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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欲情归(下) page 13 作者:阿夸

  “但你等着她嫁给你,是不是?阿诚,你还在后悔把她带出来。”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冯宣仁颇有些不耐。

  “不是,不是的,少爷,我……”阿诚心虚,他是如此想过,但现在的确不再想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算了,我们走吧。”冯宣仁不禁想笑,怕他听出自己话中的嫉意就草草地结束这种毫无建树的对话。

  阿诚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广告画中的人儿,怅然若失。

  “嗳,这不是冯二少吗?好久不见!”

  迎面走来一对锦衣男女,男的一见冯宣仁连忙举手打招呼。此人阿诚也认得,正是社交场上的常客,和冯宣仁并驾齐驱的王平。

  冯宣仁笑回:“王兄也赶来凑热闹啊?”

  “什么叫凑热闹啊,我可是诚心来捧场子的哦。咦?倒是你啊,这明星公司的半个股东啊,怎么这会儿就走人了呢?是不是又藏着不露脸啊,太不给自家人面子了吧?!来来来,进去看看吧,顺便介绍我认识漂亮的胡小姐哦!”这王平向来快人快语,一连串语完了就拖起冯二少要往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走。

  冯宣仁暗骂他多嘴,瞥一眼旁边听得发得脸色有变的阿诚连呼不妙。

  “哈哈哈,下次吧,王兄,小弟还有些事要办,您就高抬贵手吧!”

  “呀,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吧,冯老板,你现在是走哪行都得意啊,赶着发财也要招呼一下各位朋友嘛,来来来,别急着走啊?!”王平更是个磨人的主,不会轻易放人。

  冯宣仁正想开脱,扭头一看,身后的阿诚早已不知所踪。

  “王兄,你就饶了小弟吧,真有事不能耽搁,要不哪能怠慢您哪,下次请你去丽都跳舞,一定一定……”

  “喂喂……别急着走啊……”

  终得脱身,匆匆赶向车旁,站着令他手忙脚乱的身影,冯二少暗叹,知道今晚免不了口舌之争了。

  果然,阿诚第一句话隐含怒意:“少爷,就一个电话?”

  冯宣仁沉默,他思量着如何让眼前的人静下心来。

  “你说过不支配她的?她不是我也不是阿三,冯少爷?!”

  冯宣仁不由皱眉,很不喜欢他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你冷静一下,阿诚。”

  “你让胡月儿变成胡云梦的!”阿诚忿恨而语。

  “对,但也不全是,”冯宣仁叹气,盯着阿诚的眼睛,“你自己不也说她喜欢吗,这有什么不好,她有这个资本实现她的愿望,你在生气什么?”

  阿诚咬住嘴唇没有回答,他永远无法说赢这个人,两人相差太多了。

  “你只是恨我给她机会,让你觉得她离你越来越远。”冯宣仁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这件事迟早要解决。

  “就算是,你为什么要给她机会?!这儿有几万的漂亮女孩子做着这样的梦,你怎么不给她们机会?你又何苦要瞒着我?”阿诚没有示弱,还嘴得正中要点。

  “要我回答吗?我想你知道。”冯二少一窘,然后酸涩地笑着,让对方的还嘴有进圈套的感觉。

  阿诚看着这张笑脸立即明白他言下之意,脸上发烫,口气也不由软了下来。

  “少爷,你真卑鄙!”

  “我没有说过我是好人啊。”冯二少收敛起笑容:“阿诚,我承认我是嫉妒月儿,所以想让她离开你,或者说让你离开她。”他看着他,目光柔和得让人心疼。

  “呃……”阿诚被他的坦白弄得不知所措。

  “少爷,其实……即使你没有做什么,月儿也不会是我的。你说得很对,我配不上月儿的。”沉默了一会儿,阿诚挤出这么一句话。那柄钥匙你不帮我扔,我也不会用它的,因为我爱你。这句话他没有敢说,纵然已经肌肤相亲。

  冯宣仁苦笑,阿诚显然在扭曲他的意思,但他不想解释。私心的独占欲,可以不惜手段,包括伤害,这段感情已经在让他渐失潇洒,迷茫到走一步算一走,能拥有多久就拥有多久般的无奈。

  “诚,你还生气吗?”

  阿诚摇头,陡然觉得自己的愤怒来得可笑且无力。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悄然伸过来,覆盖在他的手上,然后指间相绕,轻轻地摩挲,交换热量,在大街上近似于偷欢的小举动,让他感动不已,抬眼看着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左顾右盼的冯二少爷,阿诚百感交集,这个让他爱恨不能,在靠近和逃离中徘徊的男人总让他在他一点一滴的柔情中慢慢投降,最终迷失方向。

  已经四天了,他与他几乎寸步不离,在陌生的旅馆里,关上门他不是仆人,他不是少爷。睡觉,吃饭,洗澡,抑或是肢体相缠,他终于充满他整个世界,不再远离,不再隔阂,不再让他在对与不对,得到和失去之间挣扎,全心的交付和索求。

  这是一种疯狂的迷恋,从身体到表情,从举动到言语,从表情到气息,像空气一样包围着他,不管人远在天边还是近在咫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如此霸道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幸福到贪婪,恨不得刹那为永恒。

  “阿诚,今天我们得回介亭街。”

  冯宣仁用手指轻敲着车盖,举目凝视着侧过脸沉思的人,然后他看到他点头,神情有一丝忧郁。回到介亭街,留下四天耳鬓厮磨的回忆,恍若春梦,一觉醒来物是人非,甜蜜的温热尚留存在身上,转眼成空吗?

  这就是结果。阿诚不禁怀疑。

  “不要怕。”冯宣仁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已多缠绵,在这灯火绚烂的世界里,无人注意他们眼中的言语,也无人能懂。

  阿诚傻笑,他不再怀疑。

  可惜冯二少的那句“不要怕”说早了,当车子驶进熟悉的介亭街寓所时,赫然发现院里已经停了两辆车,而这两辆车冯二少太熟悉了,其中一辆的主人最是让他头痛的人物。

  “惨了!”冯二少不由苦笑,来得真不是时候,他连理由都还没有来得及编好。

  阿诚也认出了其中一辆正是冯公馆的车,瞧着冯宣仁的表情大抵也知道怎么回事了,除了冯太太外没有人能让冯二少爷头大一圈。

  冯太太此时正在责骂这家中两个一问三不知的佣人,老妈子当然不知道,而阿三却不敢说。

  听得门外有汽车驶进的声音,几人方才大舒一口气:“少爷回来了!”

  冯宣仁踏进家门口就闻到火药味,他依旧笑嘻嘻的,仿佛郊游回来。

  “宣仁,你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冯太太面带怒容,笔直正坐,瞪视着好久不见的二儿子。身边的张丽莎面色倒是轻松了些,站起身来挽住未婚夫的手臂,轻声细语:“宣仁你去哪里了,这么多天连信儿都不留一个,我和伯母都急死了,生怕你出什么事呢。”

  “我没事,放心。”冯宣仁平淡一笑,身体向侧一倾,手臂作势一抬,不动声色地婉拒了合理的温存,让正处于敏感期的张丽莎不由一愣。

  阿诚已退在旁边,看来这少爷得为他们俩的四天应付许多麻烦,他不见得有多少自由。

  “妈,我没事啊,你不就看到了嘛,我只是出去玩玩而已,你不要大惊小怪好吗?我都这把年纪了,你怎么老当我是孩子啊。”冯宣仁走到母亲身边柔声辩解着,使着一贯哄他老妈的手段。

  “宣仁,你给我坐下,我有事跟你说,”但这次好象真惹毛了他老妈,冯太太厉声把儿子的小花招给挡回。“下人都给我退回,没有咐吩不得进这厅!”

  冯宣仁暗自皱眉,母亲的火气有借题发挥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张丽莎,对方也正盯着他,怨忧到让他不免歉然。那目光从他脸上转向他的左手,手指上是空的。

  “戒指呢?”她轻声问他。

  冯宣仁摸向衣袋把东西掏了出来。她略为放心,担忧他给了人家。他又把它收回口袋,没有戴在指上,垂下目光不再看她。

  他已经背叛了她,不是逢场作戏的。

  张丽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有短短四天啊,不会的……自己一定太过于神经质,曲解了他的意思。她怎么能相信,有什么人能在短短四天内把她夫君的心拿走,当然她也不想承认,她夫君的心其实从来没给过她。

  *************

  阿诚和阿三守在厨房里,老妈子收拾一下就回家去了,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男孩。

  水壶放在炉子上烧,微微地冒着白烟。

  阿三坐在炉子旁看着哥的背影,阿诚丝毫没有察觉到弟弟专注的目光,自顾低头擦着洗好的碗杯,神思却不知飘在何处。

  空气沉闷,四天未见的兄弟俩尚无寒暄,不经意的冷淡。

  “哥,这四天你和少爷在哪里啊?”阿三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阿诚沉默片刻后回答:“在旅馆里。”

  “你们在干什么啊?”阿三咬紧嘴唇。

  “没干什么,少爷有事情不愿回来,我们就住在旅馆里。”阿诚把杯碗摆整齐,擦拭着手,转身就触到阿三冰冷的目光。

  “少爷有什么事情不愿回来啊?”阿三不依不饶地追问不休。

  “不知道。”

  “是吗,为什么不打发你回来呢?”

  阿诚回视着弟弟的目光,平静地问:“阿三,你到底想问什么?”

  阿三抿着嘴唇,冰冷的目光在哥哥的逼视下悲哀起来:“哥,我担心你啊。”他立起身来,张开双臂圈住阿诚,委屈地把头靠在哥的肩膀上,久违的撒娇。

  阿诚心软,和自己同龄的双生弟弟感觉总是比自己小了那么一截,就是几分钟的差距,让两人分出个大与小哥与弟,实在不公,但他甘愿答应着娘亲照顾这个唯一的亲人。

  “我没事啊,你不要乱担心。”他安慰他,感觉弟弟紧紧地依附着自己,有些怪异,大概是许久未曾如此亲近吧,竟不习惯了。

  太久了,阿诚推着弟弟,要让他放手。

  “哥,你身上有烟味哦。”阿三终于放手,却不离开。

  阿诚不由向后退。

  阿三凑近脸来在他肩膀处抽动着鼻翼,然后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你不抽烟的。嗯……还有些其它味道,你自己闻不出来吗?有松香,古龙水的味道,很熟悉哦,哪里闻过呢?有点像……”话未说完,即被阿诚一把推开。

  “少爷身上的味道。”被推开的阿三准确地下了结论。

  阿诚睨着自己的弟弟,觉得陌生,他试图逃避:“够了,阿三,别玩了!”

  “我没有玩你,是你在被人家玩,被那个王八蛋玩!”阿三爆发了久抑住的怒火,咬牙切齿地怒吼道。话刚落,脸上就被狠狠地揍了一拳,猝不及防,人猛得后仰跌倒在地。

  阿诚放下自己的拳头,脸色苍白,大口吐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讲!”他对被打懵的弟弟说。

  可是阿三已经听不到了,他抚着脸,面目扭曲:“你打我……哥,你打我,为了那个混蛋打我……”

  阿诚恨不能把耳朵塞起来,又不忍看阿三这幅模样,他走过去想伸手把坐在地上的人给拉起来,却被无情地一掌挥开。

  “不要碰我!你打我,”阿三双目赤红,怒视着哥阿诚,“你老是为了他打我,我没有你这个哥哥,没有你这个不正常的哥!你们有病,你跟那个混蛋一样,你们应该被抓起来关进牢房里去!”

  “闭嘴,阿三!”阿诚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慌乱和不安,想把弟弟的情绪给压下去。

  “不,哥,”阿三不顾一切地狂吼,“你们不正常的,哥,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阿诚被他吼得忍无可忍,为什么最亲的人要这样伤害他?他受不起,这要命的指责像根残忍的毒针往他身上使劲地戳撩着,麻痹着脑子刺激着神经。

  “是啊!我是不正常!我喜欢少爷,很喜欢,我喜欢他好几年了,那又怎么样啊?!我喜欢被他抱被他亲,随他怎么的,和他上床也无所谓,行不行啊?!”他被逼疯了,口不择言地对吼过去,只期待让指责停息下来。

  果然,换得一片死寂。阿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哥,像看一个怪物。

  火炉上的水开了,大量的蒸汽从壶嘴里喷涌而出,隔在两兄弟面前,形成一道雾障,彼此都瞧不清对方。

  阿诚腿一软,跪倒在地,像是虚脱,浑身都觉空荡荡的,久压在心中难以承受的重负倾刻消散,去得太快,他竟无法承受。名字是那个人起的,路是那个人给的,这一辈子还能有谁像他一样盘桓在自己心中直到生命结束呢?阿诚向来认命,往死里的认命。

  轻轻的抽泣声,在寂静中荡开,沉浸着的绝望,如此熟悉。

  阿诚恍惚觉得这哭声从自己嘴中发出的,他着急地摸向自己的脸,没有泪水。转头望向雾气里的阿三,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胛微弱地耸动着。

  他怔忡地看着,仿佛看着两年前绝望的自己,同样的身形,同样的装束,同样的面容,如同照一面让时光倒流的镜子,亦真亦幻的错觉。

  压抑的哭声里有着难以形容的凄楚。难道真的有这么可耻到让阿三如此绝望?他为什么要哭呢?阿诚伸出手想抚摸弟弟,又怕被他再次挥开。

  “不要哭,阿三,不要哭。”

  轻声的劝慰着,埋着头的人突然把身体前挺再次紧紧地把他抱住,用力之猛几乎要把人揉碎,哭声不停绝,抽泣变成呜咽,继而放声痛哭。

  阿诚不能明白,只是茫然地任他抱着,他不明白弟弟哭声里绝望,世界崩塌的绝望,他只能陪着心痛,双生灵犀,他会不会因明白而谅解,只要一点谅解就行。

  这一夜特别的漫长。

  ***************

  待冯太太和张小姐离去后,冯二少的眉头没有松开过,他坐在客厅的壁炉前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弄得一屋子的烟味。

  冯太太要他立即完婚后去香港他爹那里报到,实为软禁。

  冯二少第一次对完婚两个字排斥到极点,甚于软禁。本来他对成婚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知道利益相关权当任务。可惜,现在他开始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心思,满脑子那双忧郁而绝望的目光,让他心乱如麻。

  无法放手的下场,报应来了。

  **************

  十同里的夜街,路灯孤独地亮着。

  瘦长的男子从黑巷里匆匆走出来,面色灰白目光混沌,他缩头缩脑地朝四处张望了一下,就举步走到街口的一间已经打烊了的小杂货店,轻敲着店门板。

  “老板,我要买香烟。老板?买香烟哦。”

  好半天,里面方才亮起灯光,店内人透过门缝窥着外面的人:“哦,是先生啊……”

  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外的男人侧身进屋,然后迅速合起。

  “东西呢?”瘦长男人急切地问店内的人。

  “东西安好着,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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