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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后收夫 page 4 作者:任倩筠

  “皇儿,多罗延隆大人的确在后来逐渐走岔了路,这固然罪无可恕,但是你在论处他的罪过时,却并没有好好去想想他曾立下的无数汗马功劳,还有你们——”

  锐利的眸光迅速扫视群臣一眼, “一口气进了这么多奏折上来,这与国相当年压制幼主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皇上已经长大了, 自然有他自己的判断力,当立不当立多罗氏为皇后,他自己心如明镜,你们用不着把他当小孩儿一样操心。”

  一番义正辞严的活,不仅让朝臣惭愧地把头俯得更低,也让一旁的拓跋昊变得若有所思。

  她轻轻一叹,神色间含着些许悲哀。“本来,我是不愿意说这些话的, 毕竞都已经过去了。”这的确是她自退居后宫以来,第一次重回朝堂,当初在剿灭多罗延隆势力,大力整肃多罗部时,她也始终冷眼旁观、不发一语,但眼见拓跋昊似乎有让怨恨凌驾于判断力的倾向,她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现在立后,固然可以说是皇儿你自己的事,但对群臣来说,却是一件国事,他们当然有义务劝阻你这种危险的作法;而你自己,在一听到‘多罗’二字便暴跳如雷的同时,可有好好想想多罗部曾为你付出的?”

  眼看着拓跋昊的神情微妙地变化着,多罗太后又接着道:“分徙四方,已经让多罗部人心惶惶,如果你再悔婚。抗拒迎娶多罗冰岚为后,那等同于宣告你不再笼络多罗部的决心;一旦如此,多罗部势必也将失去对你的信任,不再效忠于你,这对你即将开展的雄心壮志是利是弊,你自己最清楚,母后言尽于此,至于最后是否要迎娶多罗部之女,就看你自己的决定。”

  她走下台阶,带着宫女优雅地消失在拓跋昊的视线范围。 太后一走,宝雨殿的空气又变得诡谲。

  多罗仁翔偷偷地打量这位少年皇帝的表情,发现他刚毅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俊美的脸上有着遭受挫折的痛苦,他伸手似欲将奏折重新扫落,却不知怎么的,手在半空中挣扎了半天,最后捏成拳头,重重地落在桌上,那双专制而水不屈服的跟眸,像一把利衍,冷冷地朋他射来。

  “多、罗、冰、岚。”他自齿缝间一字一字地进出这个名字,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哼之后,甩着袍袖离去。

  望着拓跋昊桀骛不驯的背影,多罗仁翔不禁想起一年前湖边相遇的情景……

  他始终没忘记拓跋昊一听到“多罗”二字便沉下脸,一巴掌狠狠甩向多罗冰岚的情景,他本来对那个打在多罗冰岚脸上的巴掌始终耿耿于怀,后来进了宫,听人说起多罗延隆国相种种欺凌幼主的事情,这才慢慢理解他当年的心情……

  拓跋昊并不知道当年在湖边强吻的那个女孩即将成为他的皇后,多罗冰岚也不知道夺去她初吻的人就要成为她的丈夫,眼看着拓跋昊为了多罗氏为后之事,不顾—切地对群臣咆哮,他不得不为冰岚未来的命运担忧。

  飞龙院是大夏国一个特殊的单位,它既不属于群牧司管辖,更独立于十六司之外,直接对皇上负责,专门掌管御马的供养事宜,里头有一千多名奴隶,每天为了举世闻名的大夏名马而忙碌。

  飞龙院的最高主事来自卫慕部,名为卫慕济。

  皇上的宿卫队前哨骑兵已经飞马来报,皇上正以极快的速度接飞龙院,于是卫慕济紧急率领所有飞龙院人员出迎,很快的,身着白色滚貂衣,头戴金色王冠,披着红色披风的皇上与他的宿卫骑兵来到他的而前。

  “臣卫慕济叩见皇上。”

  “嗯。”拓跋昊冷冷地俯下视线,俊美的脸上市满阴霾。

  卫慕济明显地感觉到来自于皇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不得不收起往日诌媚的笑脸,谨慎以对。

  “启禀皇上,‘夜白’已经上好马鞍,请问皇上是否要试骑?”夜白是皇上十分中意的一匹马。“把上次那匹‘雪冠’带出来。”

  “这……”卫慕济而有难色,雪冠是因它全身火红,在额头却有一独特的雪白印记而得名,这是一匹脾性暴烈的大夏名马,至今为止,尚无人能驯服它,就算是骑术精湛的皇上,也难免在上次暇羽而归,并且受了点伤,为此,皇太后还特别降旨,在雪冠驯服之前,不许皇上再骑。“皇上,太后特别交代……哇啊!”

  几乎击中前晌的鞭子止住了卫慕济的话,他聪明地住嘴,以眼示意,让人把那匹趾高气扬的雪冠牵了出来。

  拓跋昊翻身下马,走近看来路他一样桀鹜不驯的雪冠面前,黑眸闪动着非比寻常的光芒。

  他扬手挥去下属准备将他的黄金马鞍套上雪冠的举动,让马鞭在双手间拉得紧紧的,示威的意味极为浓厚。

  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赢得下属的喝采,雪冠感受到马背上传来严重的威胁感,在一声不服气的长嘶之后,往前窜出,人与马展开了一场争战。

  骑兵队与飞龙院的人隐忍着惊呼,看着远方的皇上一次又一次地被摔下马,然而他们不敢往前,因为他们明显地感觉到皇上的体内充满一股快要爆发的能量,他必须借着驯服这匹大夏名马,让它宣泄出来, 谁向前去,谁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宣泄的对象。

  尘土飞扬,他们渐渐地看不清雪冠与皇上的身影,就在众人犹豫着该不该向前查看时,雪冠冲出了由它制造出来的尘土中,矫健且顺畅地奔驰着,马背上是拓跋昊英武沉着的雄姿,大伙儿兴奋的高呼起来。

  “天佑大夏!吾皇万岁!”这样的呼喊,让拓跋昊乌黑的眸子更加闪动着一种傲人的光彩,他暂时勒住马,回身朝卫慕济大喊:“把所有的御马放出来,我要看着他们在我的眼前奔跑!”

  随着这声今下,上千匹大夏最好的骏马,各自以最优美的姿态,奔驰在拓跋昊的眼前,看着这副壮观的美景,他意气风发地仰头朗笑起来,不自觉地展露出十七岁少年的心性。

  很快地,他便收起这种肆意轻狂的大笑,因为他注意到宿卫骑兵队的眼光正朝这儿望过来。

  他最厌恶臣民把十岁与年轻不成熟等等的名词套在他身上。

  他了解在臣民的心中,他仍然停留在那个周岁即位,由奶娘抱着上朝的娃娃君主阶段,为了彻底摆脱这种形象,他在夺回政权时立刻做了几件大事——惩治多罗延隆,大刀阔斧地斩其党羽等等……现在,无论人前人后,他都必须维持着一个端庄稳重的君主形象,以奠定自己的威信。

  于是,朗笑转成恶魔般的低笑,看着一匹又一匹的骏马逐渐消失在眼前,一个绝妙的主意忽然在他年轻的心底生成,这个主意使得他幽黑的双眸绽出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再度将马鞍在双手间扯爪紧,多罗冰岚这四个字从他的嘴里伴随着诡异的哼笑低低地逸出口。

  拓跋昊挥手让随侍在新房的宫女们全都退下,一整天的繁复仪式没有让他英俊的脸上出现任何疲态,相反地,为了等待这一刻,他的心情一直处在莫名的亢奋之中。

  目光所及之处净是金红耀眼,这代表喜庆的一切,却因大炕上那个姓多罗的女子而变得令人反感。

  乌眸闪着清亮光芒,冷冷地扫视四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最后落在端坐干炕上,那个被红盖头遮住容颜的女子身上,她打直紧绷的身子显现了她的不安,一种恶作剧的愉悦感让拓跋昊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这个女子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她代表的是整个多罗部,而让长久以来压制他的多罗部感到不安,是他必须做的一件事。很快的,多罗部将会知道,他们千方百计要维持这种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多罗冰岚的视线落在全身唯一没有被红色覆盖的十指之上,她暂时无法看清任何事物,眼前的红盖头让她的视线停留在一片朦胧的红色中,而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知道少年皇帝进房里来了,纵使身上穿着厚重的嫁衣,不安的感觉仍然穿透衣服,使她的呼吸整个急促起来。

  她有一种掀开头盖,大口呼吸的冲动,但是她不能,这个动作必须由她的丈夫来执行,在这之前,她什么也不能做,甚至必须表现得像个木头人一样。

  嫁给大夏国的年轻皇帝,她实在是恐惧多于期待。

  有太多的事情显示这位皇帝对多罗部的不满,纵使自己在各方面都被认为堪为后宫之首,她仍没有一点把握能讨得他的欢心。

  这桩好事一开始就是以政治的利益考量为出发点,很明显的,她是被推选出来作为一座桥梁,一座维系拓跋部与多罗部持续友好的桥梁,但是少年皇帝显然对此感到相当不满,他认为这是多罗部企图以婚姻继续独占既有利益,继续制衡皇上的一种手段;因此他对这种手段感到厌恶,并且曾经以强硬的态度宣示他的不满,在多罗延窿的阴影尚未远离以前,她怀疑自己能得到皇上的善待。

  再者,莫说皇上不希望娶她,就连她自己也很不愿意嫁给皇上。她想念湖畔那个狂狷的少年,想念他的蛮横无理,想念他令人心痛的森寒眼神,想念他驰马远去的背影,想念他……

  过了今晚,她便连想念的资格都没有了。

  在多罗冰岚的忐忑不安中,拓跋昊从容不迫走近的身躯,传来一阵令人倍感迷惑也倍感危险的气息,这种强悍且具破坏力的男性气息,刺激着她的鼻息,令她慌乱而无所适从;仿佛存心扩大这种压迫感似的,他将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中,却不急着靠近,这使得她因状况不明而神经紧绷,交叠的手微微地颤抖。

  拓跋昊如墨般的乌眸闪着冰冷的寒光,厌恶地垂视炕上的女子,目光自她的膝盖往上移,落在那双洁白修长的手上。

  “这双手看来倒是挺柔软的……”他轻声地念着,漫不经心地握住她的一只手,意外地发觉那只手远比想像中更为柔软滑腻,且在自己宽厚的掌中显得如此娇弱,当它冰冷的在他掌中颤抖时,很容易挑起男人怜香惜玉的心情,可这一切,全因“多罗”这两个魔咒般的字眼,而无法在他深晦如海的心里造成任何波动。

  他挥开它,毫无感情的。

  多罗冰岚原就战栗不安的心,因这个极度不友善的举动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拓跋昊的乌眸充满嘲讽,俯低上半身,研究地盯着眼前的红色盖头,两指夹住盖头一角,作势掀起,在听见她明显的短促抽气声时,却忽然静止不动,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恶意的微笑,浓厚的鼻息喷向她鲜艳丰满的红唇,引起她一阵不安的蠕动:

  “这鲜红欲滴的双唇看来也很诱人。”他以另外两指粗鲁地夹住她的下领,双眼同时不怀好意地眯起?

  “你想做我的皇后?”

  这毫无暖意的声音,以及下颚传来的疼痛,来自于一张始终没有机会看清的脸,多罗冰岚处在这种难以掌握的恐惧中,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回答我!”他低沉的命令,两指的力道随着这道命令加深。

  这霸道的语气……“皇上……”过度的疼痛与无法承受的恐惧,终于迫使两行泪水沿颊滑落。

  晶莹温热的泪,流过她始终被盖头遮住的脸颊,沾湿拓跋昊冰冷的指头,引来心底一阵微漾,尚来不及细辨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时,双唇已经本能地覆住她的。

  盖头下一双未干的眼诧异地张大,像个木头人一样地任他豪取强夺。

  这个吻……好熟悉!她心头狂跳,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疯狂地翻弄她的舌,剧烈地吸吮,仿佛执意要将她揉碎在他的嘴内,钳制她下颚的手指改而握住她的颈子,施予致命性的压力。

  颈项窒息般的压力,使她犹如被置于黑暗的深澜,她觉得手足冰冷、无法呼吸,喉间滚动着痛苦的声音,双手不自觉的拾起抗拒。

  这个抗拒,大大触怒了他,促使他更粗野的虐待她的唇舌,同时一手扯去她的盖头,另一手轻松地制住她双手,将她压在炕上。

  此时,一双说不出有多么扣人心弦的美丽眼睛含着深深的恐惧对上他的,红肿的双唇微张,颤抖的喘着热气,秀美的双眉像是害怕着什么的紧蹙着,微乱的发丝贴着苍白的双颊,这慌乱无所适从的面容,意外地构成了一幅诱人的画面。

  “你……”恐惧转为惊喜,多罗冰岚陀异地惊呼着。

  是他!居然是他!

  “咦?”拓跋昊微愣,只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但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他眼中明显的迷惘与陌生彻底伤了她的心,一年苦涩的相思啊……他竟然一点也不记得她了。

  “我好像见过你?”他质问。

  她垂眼,流下一串心碎的泪。是的,在湖畔,夺走我的初吻,使我既痛苦又欢喜的薄情郎啊……心中虽然骂他薄情郎,但想起他粗暴的吻,心中竟是不胜菁恋。

  “嗯。”拓跋昊双眼忽地微眯起,“原来是你。”确定的声音里充满些许回忆的温馨,原来是湖畔那个自称皇后的女孩!

  但是很快,幽黑的眼眸立刻闪着被玩弄于股掌间的不愉快。他想起来了,原来当时多罗仁翔戏称她为“皇后娘娘”是其来由的,她早已知道自己将来必将成为皇后,这么说来……

  “多罗延隆训练你多久了?你从什么开始知道你要当皇后的?嗯?”

  “我……”

  “回答我!”

  “十三岁,啊……”拓跋昊收紧钳制她双腕的力道,她痛得眉头深皱。

  “可恶!”低咒的声音里夹杂着懊恼与赞赏,他分不清心中突然涌起的那一阵失望究竟是从何而来?是因为她过人的美貌,还是因为她有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姓氏?

  但理智很快帮助他理清这个疑惑,多罗延隆居然这么早就替他决定了皇后人选,却直到他自杀的半年前才以吩咐似的口吻告知他这件事,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多罗延隆!趾高气扬、权倾朝堂的国相,他居然安排了这么一个绝色美人给他当皇后,他早就想好了用这么一个女人来摧毁他的雄心壮志,好让他永远接受他的掌控,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啪的一声!一个夹杂着对多罗延隆未尽余恨的巴掌狠狠地甩上那张娇媚的脸,把她的脸颊打得偏向一边,变幻莫测的双眸强烈地闪着厌恶与不屑的光芒。

  享受着她的惶恐与震惊,他重新钳制住她的下颌,微微地眯起双眼,唇角扯着恶魔般的冷笑。“怎么?害怕吗?多罗延隆没有教你如何伺候我吗?对了,还有个多罗仁翔,瞧你们当年亲密的模样,该不会你早就跟他练习过了吧?”说着,他恶意地握住抹胸下的凸出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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