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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幻姬 page 8 作者:韩雅筑

  端是如此,冷凝的尉迟涟漪还是再次挑起他甫沉淀下来的热情,让他像饥渴的猛兽只想再次吸吮地、膜拜她如玉凝脂的娇躯;而她的拒绝则是绝对的断然不依,袁灭久不跳动的青筋浮动,火冒三丈。

  「不,别再来了。你再碰我,我保证你三日三夜下不了床。」

  坚定的小手拿开袁灭的禄山之爪,尉迟涟漪冷然的瞟了一眼他赤裸的欲望泉源,目光转向雕琢百鸟图的床顶,威胁之意凿凿。

  袁灭当然不至於自作多情到把她的威胁想像成旖旎浪漫的需求,身上被她泄愤般抓刮出来的伤痕还隐隐作痛,欲求不满的袁大土匪大生闷气,转过身,砰地甩门而去,找到紫凤凰弥补尉迟涟漪的不足。

  天下的女人莫不把他当宝,总为他狂猛的床第表现兴奋到痛哭流涕,以求他无尽的欢爱,而尉迟涟漪居然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她才好。

  紫凤凰是不是对他下蛊了--下了迷恋尉迟涟漪身体的蛊。

  袁灭坦然承认:他永远也要不够尉迟涟漪。

  征服小女人的决心,在尝过她的味道後变得狂炽,而视他为草芥的尉迟涟漪,却把他的需求无度解释成「强奸良家妇女」,冷嘲热讽的践踏他,令他气忿。

  她该庆幸袁灭已不是当年的火爆浪子,视女子为敝屣、以玩弄女人为天职的个性,近年来真是收敛许多,要不,今日的对待,可就不是柔情的模式了。

  她该了解,所有凶神恶煞、粗鲁的行为举止,都是为了要挽留她,希望她留在他身边的伎俩。尉迟涟漪是该觉得光荣的。袁灭从不眷顾一个女子三次以上,而她已让他破除禁忌。肌肤相亲若是无法达到他得到她的目的,他会矢志努力,以期达到目标为止。

  掠夺、鲸吞蚕食,是强盗的本性。袁灭是强盗中的翘楚,尉迟涟漪想摆脱他,根本是痴心妄想。

  刻意将线头跑出泰半的外衣袖口撕扯的更加破败,袁灭凶狠狠地大步冲向她,「女人,衣服破了,补好。」

  「我不是雷火寨的女仆,没有义务替你缝补衣裳,你大可找紫凤凰为你献殷勤。」撇开的脸,有著浓郁的醋意,尉迟涟漪没好脸色给他看。

  「我偏要你替我补。不补,我会杀了西门豁出气喔!」看来她是知道他跑去找紫凤凰解决需要了。尉迟涟漪满是醋味的小脸,让袁灭一扫数日来悒郁,笑得非常开怀。

  「强盗、土匪。」抿紧嘴,尉迟涟漪咬牙切齿的怒视他。

  「没错。老子是强盗、土匪,」袁灭向来勇於承认他不光彩的盗匪身分,撩起嘴,他极尽讥讽道:「而你目前落在老子的手里,自该为我做牛做马;把我伺候的舒坦了,我自会考虑是否让你这残花败柳之身,去取悦我的下属。」

  「你……」

  尉迟涟漪气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他,袁灭却开怀大笑,表情狂狞的走开。

  「姊姊……」怯怯的叫唤声,遏止了尉迟涟漪想一把撕毁手中衣物的冲动,对著天真无邪的小孩,她情不自禁的倾注柔情,怕吓著她似的轻问:「什么事?」

  「你不要生寨主的气好不好?寨主人好好,会送米给阿娘煮饭饭给大家吃饱饱,阿好像新买的呦!」抚摸布料的手爱不释手,小孩儿想到只会煮粗茶淡饭,不会缝补衣服的娘,露出唾弃的表情。

  「想学吗?」小孩儿发亮的眼,让尉迟涟漪露出难得真挚的开怀笑容,她决定倾囊相授,以报答小家伙对她的推崇。

  「嗯!」点头如捣药,小孩儿开心的嚷著要学,乍然抓住她衣领拎开她的紫凤凰则黑著脸,抢过尉迟涟漪手中的布料,嗜血的看著因她用力过猛、来不及绞断的缝线画伤她的手,渗出的血滴落在雪白的裙上,她笑得好不幸灾乐祸。

  「活该,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你流血流死算了。」泛著阴险的眼,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的手绞断,雪上加霜一番。

  「你……」尉迟涟漪当然知道她看自己不顺眼。每个人都知道,紫凤凰是尉迟涟漪的替身,为寨主暖床的放荡女。偏偏寨主当她是可有可无的抹布,闲过即丢,难怪她要恨她,想要她死。

  袁灭那种人,不值得她眷顾,紫凤凰想要,免费送她,尉迟涟漪也不心疼。

  傲然的抬起脸,无惧的瞪视她,大有跟她卯上的意味。

  「你那是什么表情!干嘛!不服呀!」紫凤凰最看不惯矫揉造作的汉家女,扑向前去就想给她一顿好打。

  闭起眼,她等著看她多有胆子在寨主视线范围动「他的女人」,等待半天,没有等到加诸在她身上的疼痛,手却让人紧紧扎住,以紫凤凰拿来伤人的衣料为她止血。袁灭挥开紫凤凰还想冲过来的身子,将她甩倒在地,怒吼:「你做什么!」

  「寨主……」紫凤凰盯著袁灭当尉迟涟漪是块易碎瓷器的小心呵护著,不经意的嫉妒透过两眼喷火。

  「你别想要我替你洗衣服。」收拢的秀眉,非常不赞同的看著他将染满血污的衣服抛向一旁,再瞧瞧紫凤凰肿起的脸,尉迟涟漪不禁有些同情的睇视她。

  紫凤凰当然瞧见她眼中的怜悯,愤然起身,哭吼著:「不必你猫哭耗子!」甩著泪水,她飞奔远离……

  「来人!拿金创药来。」袁灭才不理会尉迟涟漪的抱怨,他狮吼般的叫声,引来一阵骚动,整座山寨霎时热闹滚滚,端热水的、递药罐的人,让尉迟涟漪误以为他们是来参加送丧典礼的哀客。

  「血多到足以死人,你的手也未免太细皮白肉了吧!」袁灭气急败坏的叫声,奇异的让尉迟涟漪温柔以待,难得的笑脸,就算让袁灭瞧得心荡神驰,也还是不肯对他撒娇,执意挑战他的怒火。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一死百了,我还巴不得早死早超生。」

  「你别想,」袁灭无意品尝肝胆俱裂的感觉,箝住尉迟涟漪的手紧得足以捏碎她。「除非我答应,否则你想都别想。」

  「是啊!我知道你比较喜欢亲自折磨我,反正我也看破看开,懒得再跟你斗法,随你吧!」尉迟涟漪苍白的脸让袁灭几乎有种她随时会消失的错觉,搂紧她的臂膀有力,尉迟涟漪不再傲然反抗的结果,让他感到嗒然若失。

  男人天生犯贱,越得不到手的越想据为己有。从承认他迷恋她的躯体到整颗心沦陷给她都还不自觉,袁灭狂妄的心焦躁不安;对新生的感情无法适应,最佳的掩饰动作,便是默然的为地上药。

  上好的金创药疗效卓越,没几个时辰,尉迟涟漪手上的疤痕开始结痂。她拍抚小孩所展现出来的柔情,让袁灭心生一计;翌日,就又换了两个绑冲天辫的小男孩取代小女孩,笑呵呵地趴在石桌上,张著圆滚滚的眼,晶晶亮亮的瞅著尉迟涟漪瞧。

  「什么事?」放下手中针线,尉迟涟漪好脾气的问两个小孩,对拿她当怪物研究的小朋友,似已司空见惯。

  「姊姊,我叫小三子,住在山腰的草屋里。」个头较大的,以老成持重的口吻,礼貌的自我介绍,之後换上忐忑生硬的表情,他怯生生的问道:「听寨主说你会写字是不是?」

  「是啊!」也许是她惯然的冷漠吓著了天生热情的苗族小孩,先前的经验,让尉迟涟漪不敢表现的太过「惊世骇俗」,继续手上的缝纫工作,她缝著袁灭两日来第四件扯破的上衣、长裤,不经意的回应。

  「那--你可以教我们吗?」小个头的叫四毛,求知的渴望让晶亮的黑眸发出熠熠光辉,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寨里也有会读书写字的「女」夫子。

  「寨主没有请夫子教你们识字吗?」尉迟涟漪不信,小三子和四毛则愧疚不安的扭动身体,一派做坏事被逮的无辜。

  「有啊,平常都是君坛主教咱们,不过坛主有事出寨去了,没有空,就没有人教我们啦!」

  尉迟涟漪发现小三子跟四毛称呼坛主的口音,浓浓浊浊,荒腔走板的异常可爱,忍不住纠正:「是『坛主」。人跟人讲话谓之『谈』,阿娘将饭弄熟给你们吃的过程叫『煮』;坛主的正确念法跟『谈煮』一样,不是『毯猪』。世上没有用猪皮织成的毯子。」

  「谈煮。」两口黄牙开心的跟著念,小三子见她哂笑颔首,跟著笑容璀璨。

  「对。谈煮。你们两个饿不饿,该回去吃饭罗!」取出手绢拭去两人鼻头上的灰,尉迟涟漪慈爱的轻笑。

  「姊姊,我们喜欢你教我们识字,你请『宰猪』让你当我们的夫子好不好?君『谈煮』教咱们汉语教得好烂。」皱著鼻头,四毛舍不得的目光,眷恋的纠缠在尉迟涟漪身上,第一次用正确发音称呼「坛主」这个称谓,让他兴奋的脸红扑扑的。

  「四毛欠小三子糖果,小三子就是四毛欠下糖果的主人,称为『债主』;不叫『宰猪』。」尉迟涟漪恨不得痛宰袁灭,以此为喻,笑翻适巧路过听到他们对话的铁彧,让他沿路笑过去嘲笑袁灭。

  「头头,你惨了。咱们雷火寨的新科美人把你当猪宰吔!」

  帮著苗民扎牛栏的袁灭,听见他的话,挥汗如雨的挺起腰杆,蹙眉。「没头没脑的胡说八道什么。」

  忍不住想著尉迟涟漪的语意将袁灭幻想成烤乳猪,铁彧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到袁灭火大的拿脚背踹他,才略为收敛的改为闷笑。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小弟路过凉亭,听见尉迟姑娘在纠正小三子跟四毛的汉语发音,听见她大姊把『寨主』翻译成待『串』的『猪』,觉得非常好笑,所以决定前来跟寨主分享……」有一双小手扯动著铁彧的衣角,示意他停止高谈阔论。

  蹲下身平视昨日被尉迟涟漪吓哭的娃娃单单,咳著笑意,他好性子的问道:「怎么了,我的翠单小美人。」

  「铁『谈煮』断章取义。姊姊说的是--四毛欠小三子糖果,小三子就是四毛欠下糖果的主人,称为『债主』;不叫『宰猪』。你乱讲。」义正辞严的指控他,单单气嘟嘟的嘴脸,红得像熟透的荔枝。

  「断章取义?谁教你的?」铁彧抱起她,很讶异她年纪小小,就懂得如此深奥的词汇,远远瞄见尉迟涟漪似笑非笑的嘲弄俏脸,挑衅的望向这边,他恍然大悟的轰然大笑,对尉迟涟漪的尊重,似是涨高了。

  「高竿,高竿。」竖起拇指,毫不吝啬的给予赞美。铁彧欣赏她活泼的教学方式,更佩服她的反击能力。头头碰上她,应是棋逢敌手罗!

  远端的,尉迟涟漪娉婷地福了一福,牵起小三子跟四毛的手,往他们位在半山腰的茅屋里去了。

  款款摆动的身影,攫去所有筑篱人儿爱恋的目光。袁灭蓦然心情低落的吼:「工作,工作,眼睛不规矩的全部挖掉。」

  抛下锄头,他不顾众人讶异的脸,敞胸裸体的朝尉迟涟漪的方向,怒气冲冲的走去,并在半路顺利拦截,将她拦腰抱起,朝後山寨施展轻功奔驰。

  攀紧他的颈背以防被袁灭摔下地,尉迟涟漪没好气地问他:「又是谁惹火咱们雷火寨的寨主,让你怒火奔腾?」

  「住嘴。」盖住她的嘴,夺去尉迟涟漪所能呼吸的空气,等她轻呼著被甩进水塘,她才瞧出他的企图--有洁癖的霸道鬼,又要替她洗澡了。

  第五章

  手持教鞭,在袁灭不让她做粗活的坚持下,尉迟涟漪开始开班授徒--也只有纯真的童稚笑颜,能够系住尉迟涟漪飘泊不定的心。

  看透这点,满坑满谷的苗族小孩,全成了袁灭用来取悦尉迟涟漪的法宝。

  她很少笑。但是罕见的笑容,时时刻刻温暖著袁灭。特别是向晚时分,白日的好心情,总能让尉迟涟漪热情如火更胜苗女,而袁灭喜欢受欢爱、展现亮丽风情的尉迟涟漪。

  尉迟涟漪教书教得心花怒放,袁灭也跟著开心。真是奇怪的心情转变。

  事实证明,尉迟夫子很有孔圣有教无类的胸襟,却颇欠因材施教的雅量--藐视女性者,一概不准出现在她的课堂--这点坚持,亦让人难以忍受。

  能够将凤翔经商的手腕,原封不动的运用在管教学生上,连尉迟涟漪自己都颇为惊讶。

  尤其是她督促苗族的未来主人翁施以尊重女性为己任,不要只会用袁灭那招掠夺的伎俩游戏人间,热中之程度,足以让前任老师叹为观止--根本是惭愧到恨不得一头撞死。

  一过晌午,清脆甜美的声音,便会适时响起。

  「何谓『小慧』?就是小小的智巧。论语卫灵公篇有云:『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就是说一个人不要自以为是,随随便便卖弄智慧,用一些龌龊、肮脏、卑鄙下流的手段去追求爱慕的女子。大毛、二头、小三子、四毛,你们长大後切忌不可玩弄女人,知道吗?」

  又来了。

  只要寨主出现在方圆十尺内,女夫子就会「言不由衷」的发表一堆「言不及义」的教条,要他们克尽学生的职责,奉若圣旨。

  大毛、二头、小三子、四毛……一堆半大不小的毛头小子,纷纷被她打败的翻翻白眼,面面相觑。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是说女子生来柔弱,不管她有多敏慧渊博,在气力上终究敌不过男人,就像嗷嗷待哺的小娃娃,需要长期的呵护与照顾才能平安长大。所以大夥更要爱护待在家里的娘亲、姊妹,有没有听到?」

  不管袁灭的脸色有多坏,瞪她的鹰眼有多吓人,尉迟涟漪硬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挑战袁灭的耐性。

  「听到了。」黑压压的头颅胆敢不点?等踏出以凉亭搭建而成的临时私塾,小家伙们就会被他们的娘亲姊妹联合攻伐而死。

  「寨主,小女人公然挑衅你的权威喔!」某个捆著乾材的男性苗胞,以怨恨的声调调侃著寨主,对寨主新欢喜欢当众灌输他们的女人、小孩一些离经叛道的思想,他们听到耳朵长茧之余,亦恨到磨牙,极端抓狂。

  是的,尉迟涟漪的三申五令,让勤俭的苗族妇女有了破天荒的工作休闲期,家中炉火每炊烟七日就有两日的停炊期,向来以劳力取向的男人,哪堪肚皮挨饿、大唱空城计的出卖劳力?早将家庭革命吵得热闹强强滚啦!

  女人朽权不做粗活,因为男人的气力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来的大。

  尉迟涟漪的据理力争,让满山满谷拣材、下田的工作换人做做看,如今再也不见采茶的妇女在茶园里忙碌穿梭,更别提要她们为家中大小做牛做马了。

  美到让人心醉神往的尉迟涟漪,拥护女性的教条多如牛毛,所有男性同胞,莫不叫苦连天,由衷期待他们的寨主早日将她娶进门,好好修理她一顿,教导她女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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