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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财神妻 page 4 作者:染香群

  红姨娘瞪了她一眼,“女人再怎么聪明、万般玲珑琉璃心肝,到底也只会栽在男人手底。”

  丽婉笑了笑,既妩媚,又风流,倒让阅人无数的红姨娘看怔了,“我哪是寻常女人或男人?”她颇为自豪,“我呢,是京里第一林大爷,没哪个男人或女人可以跟我比肩,哪怕是皇帝也不成。”

  被她这话一堵,红姨娘干瞪眼了好一会儿,嗳了一声,“傻姑娘,眼前你没让七情六欲炼化,才说出这样大话来!”

  想想自己一生飘零,万般情种皆付流水,红姨娘遥记起曾经如此风采飞扬,无曼无虑的日子,暗暗神伤起来,“好婉儿,你若一生都不动情,倒是可以如此自大一生,自由自在;但你把一个男人留在身边参议,早晚会让人看破……”

  “偌大的宅子,来往商贾无数,哪个看破我的身分?”丽婉冷笑,“常人皆迷心智,只认得银子。有了孔方兄,别说指鹿为马,我要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哪个人不点头?我的红儿,你不用太过虑了,这人有趣得紧,又满有才干,我一个人折腾这么大的产业,也累得很了,有人帮忙总是好。你放心,我自会谨慎的。”

  红姨娘叹口气,也不再劝。

  之后,只见丽婉将林玦带进带出,连她们三个姨娘的阁楼也不避嫌,不禁让人替她提心吊胆。

  但是时日久了,发现这人不知道是否真摔伤了脑子,居然一点也不疑,她们三个才略略放心。

  到底她一个女孩儿,终日在外奔波,替她们三个遮荫庇护,情谊比姊妹还坚贞三分。虽知她有些武艺,终究只够防身,太平盛世自然无妨,但是近来京里动荡不安,皇上发疯病的消息毕竟纸包不住火,一张扬出来,简直是朝野为之沸腾。

  虽说封了六王爷为摄政王,却又涉及新旧党争,一时人心惶惶。朝廷党争,本来跟他们百姓无关,但是六王爷一封了摄政王,一批批的士兵便进驻京城,这些王爷军马纪律又不好,成天打架闹事的,屡屡和京畿的捕快起冲突,偏偏鬼捕燕无拘外出办案,不在京里。

  又有些江湖人,提刀带剑的到京里胡逛,美其名是六王爷招来的贤士,根本是四处调戏妇女吃白食的恶霸,看不出贤在哪儿,原本安居乐业的京城,开始风声鹤唳起来。

  丽婉自己叫三个姨娘乖乖待在家里,就算要看管产业,也派大队佣仆护送。她自己却只带了林玦、两个半大不小的小厮,就这样东南西北的收帐谈生意,若不是林玦露了一手,爱姨娘早顾不得会不会让爹爹抓回去,打算亲自护卫丽婉了。

  话说那天,他们收帐回来,只见每个人身上都是尘土,两个小厮各青了只眼睛,惊疑不定。姨娘们问了丽婉,她只含笑不语,逼到后来只得意的说:“我早说我做了笔上好的买卖。”说完,便笑嘻嘻的回书房去了。

  她们又不好去问林玦,赶紧招了那两个小厮裹伤询问。这两个小厮大约是跟着丽婉久了,啥都没学,就耍嘴皮的功夫学了十成十,说得颇为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原来,这日她们收了近京的帐款,和绸庄老板闲聊喝茶,又谈了笔买卖,见天色犹早,就想赶路进城。

  说起来,丽婉虽然常常讽刺当朝皇帝,但是不可否认,这皇帝干得还算不错,知人善任,自从重用了鬼捕燕无拘以后,京城真的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京畿捕快常常抱怨他们做的最多的居然是抓宵禁和毛贼……这且按下不表。

  既然路途安靖,时候尚早,原本应该一路平安,哪知道离京城不到两里,居然有两个提刀拿剑的江湖人将马车拦下。

  有人杵在路中间,总不好直接辗过是不?于是小厮喝停了马,心里虽然不快,倒是颇有礼貌的问:“这两位爷,好不好让让路?这车大路小,咱们马车旋不过,给个方便如何……”

  话还没说完,小厮只觉眼上一痛,还没看清楚对方身形,已经被打青了一只眼睛,他握着眼睛呼痛,险些滚下马车,另一个小厮见状怒喝:“喂!找们好好跟你说,怎么打人哪……哎唷!”换他的眼睛也挨了一拳。

  马车内的丽婉和林玦面面相觑,先后下了车。只见这两个江湖人倒是白衣儒冠,点尘不染,长得也不算坏,但是眼角稍头却带股邪佞。

  “如何?郎兄,早就跟你说了,这公子哥儿长得颇得人怜,还比娘儿们俊三分呢,你就是不信!”一个个头略矮的江湖人邪笑了几声。

  “可不是?幸好贝弟眼尖,不然岂不是让这样的俊人儿溜走了?”个头高些的郎兄垂涎不已。“这位佳人如何称呼?在哪儿立门站户?哥哥去捧你的场子。”

  丽婉不想生事,沉吟了一会儿,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个富裕风流的朝代,所谓饱暖思淫欲,眠花宿柳已属平常,反而风行起娈童男妓,她在外行走,已经不只被错认过一回了。

  只见她满脸笑意,一展摺扇,“两位兄台误会了。敝姓林,小名‘立晚’,乃是京城人氏,并非开门迎客的。承蒙错爱,不如结交个朋友?不知两位贵姓大名,高师何处?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何不到小弟的住处喝茶?”

  林玦见她舌灿莲花,倒也不惊。这两个笨蛋看起来根基虚浮,脚步不稳,拳脚花俏,华而不实,别说沁园那个深藏不露的爱姨娘动根指头就能打发,恐怕……恐怕连自己都打不过。

  想到这儿,林玦一怔。咦?他会武吗?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那两个郎兄贝弟互相看了看,心中有几分失望。娈童相公,还可狎玩一番,给点银子了事,若是正经人家,那恐怕连碰也碰不得。

  但是这个小公子未语先笑,娉娉婷婷,顾盼间有一股特别的风情,越看越舍不下。郎兄贝弟左右看看,山道僻静,这行人个个都不像会武……跟到他们府里,人多势众,京畿捕快又啰唆,何不在这儿了事?

  交换几个眼神,这对郎兄贝弟心领神会,一起狞笑了起来。大约是干这类龌龊事儿干多了,默契好得很,郎兄直袭丽婉,贝弟挥掌打向那两个还在哼哼呼痛的小厮。

  竟然下此毒手!林玦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身随意转,行云流水似的将贝弟的拳转了方向,瞬间已交换了几招;看这文弱书生只会发呆,以为他吓傻了,没想到居然是高手,贝弟心里一惊,把剑拔了出来,刷刷几剑,把空手的林玦逼了开来。

  林玦见解了小厮的危急,顺势退了几步,反手攻向郎兄,架着丽婉的郎兄被他攻个出其不意,又怕伤了可人儿,挡得颇为狼狈,只好也抽出剑,却没料到趁这一时的松泛,丽婉袖里银影一闪,一根寸许长的银针居然扎在郎兄的迎香穴轻晃着,郎兄全身立刻又痒又麻,忍不住大叫一声,一掌轰向丽婉,她却灵活如银鱼,就地滚开。

  这对郎兄贝弟又惊又怒,一双宝剑舞得虎虎生风,却让空手的林玦逼得左支右绌,只见他在剑影中穿梭,看似没有章法,却惹得两个色胆大过武艺的狼狈兄弟互相制肘,只见他左弹弹右挥挥,两柄宝剑打架打得火星乱冒,却连林玦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这两个有苦也说不出,只觉得一股柔劲引得他们两个的剑不听自己使唤,直往不应该的方向挥去,等转到头晕脑胀了,林玦碰碰两下重拳,统统躺下不醒人事。

  这时候丽婉才上前察看,沉吟了一会儿,掏出银针飞快的在他们身上扎了两下。

  林玦眼睛都直了,“晚弟,你穿了他们的琵琶骨?”这不就等于废了他们的武功吗?

  “这么烂的武功,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的好。”丽婉耸了耸肩,“我是为他们的师门好,省得里子面子都丢了。”

  啧啧,谁都可以惹,千万不要惹到这只笑面虎。

  “对了,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穿了他们的琵琶骨?”丽婉疑惑的望着他,“而且,你也没告诉过我,你的武功这么好。”

  林玦呆了呆,有点沮丧了。惨了,让他知道自己有武艺,这只笑面虎会不会又出什么新花样啊?

  “坦白说,”他疲惫的抹抹脸,“我也好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武。”

  如果可以,他实在是不想知道自己还会些啥啊~~

  第三章

  林玦然觉得自己像条不用休息的牛。

  这个比喻也不对。牛呢,只要卖卖劳力,还可以使倔不上工,哪像他苦命到这种地步,不但卖苦力,顺便连脑袋都卖了。

  自从让他那个无天良的义弟知道他会武能算,他的苦难就开始了。原本以为帐房的帐就够多了,哪知道不过是金钱出入,进出货的帐、各产业的人事、各地分行请示裁决的书信、预算,拉里拉杂有的没的,堆在书房里简直蔚为奇观。

  亲手记帐当然是免了,但是这堆文件总是要细看过,把重要的圈出来,立晚看起来才省事,这种苦命至极的工作,自然是落到他的头上。

  偏偏立晚看也就看了,还常常拿他递过去的文件出考题,若是他答不出来,这只可恶的笑面虎也不发怒,总是笑嘻嘻的说:“看来大哥是累了。小玉,拧把巾子给大哥擦脸。大哥,这叠帐还烦你再看过,别漏了。”

  这……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每天一大早,他得跟着立晚进进出出,还得帮着记下谈生意的内容。自从知道他武艺不错,立晚干脆连镖局的钱都省了,常叫他出差送银子什么的,这也就算了,回到沁园,他可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大叠的帐本就这样堆在书房里等着他。

  立晚每天都会坐下来看帐,到底他是这庞大产业的主人,不看也不成,但这些帐关他这个无薪长工什么事情啊?

  他实在是想也想不明白,每次坐在书房里,和立晚隔案对坐,他都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满案的帐册堆得高高的,像是稍微震动一下,就会引起连锁山崩的反应……实在奇怪,为什么这种随时会山崩的帐册,看起来这么熟悉,这么的引起他内心最深沉的无力和恐惧呢?

  虽然心里有着说也说不完的牢骚,但是他还是相当认命的坐下来,努力的一本本看过去。

  他上辈子一定欠林立晚欠很多。看着这堆做也做不完的工作,他只能勉励自己,不管将来记忆恢不恢复,说什么也不要再欠任何人恩情了……尤其是林立晚的。

  欠他恩情根本就是:万劫不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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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婉深思地看着低头批帐册的林玦。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她不是没有请过帮手——饶是红姨娘这样精明干练的人,不出三天就叫苦连天,逃之夭夭了,连去她“红芳斋”敲门,她都在里面大嚷:“我病了!病了!再看那堆帐,我就要疯了!你饶了我这妇道人家吧~~”她把门锁得死死的,像是怕什么怪兽似的。

  呿,难道红姨娘糊涂了,她可不也是妇道人家?怎么她扛得下来,这号称京内第一精明能干的花魁嬷嬷却跑得连影子都不见?

  之后她又请了几个别人荐的总管帐房,不出三天,连薪饷都不领就辞工了,还有连夜翻墙逃走的……呸,都是群没用的东西,她也只好自己扛。

  原本要林玦帮着看帐,多少也有点玩他的意思。这人满肚子弯曲,明里笑着,话里绵里藏针,能有多讽就多讽,和他斗嘴有意思的紧。粗疏点的人,被阴损了,也听不出来,偏生她就是听得懂,也总能被他逗笑,这么个聪明人,不耍耍他怎么可以?

  让她惊异的是,林玦像是议事惯了,面对满案的帐,总是长长叹口气,然后非常认命的开始批阅帐册,像是他早就做熟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路数的?

  若是皇亲国戚、世门子弟,看气质是像的。但是这些达官贵人风花雪月一把抓,说到办事,那可就一问三不知,更不可能坐稳一刻钟看看帐册。

  若说是大商贾的公子,穿得起宫缎单衣也是有的,家学又渊博,倒是有几分可能。可惜的是,这京里有头有脸的商贾哪个她不认识?几乎都是老爹好积攒会赚钱,儿子却眠花宿柳、惹是生非,啥都不会!若真有这么出息的商家公子,她还不忙着巴结去?偏偏就是没有了。

  若都不是这些,这个林玦是哪儿蹦出来的呢?

  她差了多少人去查,连宫里与探子有关的“流火阁”都托了,就是查不出林玦的身分,京里最近虽乱,就是没有王孙公子失踪。

  这怎么可能呢?她转着笔,百思不解,睇了林玦一眼,林玦刚好抬起头,对上她水灵灵又充满探索的眼睛,说不上是怎地,居然脸一红。

  “晚弟,这帐有些问题,我得合计合计,所以一时耽搁了……”林玦讷讷的说,转开脸,就怕丽婉瞧见他脸上那抹红。

  脸红个啥?林玦在心里痛骂自己,被个男人瞧有啥好脸红的?红啥呀?干嘛觉得他的眼睛好看?真真是有病了……

  “倒不是这个,大哥慢慢看没关系,帐摆着也不会长脚跑了,更不会有人偷做的。”丽婉满脸甜笑,“小弟是想到大哥最近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忘却的记忆可有恢复些什么?”

  说到这个,林玦的脸还是红的,气红的。“还真是感谢晚弟的关心。为兄每日过得这么‘充实’,怎么有时间去思索失了记忆这回事?没想到晚弟为了不让愚兄整日为此神伤,这样的‘用心良苦’……”他实在忍不住,开始出言讽刺。

  没想到丽婉居然连脸都不红一下,大剌剌的点头,“连这都看得出来?大哥真是有心人啊,不负小弟一片苦意。这也就是说,大哥什么端倪都没想出来?”

  林玦没好气的回答:“若想得出来,愚兄还会在这里吗?”边说手也不停的批着帐册。

  丽婉倒是呆了呆。林玦来沁园两个月了,说真话,现下她清闲许多,都是林玦之助,若他回了记忆,这个超好用的帮手就没了。

  原本想用金针度穴试试,看能不能帮助他回复记忆,虽险,但总有机会,现在可就有些犹豫不决。丽婉托着香腮,愣愣的望着前方,不住的衡量哪样比较得利。

  “……晚弟,晚弟!”林玦叫了好几声,看到丽婉依然发愣,恨不得把砚台丢过去,“晚弟,过桥了!”

  “啊?”丽婉眨了眨眼,“大哥,怎么了?”

  他没好气的拎起一张货单,“这张货单价格错了,单价统统是市价的一倍以上!这是要卖到宫里的,乱哄抬物价是会掉脑袋的,到底是谁列这种货单?”帝王家都被当冤大头痛宰了,他说不出为什么会格外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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