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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女出阁 page 1 作者:花儿

  楔子

  天下江河海洋之广阔的,玉皇大帝为了照顾众生,将其分为东西南北四部分,再分派龙鱼之王掌管。北海龙王自是掌管北方海域,原就为海里、海上众生忙碌非常的他,因为龙后的贪玩,额上的皱纹是一条条刻上。

  一个刚升上一等兵的虾小兵抖着声说:“禀龙王,龙后被一打渔的老家伙网走了!”

  近日,正为将与东海龙王谈判一事烦心,而没空陪伴孩子性重的龙后的北海龙王听闻,整个人从椅上跳起,双目瞪得老大。“什么?!”

  才没叮咛她乖乖待在水晶宫中待产,肚子老大的她又跑得不见人影?偏偏现在又是她神力最弱的时候,连变身自救都是不可能的事。

  问清楚事情始末,突地一阵银光闪过,水晶宫的大殿中再不见北海龙王的踪影。虾小兵则为自己躲过看管龙后不力,会被拨壳的命运谢着天。

  北海龙王才来到江河口,就见一条大腹便便的母龙鱼慢慢游来。

  他还来不及开口斥责,母龙鱼已一跳跃进他怀里,说着自己有多害怕。

  “……你不知道,市集中多少人用着垂涎的眼光看着我,像在说鱼头可以炖汤,身体一部分红烧、一部分清蒸也不错,好狠毒……是一个大爷……”

  夫妇俩一个说一个负责听,漫步着返回海底的水晶宫。

  “那你打算怎么报这救命之恩!”透过水晶球,龙王夫妇俩看到正为无子嗣而求神拜佛的君家夫妇,那君家老爷正是稻早救了龙后的大恩人。

  “送斛北海龙玉珍珠?还是刀剑不穿的千年龙王鱼皮……抑或者是几个龙子龙女?”

  “嗯就这吧,那老爷是个大善人,想必也会是个疼爱儿女的爹爹。”

  当晚,君家夫妇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对自称是北海龙王夫妇的男女,表示愿意送他们几个儿女……

  姑且不说是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约十个月后,君家夫人果真生了四胞胎,悦耳的婴孩啼声开始在君家响起……

  第一章

  一座系着各式彩带的乞巧楼静静的矗立在君家的后院。

  刚刚散去的热闹,使得突然安静下来的乞巧楼,有些落寞了。

  月亮移到了最高点,夜也已经更深了,一阵风吹来,但见银河横空,几点疏星伴着辉映,寂静无人的院子里因为几条小小的黑影,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君家四姐妹手里各自拿着东西,轻手轻脚的登上了乞巧楼。

  “小妹,你真的要试呀?”手里拿着两根大红蜡烛的是老大君迎夏,一向爱哭的她眼里含着两汪泪水,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试试看有什么关系,又不会怎么样,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呀。”抢着说话的老二君嬉夏,她一向实际,小小年纪就很精明,冒险犯难别人去,她敲敲边鼓就行了。

  老三君靓夏抱着一面铜镜,力气可真不小,好吃的她嘴里还咬着半个甜饼,含含糊糊的说:“快点啦,先试试看行不行。”

  “东西先放下来。”老四君潋夏挥了挥手,抱怨似的说道:“来得真慢。”

  要是错过了时辰,那不就坏了她的大事吗?

  今天是七夕,传说是牛郎织女夫妻相会的日子,家家都悬灯结彩,搭设彩楼并摆设桌案,盛放瓜果酒肉向银河焚香祝拜,祭祀牛郎、织女双星。

  从小七夕的故事听多了,一点都不新鲜了,今年十岁的她对什么织女乞巧啦,或是听娘亲说些老掉牙的故事,早已经失去了兴趣。

  但是婢女奉珠说的传说她可就跃跃欲试了。

  传说在七夕子丑相交之时,在月下摆上铜镜一面,焚香向织女祝祷后,可以从镜中看见自己未来相公的模样。

  只是祝祷的香若没焚完,或者是中途熄灭,那么就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无法改变的缺憾。

  因为有这个但书,所以其他三人就有些犹豫了。

  可是潋夏才不管,反正要冒着危险变成麻子、歪嘴斜眼、驼背跛脚的人又不是她,她才不会因此却步哩。

  四个人摆好了铜镜,点起了香烛,迎夏还是有些犹豫,“小妹,你确定吗?要是香熄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又还没有熄,干吗担心这个?”嬉夏也很好奇,但没那个勇气拿未来的夫婿冒险,只好催促小妹上场。

  一向爱凑热闹的靓夏根本没想过自己也可以试试,只是单纯的喜欢看热闹而已,“快呀,快把你相公弄出来我们瞧瞧看。”

  潋夏看大姐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于是笑着说:“不会有事的啦。要熄了这炷香也不是容易的事呀。”

  想想也对,毕竟燃着的香又不是蜡烛灯火,被风一吹就会熄了。

  “那你要小心一点喔。”

  “知道了。”潋夏摆好了红烛,焚起了香对着明月祝祷着,“织女娘娘,我是君潋夏,我想知道我未来的相公什么模样,拜托你帮帮忙吧。”

  一阵凉风吹过,花香频送,四个姐妹八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铜镜,生怕上面有什么特殊变化,而自己没看见那就遗憾了。

  “什么都没有呀。”靓夏喊道:“骗人的。”

  “等一下嘛。”潋夏皱起了眉,香可是握得死紧,“我才刚说完,说不定织女娘娘还没听见。”

  “说的也是,要把妹夫带到镜子来也要时间嘛!”嬉夏笑嘻嘻的说:“再看看吧。”

  她就知道传说只是传说嘛,只能骗骗潋夏这种小孩子,她可不会上当的。

  “没有就算了,咱们赶紧回房去吧。”怕事的迎夏好想赶快结束,“要是给爹娘知道了,一定会挨骂的啦,哈啾……”

  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来吹风,她一定会着凉的啦,呜呜。

  “等等……”潋夏拉住了姐姐们,瞪大了眼睛问道:“看!镜子里是不是有东西?”

  “真的耶!”靓夏兴奋的大叫,“有了、有了!”

  “我看!”嬉夏二话不说的凑到镜子前面。

  “蝴蝶!一只蝴蝶!”四张嘴巴一起喊了起来,同时回过头去。

  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就停在彩带上,被倒映到了镜子里。

  “哈……”嬉夏一笑,“我就说是骗人的吧。”她刚刚还以为真的会有什么奇妙的事发生呢,结果不过是一只蝴蝶飞来而已。

  靓夏傻呼呼的说:“不是骗人的,镜子里真的有东西耶。小妹以后是要嫁给蝴蝶吗?”

  “那是巧合吧。”迎夏拉着她道:“咱们园子里蝴蝶多,它刚好飞来而已。”

  潋夏难免有些沮丧,“怎么会没有呢?难道弄错了?”

  可是她都是按照奉珠说的做呀,每个步骤都规规矩矩的,应该不大可能出错呀?

  难道她以后真的嫁给蝴蝶吗?

  “三姐,你来试试看好不好?”四姐妹中她跟老三最好了,因为她比较好摆弄……

  “好哇。”靓夏一口答应,正想去点香时,突然听到呼唤声四起。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一下子而已,好像全家人都醒了,也发现她们都不在床上,因此四下找寻。

  “你们在哪里呀?”

  “惨啦!老爹来啦!”嬉夏探头一望,“快,东西收起来!”要是给一向话多又 唆的老爹知道她们在干吗,大家耳朵就有得受了。

  四姐妹乱成一团,吹烛火的吹烛火、藏镜子的藏镜子,小小的乞巧楼上空间不大,一下你撞倒我、我踩到你,又是呼痛声又是道歉声。

  “啊!”潋夏大叫一声,定定的看着手上的香断成两截,落到了脚边去。

  “断啦?”迎夏紧张得都快哭了出来,“是我撞到的吗?”刚刚乱成一团,也不晓得到底是谁碰断的。

  如果是她的话,那她的罪过可大了。

  “不要紧,还没熄……”嬉夏虽然老嚷着不相信,但知道小妹一向迷信,香断了这算是坏兆头,她一定会耿耿于怀。

  她赶紧弯腰去捡,而靓夏也碰巧要去捡,两个人同时低头,撞了个头昏眼花,双双跌倒。

  “你们在干什么?”君昀匆忙的奔上乞巧楼,一看女儿跌成一团叫痛,心里一急大踏步而过。

  “站住,”潋夏尖叫道:“别动!我的香呀!”完了完了,这下子香非熄了不可。

  君昀一脚踩落,听到女儿尖叫,随即紧张的不动,“什么?”

  靓夏也紧张兮兮的爬过去,用力扳起老爹的脚,探头一看立即哭丧着脸,“糟啦!小妹要嫁给王二麻子啦!”

  迎夏立刻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什么?真熄了吗?”

  “我说那是骗人的,干吗当真啦。”嬉夏力图镇定,其实心里也有一点点的相信,但姐妹里她最精明,要是连她都乱了阵脚,其他人就别说能冷静了。

  君昀则是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

  潋夏看了看手里断成半截的香,勉强的笑了笑,“对呀,我才不相信呢。一点都不相信!”

  她什么都没看到呀,算不得数的。

  织女娘娘,不算数对不对?对不对?

  “真可恶!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呀?”

  **************

  随着这声怒斥而来的是一张被翻倒的桌子,桌上的盆栽和古董花瓶应声而碎,哗啦啦的滚了一地。

  长相斯文俊秀的青衣男子一脸怒容,但仍是威风凛凛的坐在太师椅上,倒是他旁边的壮汉捺不住怒火的掀翻了桌子,怒气冲冲的破口大骂,“她到底以为她是谁呀?”

  “一定是你这臭婆娘没尽力!”这名满脸横肉的壮汉,一把就揪住了鬓边簪着大红花的媒婆,大声道:“是不是想找死呀!”

  王媒婆又惶恐又着急的用绢子擦了擦满是口水沫子的脸,向俊秀男子赔笑道:“四爷,我说你也别发火。这事也不是没希望,让我再去多走动几趟,说不定就成了。”

  “废话。”壮汉将她一扔,蒲扇似的大手往青衣男子一比,“我们家四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家财万贯钱多得能压死人,那臭娘们太不知好歹。”

  “是是……”王媒婆连连赔笑,额头上尽是汗,“我再去说说,这门亲事我是非说定不可。”

  “没成你就倒大霉了。”熊勇威胁着,“哼,什么死人你都能说成活的?我看你这张嘴也只会吃饭和吹牛!”

  “四爷呀,这结门婚其实也不难,只是小姐要求多了些,我看您就……”话都还没说完,就惨遭宫四冷眼相瞪。

  她只好把话往肚子里吞,改改臭脾气和学当好人这两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我就怎么样?求她是不是?”他站起身来,一脚将碎裂的花瓶踢得老远,皮笑肉不笑的说:“王媒婆,你收了我的前订,事情办不好,应该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吧?”

  他宫四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容易拿的,呵呵。

  “知道、知道!”王媒婆点头如捣蒜,生怕一向厉害的四爷要她将银子加倍的吐出来,那她只好带着全家去上吊了。

  那么多的银子,她哪赔得出来呀,当初真不该贪那优渥的红包,答应了替他去说这门亲。

  “那臭娘们不肯答应,是不是嫌聘金少?”一向最护主的熊勇骂道:“不然就是你说错了什么话。”

  宫四微微一笑,将大发雷霆的事情交给熊勇去办,他一向不喜欢发脾气,人家说和气生财嘛。

  为了要生财,他当然得和气一点喽。

  要不是他老姐说要他娶个知书达礼、进退得宜的大家闺秀来匡正门风,他才懒得理那个老秀才的穷酸女儿。

  抢着对他宫老四投怀送抱的女人比牛毛还多。

  有什么道理非要他娶那个女穷酸不可?

  “要是钱的问题那还好办。”王媒婆愁眉苦脸的说:“偏偏杜小姐是嫌……嫌四爷你人品不好。”这人品问题其实是见仁见智啦,像她一点都不觉得家里开赌场、设当铺、放高利贷,没事鱼肉乡民、横行风华的宫四爷人品不好。

  男人只分两种,那就是有钱有势和没钱倒霉的,人家宫四爷说好说歹也是个国舅爷,他大姐可是当今皇上的贵妃,可说是一家显赫,连风华县令、嘉兴府台都抢着巴结的人物。

  “还啰嗦!滚啦!去告诉她,她家那三分烂地是谁帮她讨回来的。”熊勇又踢翻了一张凳子,对王媒婆骂道:“嫌四爷人品不好?呸!我看四爷是对她太好了!”

  宫四也不悦的抬高了眉毛,火气有些大的说:“叫她少给我拿乔,四爷我已经没什么耐性了。我帮了她这么个忙,她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吧?”他眼睛一瞪,“少啰哩啰嗦的嫌东嫌西,她还没资格。”

  害他这么没形象的大发脾气,一点都不像他了。

  平常他可是笑容满面,很有礼貌的青年才俊,只是扯到钱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的失去理智而已。唉,这个臭女人为什么要惹得他大发雷霆呢?

  “我说啦。”王媒婆叹道:“杜小姐说呀,四爷你这叫市恩,最坏的人才这样。”

  难得做好事的四爷帮了杜家一个大忙,把被一群泼皮骗走的祖产抢回来,人家可是一点都不感激。

  大概是杜小姐也知道那群泼皮是四爷的手下,所以这才会少了几分感激之心,要是寻常人早就抢着以身相许了。

  “什么市恩?”他开始不耐烦的皱着眉,“你叫她少跟我拽文,我听不懂。”

  想他宫四识字不多,连自己的名字也得宫连上四才勉强认得,跟他拽这些狗屁文,他哪听得懂?

  “四爷,这臭娘们太嚣张了。”熊勇忿忿的说:“我带几名兄弟去教训一下,包准她乖乖上花轿,不敢再乱放狗屁。”

  不过是识得几个字,就真的以风华才女自居啦?四爷是逼不得已才对她客气,他熊勇可不兴这一套。

  “你闭嘴。”宫四来回踱了几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杜小笙一向眼高于顶,会吟几首诗、写几个字就骄傲得不得了,架子可大了。这种女人性子烈,要是用强的八成会四处去告,闹他个鸡犬不宁,不如就顺她的意,先想办法把她娶到手再来整治。

  他就不相信骗个女人有那么难。

  宫四衣袖一甩,换上了一副笑容,“好。你去跟她说,本大爷愿意为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王媒婆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像是听见了全天下最恐怖的鬼故事似的,脸上的五官完全的扭曲,无法在原来的地方乖乖的定位。

  “嘴巴张那么大干吗?想讨拳头吃呀!”宫四脸一沉,“还不走。”

  王媒婆像根钉子似的钉在当地,还得劳动熊勇把她扫走,“他奶奶的,这次要是再不成,一定是这八婆偷懒,我找人去拆了她的招牌。”

  “熊勇,你是聋了是不是?”他一个巴掌甩在他后脑勺,“本大爷才刚说要重新做人,你就给我骂粗口,是存心要触我霉头呀。”

  “四爷,我以为你随口说说而已。”不会吧,当真从此之后不横着走路了?那多难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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