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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哭又笑又爱你 page 13 作者:雷恩那

  心中,她悄悄渴望他能开口说些话,说什么都好,让她听听他的声音,那飘浮不安的感觉,或者可以得到一些些安慰。

  但他一句话也不讲了,紧抿著峻唇,下颚的线条从来没有这般僵硬过。

  初恋。原来,那漂亮女郎是他的初恋回忆。妒忌吗?是的,她妒忌,胸口的痛楚又添了不同感受,酸涩得让她想用力叹息。

  方才,他问了,直勾勾地问倒了她,诊疗室里的春光,她真的亲眼所见吗?有吗?!有吗?!还是断章取义的结果?!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想不明白,有谁可以告诉她?或者,给她一点时间沉淀一下,好不好?

  她的脑容量不够大,脑细胞不够多,记忆力不够奸,反应能力不够快,不要质问她,多给她一些时间,好不好……

  下意识合上眼,她觉得好难堪,不管是她误解他,抑或是他欺瞒她,她再也不能面对他眼底的火焰,至少,现在不能。

  “我、我想离开这里……”她觉得喘不过气,从他身边走过,手腕微紧,是他拉住了自己。

  “心雅……”他哑声唤著:心中早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今天的误会,有好几种解决的方式,他却选了最糟的一种。他不想她伤心难过,偏偏违背誓言,弄得她失魂落魄。猪头,他到底在干什么?!

  江心雅有些恍惚地牵动唇办,喃语著——

  “我们不要见面吧,我头好晕,很想好好睡一觉。你放开,我想回家睡觉,搭捷运二十五分钟就到家了,我想抱著杏仁睡,它软呼呼的很好抱,等睡饱了再来想事情吧,这样可能比较好,对不对……”

  心脏强烈收缩,看著这样的她,欧阳德刚怎可能真放开她不管?头一甩,他忍著胸中那股无形的疼痛,低沉且不容抗拒地说:“我开车载你。”

  先让她回家,让她抱著她的胖花猫,在柔软的床上安稳地睡上一觉吧。

  反正,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牢牢的,紧紧的,不愿放开。

  第十章

  “睡美人,该醒了吧?我刚吃大蒜,不太方便吻你。喂,野炊已经开始,大头扛上山的西瓜都快被啃光了,你起不起来来来来来——”

  “麻吉,你嘛帮帮忙,嘴巴很臭耶。心雅心情不好,让她多睡一会啦。”

  “心情不好?来来来,把她挖起来,听我讲笑话,肯定让她笑到人仰马翻,呵呵,我很久没有呵女生痒啦。”

  “喂,老兄,不要逗她喔,等一下被上谚老大知道,醋海生波,你就该糟了。”

  “糟什么糟?上谚对我好得不得了,不会对我动粗。”

  “是厚……嘿嘿嘿,他不会动粗?上一次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该该叫,说他屁眼痛得快要裂开了,问我有没有凡士林或面速力达母?还说士谚老大那一晚像发疯似的,一直——唔唔唔……”还没说完,嘴巴已被一只手捣住。

  “唐欣欣,你小声点啦!呜……你这女人很毒耶!”

  江心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红色,简单俐落的架构,支撑起半圆形的空间。她记起来了,她在帐篷里。

  心绪懒懒的,提下起劲,她其实下想出门,甚至不想下床,只想躺在大床上浑浑噩噩地睡著,因为一旦醒来,她脑中的思绪就像被杏仁抓乱的毛线球,搞得她神经衰弱。

  可是欣欣不放过她,今天一大清早就闯进她房里鸣号角,硬拉著她出发,和登山社的朋友在约定地点集合,而不少用具甚至是欣欣帮她收拾的。

  “咦?醒啦?”麻吉瞄到她眨动的双眼,刚要笑,却忽然哀叫一声,“唐欣欣,你咬我——”

  “你的手有大蒜味,还拿来捣本小姐的嘴,不咬你咬谁啊——”唐欣欣虽然个头娇小,但可能在建筑业的男人堆里混久了,气势比MAN还要MAN,更何况,麻吉外表虽然挺MAN的,内心却一点也MAN不起来,他和罗士谚从大四时就是一对爱人同志。

  “呜:心雅,你看啦,她怎么这么讨厌啦。”

  唐欣欣也不生气,凉凉笑著,装著鼻音说:“讨厌、讨厌,拉链在後面——酷MAN、酷MAN,麻吉爱士谚。”

  “厚——”这女人!

  江心雅转动著眼珠子,终於完全清醒,也终於展露出微微浅笑。“拜托……我快要失恋了,想静静、孤独的舔伤口,被你们这一闹,什么气氛都没有了。”坐直身躯,她笑睨著,脸色仍有些苍白憔悴。

  麻吉拍拍她肩膀。“不要想太多,何必单恋一根草?你说,你喜欢什么STYLE的男人,我门路很多,下山後马上帮你介绍。”

  唐欣欣嘿嘿冷笑。“我看还是免了吧。心雅和亡谚已经失败过一次,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还想介绍同志圈的男人给她吗?”

  “喂,我认识的男人可不只我们那个圈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怕两个人又斗起嘴来,江心雅唉唉地叹气,一手一边推开他们俩。“别吵了,别吵了,我脑袋乱烘烘的,唔……麻吉,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我肚子饿得咕咕叫。”

  早餐吃什么她都忘了,说不定根本就没吃,反正恍恍惚惚地被欣欣拉来,登山背包压在肩背上,一种沉稳真实的重量感,让她机械式地抬起脚,随著队友们一步步往山路攀爬。

  还奸,这次登山社的活动主旨是郊外踏青,让已经出社会工作的夥伴们好好聚首,并非为了征服某座高山险岭,因此挑的路线不难行走。只是,江心雅大半的心思仍留在昨天突发的不愉快上,辜负了不少明媚风光。

  麻吉怜悯地摸摸她的头,“可怜的女人,为爱伤风感冒:心肝疼痛,就快要吃饭了,我先去帮你拿片吐司和西瓜啦。”

  “我也要西瓜。”唐欣欣冲著他正要爬出帐篷的背影叫道。

  “瓜个头啦,你又没失恋!”这会儿换他嘿嘿笑,人随即消失在帐篷外。

  唐欣欣扮了个鬼脸,不知嘟囔了句什么,跟著双腿盘坐起来,看向江心雅——

  “你还好吧?心情好些没有?”

  “嗯……”她腼覥地点点头,眨了眨眼,“爬到这里又睡了一觉,精神好很多了,谢谢你,欣欣。”大家似乎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到了定点扎营,搭好帐篷後就叫她休息,什么工作也没让她担,而这一睡,都到傍晚了。

  “谢什么谢,你有问题啊?”唐欣欣大方地挥著手,忽然话锋一转:“男女朋友吵架是很平常的事,还没到失恋的地步啦。而且,昨晚欧阳送你回来时,我看他一脸大便,郁卒得很,是你自己不想和人家讲话才对。”

  她揉了揉眼睛,顺势垂下小脸,轻嚅著:“我那时头很晕,不舒服,什么事也不想想。”只想好好的睡觉。

  昨晚被他护送著回到住处,她一句话也没说,迳自躲进房里,抱著猫咪倒在床上,模糊间,她听见他和欣欣说著话,音调飘浮难辨,她合著眼,全身都累,累到乏力,根本没办法分明。

  “喔——”唐欣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再出声。

  “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事吗?”

  “就是吵架、闹不愉快嘛,哪需要问?”语气有点懒洋洋,带了些捉弄。

  “你……唉,我们其实不算吵架。”几只无形的小蚂蚁咬著心窝,江心雅按捺不住,红著脸,终究还是开口询问:“……昨晚他送我回来,不是还在客厅里跟你讲话?他……他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唐欣欣挑眉,笑咪咪的。“没说什么啊。喔,对啦!他只是一直拜托我要帮他多照顾你,让你好好睡一觉,然後,他还说……还说今晚会来找你喔,要把误会一次讲清。”

  “啊?”她唇微张:心想,她都跑到山上来了,他今晚哪里找得到她?“你怎么不早一点说嘛,唉。”现在下山都晚了。

  唐欣欣耸耸巧肩。“早一点说和现在说不都一样。”

  一听,她怔了怔。

  或许吧,早说和晚说都一样;又或许,说与不说也都相同,她还需要“休养生息”一些时候,等储备够多的勇气,让头脑冷静下来,她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是啊,落寞爬上了心头。

  刚才笑说自己就快失恋了,但真思索起这可能性,她忍不住浑身颤抖,空气稀薄得教她晕眩。

  欧阳……欧阳……欧阳……她在心底轻喃,悄悄的、切切的喃著,这一瞬间才明白,爱情如丝如缕,不是说断就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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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登山活动共有十二位社员共襄盛举,营地就扎在位於海拔一千五百公尺处的奇青湖畔,以团队的速度算走得十分悠闲,边走边玩,早磨掉当年奋力攻顶的气概,开始享受起沿途山野间自然的风貌。

  舂末夏初,入夜,山里气温仍低。

  这一晚,营火烧得十分旺盛,这是登山露营的重头戏,大夥儿围成一圈,谈天说地,什么都能聊,火光照映彼此的脸容,寒凉中传来阵阵的温暖。

  社长罗士谚想出一个游戏,规定每个人轮流,当著大家的面,说出最近让自己最快乐和最伤心的两件事,由他开始第一棒。

  人,有欲有求,要的太多,得的却少,不能珍惜掌心里紧握的,就永远避不开烦恼忧愁,而快乐这么少,每每降临时,便显得格外的珍贵。

  江心雅细瘦的臂膀环抱著双膝,下巴搁在膝上,静静聆听著那一个又一个的快乐与悲伤,下意识思索起自己的……

  感觉很奇异,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内心好平静,静到可以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将那些不快一吐而出,将那些疑虑和猜忌完全沉淀,去看清自己的心,也想通了那个男人的心。

  “心雅,轮到你了,你是最後一个。”坐在身边的沛玲刚结束属於自己的快乐与哀愁,用肩膀顶了顶她的,鼓励地眨眨眼。  .

  “喔,我思……”江心雅调整坐姿,清了清喉咙,她环看著伙伴,跟著将视线定在跳跃的火光上,呐呐启口:“最近让我最快乐的事——是……”她想著,发现每件快乐的事都有欧阳德刚的参与,有时候他忙,两人只浅浅交换著一个会心微笑,也会让她感到无比快乐,他的感情平实而真切,不知觉间,已渗进她心底最深处。

  “……是我遇到一个男人,一个让我发现快乐其实很容易的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很久很久,可能的话,就这么永远厮守,然後白头到老。”瞧见唐欣欣戏谵地笑著,还对她比个大拇指,她嘴边的笑也跟著扩大。

  略顿,深吸了口气,她接著又说——

  “至於最伤心的事,就是我呃……我误会他了。”

  她误会他了。

  思绪一下子变得澄澈,她不需要他的解释和证明:心已告诉她,是自己将一份恐惧和假想强加在他身上,不管那时他和辛曼丽在诊疗室里做什么,她都相信、也明白他绝不会那样做,将她的感受置之下理。

  见她许久不说话,坐在她另一边的罗士谚拍拍她的背,安慰著:“你的伤心事容易解决,跟他说开,保证雨过天青。”

  她抬起小脸,阴霾淡淡化去,那飞扬的活力终於回到身体里,她又是那个爱笑的女孩了。“士谚,你每次都带吉他上山,这次一定也带啦!来来,借我一下,我要自弹自唱。”

  坐在对面的大头率先发难:“救狼喔,大姊——你可不可以不要弹——每次都对不到音,我们很难跟进耶。”

  此话一出,奸几个人附议,点头如捣蒜。

  “没那么严重吧?”江心雅红著脸,傻傻地笑了。

  “我来弹吧。”罗上谚拍著大腿,爽朗地说,还没起身,爱人麻吉已默契十足地帮他送上那把木吉他,短暂闾,也以眼神交会爱的言语。

  星空下,营火熊熊燃烧,和弦一划,歌一曲接著一曲,他们唱著、和著——

  若我爱上他,我一定告诉他,要为他献上唯一情意,请他切切珍惜。

  若他爱上我,我一定心感激,要为他守候无尽爱意,与他紧紧相依。

  若我爱上他,我一定告诉他,请他记在心底,存成美丽记忆。

  若他爱上我,我一定心感激,将他的好记取、记取、记取:水远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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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更深,虫鸣也静了,只有风声低沉撩动著,那淡淡的营火余光投映在帐篷上,也跟著跳动摇曳。

  几点了?外面不知轮到谁守夜?该换她和欣欣了吗?晤,如果是,大头应该会来喊她们起床吧?江心雅模模糊糊想著,眼皮掀开一点点细缝,嘟哝几声又闭了起来。还很困呵……

  深夜温度遽减,她穿著两件毛衣缩在睡袋里,仍是觉得冶,很想抱住谁紧紧相依。

  “欣欣……好冷喔……”边喃著,她不由自主往旁边挤去。

  这三人小帐篷只睡了她和唐欣欣两个,裹著睡袋半翻过去,她身体弓得像小虾米,一直钻、一直钻,往热源爬去,感觉唐欣欣伸手抱住她,用件轻软的东西裹住她上半身。

  她下意识缯了赠,暖呼呼的,八成是羽毛大衣。

  哇,欣欣准备得真齐全,虽然是夏天,连羽毛衣也带来了。

  她微微笑,忍不住又用脸颊赠著,摩擦才能生热嘛,她喜欢热呼呼的感觉、热呼呼的气味、热呼呼的……咦?这气味怎么……不太一样?有轻而淡的药草香气,那不是欣欣平时薰精油时所用的花香。

  她双眼还合著,小鼻头却皱了起来,赠著羽毛衣嗅来嗅去,忽然间心一紧,那男人熟悉的脸容在脑海中乍现,他温柔笑著,那抹暖洋洋的笑意却陡然一变,恶狠狠地逼到她面前来——

  告诉我,你真的亲眼看见了吗?!

  是吗?!

  是吗?!

  是吗?!

  呜……他问得很严厉。没有,不是,她根本没看见,她误会他,当著那么多人面前对他发脾气,不听他解释,她、她真坏,怎么办?怎么办……

  “欧阳……呜呜……欧阳……”边睡著,竟也能流泪。

  “嘘……我在这里,你乖,不要哭了,好不好?”低哑嗓音渗进她的听觉,将她从梦中幽幽唤出。

  江心雅再次掀开眼睫,幽暗中,男人的眼睛像挂在夜空最亮、最神秘的星,正对著她眨呀眨的。

  好半晌,她没办法反应,只是张著大眼睛,呆呆望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看得入神。

  “傻瓜,是我啦。”欧阳德刚忽然咧嘴笑开,手指拭著她嫩颊上的清泪,擦完一滴还有一滴,他心一惊,幽幽叹气:“唉,你怎么有这么多泪?根据一九九九年美国宾州一份研究报告指出,泪腺发达的人,特别容易受到球状结膜菌感染,但是——”话一顿,口气突然变得严肃,好像正要发表什么重要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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