒,若非是靠着黑地在一旁帮衬,只怕白巧涵使不到十招,即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由于白巧涵是两个人都打,她没注意到小细节,只是拿着棍子使出曾经学过的招式,朝着他们打,连黑地想保护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姑娘,他自然有无力之感。
一个疏失,只见身着白衣的白巧涵,左手多了殷红的血迹,黑地知道他完了,他的名声将毁于白巧涵的手上,一名护卫者最忌被保护者伤了一根汗毛,更何况她伤的不只是汗毛。
白巧涵意识到自己左臂受了伤,但苍蝇不走她就是不甘心,仍努力的想要赶走他们,而多日来她不饮不食,本就无多余的体力,现下她又受了伤,体力更是不胜负荷。
不久,她另一棍还未挥下,她眼一翻白、往前扑倒,昏了过去。
黑地没空理会昏倒的白巧涵,他现在必须先解决这个杀手,弄清他的武功路子,以挽回他即将受损的名声。
果真,少了个碍手碍脚的人,黑地对付起眼前的杀手轻松多了,没三两下就将他解决在地。
唉!这年头世道变了,连杀手的武功也退步了不少,真没成就感,这是黑地翻检杀手尸体以查其身分时,所发出的感叹。
「好个黑地,武功果然了得!」
常骏奔走了几日查访物证,一直忍着不来见白巧涵,只希望能早日让白巧涵无后顾之忧的正名,今晚他才一得空,便迫不及待的来巧记找她。
刚巧见到黑地一刀利落干净的了结黑衣杀手,所给予的称赞。
「不敢当。」黑地表情略微尴尬道,他一边手忙着搜那杀手的尸体,并用眼角余光瞥向白巧涵的位置。
这下,常骏的神情倏变阴暗,上前抱起了受伤昏倒的白巧涵,再多的称赞皆转为咒骂。
「该死!你是怎么保护她的,让她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你这个杀手,别以为你死了我就拿你没法子,若巧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会将你挫骨扬灰的。」连串不止的诅咒之语,随着常骏抱起白巧涵往浥勇侯府方向远去,然依然回荡不止。
黑地手握着由杀手身上所搜出的令牌,对于常骏逐渐远去的咒骂之声,他只能下一个结论--常骏和白巧涵真是天上一对「屁人」,不,是璧人。
总之,暂且不管是他们什么人,最要紧的就是回王府交差--
「启禀王爷,这是由欲行刺于巧姑娘的杀手身上所搜到的令牌,还请过目。」黑地恭谨地递上令牌。
「黑地,依你看,这是什么样的令牌?」璟王一见令牌已了然于心,但仍是如此问。
「属下认为,那令牌上有王妃娘家的图腾,所以……」叫他怎么说得出口呢?堂堂璟王妃居然是买凶之人。
「所以必是王妃所为。」唉!有妻如此,夫复何言!
「属下不敢妄言。」王爷心知肚明即可,用不着他这个侍卫多嘴。
「这件事暂且按下,本王问你巧儿呢?」璟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禀王爷,浥勇侯爷带走了。」
「那就好,本王就放心多了,黑地,你附耳过来,本王另有要事要你亲自去办。」他相信常骏会拼了命保护白巧涵生命的安全。
只见他们交头接耳,如是这般地,璟王交办了另一件任务要黑地去完成。
黑地苦着一张脸,心中大喊怎么苦差事老叫他去办,而蓝天那个家伙总是在一旁纳凉,这是个什么世界!他斜睨蓝天一眼表示不满。
蓝天却回了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没办法,谁叫你老是搞不清楚状况,活该!
……………………………………………………
逍遥居--
常骏蓄留着一脸因几天几夜顾不得修齐的落腮胡,满脸的困顿,眼眸中充满着绝望。
他纠结的眉头,心中的忧虑,皆是为了躺在床上尚昏迷几天的白巧涵。
自那日她昏迷至今已整整七天七夜,天知道,这对常骏来讲,是多么大的折磨,他不眠不休的守在床头,丝毫不敢合眼,深怕自己一入睡,白巧涵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巧儿,我是阿骏呀!你快快醒过来,你不是要答案吗?只要你醒来你就能听到
你想知道的答案。」常骏轻抚白巧涵冰冷的小脸,试图传给她一丝的温暖。
他不懂,她明明受的仅是轻伤,为何会醒不过来?这七天来,常骏遍请了全北京城的大夫,连宫中的御医都来瞧过她了,无奈每个大夫皆摇摇头,诊不出个所以然。
「巧儿、巧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到未到伤心处罢了!
他懊、他悔、他恼,自己为何在白巧涵清醒前最后一次的见面,对她是大吼而非甜言蜜语。
他懊、他悔、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她,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现在他只能望着昏迷不醒的她,喊着她的名。
是下雨了吗?她怎么听到阿骏在叫她的名字,吵得她都睡不着觉,她好累哦!阿骏,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的睡一觉吗?白巧涵在昏沉之中,正欲再昏昏睡去,但她再也无法睡着,因为常骏实在是太吵了。
「阿骏,别吵了!」虚弱的嗓音,引起了常骏惊跳起身,他马上又紧捉着白巧涵削瘦的小手。
「巧儿,巧儿,快睁开眼睛看着我,你看到我了吗?」
「当然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还有,别把我的手捉得那么紧,很痛耶!」她动动已近僵硬的身子,慢慢恢复了她原本的嗓音。
「太好了、太好了。」常骏忘情地将白巧涵搂在怀中,喃喃道。
「阿骏,你脸上怎么湿湿的?」她好奇的摸上他满是胡渣子的刚毅脸庞,提出她的发现。
「这是泪,是我为你流的泪,你让我担心死了。」他用手背轻轻抚着她的脸。
「阿骏……」阿骏变了,他之前好凶哦!现在却温柔得令她感动得想哭,她不由得再一次紧靠着他。
「巧儿,我再也不准你随意的受伤、随意的昏迷不醒,你可知道几乎失去你的痛苦吗?」一想到可能失去她的痛苦,常骏无边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昏迷?受伤?有吗?她只记得自己睡了好长一觉,这是她遇到特殊情况,就会有的情形,爹爹都习惯了,也没啥了不起,爹甚至还称它为「身体上的自疗」呢!阿骏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但看他担心得五宫都扭曲变形的样子,她还是觉得自己
有解释的必要。
「阿……」她的嘴才一张开,连个骏宇都没出来,即被常骏给堵住,有的只是她想出声的咿咿哦哦的单音。
常骏尽情咨意的攫取她口中的蜜汁,完全没有给白巧涵呼吸的空间,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只想好好拥抱着她,以补偿他这些日子以来内心的挣扎。
白巧涵哪知常骏的内心旋绕过千百回,她只晓得自己差点窒息而亡,所以,当常骏满足的放开她时,她猛然地大大吸了一口空气,来补充肺部抽空之感。
「阿骏,麻烦你下次要亲我之前,请先通知一下好吗?我都快不能呼吸了。」等她吸足空气后,她略有不满道。
常骏宠溺的睇望着诉着天真言语的白巧涵,这世界上或许没有另一姑娘,会在情人对她做如此亲吻动作时,要情人通知她,再有也是仅有「她」,独一无二的白巧涵这个娇俏的小姑娘。
「你干嘛一直笑,有那么好笑吗?」笑得那么诡异,真令人心里发毛。
「巧儿,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美得不忍移开我的目光。」他拨拨她的发。
「是吗?我只知道人人赞我天真又可爱,人人都让我,我不晓得我美耶!既然,你都如此称赞我了,那我也得好好称赞你不可。」
「你想怎么称赞我呢?」
「阿骏,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好看到令人想一看再看。」
「你这鬼灵精,居然完全套用我的话。」他用他多日未刮胡子的下巴,轻轻的磨蹭白巧涵的额头,弄得她麻麻酥酥的好不舒服,但心里却暖暖的。
「本来就是嘛!人家每见你一次,就想再见你下一次。但你好可恶,上次居然那么凶的赶我走。」一思及上回为他流下了一大缸的眼泪,她愈想愈委屈,挣开他的怀抱,躲到角落生闷气去。
「巧儿,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过来我这边好吗?」他不想做无谓的解释,因为凭巧儿的聪明,她会明白的。
「哼!我才不理你咧!你知道吗?那天我很伤心的跑回去,想问爹爹为什么答案在你这里?结果,他……他们说爹爹死了,我知道他们在骗我,阿骏,他们在骗我对不对?爹爹怎么可能说死就死?」斗大的泪珠,像倾盆大雨般,不由自主的滴满
了她的衣襟。
「巧儿,你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有我呀!别哭了,我会心疼的。」常骏一把拉过她来,用袖口为她拭泪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