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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情深 page 2 作者:金萱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八九不离十是个快乐天,好久没找大哥打屁了,何不趁着今天心情特别好时去呢?说不定这一去还能喜上加喜,有什么“好康”的可捞哩!

  这么想后,魏涵祈立即跳下床,她先套上一件针织线衫,然后翻箱倒筐的找出一件墨绿色高领宽松大毛衣穿上,然后再套上一件黑色紧身绒毛裤,高挑纤细的身材配上耳上薄削短发,看起来就像个发育中的小伙子,尤其在她习惯性粗鲁的姿势搭配下,根本没有人会把她当作女孩更何况是个女人,也难怪魏语涛会“望她兴叹”了。

  快速的刷牙洗脸,魏涵祈用湿漉漉的双手随便将头上凌乱的短发抓了两下,然后棉被也没折的就冲下楼去。

  在她的论调里,她一向认为反正棉被晚上还是要摊开来盖,何须去做折棉被那多此一举毫无意义的事呢?所以她从不折棉被。但往往每晚她睡觉前总发现棉被是整齐折好的,可惜这个发现没有引发她的良心,反而让她更明目张胆的不折棉被,反正有人会帮她折嘛!

  大步走下楼,魏涵祈直接往饭厅方向走过去。

  “小祈。”

  听到父亲耳熟能详的声音,魏涵祈忍不住扬了扬脸上惟一男性化的浓眉。奇怪了,往常这个时间里,老爹不都和一些高官政要的朋友在一起吗?怎么今天突然反常在家?难道老爹今天跟她一样精神爽,想找她“拉雷”不成?嘿,有可能哦!

  魏涵祈微微一笑的举步朝发声处走去。

  “老爹你叫我?”魏涵祈神清气爽的顺口一叫,才叫出口心里就惨叫不已,完了,老爹难得的好心情就要被她这口无遮拦的莽撞给破坏殆尽了。

  她闭起眼睛,差点没捂住耳朵的等待魏语涛的狂啸,然而破天荒的,魏语涛竟然对于这个称呼毫无反应,站在窗前的他只是淡淡的开口说一句:“把门关上。”

  对此,魏涵祈惟一的感想是,老爹的心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哩!

  她眉开眼笑的将门关上,然后一屁股坐进沙发中,将双脚往桌面上一架。

  “今天怎么没和王伯伯他们去打高尔夫?”魏涵祈打个哈欠随口问道。

  魏语涛没有回答她,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像是随时会下大雨的晦暗天色,一如内心所有的心情——晦暗、寒冷,他真的不知道将来死后要拿什么脸去见爱妻,他竟把他们惟一的宝贝女儿养成了“三分不像女人,七分倒像男人”的男人婆,他还有脸去见爱妻吗?

  自从她小学二年级发生那件事后,她有整整一年过分沉静,静得让他担心她快成了自闭儿,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却一反常态的活泼了起来,从调皮捣蛋到现在的叛逆乖戾,他以为这一切都是青少年的过度时期,毕竟他那三个儿子不都这样走过来的吗?可是结果却成了现在的无药可救。

  她,一个女孩家整天在外头撒野,又是打架又是闹事的,虽说他有家财万贯不怕没人要他这个女儿,但总是要留点后路给人探听探听才成,更何况她若不在意面子问题,他这个做父亲的人可还要见人呀!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在他警告过后还明目张胆的一犯再犯,他若再让她这样嚣张下去的话,说不定哪天还会闹出人命哩!不行,为了女儿的将来着想,他一定要阻止她再这样偏激下去才行。

  老婆,为了小祈的将来,请你原谅我等会儿所做的一切,但愿这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但愿我的苦心能得到小祈的谅解,但愿我所作所为不会得到反效果,但愿一切都是对的,但愿……

  “老……爸爸,你怎么都不说话?”魏涵祈终于忍受不了书房内过度的沉静,她皱起舒松的浓眉瞪着不言不语、动也不动的魏语涛问。

  “你今天早上去哪了?”

  在毫无心理准备下听到这么一个刺激的问题,着实让她呆愣了一会儿,因为老爹始终背着她,所以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惟一能猜测到的想法只能假设这是个家常关心的问语,跟今天早上她所做的“壮举”毫无关系。眼光一闪,魏涵祈以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回答:“早上?我一直都在被窝里,直到十分钟前才爬起床呀!”

  “是吗?那王家车库那几辆轿车是谁动的手脚?”魏语涛缓缓转过身,平静的语调和眼里的怒火成了明显的对比,他怒气冲天的直盯着她。

  “什么?王家车库的轿车怎么了,不会被偷了吧?”

  听到父亲的话,魏涵祈心跳突地漏跳了好几拍,但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表面上佯装的镇定功夫早已可以出师了。

  她没有丝毫心虚的表情,反而是一脸好奇的样子说:“那么‘一事无成’不是哭死了?他在那些车子上面可花了不少钞票哩!可怜的‘一事无成’……”

  “你还想瞒我吗?!”一声怒斥打断了魏涵祈猫哭耗子的假慈悲,魏语涛一脸痛心疾首的转身看着她,“你以为自己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吗?难道你没听过‘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这句话吗?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偏要把事情闹大才甘心?为什么?!”

  “老……爸爸你到底怎么了?我又做了什么事?”放下架在桌面上的双脚,魏涵祈百分之七十心知肚明的知道自己早上的行动被人看到了,但在无凭无据之下只要她来个死不认帐,根本没人能拿她怎么样,所以现在的她是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有精力演出茫茫然,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的表情。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魏语涛哀莫大于心死的瞪着她,这是他从小捧在手心上养大的女儿吗?

  “执迷不悟?老……爸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涵祈面无表情的说。

  “你……你自己拿去看!”魏语涛生气的走到书桌前将桌上的牛皮纸袋丢给她,然后再次转身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有丝莫名其妙又有丝好奇的,魏涵祈慢慢将袋内的东西拿出来。录影带?顿时魏涵祈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走到放影机前将片子放出……该死!影片中她竟看到了今早自己的一举一动,天杀的臭乌龟,该死的“一事无成”,他竟然在车库内装了隐形摄影机,该死!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沉静的书房内突然响起了魏语涛的声音,而魏涵祈却是默然无语,“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任何好处吗?”他继续问,而她依然沉静,“你知道王家有了这卷录影带他们能怎么样吗?他们能告你,能让你身败名裂,你到底知不知道?!”魏语涛终于怒吼了,“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他们想怎么样?”等魏语涛发泄完后,魏涵祈平静的开口,“顶多不过赔钱就是了,我才不相信他们有胆子告我,除了有钱、欺善怕恶之外,他们会什么?还不是群草包。”她嗤之以鼻的说。

  “住口!”魏语涛已经气得发抖了,“你难道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吗?”

  “我没有错。”魏涵祈满脸的倔强。

  王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有钱之外他们几乎一无可取,尤其是“一事无成”那个败家子,除了花钱、调戏良家妇女之外,他吃喝嫖赌哪样不会的?她没将他打成重伤让他断手断脚的就不错了,他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哼,“一事无成”,你死定了!

  “你……我要你亲自到人家家里去道歉。”

  “不可能。”魏涵祈想也不想的就断然拒绝。

  “你……你若不去,我……我从今天开始就和你断绝父女关系。”魏语涛气得连声音都颤抖。

  魏涵祈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老爹竟为了王家那个败类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她不是在做梦吧?

  “老爹,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魏语涛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但脸上的表情却表明了一切,这次他一定要狠下心来让她得到一次教训,要不然等到哪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闯下大祸时,那么一切就后悔莫及了。

  看着父亲冷酷无情的样子,魏涵祈的怒气愈来愈炽热了,她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为了一个烂人老爹竟然不要她了?!哈,若将这事说出去,铁定会笑掉别人的大牙的。算了,气头上的老爹还是不要理他的好,等到他气消了一切也就自然会烟消云散的,她还是照计划去找大哥闲扯谈吧!

  她转身向外走,身后却传来魏语涛怒不可遏的吼声。

  “站住!你要去哪里?”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要走了。

  “我出去走走让您在这里平静一下。Bye-bye!”魏涵祈没有丝毫停顿的消失在门后。

  “你给我回来小祈,给我回来,”魏语涛气急败坏的吼叫,却唤不回她已走远的身影,对于在这独一无二的女儿他到底该怎么办?

  ☆  ☆  ☆

  坐在吧台边,魏涵祈像个凶神恶煞似的猛灌着酒,恶烈的心情表现无遗。

  什么“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天杀的狗屁!她就知道凡事只要和“一事无成”那个败类牵扯上就准没好事,真是气死她了!

  一大清早冒着寒风去关照“一事无成”的车库,就像是注定了今天的霉运似的,才刚起床就被老爹刮,怀抱着仅存的一点好心情去找大哥却又扑了个空,就连现在坐在酒吧中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该死!那群整天像个橡皮糖黏在她身边的人都死到哪去了,为什么需要他们时偏偏像全部死了似的不见踪影?真是气死她了!

  不想不气,愈想愈气,魏涵祈一口气灌下杯中的红酒,然后向酒保再要了一杯。

  “不要说了!”

  突然一声怒吼夹杂着玻璃重敲桌面的声音响起,魏涵祈转头注视着吧台的另一端,这么一望,眼光就定住了。那里坐了两名男子,两个器宇非凡、外表各有千秋的出色男子,而且一看就知非池中物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明显怒不可抑的咬牙切齿,而另一个却似幸灾乐祸的笑容满面。

  嘿,值得研究。魏涵祈好奇的移近他们俩,隐隐约约的听到幸灾乐祸的男人说,“梦寐以求的良人美婿,照理说向婉儿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的,只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砰”一声响起,魏涵祈今晚的第一丝笑意在嘴角扬起,她笑看着那怒不可抑的男人,在狠狠揍了那个幸灾乐祸的男人一拳后,便远离吧台消失在人群中,然后她快速转头睨着那个被揍得惨不忍睹的男人。哈,原来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呀!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个被揍的男人定是多管闲事,劝合不劝分的“好朋友”,就可惜遇到一个“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的人,哈,他还真是倒霉呀!

  “该死!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又是招谁惹谁呀?”那个男人手抚被揍痛的下巴哀叫道。

  虽然心里有点同情他,但一向习惯落井下石的魏涵祈怎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呢?她揶揄的开口,“哈,你这叫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不曾听过‘事非干己休多管,话不投机莫强言’这句话吗?”她未了还不忘附加一句:“挨打是你自讨的。”

  突地一个冷冽的眼神横扫而来,吓得她差点没打翻桌上的酒杯。魏涵祈惊愕的发现,这个男人的气势好霸道,与他彬彬有礼的斯文外表实在有着天壤之别,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小鬼,胡子都没长出来就敢教训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男人危险的开口。

  “小鬼?胡子?”还来不及平复脑中盘旋的思绪,魏涵祈只能愣愣的重复着他话中有些疑点的词汇。

  “这次姑且饶了你,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好心了。”男人从她身旁错身而过,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一双贼眼不客气的在她身上瞟瞄着,接着皱眉,“细皮嫩肉像个女人已经很可悲了,拜托你下次别再穿紧身裤行吗?简直丢尽我们男人的脸!”说完便摇头叹气的离去。

  第一次,魏涵祈第一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瞠目结舌的瞪着那男人消失眼前,嘴巴却还是张着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情况?那个臭男人竟然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居然还敢无礼的批评她的穿着?!天杀的男人,他是瞎了狗眼不成,竟然把她当成发育不良的小鬼,他真是该死!臭男人,世界上最臭的烂男人!

  真是气死她,气死她了!

  第二章

  瞪着墙壁全身镜内的人影,魏涵祈变换着数百种不同的表情,有微笑、有痴笑、有艳笑,也有傻笑,可是再怎么变换笑容,她最后依然会皱起眉头不满意的长叹口气。

  到底她有哪一点不对了?竟然会为了陌生人的一句话而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天?!生气的将自己丢进水晶床上,魏涵祈闷闷的瞪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

  她到底是怎么了?从小到大她致力让自己不表现出女性柔弱无助的一面,刻意的撒野不就是为了让别人将她当成男孩、男生,甚至男人看待,而对于现有的显著成果她不也感到心满意足吗?为何这次她会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一句话,而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口吐白沫昏倒甚至于回家后还站在镜子面前发痴一个小时?

  天杀的!她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全天下最可恨、最邪恶、最龌龊、最该死、最禽兽不如的男人而发痴?!真是他妈天杀的该死!

  可是,她真的一点女人该有的气质都没有吗?

  魏涵祈一个鲤鱼翻身跳下床,再次站在镜子面前注视着自己。女人?她不是个女人吗?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薄削至耳上的短发,没有穿耳洞、没有带项链,不化妆、不涂口红,瘦削扁平的身材加上不入时的穿着打扮……她的确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她不得不拧起眉头承认,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风格呀。

  烦躁的抽了根细烟替自己点上火,她坐在床上吞云吐雾了起来,女人?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为了那个男人而……唉,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祈,我可以进去吗?”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魏云勇的声音透门而入。“门没锁。”魏涵祈将烟按熄说道。“怎么,在抽烟呀?被爸爸训了心情不好?”魏云勇走进房间看着烟雾弥漫四周。

  魏涵祈摇摇头将双脚曲抱在胸前。

  “怎么了?”坐在她身旁,魏云勇关心的开口,“既然不是为了爸爸的教训,那是什么困扰你?记忆中的你不是天塌下来也不关你的事吗?”

  那只是外表的样子。魏涵祈苦涩的在心中说道,小哥还是像以前般疼爱她,但他始终是少根筋不懂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在他心中,她一直都还是小时候那个没受到污染的纯真小女孩,他以为她忘了一切所以他们亦绝口不提,甚至一致将大哥为她坐牢的事紧紧的隐瞒,谁会知道事实却历历在她眼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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