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才下了栓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从背后被人环腰紧抱,练家子出身的她,自然一拐手往来人的腹部撞去,伸脚往后踢来人的小腿,想暗算她,门儿都没有。
唉!人言最毒妇人心,果真没说错,来人不留恋的放开了她,搓揉他可怜的小腿及腹部,盼能舒解稍微的痛楚。
朱巧涵既然给了来人一个小小的教训,理所当然要看清楚那个没长眼睛的家伙是谁?待看仔细,她顿时面红耳赤。
「阿骏,怎么是你?」她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进了房来。
「巧儿,你想谋杀亲夫呀!若非为夫身怀武艺,恐怕难以招架。」犹记得他召来如镜那晚,遭到她的拳打脚踢,这次算是开胃菜了。
「杀了你更好,我可以换个比你好的夫婿。」她略微赌气道。
明知她是在讲气话,常骏心头仍然不舒服极了,顾不得朱巧涵的排斥,紧紧地搂住她,在她耳边警告之:「巧儿,这辈子你别想换掉我去找别人,不然……」微微的男性气息吐在朱巧涵耳旁,醺得她脸上浮起了红云。
「不然你想怎么样?」问是如是问,但她心中漾着暖暖的甜蜜。
「不然我会杀了那个人,让你当寡妇,最后你还是我的。」几句话让原犹赌着气的朱巧涵,那点儿气早就消失无踪。
「我才不会当寡妇咧!因为你才不会杀死自己,也舍不得让我当寡妇。」她紧靠着他浑厚如山的胸膛,贪婪地汲取他温暖的男性体味。
清灵的眸子,有着无比的坚定,她朱巧涵此生此世,才不会去找别的男人,别的男人总让她觉得恶心,是他敞开她的心扉,让她认识何谓男女情爱,唯有在常骏的臂膀她才会如此肯定自己的心。
「你还真是了解我。」他揉揉她的头,宠溺地笑言,想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本是傲视无物,想不到如此简单地被她给绑住了。
「阿骏,你可不可以别抱得那么紧呀!」她无心再与他调笑,舔舔干燥的嘴唇,咽了口口水道。
「为什么?」他以为她仍在生气,搂得更紧了。
「因为你让我动弹不得的,连想喝个水都无法走到茶水桌旁。」闻此,常骏放开了她,让她自由行动,以免渴死了她未来的小妻子。
朱巧涵如获大赦,忙走向桌旁坐下倒茶喝,让茶水的香甜滋润干涸的喉咙。
看她急切的模样,常骏忙阻止道:「巧儿,喝慢点儿,小心呛着了。」
「放心啦!绝对不会那么……」倒楣这两个字还未出口,她倏地脸色涨红,果真咳了起来,且心口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痛·
「巧儿,你没事吧?」他忙不迭地轻拍她的背部为她顺气,担忧道。
这时,她已止住了咳地趴在桌面上,半晌并无回音,常骏以为朱巧涵又在开玩笑,便毫不在意的扶起了趴在桌面上的她。
「巧儿,你怎么了?」他甫睇见她一眼,无法置信,震惊的大喊。
此时的朱巧涵脸色白得毫无血色,红润的唇成了紫黑色,以及她的嘴角泛着淡淡的血丝,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状态。
「不……」常骏顿时失了理智,不相信刚刚才跟自己谈笑的朱巧涵,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即变成了病恹恹的模样。
他如山河震动的吼叫声,引来了众人,一见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郡主,成了接近死尸的模样,连忙的上下打点着请大夫的请大夫,端热水的端热水,不敢稍有迟疑。
第十章
室外如冰,室内亦是,即使内有烤炉熊熊燃着,依然挡不住那股令人牙齿打颤的冷凛感。
常骏动也不动的搂着朱巧涵,已呈现出若她就此殒命,他命将随之。
璟王在一旁忧心地凝视这寻回不易的女儿,一思及自己已迈入了老年,这辈子奉皇命娶了正妃张若,并与之生了大女儿朱祐香,然两人的心性令他无法真正享有为人夫、为人父的喜悦。
好不容易他娶进了他所爱的女人白苡薇,然而两人相处时光不过两年,她在一次的出门上香时遭刺,而新生的小女儿亦告失踪,璟王虽然曾几番私下派人找寻,却总是不了了之,只知此事与张若有关,却拿不出证据。
前些日子,巧涵的养父被人杀害,他虽已查出与张若脱不了关系,无奈却无人证足以证明其罪,故他特意在巧涵认祖归宗之前上秋苑一趟,希冀能让她有所警
惕,但看今天这种情形,他那趟是白跑了。
「杨大夫,郡主的病如何?」明眼人都瞧得出朱巧涵是中了毒,但璟王仍如是问。
「禀王爷,郡主是中了毒而非病,且此毒怪异,草民行医了半辈子,还未医过中了此毒的患者。」真是汗颜呀!想不到在京师之中,人称「华陀再世」的他,也有治不好的病,不,不是病而是毒。
「毒?说她中了什么毒?」常骏闻言,放下怀中的朱巧涵,一把拎起了杨大夫的衣襟质问。
他是招谁惹谁呀!替人看个病,命都快没了。「郡主是中了『绝魂散』,此毒乃属大内所有,无色无味,一般置于饭菜、茶水,常人是尝不出来的,中了此毒唯有靠解药才能解,草民实在无能为力。」杨大夫涨红了脸,一字一句的解释。
大内?是那个女人!可恶!她竟然如此狠毒。常骏脸色阴黯地放开杨大夫,紧握的拳头都泛起了青筋,急如行风地朝着秋苑奔去。
「常骏,别……」一旁欲阻止的璟王,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去,想阻止都来不及,他只能大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
为什么自己的女儿都已经快跷辫子,上西天去陪佛祖下棋,身为其亲生父亲的他还能不慌不忙的,自然是有原因的。
好险!差点儿就喝了有毒的茶水。璟王神色若定的坐了下来,倒了杯水正要送进口,又放了下来,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当作没发生任何事的一一命令众人道:「茱萸,你送杨大夫出府。蓝天你留下,其他人退出房里,到房外等侯吩咐。」众人一一作了福礼,顺势退出了房。
见房内人都退光了,璟王才言。「黑地,你可以出来了。」真是的,谁不知他是璟王的侍卫,还躲躲藏藏的,像见下得人似的,真令人觉得脸上无光。
「王爷。」黑地谦恭地跪地请安。
「蓝天,你问问他本王命他办的事如何了?」蓝天及黑地猛地一惊,明了他们没有事先预防此事的发生,璟王火大了,才会要蓝天当个传话者。
蓝天领命正想开口,黑地接续了下面的话。「属下启禀王爷,这是由王妃手中接过的解药,请王爷点收。」
他递上了个红色小磁瓶给璟王,这可是他甘冒以下犯上之罪,十分有「礼貌」的「请」璟王妃交出来的,愿璟王看在此药份上能息怒。
「拿个解药就想要本王不罚你吗?本王就看在你让王妃乖乖交出解药的份上,暂且饶过你。」反正张若必不会轻易罢休的,璟王接过解药转给蓝天。「还不快喂郡主吃下解药。」
朱巧涵在服下解药后,脸色渐渐地由白转为红润,璟王放下一颗忧虑的心,甫想起他那个因未婚妻中毒而失去理智的女婿,赶忙吩咐蓝天上秋苑瞧瞧免得发生事情。
蓝天哀怨地斜瞪黑地,眼神似在告诉他。「都是你这个笨蛋,害得我得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黑地也回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意思是倒楣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的差使还算是轻松的咧!哪像我两面不是人。
璟王不管属下两人的暗潮汹涌,只是慈爱的坐在床旁,拿个毛巾替朱巧涵擦拭汗渍。
他深信无论发生何事,凡事息事宁人,女儿平安就好了。
这也是璟王明知张若做了再不堪的事,都能平安无事的度过,追根究柢就是他太过纵容张若,才导致张若总是不知心生警惕,以为自己做的事都没人知道。
唉……这能怪谁呢?
当朱巧涵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传遍整个璟王府,朱祐香也迫不及待地与消息同时抵达秋苑。
「母后,好消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人末进门,即闻其拔尖无比的恐怖嗓立曰。
「香儿,你愈来愈不庄重了。」张若半倚在躺椅,享受婢女的服侍,接过侍女递上的茶碗,若无其事的品茗。
「母后,您别喝茶了,先听香儿说嘛!」朱祐香往躺椅上一坐,拉起张若并移走
她手中的茶碗。
张若自是明白女儿为何事而来,何事会使女儿喜形于色,她不动声色地挥挥手摒退在场的仆婢后,对朱祐香道:「有什么好消息快说吧!」
「母后,朱巧涵快死了,香儿知道这是母妃帮香儿除掉她,所以特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她大声嚷道。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张若温柔婉约的脸孔,瞬间变成了阴狠毒辣的模样,五个指印明显地印在朱祐香的胖脸上。
「母后?」朱祐香含泪的抚着伤处,忘了痛楚而惊讶不已地睨着张若,因为过往张若即使再生她的气,也从不会动手打她的。
「香儿,你可知母妃为何打你?」她阴沉的低嗓,令人颤寒下已。
朱祐香畏惧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为母从小教导你,做任何事要懂得下手快且狠,任何话要说出口时要懂得避讳,今日你一进门即嚷嚷,若非是早已摒退左右,你方才讲的话传出去不是枉费为母的一番苦心?」真是笨女儿,教了半天还是容易破绽百出。
「母后教训的是,香儿不该沉不住气的。」真倒楣,为了朱巧涵挨了打,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死了,常骏定会是她朱祐香一人所有。
「你明白就好。」好不容易在重重的困难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朱巧涵的茶水里下了毒,岂能因朱祐香的大声嚷嚷坏了事。
「母后,香儿可否知道那个贱丫头她怎么死的?」开玩笑,不知敌手怎么死的,焉能让她有胜利的快感,当然得问个清楚。
「这……好吧!她是中了『绝魂散』,没有解药她是别想活过今天了。」张若迟疑一会儿,转念一想,要让女儿学习使自己处于不败的地位,唯有亲身的言教,她学习的才会快,故才说出。
张若闭眼想像朱巧涵消失于这个世间的快乐,丝毫不觉屋里多了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点住了朱祐香的哑穴及使之动弹不得的穴位。
「那解药在哪里?」
「解药在……」张若差点愉快地顺口道出解药之处,然她感到十分地奇怪,啥时女儿的细嗓成了男人的粗嗓,便即时住了口且睁开了眼。
她睁眼一见竖立在眼前的大块头,猛地吓了一跳,她再定眼一瞧,认出了来人正是璟王身旁的侍卫--黑地,于是端出了王子的架子。
「大胆!居然敢对本王妃无礼。」她睇见动弹不得的朱祐香,又接着道。「你这个奴才忒是胆大妄为,还不快放了郡主。」
「属下只听从王爷之令,故恕难从命。」黑地不愠不火的应对,其实对张若心存忌惮得很,只因暗箭难防。
「快放了郡主,否则待我上禀王爷,治你个不敬之罪。」死奴才,看他把她心爱的女儿弄成什么样了,等女儿脱困看她怎么整治他。
「只要王妃将祐安郡主的解药交出来,属下自然会放了郡主。」
「跟我谈条件,你这个死奴才还没有资格!」不想活了吗?不看看她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上。
欵!真是不合作,看来只好……「王妃得罪了。」黑地说完即拔刀架在张若的玉颈上。
「你……想……干……嘛?」死亡即在那么一瞬间,令张若生平第一次有了畏惧之感。
「王妃若不肯合作的交出解药,王爷曾授命属下杀无赦,祈请王妃见谅。」说着,他将刀向她的颈子移了一点,几近碰到了肌肤。
张若感到颈子冷飕飕地,考虑了一下,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由袖子里抽出了「解药」包。
黑地并没因此而放松,想王妃是何许人也,岂会那么容易让他吓到,遂将那包「解药」在张若还来不及阻挡下,往朱祐香的嘴里喂去。
显然易见,那包「解药」并不是解药,只见全身动弹不得的朱祐香,面部抽搐,口吐鲜血,表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朱祐香那张被朱巧涵喻为猪头的脸,这下不但像猪头,而且还像即将被宰杀的猪,死前挣扎的脸。
「王妃,这下你可以将解药拿出来了吧?」若不是他黑地聪明过人,恐怕朱祐香死得更快。
「你……」张若见诡计被识破,不得不乖乖拿出解药来,不然连自己的女儿也得
赴阴司。
黑地接过装有解药的红色小瓷瓶,先让朱祐香试试,待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才放心地解开她的穴道,并有礼貌的向张若道别。
「多谢王妃赐药,属下告退。」
张若气得牙痒痒的,谁都不能发作,只有朝那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倒楣鬼打了一巴掌来出气;而浑身虚弱的朱祐香连反驳的气力都没有,只是靠在躺椅上,任由张若的巴掌落在自个儿的脸上。
正当张若一股闷气无处可发时,另一道杀气腾腾的怒气从门外射了进来。
面露青筋的常骏手握剑柄挺立在张若面前,令还在上一个怒气中停留的张若错愕。
「张若!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十八年前你害了巧儿的娘,几个月前又杀害了她的养父,且又派杀手刺杀于她,而今日更加过分,竟然暗中对她下毒。」
条条的罪状,数落着张若,令原本以为自己做事无人知晓的张若,更是一阵阵地惊惶。
「你在胡诌些什么?想本王妃是何等身分,岂容你污蔑。」眼见常骏面露杀意,她自然否认到底。
「不承认,没有关系,我说那些本来就不期望你会承认,我要解药。」常骏不想跟她罗嗉,单刀直入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解药?什么解药?我没有。」并非她嘴硬,而是解药早一步被黑地给拿走了。
「没有吗?那就小心你的颈子多了道伤痕。」常骏的剑已出鞘地抵在张若的脖子上,威胁道。
「本王妃说没有就是没有。」方才她是犯糊涂了才会让个奴才牵着鼻子走,此时非彼时,她张若岂会再受牵制。
一思及朱巧涵面无血色且痛苦地躺在床上,常骏的心整个都提挂成一团,额头上的大浓眉全都纠结在一块,拿剑的手不自主地往张若的脖子靠近,致使张若的颈子多了一道血痕。
「你!」张若只觉颈子一冷,原以为他不过吓吓自己,没想到常骏真的动手,她惊讶地觑着常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