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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奴Ⅱ page 4 作者:凌豹姿

  “可是你发烧了……”

  “我待会儿会去药房抓几帖退烧……”

  “我去好了。”印山居关心的道:“你的身子去年还很差,今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怎么能发了烧还走来走去的。”

  “我想要收拾点东西……被子旧了,我想要换新的,可以吗?”

  因为那床被子会让他想起太多不堪的回忆,他再也不要想起来,自己跟封天炬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景,水远永远也不想再想起来。

  印山居大吃一惊,印残月很少跟他讨东西,他知道家里没有现钱,所以一向节俭,现在竞主动要求换被子,印山居当然连忙点头。

  “是啊、是啊!我早就叫你换了,那床被子又旧又破,只怕还不够保暖呢!往日叫你丢你又不肯,现在你想换了,哥哥马上去帮你挑选,待会儿便叫夥计送到家里来。”

  “还有……”

  “还有什么?”

  印残月一顿,他的笑容有点恍惚、有点苦涩,更有说不出的凄凉。

  “家里也没什么现钱,封少爷之前送我的衣服,我们拿去估点银子,将那些衣服都死当出去。”

  闻言,印山居更吃惊了,他喃喃地道:“那些衣服,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们是什么身分,不适合穿那么好的衣服,哥!不如拿去换些银钱还比较实在,况且家里缺的是银子。”

  印山居迟疑了一会儿。“不太好吧!残月,这是封少爷好意送你的东西,你把它们当了,岂不是……不把封少爷看在眼里。”

  印残月没有什么表情地道:“哥,我不想见著这些东西,你让人来家里估价,多贱价我都愿意卖。”

  “残月,你怎么可以辜负封少爷的好意……”

  印残月的身子微微颤抖,他垂下脸,冷声道:“哥,我讨厌这些东西,恨不得不要再看到,把它们全都卖了、卖了……”

  他一激动,病情似乎登时加重,头昏脑胀的扶住椅子。

  印山居连忙扶住他,将他扶进房里躺著。

  他觉得十分为难,第一件事还好办,第二件事是要卖那些衣服,他就有些不愿意。

  可见著残月面颊泛红,就知道他正在发烧,只怕病得不轻,他向来疼爱这个弟弟,对他一向百依百顺。

  “好!我帮你找个老实的店家卖了那些衣服,你若不要,我们就死当吧!反正封少爷送我们,就是我们的东西了,我们高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谢谢你,哥。”

  印山居摸了一下他的脸:才过了一日,他怎么觉得残月憔悴了许多?连眼眶周围都青青黑黑的,彷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怎么舍得见他这般憔悴虚弱……

  “残月,你很不舒服吗?”

  “我躺一下就好……”

  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印山居爱怜地摸摸他的头。“残月,若有什么不舒服要老实说,不要憋在心里,哥哥只有你一个弟弟啊!"

  印残月让自己憔悴的面容摩挲著印山居的手,温暖的感觉令他觉得身子好了许多。

  “哥,我很好,只是有点发烧,你抓几帖药让我服下后,一定会好上许多。”

  印山居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道:“那我先去店里处理一些事,马上就去替你抓药,你先躺著。”

  怎料,印残月这一躺就躺了半个月……

  若不是封天炬太熟悉这件衣服,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但他不可能认错,那日印残月还穿著这件衣服到他的别馆去,还是他亲手帮他脱下的;他仍记得这件白衣将他的雪肤衬得极为诱人,当时的他是那么地令人著迷。

  若不是卖给他的人赌咒发誓,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件,他也不会找上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

  这个人根本不配穿这件衣服!

  “林少爷,这件衣服堪称逸品,不知你是请哪位好手艺的老师傅做的?”

  林少爷笑咧了嘴,富甲一方的封天炬主动跟他说话,他欢喜得露出巴结的神态。“这衣服出自我家布庄一位年轻师傅的手艺,我家布应还有更好的货色呢!请封少爷务必赏光,亲自来挑选挑选。”

  “是吗?是你家师傅做的?”

  当然。”林少爷说谎也能面不改色,一心只想笼络封天炬。“封少爷,你到我家布庄看看,保证让你瞒意……”

  略微沉吟,封天炬小声道:“原来是你家布庄师傅做的,那就太好了!我的朋友遗失了几件衣物,被贼偷去了,那些衣物价值连城,你身上这一件很像其中的一件,他正要报官捉贼呢,幸好这件事跟林少爷无关。”

  林少爷一听,脸色登时刷白,急忙改口:

  “不!封少爷,我是说我身上的饰品是我家里的师傅做的,至于这件衣服则是我从当铺买来的;我见它漂亮就买下了,买了才知道不合身,还花了大把银子修改,怎知竟是赃物……”

  没听他说完,封天炬便冷冰冰的问道:“是哪家当铺?”

  “就是城西的福气当铺,是京城里的老字号------"

  封天炬没听他说完,掉头就走。

  封天炬踏进福气当铺,见掌柜出来,他一开口便问:“林少爷买走的那件衣服,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件?”

  掌柜见客人上门,开心地笑道:“林少爷买走的那件可是独一无二的,不过我们还有满满一箱不同样式的衣服,布料都很高级,这位少爷要不要看看“满满的一箱……”封天炬的眼眸瞪大,他厉声质问:“是不是盗贼偷来卖的赃物?”

  他问得这么直接,令掌柜吓得脸色发自,急忙摇手否认:“不!怎么可能,我们绝不收赃物,来典当的人把那些衣服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是赃物。

  况且那些衣服看起来再怎么高贵也没什么价值,因为它们的确是别人穿过的二手货,压根儿卖不了好价钱,贼怎么肯偷这种东西?”

  “将箱子抬过来,我要一件一件的检视,若让我满意,我全买下了。”

  掌柜见他神色可怕,但衣饰华丽,料想也不是出不起钱的人,遂要夥计搬来箱子,让封天炬——检视。

  第五章

  这位少爷,你看这衣服的样式多特别!尤其是它染的颜色,这种紫青色,听说只有江苏一流的布庄才做得出来;

  虽然你的身材较为高大,但是若能改一下,穿在你身上,一定衬得你尊贵非凡。

  还有这一箱,典当的人连配饰也拿来满满的一箱!你瞧,若是将这玩意儿系在腰上就更出色了----"

  掌柜一件翻过一件,说得天花乱坠,但是封天炬根本就没有在听,他的眼睛直看著他送衣服给印残月时,另一箱精致的配饰。

  连他送的配饰,印家竞也拿出来卖。

  他伸手采进箱里,翻弄著配饰,一件也不少,就跟衣服一样,一件也不少的全拿出来典当了。

  印家有他的货铺在杂货店里卖,纵然印山居欠的赌债不少,他们仍然过得下去,根本不需要卖这些衣服、配饰。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印残月是故意的,他竟敢其他送的东西,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做!

  他的目光饱含怒意.这里每一件东西都是他精心挑选,让老师傅做来给印残月的,现在竟像破烂一般的留在当铺,让一些猥琐、下流的人穿上,有的还放在当铺待价而沽……

  “不必说了,这两箱东西全送到我的别馆,银子我现在就付。”

  见他掏出白花花的银两,掌柜千恩万谢的弯下腰道:“多谢少爷!以后若有什么好衣服,还要不要我……”

  才一抬头就见著他气怒的眼神,掌柜被吓得不敢再说,急忙吩咐夥计将箱子抬到封天炬的别馆,以免说错话,自找罪受。

  “我家少爷请印二少爷到别馆赏花。”

  送请柬来的仆役年纪还很小,算是个小僮仆。

  印山居搔了搔头,“现在都快秋末了,还有什么花好赏?”

  “我家少爷请印二少爷到别馆赏花。”

  小僮仆再说了一次,他被交代只能说这句话,所以一再的重复。

  印残月没有接过请柬,他病了半个月,原本还痴心妄想著,封天炬会不会第二日就来见他,告诉他那些流言、那些话都是假的。

  他这半个月都没来找他,看来对他的热情已退,再也不在乎他了。

  再加上兄长说封天炬赴宴时,都带著他的第三房侍妾,连兄长也在宴会上见过她几次,直夸著那位绿玉姑娘有多娇媚。

  他当然知道封天炬带绿玉回别馆会干些什么事,封天炬是那么热情的人,这半个月没来找他,当然是另有人选陪他。

  “我病了,不能去,谢谢你家少爷的美意。”

  简短的几句话,他说得平淡:心里却痛苦不已,好不容易这几日心情较为平静,又因封天炬的邀请,再起涟漪。

  印山居点头道:“是啊!残月日前才退了烧,还不适合出去走动,帮我谢谢封少爷的美意。”

  小僮仆听了后,明白似的点点头,转身退出厅堂,回封家别馆交差。

  “我家少爷请印二少爷到别馆赏花。”

  早上才遭回绝,下午那小僮仆又过来印家,一开口又是同样的一句话,印山居在店里忙著,家中只剩印残月一人。

  “我病了,不能去……”

  “我家少爷请印二少爷到别馆赏花。”

  听小僮仆又说了一次,印残月站了起来。

  “请你转告封少爷,说我病了,真的不能过去,我身子一好,一定连同兄长,到别馆拜谢封少爷的美意。”

  "我家少爷请印二少爷到别馆赏花。”

  那小僮仆一直说著,令印残月心痛得几乎窒息。

  过了半个月,他才想起他、才要他过去,封天炬不知他那日对他说的话,已经让他心碎了吗?

  “我不会过去,就这样告诉你家少爷。”

  他朝外头喊道:“总管!送客。”

  语毕,他随即往房内走去,进了房间他的心情仍十分激动,他知道自己对封天炬依然有著浓烈的情愫。

  他知道只要封天炬一句话,他仍恨不得能插翅飞往他的别馆,求他怜爱他一整夜,拥抱著自己,水远也别放开。

  但是他有妻有妾,而且妻妾成群;

  他是傻了,他有权有势,怎么可能还没成亲,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他以为自己感受到的爱,封天炬也同样感受到了,所以他才能如此热情的在床上要他。

  他挑逗他、勾引他的目光,甚至还大费周章的要人做了一箱贵重的衣服送给他。

  他全心全意地沉醉于他的柔情,压根儿没有想过以封天炬的财力,送他的衣服只怕还比不上送他小妾的珠宝首饰。

  他的心揪痛著,他不能再想了,这些事都不再重要,因为他跟封天炬再也没有瓜葛了……

  “你说什么?”

  咽了一口口水,传话的仆役才敢将小僮仆的话往上报:“印二少爷说……他不想过来,所以请不动他。”

  封天炬勃然大怒,他将茶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传话的仆役不敢呼吸,他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空气中只听到封天炬的呼吸声,他气得扯住桌巾,将桌上的东西全摔碎在地。

  等他略微平静,能够冷静的处理事情时,他身上进出阴狠的气息,随即以冷酷的嗓音下了一连串命令:“把放在印山居店里的货全给我撤下

  放出消息,就说我要与别人合作,叫京城里有名的商人,全部到华兴楼参加我的酒筵。”

  这么大的事,只怕那脸丑的印山居,马上就会到别馆求见自家少爷了。

  “倘若印大少爷来别馆求见少爷呢?”

  “他是什么东西,他求见我就得见他吗?”

  封天炬目光冰冷,不屑地道:“他若来,就照我的话,一字一字的告诉他。”

  “若是印二少爷到别馆求见少爷呢?”

  冷酷的他毫不留情地说著:“照我说的告诉他,他是什么样的下贱东西,我请他还得三催四请的,他只不过是个搞不清楚身分的贱货!"

  封天炬设筵,京城里稍有名气的富商几乎全到齐了,京城里有名的酒楼一一

  华兴楼登时高朋满座。

  封天炬砸下千金设筵,眉都不皱一下,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找个店家销售他的货。

  封天炬的困脂水粉、绣巾香料全是达官贵人的最爱,利润至少一倍以上,所以每个人都唯恐错失与他做生意的机会。

  而酒筵上,封天炬手揽最心爱的小妾,冷酷的目光望向偌大的酒楼。

  竟敢卖他送的东西、竟敢不把他瞧在眼里,他会让印残月这不识好歹的贱货付出代价!

  印残月病了一场,身子总觉得有点倦,好不容易这几日气色好了一点,便起来操持家务。

  印山居回来时白著一张脸,印残月见他半夜回家,脸色宛如撞鬼似的,不由得担心地问:“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没事。”

  嘴里说没事,可印山居的脸色惨白晦暗,他颓丧的瘫在椅子上,冷汗不断地自额头落下。

  印残月见他神色有异,立刻蹲在椅子边,著急地问:“怎么了?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别吓我啊!"

  “没事。残月,我有些累,我去睡个觉就好-----"

  “是店里怎么了吗?”印残月又急又怕的问。

  印象中只有上次封天炬欺骗他们,故意没拨货给他们时,他兄长才有这样的脸色,否则他兄长一向是个爱笑的豪爽汉子。

  印山居将脸抬起,他深吸一口气才说得出话来:“昨日封少爷设筵华兴楼……'’

  知道事情跟封天炬有关,他虽不想听,却仍心痛的沉声门道:“财大势大的他大宴宾客,想必是有什么喜事吧?”

  “他将我们店里的货全撤下了……”

  过了好些时候,印残月才明白印山居的意思,他讶然地道:“封少爷要收回给我们的货!那他不是毁约吗?”

  “他设筵华兴楼,就是为了另外找人销售他的货,我去他的别馆几次,仆役都不让我进去。”

  印山居说得含蓄,没说他被挡在门口,还被看门的仆役讥讽。

  不说的原因是因为残月病了,他不想令他担心。

  “债主得知消息后,唯恐我们生意做不长,正在逼债呢。”

  此时,印残月的脸色也像印山居那样苍白。

  上次兄长赌输了,输了他们一辈子都还不起的银两,再加上他们举债开店,钱上加钱、利上滚利,纵然他们独卖了封天炬的货,收支依然只能打乎。

  若是没有封天炬的货可卖,那他们等于是走投无路。

  是他的错,他应该要去赴封天炬的赏花宴,封天炬一定是气他不去,所以才会对他们这么无情。

  他披了件衣服。“我去找封少爷,一定有些误会------"

  “不!残月,你别去……”

  一想到自个儿在封天炬的别馆,被封府下人嘲讽的难堪,他就不想让印残月去受那种痛苦与伤害。

  “没关系的,哥,我跟封少爷很、很……”一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露出凄凉的微笑,平静地道:“很说得来,他一定会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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