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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蛮妻 page 4 作者:任无双

  她的口气像是闲话家常的问:“李公子,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奴隶?你可以告诉我吗?”

  看了她一眼,他背对着她,“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用什么来交换?”

  “随便你交换什么都可以。”一心只想知道答案的她,没多想的随意答应。

  “那就一言为定。”李世衡将火弄小,坐到她身边,直盯着她的双眼,郑重的问:“不后悔?”

  何雅云将手伸出来,“打勾勾,赖皮的是小狗。”

  见状,李世衡伸出手和她打勾勾,他好希望留住她现在愉快、不排斥他的表情。

  “快说,不然你要变小狗了。”

  李世衡勾着她的手,慢慢说起往事。

  第四章

  “去年我到外而去处理一些事,晚上就住在客栈里,因为怕太招摇惹人注目,于是我打扮得像个从农村里进城的人,有一天晚上正要入睡时,突然有人来敲门,打开门后,立刻有个长得很美,但神情着急又害怕的年轻女孩冲进来,她将门反掩,小声的叫我救她。

  问她发生什么事,她话还没开始讲,眼泪就掉下来,她说她住在城外附近的山里,早上跟家人到城里采买绣线和胭脂,没想到忽然间和家人走散,接着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好心的人,很热心的说要带她去找家人,但跟着他们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她家人,晚上她就跟着他们住到我当时住的那家客栈。

  但她无意间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他们打算把她卖到妓院,于是她就趁他们不注意时逃出来。

  我那时听了也没怀疑什么,立刻就答应让她躲在我房中,等天亮时送她回家。”

  说到这里,李世衡故意问何雅云,“你要不要猜猜看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何雅云脸红的啐道:

  “哼!孤男寡女夜里同处一室,尤其对方又长得很美……”说到这,她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她心里有些气闷,因她不喜欢听到他说别的女人长得很美。

  李世衡将手放在她肩上,侧着头看她的表情,很快的在她脸颊上啄吻了一下。

  在何雅云推开他之前,自动和她隔开一些距离。

  “我可是很挑剔的,尤其是出门在外,更相信‘飞来艳福不是福’这句活。

  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把床让给她睡,自己坐在椅子上守了一夜,虽然她一直说占了我的床不好意思,甚至暗示我可以和她睡,但我仍不为所动。

  直到天亮后,我雇了马车要送她回去,可她却要求我好人做到底的亲自送她回去,因她怕又遇到那两个坏人。我那时想,走这—趟路山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于是就和她坐上马车往她所讲的山里走去,但因马车只能走到山脚下,所以下了马车后,我陪她往山里走。

  走了好长一段山路后,才看到一座山庄,我送她到山庄门口后转身就想走,但她却拉着我说既然人已经到这里,就和她家人见个面,要好好谢谢我。谁知她话一说完,就对着山庄里大喊,霎时只见山庄里跑出很多人,而她则拿出一条手绢往我脸上一抹,我来不及反应便立刻感到一阵晕眩,待醒来后,人已被关在一间大地窖里,脖子和手脚全被嵌在墙壁里的铁链套住。

  整个地窖里锁了十几个强壮的男人,每个人都是被捉来的,他们之中有的是到山里打猎的猎人,有些是农夫,有些是单身的旅人。

  我们稍有不顺从,他们就用皮鞭拍打得我们皮开肉绽,但为了不减损我们的价值,所以他们开不想让我们真正伤残,就算把我们跟老虎关在一起,也不会让老虎真把我们吃了。”

  何雅云心中还有一个疑团,“你认识那位出高价买你的人,是不是?”

  “他是绿庄的总管,我一失去连络,他就开始找我。”他自我嘲笑的说:“若不是你们双方互相竟标,我恐怕没有那么高的身价。”

  虽然他的口气平和,已听不出其中悲痛,但何雅云仍然可以回想出他当时的惨状,当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他背上的肌肉布满错综复杂、纠结成条的鞭痕,他一定被折磨得很惨。她举起手来,轻轻碰着他的背,他似乎缩了一下。

  “还会痛吗?

  她怜惜的问。

  “不!”

  李世衡硬声回答,耻辱涨满他的胸口,那些留在身上的鞭痕对他来讲是件很不光荣的证明,记录着他受骗、受辱的经过,也是他不愿被揭起的疮疤。

  当那时的何雅云轻轻的用嘴吹拂他身上的伤口时,她不知道她也同时把自己吹进他的心坎里。

  当他身陷奴隶群中时,他可以感受到大家看他时轻视和歧视的眼光,没人用正眼看过他,更别提以平等待他,也让他对她的举动感到特别的感动和窝心。

  何雅云的手很自然的抚着他的背,透过他身上的衣服,轻拂着上面的疤痕,想像他当初的遭遇,低声说:“你真的是非常的了不起和勇敢,竟能忍受他们如此的虐待,坚强的熬了过来。”

  “你不会笑话我是个大笨蛋,轻易的就受骗、上当?”

  他不确定的说,他想像得出有人会因为他的遭遇而看不起他。

  “怎么会呢?”

  她的口气像是在骂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我还佩服你的侠义心肠呢!若你是奸诈狡猾的人,搞不好就将送上门来的女人卖了,自己不只不会中计,还害得对方偷鸡不着蚀把米。”何雅云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君子可欺之以方。”

  她真的是一个不一样的女人,不只没有因此看不起他,还如此安慰他,如此的善解人意,让他对她的爱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爱你!”

  他捧住她的脸,痛楚的低语,“你害我不得不爱你!”他的吻像烙印一样,纷纷落在她唇上、颈间以及耳后。

  何雅云慌乱又脸红的叫着,“不行,不行,你不可以爱我,你要送我回去!”她这一句话令原来两人之间的美好、融洽气氛全飞走了。

  “太晚了,”李世衡无可奈何的说, “我们两人的未来已注定结合在一起。”

  “不要!我要回家!”

  何雅云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要见我的外婆、爹爹、妈妈、弟弟、舅舅、表哥……”

  她哭得他好心痛,但他的处境已如放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箭,整个绿庄已为即将到来的婚礼作好准备,而他这个带头的入,若没有新娘子,他如何面对绿庄里所有的人?

  他的语调充满歉意,但仍很坚决,“雅云,我已经知道李大叔是如何把你带来绿庄的,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回去,至少是半年以内。”

  当年朝廷需要很多的兵源,罪犯只要愿意从军,就有戴罪立功翻身的机会,所以军中充满三教九流的人,他们所俱有的本事,应用在战场上,常常能出奇制性。

  现在虽然没打仗,但是当年那些人的手法仍然流传下来,李大他们顺利的将她掳出来向他交差,也只算是牛刀小试。

  “为什么?”

  何稚云仰着留有泪痕的脸问,她应该没有看错他,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因为绿庄正要举行一个婚礼,而我们是领头的那一对,我不能没有新娘子。”

  李世衡的眼神变得锐利,像个公事公办的领导人,而不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可是我不想嫁给你。”

  何雅云推开他站起来。

  “我也不爱你!”

  “我知道。”

  他的口气听来绝望、孤独,他知道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大表哥。“我试过想送你回去,可是我办不到。”

  “凭你自己的力量,你是离不开这里,所以你也只能认命的留在这里和我共度一生,我更希望你给我机会,让你自己发现我是一个爱你的好丈夫。”

  他的口气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若你真的不能爱上我,那我就在你帮我生了儿子之后,送你回去。”

  “我不要!”

  何雅云边叫边往湖边跑去,她已经生气、绝望得看不清楚前面是一大片湖水,一心只想着他竟能如此冷酷的对她提出这朴要求,她又怎能在生下儿子之后弃他而去?

  当她的双脚踏进冰冷的湖水时,李世衡快速的将她拉上岸,生气的问。

  “你想寻死是不是?我是这么的令你难以接受吗?”

  “自杀是最懦弱的行为。”湖水的冰凉让何雅云的头脑清醒很多,她能气十足的说:“我不会寻死,我要活着和你对抗,让你后悔强迫把我留在这里。”

  “最好!”

  李世衡心里暗暗叫好,十足的欢迎她提出这种挑战,但他的表情极力的装出冷漠、无动于衷的样子,冷冷的对她说:“我建议你—个更好的方法,那就是嫁给我,变成我的妻子后,你才有足够的力量和我对抗。”

  他边说边从树洞里拖出另一个袋子,找出一大块布交给何雅云,“现在,去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披上这个,免得生病,没有力气和我对抗。”

  看着他坚决,似乎无所不能的表情,何雅云将到口的话硬生生吞回去,何况变湿后的衣服透明的贴在身上,让她觉得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她走到大树后,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用布把自己包紧,走出来之后,看到李世衡已换穿另一套干衣服,他把她的湿衣服接过来,拧出水后,用力抖几下,放在靠近火堆的地方烤。

  他到底在这里藏了多少东西?好像很齐全,要什么有什么的样子。“你常来这里?”

  “嗯!”李世衡看着她雪白的肩膀说,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诱人,完全忘了他是个男人,或者纯真的不知道对男人来讲,她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何雅云在毯子—亡坐下来,嘟着嘴说:“既然你要接受我的挑战,你总该把绿庄的情况说给我听吧,这样才公平。”

  李世衡在她身边躺下来,眯着眼,迎着顶上树叶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像说故事一样,说起绿庄的一切。

  “我们的先祖是汉朝时的李陵。”李世衡边说边看何雅云听了这句话的反应。

  何雅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李陵?!祖父是‘飞将军’李广,自己兵败被匈奴俘虏的李陵?”

  她摇着头说:“不对啊!他全家不分老少都被汉武奇杀光了,怎会还有后代?”

  想起帝王的暴虐手段,真令人对李陵的遭遇感到难过。

  “不错,汉武帝是灭了他在汉邦的家,但是之后,他在匈奴那儿娶了单于的女儿,我们就是他们的后代。”

  李世衡像讲故事一样的说着,毕竟年代已经很久远,但是靠着口耳相传和文字的记载,他仍能很清楚的叙述着。

  “汉武帝时,命令我先祖李陵带着步卒五千,北出居延,在沙漠、戈壁、沼泽中跋涉三十天,才到达东浚稽山安营。

  单于率三万精骑俏俏包围汉军,但汉军以五千孤军打赢这次战役,单于大惊失色,急召其左、石兵马八万余前来助阵。

  此时汉军已处于相当危险的境地,面对数十倍的匈奴精英轮番围杀,原来五千的步卒已伤亡惨重,但仍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情和奋不顾身的忘我精神。

  交战几天后,李陵率着残存的步卒,沿龙城故道撤退,四、五天后进入一片沼泽芦苇中,形势对汉军更为不利。

  但同时,匈奴内部也产生一些问题,李陵从俘虏口中得知,单于见十余万兵马连续几天的穷追猛打,竟然吃不掉几千步卒,自己倒伤亡万余精锐,实在不可思议,认定李陵所带领的人,是汉军精英,怀疑其且战且走是在诱敌深人,好一举歼灭他们,于是内部形成继续追击和立刻退兵的两朴意见。

  而在这艰难的时刻,汉军内部出现叛逆,一个叫管敢的小军官田被校尉所辱,一气之下向匈奴投降,并对单于说出李陵箭尽援绝的状况,匈奴一得知这个实况,立刻下令抡攻李陵。

  状况非常的危急,李凌下令砍断旌旗,埋藏珍宝,军卒人各持干粮二升,冰一块,分散向南突围,约定在汉朝边界遮虏障会齐,希冀有人能逃,出向天于奏报真实战况。

  经过惨烈的对阵之后,五千汉军逃到边庭的只有四百余人,李陵被匈奴俘虏。”

  李世衡无限感叹的说:“墙倒众人推,文臣武将们在朝廷上纷纷谴责我先祖的变节,除了太史令司马迁为我先祖感到不平,并因此而下狱外,没有人为我先祖。

  事隔一年,汉武帝又再次想起我先祖,而且他心中仍是喜爱这位曾经跟随过他以仁孝素著,英勇善战的先祖,于是他一面派人犒赏脱险归汉的李陵余部,一面派公孙敖率兵深入塞外迎接李陵回朝。

  公孙敖很快回师了,他向汉武帝奏报说,据匈奴俘虏口供、李陵正在训练匈奴兵马,准备同汉军对抗,汉武帝震怒,心想边地血战、无箭无援,不得已而降于胡虏倒也罢了,如今竟敢辜负国恩,背叛明主,助约为虐,训练蛮貊之人以敢我‘天汉’锦绣江山,是可忍,孰不可忍。暴跳如雷的汉武帝命令‘酷吏’将先祖全家老幼都杀掉,连尸骨也无法找寻。

  原先关在狱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史令司马迁也被加重罪乞,判为诬闹主上,处以死刑,而他若要活命,只有赎刑和受腐刑二途。

  他人做官轻,又在狱中,弄不到黄澄澄的金和白花花的银,于是四十八岁的太史舍司马迁被绑赴‘蚕室’受腐刑,从此,太史令司马迁忍辱负重,泪泉和墨写出他以血肉和筋骨铸就的史学名著《史记》。”

  年代虽已久远,但李世衡的口气中对太史公的侠义心肠仍是无限的赞佩,他又将话题转回主题。

  “先祖在匈奴二十余年,基本上没有做过对不起汉朝的事,他受单于逼迫,曾到北海劝降苏武、事后深以为耻,自觉无面再见苏武,他得到家人尽被沫的消息后痛不欲生,也更加深刻的看清圣明天子的狰狞面目,他气愤的责问汉使也问苍天:‘我为汉朝领步卒五千横行匈奴,因无援而败,何负于汉而诛杀吾家?训练匈奴军队的是李绪,不是我李陵!”

  从此、先祖心中断绝再归汉上的念头,过着匈奴胡服椎髻,书韬毳幕,膻肉酪浆以充叽渴的生活。

  他娶了先祖母单于女儿为妻,当上只带耳边的匈奴右校王。

  等到汉昭帝即位时辅政的大将军霍光和左将军上官桀,派先祖的好友任立政出使匈奴,请先祖归汉,保证他不失富贵,先祖表示,回去容易,就怕再次受天于之辱,大丈夫不能再次受辱。

  先祖从自己的遭遇,见识到帝王的残忍、无情,也感受到世情的炎凉、轻薄,他不要后代再有和他一样的遭遇,便秘密寻找一块让帝主管不到的人间乐土,让后代子孙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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