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尉青荷惨叫一声,使劲往床里挪。「求你别过来……」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说出求饶的话。
他恍若未闻,随着她的行动坐到床边,身体向她逼近。「妳不用怕我,我只是想让妳好好休息,是妳自己想太多了。」
他这个样子是想让她好好休息?
去他的鬼话!
火烫的热气不断袭上面颊,尉青荷快撑不住了。真不知倒了什么楣,碰上这个殷远城,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你如果真想让我好好休息,就给我一个单独的帐篷吧?」她抖着唇,试着与他商量。
他瞇起眼,目光不怀好意地掠过她的全身。
「不是我不依妳,今天晚上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营地里哪有多余的帐篷给妳用?」他笑着说,脸上的神情一派轻松。
忽冷忽热的感觉随着他的目光而流转,尉青荷生气他的敷衍,更生气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时候还有这种不争气的反应,她恼怒地捶着床大吼。「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将她羞愤的样子看在眼底,他挑眉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就算我强词夺理又怎样?男人为自己喜爱的女人不择手段,我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呃……这人还不是普通的不讲理耶!
尉青荷无话可说,她真是吃饱撑着,竟和这种自大狂理论?!
因为在气头上,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如果说她先前对他还有一点点好感,现在可就全没了。
见她不语,他笑得更加不怀好意,探手撩起一把长发,放在掌中细细把玩,心中爱极了这丝缎般柔顺的感觉。
「怎么,我说错了么?」他皮皮地说,虽然心疼她的不快乐,但……他更不能忍受她对他的淡漠疏离!
尉青荷闭上眼睛,决定装聋作哑。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打不过他,抵抗也是枉然,不如省下这分力气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找到安雅。
「不理我啊……」他轻笑着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宽衣解带,躺到她身边。
他要对她下手了么?虽然有一些心理准备,尉青荷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此刻的她,只恨自己学艺不精,到现在只能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小东西,别一副我要吃了妳的样子,来,放松些。」他搂住她僵直的身体,俯在她耳边小声说。
一方面亟欲挣脱他火热的怀抱,另一方面又怕自己的动作会惹恼他,尉青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眼睛闭得更紧,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低沉的笑声再度响起,虽然隔着一层毛毯,她仍感觉到一只手正沿着她身体曲线慢慢游走,到了她的腰际,不安分地画了几个圈,最后就停在那里。
燥热和发寒的感觉,随着他的手指同时在身体里存在,她几乎快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但她自翊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他的挑逗低头。
强忍住心头那份异样的悸动,她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窝着,耐心数着数。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一切终于沉寂下来,帐篷里静悄悄的,静得都能听见两颗心的跳动,尉青荷估计殷远城已经睡着了,这才悄悄睁开眼睛。
营帐内一片昏暗,唯有天上若隐若现的新月,透过窄窄的缝隙挤进一丝光亮,尉青荷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波澜起伏,她想偷偷爬起,换个地方睡觉。
她掀开毛毯一角,小心翼翼探出一只手,想拨开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一双黑亮的眸子突然在她眼前张开,吓得她魂飞魄散。
「你……你怎么还没睡?」尉青荷轻颤着嗓子说。
「我在观察妳,」他定定地望着她。「看妳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真是丢死人了!
尉青荷怔愣地说不出话,虽然一心想离开他,但想到自己会给他留下一个幼稚加无知的印象,心里就怪不是滋味的。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他忽然捉住她的手,警告地说。
「别再干蠢事,我本想让妳好好休息,妳要再不老实,我只当妳在勾引我,到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尉青荷被他饱含威胁的话语吓得不敢再动,那一晚,她在他温暖而舒适的怀抱中,疲倦地合上了双眼……
第六章
这一觉睡得好沉,醒来时已是晌午,尉青荷掀开毛毯,发现殷远城并不在帐篷里。
想起昨晚的一切,她不禁有些发呆。
真不敢相信,她又在那男人怀中睡了一夜,再这么下去,她非毁了自己不可!
是的,刚开始她不断推拒,到后来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迷失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尤其当他静静抱着她、温柔对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心中的那道防线已被彻底击溃。
这绝不是好现象!
她的脾气虽然急躁了些,却自认为是个有理智的人,特别是这一年,从冷剑秋的教训中,她又明白了许多东西。
说到底,她并不认为自己相殷远城会有未来,悬殊太大、距离太远,就算互相吸引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要向现实低头,就像她和冷剑秋一样……
尉青荷抿了抿唇,表面上没什么,心却隐隐作痛。
几个月前在莫漓江畔,冷剑秋因为她血统不纯而不愿娶她的事,着实给了她狠狠一击,让她整个人都乱了。
而如今,她又有另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殷远城带给她的伤害,将会比冷剑秋更大!
从目前情况看,殷远城对她的态度还满认真的,但这种认真的可靠度有多少,她不敢深究。
毕竟,殷远城要娶安雅,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尉青荷抬头望着帐篷顶端的开口,几缕阳光斜射进来,她幽幽叹了口气。
不能再放纵自己了,从今天起,她要严守自己的心,免得到最后受伤害最深的还是她!
然而,她也不能完全不理殷远城,师父交代她的事她并没有忘记,如果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吧?她有些心乱地想着,怎样才能把握其中的分寸呢?
她向来不擅隐藏自己的心事,对她而言,这无疑是个难题……
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尉青荷下了床,看见床边的椅子上摆着一套折好的男装,心头又是一阵乱跳。
他是故意的,存心只留一套他的衣服!
带着自己也说不出的复杂心情,尉青荷将那套男装换上,头发随意挽起,上面什么发饰也没戴。在她看来,习武之人是不需要那些累赘的。
将自己打理妥当,她走出帐篷,想再去找赫老大问问情况,却忽然发现外面静悄悄的,不像昨天那样人来人往,就连关押赫老大的帐篷也是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部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人都跑哪里去了?尉青荷怔愣地眨眨眼睛。
一名士兵路过,看见对着帐篷发呆的尉青荷,好心地向她禀报。「启禀公主,王上一大早带着人马和盗匪头子出营去了。」
是嘛,大概去找指使赫老大放火的元凶去了吧?
尉青荷揣测着,转身再去相亲队伍的营帐,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相亲队伍里的人见了她,一个个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说话了。
也不怪他们,谁叫她穿着一身异族服装,看上去不男不女的?
在营地里逛了一圈没有半点收获,尉青荷无精打采返回帐篷,进了门,发现殷远城还没回来,心头不禁掠过些许失望。
好烦喔!
烦?烦什么?尉青荷一愣。
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她,会因为牵挂他而烦恼?
才不可能呢,她不过是想早点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到躲在幕后指使赫老大放火的人而已!
说来说去,她毕竟是蓝颂国派出的人,和亲队伍的安危直接关系到她的安危,她当然会操心啊!
只是……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
想起殷远城浓黑的眉、深邃的眼,她的心就情不自禁轻颤起来。
是的,就算她可以无视一切,在心底最深处,她却无法否认,行事孤傲、看似不近人情的他对自己有着超乎平常的影响力。
白天有事要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可到了晚上,也许前几次和他都是在晚上起冲突的缘故,她的心就乱得厉害。
虽然她决定,要收敛自己的情感,不把这个男人放在心上,但知易行难,尤其是感情的事,很多时候并不受理智的控制。
独自一人在桌边坐了许久,尉青荷费了好大劲才平静心头那份紊乱,开始思考将来的事。
在她看来,一切的一切,安雅是关键,如果安雅出了什么意外,她自然没脸再活下去,可是……如果安雅还活着呢?尉青荷微微一怔,有些难受地想,她要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到原有的轨道上去。
也就是说,安雅必须乖乖回去当她的蓝颂国公主,未来的罗皓国王后,而她,则尽心尽责继续当她的保镳。
自然,她会尽量避开殷远城,让安雅知道她相殷远城牵扯不清总不太好,不过问题又来了,师父交代她的事怎么办?或许……她可以另外想办法,旁敲侧击在暗中进行调查。
唉,早知道事情变得这么复杂,她就不和安雅互换衣服了,无端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
因为太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尉青荷完全不知道帐帘何时掀起,一道狼狈的身影从外面跌了进来。
「尉姑娘,真是妳啊!」
见到坐在椅子上的尉青荷,那人惊喜交加,他知道自己来对了,心中却下免困惑,尉姑娘怎么被人称为公主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尉青荷整颗心部提了起来,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宣!」她猛一抬头,却不禁怔住。「你……你怎么这副模样?」
眼前之人衣衫凌乱不堪不说,头发还被人削掉一片,帽子歪一边,活像个刚打完仗从战场上逃回来的残兵败将。
顾宣脸一红,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急声说道:「走,咱们快去救安雅,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尉青荷大吃一惊,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本以为见到顾宣,安雅必定安全,没想到反而让她更紧张。
「安雅怎么了?」她霍地站起,眼睛牢牢盯住顾宣。
「她……她被人……」吞吞吐吐说了几个字,顾宣忽然一脸为难地顿住了。
「她到底被人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寻常,尉青荷急得直跳脚。
似乎被她冲动的样子吓住,顾宣退后一步,支吾道:「这个……我也不好……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好,就听你的!」想起安雅身处险境,尉青荷早就没了耐心,抄起刀挂在腰上,转身就往外走。
「尉姑娘,妳就这样出去?」顾宣惊异地问。
一直知道尉姑娘胆大,模样、身材都不错,但……穿着一身男人衣服就大模大样往外走,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谁准你眼珠子乱看!」尉青荷用手抓紧衣领,回头对着顾宣横眉怒目,脑海中却跳出另外一个让她尴尬万分的男人--殷远城,那个为她换上衣衫、又搂着她睡了两个晚上的自大狂!
没有哪个时候比她现在的心情更糟,尉青荷一股脑将气全出在顾宣头上。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敢乱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她忿忿咬牙,恶狠狠挥舞着拳头。
「我……」真冤啊,他只是出于好心提醒她一下,谁乱看了?「好好好,是我不对。」顾宣实在没工夫和她理论,赶紧道歉,心中则对这位火爆保镳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见顾宣苦着张脸都快哭出来,尉青荷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她很?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放缓声音说道:「我的衣服破了……是被火烧了,这里只有男人的衣服,我也没办法,所以……你!不许想歪!」
呃,算了,简明扼要的叙述又变成了训话,尉青荷摆摆手,颇为无奈地带着顾宣一起走向马棚。
不是她脾气不好,只是想起这两天所遇见的尴尬事,她就有满肚子没地方发泄的怨气!
「对了,顾宣,你倒说说看,安雅到底怎么了?这两天你们不见了,我差点急死。」尉青荷努力放低嗓音,心平气和地问。
「尉姑娘,咱们还是出了罗皓人的地盘,再讲这事吧。」见尉青荷不再提衣服那档子事,一头冷汗的顾宣显然松了口气,但他不敢大意,谨慎地瞄了一圈周围,小心翼翼的回答。
被顾宣这么一说,尉青荷反倒奇怪了。
「罗皓人怎么了?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目光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打转,她总觉得这次见到的顾宣很不对劲。
「说!是不是你把安雅绑走了?」她冲动地揪住顾宣的衣襟不放。
顾宣一惊,只想大声喊冤。「尉姑娘,我对蓝颂忠心耿耿,这种谋逆的罪名,妳可不能往我头上胡乱瞎安啊!」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实在很小,但顾宣脸上流露出的惊惧,让尉青荷觉得自己也颇有霸气。
她故作深沉地将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而后放开他,随手招来一名罗皓士兵。
「帮我挑两匹好马!」她摆出公主的架势吆喝。
那士兵一愣。「回禀公主,王上有令,不准公主骑马出去。」
什么,不准她骑马?
尉青荷眼珠子一瞪,反手握住腰间的钢刀。「王上不在,我说了算,快给我备马!」
对付殷远城她没办法,欺负他手下的虾兵蟹将,她有的是高招。
「啊……是!」那士兵看势头不对,赶紧跑去备马。
尉青荷气势汹汹的样子让站在一旁的顾宣吓得一哆嗦,心里顿时恍然,为什么安雅每次见到尉姑娘,都像老鼠见了猫。
以前他和尉姑娘见面有的只是客气,自然没有感觉,今天接触久了才知道,尉姑娘发起飙来,可不是普通的吓人啊!
乘着士兵备马的空档,他揉揉眉心,问出一句心里一直困惑不解的话。「他们怎么都叫妳公主?」
刚进营地那阵子,他听手下的士兵说安雅公主在这儿,差点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显然对这个问题很头疼,尉青荷皱了皱眉,单草一句带过。「还不是那件衣服惹的祸,他们都把我当成安雅了,怎么否认都没用!」
「不过你来了就好了,你一定要证明我不是安雅公主,』尉青荷自言自语,忽然一抬头。「你会为我证明吧?」
顾宣只能拼命点头,心里想的是,出了这么个火爆公主,蓝颂国的其它公主只怕嫁不出去了……
就在这时,士兵牵来两匹好马,尉青荷和顾宣跃上马背,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营地。
「尉姑娘,往西走--」见空旷的野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顾宣连忙向着闯劲十足的尉青荷大叫。
尉青荷一勒马缰,整个人陡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