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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小婢 page 4 作者:涵宣

  真麻烦,刚刚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敲门的声音,聂小舞缓缓睁开眼睛,刹那间有点儿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觉阵阵凉意袭来。

  伸手环住自己也让水流波动了,她才霍然清醒。

  天哪,她居然洗澡洗到睡着了!浸泡在仅余些微热度的温水中,难怪她冷得发抖。

  从偌大的木桶中站起,她伸手取来一旁的大毛巾裹住冰凉的身子,冷不防又听到外头传来叫喊声:

  “喂,你没事吧?”

  站在门外久等不到任何回应,春喜有些着急了。

  就算再婆妈,洗个澡也不用这么久呀,贵妃出浴不过尔尔,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呀?不会是突然生病了,还是乘机溜了吧?不行、不行,人是爷交给他的,有任何差错他可承担不起呀!思及此,春喜继续大吼:

  “你到底还在不在?数到三不回答我就要进去了哟!”虽然说他一个大男人擅闯进去不成体统,但是,紧急时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二……”

  “等一下!”听到他的话,聂小舞当下吓得花容失色,匆忙抓来一旁的衣服胡乱套上。“等……等一下,我马……马上好……”

  因为头塞在衣服里,她的话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外头的春喜闻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呼,她还在。

  定了定神,春喜退离两步,开始嘀咕:“搞什么呀,洗个澡洗了半天,你以为蓝府的丫头都不用做事,成天只要梳梳头、泡泡澡就好了吗?别作梦了,等你回府非要老嬷嬷重新教你规矩……”

  屋子里,聂小舞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偏偏愈急愈绑不好带子,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在春喜明显的“嘀咕”声中穿戴妥当,让来不及擦干的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

  她赶在春喜念完最后一个字时拉开房门。“对不起,我睡着了……”她垂着头先道歉。

  听到说话的声音,春喜自然地转过身,一看顿时傻眼。这……这是那个肮脏的乞丐婆吗?春喜怀疑的看着她白皙的脸蛋。

  他明明记得刚刚领来的是一个又干又扁的黑炭,怎么会洗了个澡就变成另外一个人?白嫩的肌肤好比香醇的牛奶,虽然看起来还是又干又扁,但是,穿着这袭过大的干净衣裳起码比先前的模样好多了。笼罩在沐浴过后的清新气息中,他竟觉得她有些漂亮。

  喃喃道歉过后,聂小舞慢慢抬起头来,却见春喜像中邪了一般直瞪着她,她不明白的低头看看自己。

  衣服穿反了吗?

  困惑地皱起眉,她小心问道:“小哥,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她的问话,春喜才霍然回神。

  他居然看着这个“乞丐婆”发呆?脸上快速飘过一抹红晕,他狼狈地转身不敢多看她,连她对他的称呼都没注意到。

  “快走吧,爷等太久了!”

   

   ☆  ☆  ☆

   

  “爷,人带来了。”

  还没抬起头,蓝隽皓就先嗅到隐隐浮在空气中的幽香,这香味和他闻惯了的女人香不同,清雅不腻。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按照惯例,聂小舞先喃喃致歉才缓缓抬起头。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两人的心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他的眼神犀利直接,压根儿没让她有躲开的空间,也让她的心儿不由自主地狂跳。

  什么样的环境下才会造就出这样慑人的气势啊?

  迎视他的眼神,聂小舞禁不住胡思乱想。

  直勾勾地盯着她,蓝隽皓毫不掩饰心中的惊,细细打量着。

  刚刚他只注意到她有一双极媚的眼睛,倒没想到她挺赏心悦目的,不是绝美,但是,淡淡的娇柔、淡淡的哀愁,再加上眼里流露出的坚强,让她整个人散发出炫人的光彩,即使只是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还是掩藏不了她的风华。

  想不到自己竟在无意中挖到一块宝!

  蓝隽皓渐渐敛起探索的目光,微抬了抬下巴。

  “坐。”

  安静地依着他的话行动,聂小舞在他的注视下落座。

  “你很冷吗?”注意到她一直微微发着抖,蓝隽皓不解地问道。

  依刚刚短暂的交锋,他可不认为她会怕他怕得发抖,但是,虽然时序已入秋,今天的天气尚属暖和,怎么她一直抖个不停?原该红润的菱唇儿也隐隐透着青色。

  安静地摇摇头,聂小舞的视线落在摆满佳肴的桌面。

  好丰盛的一餐呀,炸得香酥的黄金蛋、柔软的芙蓉豆腐、碧绿的绿色蔬菜,还有一只只肥美多汁的鸡腿,红红绿绿摆了一桌煞是好看,若是最近犯风寒的小七看到这么丰盛的食物,保证病好了一大半。

  看她直盯着桌上的食物,蓝隽皓知道她的心思早飘走了,肯定没注意到自己的问话,遂偏了偏头看向春喜。

  “爷,她刚刚在澡盆里睡着。”春喜机伶地回答。

  点点头,示意他倒来一杯热茶,蓝隽皓开口道:“喝下去。”

  这种天气泡在冷水里,连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都不见得受得了,更何况她?蓝隽皓可以理解。

  “啊?”聂小舞茫然地抬头。

  抬高下巴努了努嘴,蓝隽皓没有出声。

  聂小舞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用双手捧起,她马上感觉到温暖,细细啜了一口,香冽的茶香在口齿间流转,初时有点儿苦涩,但是马上化为甘甜,让人舍不得一口吞下。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水可以这么好喝,难怪小时候听庙里的师父上课时,老听到古人品茗作诗呀。

  见她又是满足又恍然大悟的神情,蓝隽皓虽然不知道她悟出了什么,但是,心没来由的飘了起来。

  蓝隽皓用手支着头,静静地看她啜饮,好一会儿,见她放下茶杯,才开口问道:“饿了?”

  被他猜出她的心思,聂小舞飞快地看他一眼,红着脸羞赧地点点头。

  他会给她一些东西吃是吗?那她是不是应该站到一旁等他们用完餐?

  “你去哪儿?”眼角余光瞥到她站起身,蓝隽皓不解地问。

  “我……我到……一旁……去等……”没有料到他会叫住她,聂小舞回话回得结结巴巴。

  看着她,蓝隽皓有一会儿的沉默。

  “坐下,春喜,你也一起吃。”在他的规矩里绝没有尊卑的差异,若没客人在场,贴身侍着一起用餐是常有的事,她最好习惯这一点。

  呆呆地看著名唤春喜的小厮落座,聂小舞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鲜少和外人相处,今天已是特例,更甭说和人一起用餐了,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迟疑,蓝隽皓再说一次:“你存心教大家都饿肚子是吗?”

  这个指控何其严重,聂小舞随即惊惶地坐下,不安地看着他。

  “开动。”感觉馨香在身旁落下,蓝隽皓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径自举箸。

  看看他又看看吃得自在的春喜,她迟疑地拿起筷子,轻轻含进一小口洁白饱满的白米饭。

  好香、好好吃……不曾吃过这么新鲜的食物,她感动得几乎要流泪了,她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品尝难得的美味。

  见她感动的模样,蓝隽皓不发一语,既然主子都不开口了,原本觉得好笑的春喜自然不敢出声。

  见她好不容易将第一口米饭咽下,蓝隽皓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第四章

  “小……舞……”咽下口中的食物,她怕他听不清楚,遂再说一次:“我叫聂小舞。”

  “聂……小舞?”

  “嗯,聂是庙里师父给的姓,小舞是因为他说我小时候老爱动来动去,像在跳舞一般,所以就叫小舞了。”

  蓝隽皓表示明白的点点头,“你爹娘呢?”

  “不知道。”回答过太多次的问题让她原本易感的心麻木了些,她摇摇头,倔强地不让心底深处的感受影响自己。“师父说我才刚出生就出现在庙里了。”

  窥见她眼底的心伤,蓝隽皓不再多问。是他疏忽了,无端端惹她难过。

  饭厅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偶尔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外,没人开口。

  蓝隽皓看着她安静地低头吃饭,除了碗里的白饭以外,不曾尝尝其他菜肴,他忍不住问:“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

  “嗯?”虽然她一口都没吃,但是光看那油亮美丽的拼盘,就知道味道一定极好,她不明白蓝隽皓怎会这么问她。“还是……白饭真有那么好吃,让你吃得头都抬不起来?”蓝隽皓注意到她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根本不看桌上的菜肴一眼。

  “习、习惯……”她放下手中的瓷碗,轻声回答:“庙里还有十一个小孩,每个都比我需要食物,有饭吃就很好了……”

  他们的生活并不容易,有一顿没一顿是常有的事,年纪小的娃娃不懂事,捱不了饿,身为姊姊的她就得自己饿肚皮,有馒头果腹就很幸福了,更何况今天还有白米饭呢。

  记得师父老是告诫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不想因为今天的好运放纵自己,免得养刁了胃口。

  看她一眼,蓝隽皓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难怪她如此瘦小!从不这么深入的接触这些与他明显处在不同阶层的人,蓝隽皓第一次发现人生来的不平等,他以为自己对家里的仆佣已做到最大的仁慈,却想不到还有许多人生活在黑暗穷苦中。

  “怎么不找工作?”

  闻言,聂小舞轻轻的笑了。

  “谈何容易?我既不懂诗书、也不谙琴曲,说书唱曲儿第一个不行;到布厂当女工,头头儿嫌我手脏;到大人家里当丫头,管事嫌我笨,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哪儿找工作?百花楼、凝香阁吗?也得看老嬷嬷肯不肯收。”

  听着她自贬的话,蓝隽皓忍不住大喝一声:“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该死,她真的考虑过到百花楼那种地方去?

  堂堂一个大男人,蓝隽皓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光是想像她巧笑倩兮的倚在窗旁,他就忍不住心中有气。

  夹起一只炸得金黄香酥的鸡腿放到她碗里,蓝隽皓板着脸开口:“吃,以后你就是蓝府的人了,不准你再有这种念头。”

  看着自己面前的美食,她的注意力明显地被转移了,根本没听到他后来说的话。

  “这……这是给我的?”她小声而迟疑地问道。

  向来他们都只能啃啃骨头过干瘾,想不到,现在竟有这么一大只鸡腿放在她面前。

  点点头,蓝隽皓努努嘴。“不喜欢吗?”

  “不!”一回答,聂小舞才发现自己太急了,她不好意思的牵动嘴角,浮上红云的双颊显得有朝气多了。“谢、谢谢……”

  轻轻咬了一小口,感觉多汁的鸡肉在口中融化,聂小舞满足而不舍地放下筷子,从怀中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

  “你在做什么?”蓝隽皓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

  “小七生病了,他一定很希望吃些肉,我已经吃饱了,这些我想带回去给他吃……”她一边喃喃地道,一边将鸡腿包起攒进怀中,油渍马上渗透了原本干净的衣裳。

  “你……”

  蓝隽皓张开口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春喜急吼吼地喊了起来:“天哪,你又把衣服弄脏了!”

  被他突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聂小舞一愣,蓝隽皓则偏头严厉地看他一眼。

  蓝隽皓能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她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留下她可不是为了给她一顿好吃好喝的而已呀!

  他不发一语地伸手张罗,不一会儿,聂小舞面前的碗便堆了像山一般高的菜肴。

  “吃,离开前我会安排的。”

  蓝府在这儿也有不少生意,他可以让年纪大点的小孩到店里帮忙、赚点儿银两,有谋生能力就不怕没东西吃了。

  “这……”

  聂小舞犹疑地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他,不确定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是自己的祈祷终于灵验了吗?

  没有向人解释的习惯,蓝隽皓板着脸僵硬地说:“吃。”

  看着他严肃的脸,聂小舞突然笑了。其实,他的心思并不难猜,他的性格也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无情,在她过去所遇到的人中,除了庙里的老师父外,他是排行第一的好人了。

  端起碗,她放心的吃了一大口白玉芙蓉,当清淡的香气在她口中弥漫时,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了;只不过,刚刚跌倒擦伤的手肘让她无法舒服的靠在桌缘吃饭,只得学街上算命师批命时一般悬腕,但短时间还好,吃了几口后她渐渐吃不消了。

  “你的手怎么了?”

  注意到她怪异的动作,蓝隽皓不解的问,在她来不及回答前一把拉过她的手,掀起长袖。

  “啊!”手肘的伤猛然受到拉扯,聂小舞痛呼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雪臂上刺眼的瘀青,蓝隽皓低声问道。

  “没……没事……”她陡然地挣扎着要收回自己的手,无奈他的手仿佛钳子般紧紧扣着她,她的脸霎时难堪地涨红。

  虽然没有娘亲教导,但是,她也明白女子的身体是不可以随便让人看见的,她和蓝隽皓非亲非故,充其量他也只能算是帮她解围的好人罢了,现下竟让他对她不规矩……她的眼眶一酸,泪水便啪答啪答地往下掉。

  “还说没事?”见她流泪,蓝隽皓误解了她的意思,愈发不肯放手,皱眉低吼:“春喜,找大夫来!”

  他也不懂自己干嘛为了一个女人紧张兮兮的,但是,看着原该无瑕的玉臂,他的心就忍不住紧缩。

  “不、不用了……”

  受伤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多亏她天生丽质,才从没在身上留下难看的疤痕;她在意的不是手臂上的这点儿小伤,她在意的是他呀!

  垂下头,她极力忽略手臂上传来的温暖。

  “你只要放开我就好……”

  听到她这么说,蓝隽皓才霍然明白,但不晓得为什么,极少动怒的他竟觉得内心波动了起来。

  阴鸷地盯着她乌亮的头顶,蓝隽皓低哼一声:“你倒大胆呀,还没有人敢开口要我做什么呢。”

  分不清他究竟是嘲讽还是警告,聂小舞选择沉默。

  刚刚在市集上交手时,她就明白单纯的自己绝非他的对手,他太聪明、也太深沉了,他的心思不是她可以臆测的。看着自己大掌中的柔荑,娇小得不成比例,黑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蓝隽皓突然加了点劲儿,满意地看到她故作冷漠的容颜有了变化,即使那个改变是因为痛!

  “放……放开……我……”聂小舞咬牙忍受手上的疼痛,固执地低喃。

  如果,伤害她能让他心情愉快进而放过她,她不介意忍受他的折磨,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着她执拗的模样,蓝隽皓的怒意更炽。

  “如果不放呢?”

  他阴沉的声音让屋内的温度降到冰点,原本扑鼻的饭菜香早已消失,春喜见情况不对,则识相地站到一旁不敢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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