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冷静一点。"花茴香沉稳的安抚她。"你先别操心,我想就算他知道小意的存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花忍冬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没什么好怕的。
"你想吧,就算他要抢,抢得到吗?"花茴香开始耐心开导,"就算证明他是小意的父亲好了,打官司判孩子的扶养权,我们会打输他吗?在台湾,好歹我们家也不算是好欺负的。再者,他堂堂一个意大利望族,也丢不起这种脸吧?"
花茴香没妹妹想得严重。
"这样吗?"花忍冬听了姊姊的话,总算冷静了一点。"可是小意是他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你现在要想的不是跟他抢不抢孩子的问题啦!"花茴香觉得妹妹天真得完全朝不同方向想去了。"他现在不是有意思要和你再续前缘吗?你该考虑的是接不接受他吧?"
这六年来,也没见到忍冬和哪个男人走得比较近,小意几乎可以是忍冬所有的生活重心,就连老爸中意的女婿人选王龙全,在她看来也觉得他和忍冬不过是朋友关系罢了,要真有什么的话,忍冬早就有所表示了。哪像现在,那个德尔一出现,忍冬就慌成这样。
"我……"花忍冬被问倒了。
如果真的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哪会一见到他就慌得不知所措?
"你自己好好想想,重要的是别太轻易放过他。"花茴香很诚心诚意的对妹妹灌输著这伟大的信念。
"什么?"花忍冬完全不明白姊姊指的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不要给他好日子过,他想要什么就偏不给什么,别傻傻的照著他的心意就对了。"花茴香讲得再直接不过。
"为什么?"花忍冬不懂,小心翼翼的看著难得情绪激昂的姊姊。"姊,你不喜欢德尔啊?他有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要是这样,自己一定得好好的想办法让德尔跟姊姊道歉。
"我没见过他。"花茴香想也不用想便答道。
"那为什么……"花忍冬更加不懂了。
"他是没得罪过我,可是他对你可算不上是多好吧?"花茴香没忘记六年前自己这个小妹可是不怎么好过的,这一切全是那个"逢场作戏"的男人不负责任的结果。现在她终於知道对方身份,不好好讨回来怎么成?
"他……"
"忍冬,听我的话。"花茴香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不管你和他之后会不会在一块儿,或者是会再有什么协议,你六年前回来时的难为,和独自一个人养大小意的辛苦,你可不要忘记了。"
"我……"
"乖,记住大原则就好,不管怎么样别事事顺著他的心意,别让他予取予求,不要怕他就对了。"花茴香面授机宜。
"我不会耶!"花忍冬露出困扰的神色。全家都应该知道,自己向来不太会反驳别人的。
"别这么快否定自己嘛!"花茴香拍拍妹妹。"自从你六年前从意大利带了小意这个礼物回来,还坚持一定要保有之后,我就相信只要你想做,什么事都做得到的。"
花茴香朝她眨眨眼,鼓励的一笑。
"我绝对相信你有这个潜力。"
"我……尽量就是了。"看著姊姊对自己如此期许,花忍冬就算觉得不妥也只有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花茴香看著她的样子,也知道这个心肠向来最软的小妹是扮不成坏女人的,但是逼著她做又违反善良原则,也只好笑笑。
"反正你自己看著办吧!总之别怕他,就算给他知道小意的存在,想抢还得问过我们这些阿姨咧!"
"嗯!"看著姊姊,花忍冬的心里笃定了些。
对喔,自己笨不要紧,她还有六个姊姊可以靠呢!
"谢谢五姊。"花忍冬露出笑容。
"傻瓜!"花茴香也笑了。"这样也好,我才能和大姊她们交代一声。"
"大姊她们也知道了?"花忍冬吓了一跳。
"有爸在,要知道当然是全知道了。"花茴香也是满同情妹妹的。
花忍冬瞠目结舌。
原本以为只是五姊知道而已,没想到全家人没一个不晓得的。
"姊……"她,怯生生的唤著。
"嗯?"本来已经打算收工上楼睡觉,明天一个一个去回覆消息的花茴香偏过头看向妹妹。
"德尔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们……别气他好吗?"花忍冬生怕姊姊们因为舍不得自己而找德尔的麻烦。
她不想这个样子。
"你呀,老是替别人著想,自己都没顾到!"花茴香的语气尽是宠溺。
"姊,好吗?"花忍冬乞求。
看著她那无辜的大眼,花茴香还能怎么说。
"好,当然好罗!"她点头再点头。"我们本来就没想要对他怎么样。"
谎话!不过单纯如忍冬当然是不会发现的。
"那就好。"花忍冬放下心,呼出一口气。
花茴香看著她的模样,内心还真是无奈。
"去睡吧,明早你还是一样要出门?"
"嗯!五姊呢?"
"明天就走啊!事情搞清楚,也就没我的事了。"花茴香率先站起身。"上楼吧!"
"嗯?"花忍冬乖巧听话的随之起身。
花茴香看著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心里不免担忧。
明天还是去问问大姊吧,可千万别又重演六年前的事!
再来一次,忍冬就算不会怎么样,她们这些做姊姊的面子往哪儿摆。
决定了,明天就找大姊商量去。
第六章
一大早,踏进鸿展的花忍冬就觉得气氛凝重到令人想转身就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可是她真的觉得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满哀怨的,尤其越往里头走,感触越深。
是发生什么事吗?自己什么东西翻译错误吗?
越想越担心,她不禁加快了脚步,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过转角,眼见就快到达目的地,林平娟的脸孔也出现在她面前。
自然,她的表情也满"好看"的。
"平娟。"花忍冬她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发生什么大事啊?"
看见林平娟的样子,花忍冬更加确信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忍冬……"林平娟看向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花忍冬不免著急起来:"大家的表情都好怪喔,是我做错什么事吗?"
林平娟看著她,也有些不忍的反过来安慰她:
"你别乱想,你没有做错什么事……"
虽然把大家搞得下场凄惨的主因,和她脱不了关系。
"可是大家看我的目光都好怪。"花忍冬坦言。"平娟,你别瞒我,我有错的话请直接跟我说,我会努力补救的。"
"不是……"林平娟实在很难启齿。
"是什么事?"花忍冬真的不懂。
"就是……"
林平娟还没说完,一张很帅很帅却很难看的脸突然横在两人之间。
"早。"很平常的问候语,却是用很可怕的语气。
花忍冬吓了一大跳,然后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潮迅速退去。
"你们有事慢慢谈……慢慢谈……"就算和花忍冬私交再好,林平娟也选择了"闪人"这条光明大道。
就在一眨眼之间,花忍冬发现自己和德尔站在一片"旷野"之中了。
"怎么回事啊?"她不信的眨眨眼,又揉揉眼睛。
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吗?
德尔看著她稚气的举动,却没有发出会心一笑,脸上的表情仍是被倒了会般的难看。
"你进来。"
听到像是从牙缝中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这三个字,花忍冬吓得只有点点头,乖巧的跟在他身后进入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德尔往那舒适的大办公椅一坐,就没再出声了,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重大决定。
而花忍冬就犹如做错事的下人一样罚站在办公桌前,静候著主子的发落。
偷偷的打量著他,花忍冬实在没有任何头绪,无法做出有效猜测。
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
德尔看著她那无辜的模样,只好强自压抑著自己心里那股闷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坐。"努力的成果看来不错,起码声音还很平稳。
花忍冬乖乖的坐下来,依然是无言的等著他开口。
德尔深吸口气,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多么的胆怯、多么的禁不起旁人责备、多么的易感,自己的措辞与口气一定要温和婉转。他不想吓到她,她已经够害怕了……他并不希望她怕他。
一直这样重复告诉自己十多次后,德尔的脸看上去总算和缓了些。
年纪轻轻就当上家族继承人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自制力的。
当然,一大清早他已经炮轰了不少人作为发泄也是一项主因。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花忍冬再也猜不到他一开口居然是问这个。
"和朋友约了吃饭。"她老实的回答,而且还知道要补上一句:"我和你提过的。"
他是在为这个生气吗?可是自己明明有先和他说了啊!
"我也有和你提过我要一起去,对吧?结果我才和薇芙他们交代一下事情,一转身你人就不见了。"德尔的口气活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可是……"花忍冬为难的看著他。"那是我的朋友啊。"
连这样他都要跟去,是不是太那个了一点?
"有规定那只能是'你的朋友'吗?"德尔追问。"我就不能多交几个朋友?还是我没那个资格和你的朋友往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乱讲。"花忍冬被他逼急了,连忙解释:"我是去谈工作的事,你去不适合吧?"
"工作?"德尔的声音更加高昂了,"谈什么工作?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待在我身边,这个我昨天也说过了吧?"
心理建设全然失败,德尔心里的不悦战胜了理智,高高在上、习惯命令旁人的他很难保持心平气和。
花忍冬果然被吓到了,她向来不擅长和人争论,当对方的声音一大起来,她就只有咬著下唇任人凶的份儿。
看到她这副模样,谁还骂得下去?
"别这个样子,我没有凶你的意思。"谎话很轻易从德尔口中说出,快得连思考都不需要,只希望她别再一脸受伤。
花忍冬没答话,可是目光明白的流露出不信。
"本来就是啊!我昨天明明很清楚的跟你说,你不需要去接什么其他的工作,只要好好待在我这儿帮我翻译就好了。结果呢?我也才和薇芙他们讨论一下事情,你就跑得连影子都找不到。"德尔忍不住抱怨。昨天晚上找不到她的人,手机又怎么都打不通的时候,他真的快气疯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对她的占有欲已经超乎一般了。一想到她要去替别人工作,他就老大不高兴。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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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认真的,你哪儿也不能去,我需要你。"德尔正色的道。
"你并不需要我。"花忍冬忍不住开口,娇娇弱弱的声音却包含著肯定:"你和你的助手们都具备良好的英文能力,鸿展也多的是留学回国的人,你们可以选择直接以英文对谈,根本不需要翻译。"
"我是意大利人,我深爱我的母语。"德尔想也不想的回答。"而且我来之前就和鸿展协议好了,一定要有翻译人员在场。"
现在想起来,德尔对於自己这个决定再满意不过。
"这没道理!"花忍冬相当难以接受。"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呢?透过翻译人员不是更麻烦吗?"
"我喜欢这样的方式。"双手抱胸,德尔回答得相当爽快。
"你好霸道……"面对这样的情形,花忍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跟人比辩论的话,自己是必输无疑的。
德尔耸耸肩,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评语。
"这样代表我们达成共识了吗?"他在意的只有这点。"还有,以后晚上有什么行程我都要陪著你,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
花忍冬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一点儿都搞不懂了。
"知道了吗?"见她没答话,德尔再问一次。
"不……"花忍冬摇著头,觉得自己应该要努力和他沟通清楚才是。"我不能答应你。"
"不能?为什么不能?"德尔的眉再度皱起,没料到她居然会拒绝。"我这是关心你啊!"
"你好独断!"花忍冬除了摇头,真的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感觉。"这样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你好歹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德尔不接受这样的罪名。"我并不这样觉得啊!"
花忍冬瞪著他,却也只能瞪著他,向来不擅与人争论的她在德尔的一再逼问下,更是连最基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样你也得跟我说清楚。"德尔看著她,叹了口气。"你都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我……"花忍冬想想也对,自己一定要和他说清楚才行。可是……"你把头转过去好吗?"
被他这么盯著看,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德尔差点被她逗笑。
"我不看你,你说吧!"自己一时气得失去理智对她横眉竖眼,想也知道她一句话都没说是因为害怕。
"嗯!"
在确定了自己对不上他的目光之后,花忍冬紧紧绞扭著手指,试图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份工作……是我先前就已经答应人家的,所以我一定要去……"
"你说什么?"德尔倏地看向她,"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去为别人工作?"
"那是我答应人家的。"花忍冬没办法,干脆紧紧的闭起双眼,反正只要看不到他那吓人的神情就好了。
"那你答应我的呢?"德尔问。
"我没有答应你……"花忍冬的声音越来越小,就算没有睁开眼,她也感觉得到眼前的人快气炸了。
"你情愿去帮别人做事也不肯待在我身边?"德尔的确是相当生气。"睁开眼睛看著我说话。"
花忍冬没有张开眼,也没有回答,只是紧闭著眼睛摇头。
德尔看著她的样子,一股闷气直冲脑门。
他起身来到她面前,俯下身子盯住她。
"把眼睛睁开。"他再次要求。
花忍冬咬著下唇,怎么也不肯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一睁开的话,一定又没有开口的勇气了。
德尔看著她的举动,不再多说的倏地覆上她的唇。
这招果然奏效,花忍冬的长睫飞快扬起,脸上也浮起红晕,很快的推开他。
"你在做什么?"
"我在让你睁开眼睛。"德尔笑得很得意。"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谈了。"
花忍冬喘著气,不敢相信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一样不说话?"
看见德尔又低下身子朝自己而来,花忍冬连忙伸手推开他,站起身离开椅子,远远躲到一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