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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 page 4 作者:纪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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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好疼……全身酸疼……

  韩浣儿破败地自凌乱的被褥中醒来,披散的云发和微微凹陷的眼窝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显纤弱娇荏。

  韩浣儿四处寻找蔽体的衣物,发现床炕上除了锦被和干涸的血迹,昨夜褪下的衣物全都不见了,她拥被掀开垂落的芙蓉帐,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小姐!」小彩兴奋地出声,却又在看到韩浣儿憔悴的样子而担忧起来。

  「小姐,您还好吧?」天啊!那个恶魔般的可怕男人是怎么对待小姐的……

  「嗯,」韩浣儿轻点螓首,为避免小彩担心,她补充。「我很好。」气若游丝的轻柔嗓音显示她的疲惫。

  「小姐……」小彩哭丧着脸。原以为小姐成了阎尘的女人、依计画进行报复行动,就可以脱离珍娘的打骂,可是现在,小姐居然伤得更重了……

  「小彩,你怎么了?」

  「他打您,对不对?小彩去找那个臭阎尘算帐!」小彩说完便愤愤转身。

  「没的事,阎尘没有打我。」韩浣儿急忙拉住气愤的小彩。

  「可是,您身上的伤……呜……小彩好没用,什么都帮不上忙……哇……」小彩抱着韩浣儿哭了起来。

  我身上的伤?韩浣儿顺着小彩先前的眼光往下看,她的肩膀和手臂都布满了红紫的印子,其它地方不用看也知道,一定亦是如此。

  小彩误会了……韩浣儿的双颊飘上两朵红云。

  「小彩,阎尘真的没有打我……」该怎么解释呢?

  「那这些瘀青?」小彩指了指韩浣儿身上的青紫。

  「这、这是他爱我的……痕迹……」韩浣儿愈说愈小声,脸上的红艳更深了。

  「您是说男人爱女人会让女人伤成这样?男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呢?」小彩绕口地说出心中的疑问。

  「小彩,你会错意了,」而且,阎尘根本就不爱她,她充其量也只是他的女人『之一』罢了!「等你以后嫁了人,你就会了解的。」

  「我不想嫁人,我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韩浣儿失笑地摇头。在她贫乏的复仇生涯里,有这么个伴着她的小彩,她该满足了,不是吗?

  「对了!小姐,今早阎尘向这里的人宣布,您是他的女人,往后就住在冷尘堡里,真好,我们都不用回到柳絮楼了!」小彩将听到的消息兴奋地同韩浣儿说。这样一来,小姐「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我是他的女人……第一步,她成功了。

  应该雀跃的不是吗?为什么会有一股沉重的不安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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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你就叫我珍娘,由我来照顾你。」姜珍轻抚着韩浣儿出尘的美颜。年纪小小便是如此丽颜,将来非沉鱼落雁,便是倾国倾城,她选对人了!

  「珍娘……」九岁的韩浣儿仰头看着从百花楼买下她的美艳女人,命运从此改变的预感在小小的心灵中成形。

  「阎毅谦垄断了你爹经商的路子,让你爹无路可退,债台高筑,阎毅谦更利用你爹的求饶染指了你娘,你娘不堪受辱而自尽,而你爹承受不了庞大的债务,也随着你娘去了。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记住,你的家是被阎家毁灭的,现在换你来毁灭阎家。」姜珍安排了韩浣儿的命运。

  「我要怎么做?」韩浣儿问。眼中冷然的早熟不像个九岁大的孩子。

  「放心,我会一点一点教你。」

  「毁灭阎家以后,我能和我的妹妹在一起吗?」妤儿,是她唯一的牵念。

  「当然可以,等你顺利毁了阎家后,你要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报仇……」是阎家人害她家破人亡的!

  韩浣儿的心从此植入了仇恨。

  在十年前。

  第四章

  白雪皑皑,纷纷飘然。

  怕冷的韩浣儿忽然兴起,披了紫裘,步到屋外看这天降飘雪。

  「银沙压竹,飞絮埋萱,玉线轻扬婆娑舞。」韩浣儿凝望着天空,任由细雪在她身上跳跃。朱唇微启,柔柔的嗓音流泄,将心中的感动付诸于文字。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雪也会跳舞……

  雪儿们舞得无忧、舞得畅然、舞得洒脱,至少在融化之前,它们是凄绝美丽,纯然地不沾染一丝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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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她,或许在消失前,都仍带着洗刷不掉的罪恶……

  为什么她还有心悔之?早在将自己献给仇恨后、献给阎尘后,她的生命只剩寒冰伴随,是冷硬的冰,而不是纯洁的雪……

  「小姐!您怎么站在雪地里!我才去厨房拿了盘糕点,您就偷溜出来,还弄了满身雪,您看您,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啦!」小彩的嚷嚷声由后头传来。

  「赏雪,当然得站在雪地里。」韩浣儿对小彩的大惊小怪早已不足为奇。

  让寒风冷却冷却她近日以来纷乱的思绪,也好。

  「话不能这样说,难道小姐您赏花也要站在花瓣上吗?」小彩边嚷边拉着韩浣儿到不远处的凉亭坐下。

  「小彩,你又贫嘴了。」若能像小彩一样天真无虑地活着,多好!

  「好啦好啦!我逗小姐开心的啦!呶,这是我向厨子要来的莲蓉糕和甜饼,小姐试试。」小彩现了现手中的盘子,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甜饼味。

  「明明是你嘴馋,还记得我呀?」韩浣儿巧笑。

  「小姐!」被说中心事,小彩羞的跺脚。

  「唷!才来没几天,居然有闲情逸致和丫鬟在这儿调笑、吃饼啊!」三个打扮华丽娇艳的女人来到凉亭,一出口就是敌视及讽刺。

  「就是嘛!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穿成这副寒酸样,你是存心给堡主难堪吗?」萍儿嫉妒韩浣儿虽着简单的衣物,却依然能显出其飘逸风情,气死花了好些时间精心打扮的自己。

  难堪?她都待在房里,难有其它人出入,没什么难不难堪的,韩浣儿想。

  见韩浣儿默不吭声,嫣红愈看愈气。「你高傲什么!堡主绝对不会留你超过一个月!他在找过你之后,不就都来找我们姊妹了吗!妳省省吧!」

  「全身上下都是那股媚骚味,看了就讨厌!」莹儿窃窃与旁人讨论,音量却又『小』到刚好韩浣儿听得见。

  「喂!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少欺人太甚!」小彩看不过去,反唇相讥。

  从她们的打扮和言行举止不难猜出她们是阎尘的家妓,什么嘛!同样都是阎尘的女人,她们凭什么这样欺负小姐!

  「小彩!」韩浣儿扯住小彩的衣袖,示意小彩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她到冷尘堡的目的只是接近阎尘,并不想节外生枝。

  「我们几个姊妹虽然好不到哪里去,但也蒙堡主夜夜承恩,不像某人,堡主玩过一次就腻了。」嫣红把玩着自己的秀发,并非事实的贬讽直朝韩浣儿而去。

  嫣红的话在韩浣儿的心湖掀起了涟漪。事实确是如此,自从那一夜过后,阎尘已有十几日不曾来看她,难道她吸引不了阎尘?抑或是,她比不上她们?

  或许是吧!眼前三个女人的确是艳冠桃李、各有风情,相较起苍白的她,她自是被比了下去。她还有机会吗?

  「我看她根本受不住堡主的力量,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又苍白地像个死人,能给男人什么乐趣!」萍儿厌恶韩浣儿那天生白晰的肌肤。

  「我听说,她在堡主的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成为堡主的女人,你们说羞不羞呀!」莹儿看好戏地轻嘲。

  「你们这些浓妆艳抹的怪物住嘴!」小彩忍无可忍。

  浓妆艳抹的怪……「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萍儿气得发抖,上前扬起手就要甩小彩一巴掌。

  啪--巴掌落下了,对象却不是小彩,而是韩浣儿。

  清晰的五指红印渐渐浮显在韩浣儿白晰的左脸,火辣辣的烧麻自脸颊往四处蔓延,鲜红的掌印显得有些怵目惊心。

  「小姐!」小彩惊呼出声。

  「小彩不懂事,我道歉。」韩浣儿挺身护住小彩,阻隔在小彩与萍儿两人间。

  疼……韩浣儿咬牙挡住齿颊里的咸腥,忍痛开口。

  「哼!算你识相!」萍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彩,心中则是为了错打韩浣儿而自喜。

  「小姐,她都打了您,您不用跟她道什么歉!」小彩护主之姿展露无遗。「堡主是疼我家小姐的,他担心小姐身上的伤,所以才没再进小姐房里,你们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这里是冷尘堡,容不得你这没教养的丫鬟无法无天!」说到三人痛处,萍儿举起手又要打人。

  「小彩是我的人。」韩浣儿抓住萍儿欲挥下的手腕,冷然的气势让三人楞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是吧?」嫣红讪笑。

  「你们太过分了。」韩浣儿淡淡说道。

  她本不想招惹是非,是非偏要来招惹她,这就是她的命吗?

  「过分?你不觉得你才过分吗?好好的柳絮楼花魁不当,受尽天下男人的娇宠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来这儿和我们姊妹抢男人,你是何居心?」嫣红愤然道。

  从嫣红愤怒的眼神中,韩浣儿看到了一个女人爱男人的心情。说不出心中的酸楚从何而来,她只能任由苦涩盈满胸襟。

  是啊,她不该来抢她们的男人……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是个恶人,活该下地狱的恶人……

  我很抱歉。韩浣儿在心中反复说着,眼底却是坚定。

  「你们请走,恕不奉待。」她只觉得累……

  「你装什么清高!」萍儿趁韩浣儿失神之余,用力推了韩浣儿一把,韩浣儿纤瘦的身子被推出凉亭,跌在寒冷的雪地里。

  「小姐!」小彩连忙搀扶起韩浣儿。

  「哼!警告你,要是再用什么狐媚手段迷得堡主团团转,会给你好看!」萍儿一行三人踩着骄傲的步伐离开。

  「小姐……」小彩泫然欲泣,眼泪啪啦啪啦直掉。「都是小彩不好,害您挨了打,您骂骂小彩……」

  脚上的剧痛传来,韩浣儿忍着痛,方才被甩了耳光的嘴角缓缓流出鲜血,她安慰小彩。

  「我没事,挨珍娘的打习惯了,这点小巴掌算下了什么。」以前要是她学舞读书有一点偷懒,或是拒听珍娘对她讲解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都免不了吃一顿藤条,一个小巴掌的确算不了什么。

  「小姐,您流血了!」小彩见状赶紧掏出手绢替韩浣儿擦拭血迹。

  「谢谢你。」每当受伤,都是小彩替她止血上药的。

  「呜……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小彩放声哭出来。「如果我的嘴不要那么糟糕,小姐也不会代我挨打……呜……」

  唉!韩浣儿暗暗叹了口气。她们就是针对她而来的呀,非关小彩……

  「别哭了,扶我进房,好吗?」她的脚踝好象扭到了。

  「小姐,您怎么了?」小彩胡乱抹干眼泪,上上下下地检查起来。

  「我有点累。」不想再让小彩自责,韩浣儿决定瞒住脚伤,晚一点再托人拿些抹筋骨的伤药吧!

  「好,我这就扶您进房。」

  「隐忍、逞强对你没有好处。」带着一丝温怒的低沉嗓音,在两人背后冷冷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是阎尘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身后。

  十几日不见的两人,眼底都有着复杂的心情在流转。

  他……会这样说,代表他都看到了吗?韩浣儿的心猛然一跳,脱离常轨。

  「堡主。」小彩福了福身。

  「小彩你退下。」阎尘命令。

  「是。」小彩担心地看了眼韩浣儿,在韩浣儿投以放心的微笑下离开。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不发一言,唯有眼瞳里刻着彼此。

  「该死!」直到阎尘发现韩浣儿豆大的冷汗自额间滴下,阎尘低咒了一声,横抱起韩浣儿,往屋内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韩浣儿环住他的颈项以求平衡,吶吶地吐出这几个字。

  在他的怀中,她紧张地几乎不能思考。

  「都要人扶了还想逞强!」

  「我没--」

  「蠢女人!」

  阎尘火大地低吼,怒火燃烧在冰天雪地中,似乎融化了冰雪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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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韩浣儿轻放在床炕上,阎尘将她罗裙下襬掀到膝盖。他的动作引起韩浣儿俏脸一阵潮红,羞涩地想遮住自己裸露的小腿。

  「这种时候矜持,对你也没有好处。」阎尘微愠的口吻让韩浣儿迅速收手。

  「我没事,伤药涂一涂就可以了。」他到底在气什么?

  「没事是吗?」阎尘脱下她的鞋袜,果不其然,看到她的右脚踝骨红肿。他皱眉地压触她的伤处,检查伤势。

  「呀!」韩浣儿痛呼出声,想收回脚却又被阎尘牢牢捉住。

  很痛耶……他居然用力捏她的脚踝!

  「痛成这样还说没事!」阎尘怒斥,动作却很轻柔,他轻轻按摩红肿的地方。

  「任她们讪骂,你把自己定位在哪里?」说到这个他就有气。

  她不是百般想成为他的女人吗?现在既然成了,却又为何把自己置之事外,淡然的仿佛不干她的事?

  「你都看到了?」这也表示,他并没有出面制止那三个女人蛮横的行为。

  「一清二楚。」没错,他将事情经过看得一清二楚,从头到尾没有遗漏。

  「为什么不制止她们,我也是你的女人不是吗?」她在他心中到底占了多少地位?

  「你真有身为我女人的认知?」阎尘定定地看进她的眼。

  若是有,就不会任由她们欺负。很显然地,她没有。

  阎尘的问题让韩浣儿哑然,当时的她并非以阎尘的女人自居,而是做她自己,无关于地位、身分。

  「这是浣儿长久以来的愿望,于今终能实现,当然有所认知。」而且还深深地刻进骨血之中。

  「嗯?你计画了多久?」阎尘邪笑道。

  突升的诧异随即被韩浣儿压下,她告诉自己,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从有『北方霸主阎尘』的名号以来。」她回答。

  「这么说,你倾慕我很久了?」阎尘的大掌缓缓沿着她白嫩的小腿往上抚摸。

  他若有似无的抚摸令韩浣儿起了一阵颤栗。「是……很久了。」久到几乎赔尽自己的童年和青春。

  「愿望实现后,对我这个北方霸主有什么想法?」他的手又缓缓往下。

  「浣儿不敢有什么想法……啊--」一阵痛楚袭来,令韩浣儿脱口尖叫。

  可恶!好痛……他对她做了什么!

  「好了,」阎尘放开她的脚。「动动脚踝,看还疼不疼。」

  韩浣儿依言动了动自己的脚踝,奇异地发现之前扭伤的疼痛几乎没了……是他转移她的注意力后,将错动的关节归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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