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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小虾米 page 12 作者:丁苓

  昏沉的脑袋陡然清醒,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後,为什么她不知道?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承浩、张承瀚这两个无情无义的混帐家伙,居然弃她於不顾,自个儿落跑,也不通知她一声。

  呜呜呜……人家她也要落跑啦。

  “很高兴你还认得出我来。”双手悠闲插进裤袋,他微笑目视她,表情温和,姿态优雅,完全嗅不到任何烟硝味。

  物极必反,怒到最高点而笑,显示他气炸了。

  幸好他们逃得快。张承浩、张承瀚两人直拍胸膛感谢菩萨保佑,不然以大哥偏心的程度,铁定会将怒气转移到他们身上。

  张承德放下书本,双手环胸,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两位千金小姐有危机意识的眯起眼,凭张氏四兄弟纵容宠溺倪玛雅的态度来看,直觉告诉她们,倪玛雅的身分在张家非同小可。

  倪玛雅不安的吞了吞口水,和张承恩相处了四年,就算没摸清他的心思,也摸清他的脾气。

  他这种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在四年前她大醉一场後的隔天中午。

  一样温和的质询语气,一样温和的审问眼神,一样温和的逼供脸色,全身上下无一不温和得教人背脊发寒、头皮发麻、脚底发冷、手心发汗。

  记忆犹新啊!

  想著想著,双臂鸡皮疙瘩一下子全冒出来警告她要小心。

  “我我我……当然……认得……出你。”一张脸孔看了四年,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你没有话要说吗?”他依旧维持迷人的笑容。

  看似无害,实则危险。

  别、别、别……别笑了!这么恐怖的笑容,她心脏承受不起刺激,快跳出喉咙了。

  “说说说……说什么?”她皮皮剉。

  受到如此严重的大惊吓,她三魂七魄早全飞光了,哪还记得他问什么。

  “你为什么喝酒?”他不时三申五令,她却置若罔闻,非逼他采取高压手段是不是。

  往前再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高大的身形如巨山般矗立在她面前,故意制造一股极大的压迫感给她。

  自首无罪,捉到双倍。

  迎上他凌厉的视线,她哆嗦的吞吞口水。

  “我……因为……今天毕业很高兴!”她老实招供,“所以谢师宴……呃……就……嗯……喝了一些……唔……香槟。”

  她现在高兴不起来了,只想扁嘴大哭。

  说到最後,她头已垂到胸前,不敢面对震怒的他。

  “香槟!”张承恩脸上微笑慢慢的变质了,“你记不记得四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记……记得,不可以喝酒……”小脑袋点了两下,沉默一会儿,没下文了。

  “很好,你记得不可以喝酒,为什么还喝得醉醺醺回来?”温和的语气添加一丝严厉。

  “我没有醉!”她大声否认,“我知道……呃……我知道我在跟你讲话,所以我没有醉……我没有醉得一塌胡涂喔。”

  醉鬼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酒的。

  客厅响起闷笑声,两道利如刀的视线立刻迸射而去。

  两名畏罪潜逃的帮凶,憋住笑马上露出正经八百的表情来。

  “你这样叫没醉?”两眼惺忪,双颊酡红,满身酒味,他怀疑她不只喝香槟,说不定还有啤酒。

  “我有遵守承诺,我没有喝酒,我喝香槟,香槟是果汁,果汁不会醉的……”疯狂玩闹了一个晚上,强烈的困倦使她打了个哈欠。

  这样也能拗!

  客厅再度响起闷笑声,两道锐利的视线再度朝他们进射。

  “谁跟你说香槟是果汁!”他声音阴森森的,有要宰人的冲动。

  牢头气呼呼,人犯傻呼呼,现场只听得见牢头急促喘息声,听不见人犯支吾辩解声。

  久久听不到任何应答,又见她坐姿怪异,身体歪歪斜斜,脑袋垂在胸前,有规律的点一下、抬一下,晃动的频律很像是在……钓鱼?

  张承恩眯起眼,蹲下身。

  果然,这个皮在痒的家伙。

  以为她知错在反省,结果她不是在忏悔,而是闭眼在打盹,当下气得他脸黑掉一半。

  “倪玛雅!”他大吼一声。

  吓醒头快点地的她,同时吓著正在揣测他们关系的两名千金小姐。

  “倪玛雅?”两名千金小姐瞪大眼、张大嘴,惊愕得仿佛撞鬼似的。

  啊啊啊啊啊……发生地震了是不是?倪玛雅被惊吓到,迅速抬起头,倾斜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的往前俯,“叩”的一声,她的脑袋撞到大理石。

  痛痛痛痛痛……痛呀!揉著发疼的脑袋,她小脸皱成一团的抬起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眨著眼,呆望前面那一张火冒三丈的狰狞脸孔。

  “你……”张承恩咬牙切齿瞪的她,被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你发什么神经啊!吓我一跳!”她不停喘气拍胸,“都跟你说我没醉了,你还吼那么大声!你随随便便叫一声我就听见了。”

  害她三魂七魄差点全飞光,明天得去庙里收惊了。

  “你……”他头冒黑烟,脸色一片铁青。

  打个哈欠,她一手揉著困眼,一手揉著额头。

  “要熄灯了吗?真是的!要睡觉说一声就行了,干么用吼的?”她抱怨咕哝。

  他什么时候说要睡觉了?

  “我没力气走路。”她爬到他面前,窝进他怀里,“你抱我。”

  他有说要睡觉吗?

  “好困……”搂住他粗腰,头靠他胸口,她撒娇的在他怀里磨磨蹭蹭。

  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後,她小脸漾出一个贼贼的憨笑来。

  又在耍赖了,每次都来这一招,以为这样就能逃避责骂吗?

  “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闭上沉重的眼皮,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呢喃声,赖皮的在他怀中睡著了。

  等她睡醒,大哥的怒火早全消了,怎么找她算帐。

  客厅响起的闷笑声愈来愈猖狂,连张承德的嘴角也忍不住愈扬愈高。

  完全拿她没辙,张承恩只能死命瞪著她。

  真是愈来愈皮了,简直油条得要命,到底是谁教她用这一招来应付他?

  不用猜,铁定是客厅内那两个爱兴风作浪的家伙,他要拆了他们两人的骨头!

  啊啊啊……大人,冤枉喔!

  不是我。莫名其妙被瞪,张承浩很无辜的露出“不关我事”的表情来。

  也不是我。被凶恶的双眸一瞪,张承瀚很无辜的露出“我啥米都不知”的眼神来。

  厉眸的主人,嘴唇愈抿愈紧,显然不相信他们。

  两兄弟频频喊冤,真的下是他们啊!大人,冤枉喔!

  “她是……她是倪玛雅?”马安琪两粒眼珠子险些掉出来,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倪玛雅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倪玛雅。

  简直天壤之别,悬殊差太大了,令人难以置信!

  若非眼见为凭,打死她她都不相信当年那个又矮又小又瘦的倪玛雅,会由一只丑小鸭蜕变成一只美丽的天鹅。

  女大十八变,四年的变化实在太惊人了!

  气冲冲走出书房,马太太夏露突然呆住,反应和老大继女一样,瞠目直瞪著张承恩怀里的人。

  “她是……玛雅?”她下巴快掉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倪玛雅!”马安妮拒绝接受事实。

  麻雀是不可能成得了凤凰的,不管经历多少年的变化都一样,麻雀永远都是麻雀,绝对变不成凤凰。

  见大哥收回凶恶的视线,低头注视怀中憨醉的睡美人,张承浩不再正襟危坐的跷起二郎腿。

  “这位表妹,恐怕你要失望了,她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倪玛雅。”自个儿找上门来送死,他会很乐意的各赏给两人一记拳头。

  目不转睛的看著大哥脸上紧绷的线条,随著凝视倪玛雅醉容而逐渐柔和,张承瀚嘴角不禁咧到最大。

  “四年不见,你们该不会连自己的继妹都已不认得了吧?”厚脸皮的跑来认亲戚,却不认自己的姊妹,悖於常礼,居心叵测。

  “啊?你们还是听不懂喔?好啦!表哥我再说明白一点啦!她就是曾经在你们家,被你们欺负长达两年多的那个可怜的倪玛雅啦!”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出张承浩的嘲讽。

  “现在呢,你们可仔细听清楚了,谁也别想再欺负她,敢动她一根寒毛,我阿祖头一个找你们算帐,我父母亲绝对饶不了你们,我们四兄弟肯定叫你们吃不完兜著走!”

  言下之意,倪玛雅已正式被张氏家族纳入羽翼下保护,不长眼的人就尽管欺负没关系,张氏家族铁定倾全力围剿歼灭。

  这一次可不会像四年前那样手下留情,只是撤资、抽银根、划清关系而已,保证让她们露宿街头当游民,体验一下当乞丐的滋味。

  夏露刷白了脸,终於明白四年前得罪了谁,原来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难怪她先生的表堂姊非但不借钱给马家的公司纾困,甚至惩戒的和马家断绝关系。

  万万想不到,她弃之如敝屣的女儿,张家竟视之如珍宝。

  该说是上天给她的惩罚,或该说是玛雅的好狗运?

  “咦?你不就是玛雅那个没心没肝没肺没肚的冷血母亲?”眼尖发现夏露站在不远处,张承瀚逮到讥诮机会,不留情面大肆抨击。

  “真想不到世间上会有如此残忍无情的母亲,好歹玛雅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居然以凌虐她为乐,甚至纵容那两只丑八怪的肥猪欺负她,你说,你还是人吗?”

  “我……我……”无言以对,夏露狼狈不已,选择落荒而逃。

  “两位表妹想留下来过夜吗?”阖上书本,张承德完美的唇办弯成冷笑。

  “要过夜是可以,不过得麻烦你们自己去打扫客房。”张承浩摆明刁难人,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客房在後侧。”张承瀚为她们指点,“别定错了,通道右边第一间是管家的房间,第二间是你们阿姨夏雪的房间,第三间、第四间才是你们的房间。”

  “那里!”马安琪讶异的瞪大眼,“承浩哥,你别开玩笑了,那是佣人房,不是客房。”

  把她们当成傻子耍,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位表妹,我是承瀚哥,不是承浩哥,请不要认错人。”张承瀚比著自己,纠正她第一百零一遍的错误。

  “你们的身分只配住那里。”抱起睡得不省人事的倪玛雅,经过客厅,张承恩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看也不屑看两人丑陋的面孔,直接上楼。

  出师不利,已够呕了,现在又被连番冷嘲热讽,这股窝囊气马安妮实在吞不下去。

  “姓张的,你们别欺人太甚!”不堪被激,她愤怒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们就是欺人太甚,怎么样?不爽就走人啊!走啊、走啊!”张承瀚赶人,“奇了,你怎么不走?我这么明显赶你,你怎么还有脸皮留下来?”

  “你——”从未受过如此难堪的羞辱,马安妮气得一张容貌几乎扭曲变形。

  “张承瀚!你竟敢如此对待我们?”马安琪目皆欲裂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破口就是一阵大骂。

  仅一眨眼的工夫,两姊妹前後露出原形本性,卸下乖巧温驯小绵丰的外皮,是只张牙舞爪的酷斯拉。

  两人苦心费力维持的端装形象、高贵气质,全随著吼骂声而毁於一旦。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就你们可以欺负人,别人就不能欺负你们吗?”张承瀚嗤哼了声。“这滋味如何?不好受喔。”

  终於亲自替玛雅报仇了,明天得记得向她邀功。

  “啧,你们怎么露出那种眼神?感激我是不是?”他佯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三八,都是自己人,干么那么客气?这是承瀚哥我送给你们的教训大礼,记得收下啊!别再忘记了唷!不然改天换场面、换对象,可是不会像今天这样好看的喔!”

  “你——”两姊妹咬牙切齿握紧拳头,燃火的眼眸一副恨不得能抓花他俊脸。

  为善必昌,为善不昌,祖上或自身有余殃,殃尽乃昌。

  为恶必殃,为恶不殃,祖上或自身有余昌,昌尽乃殃。

  “再送你们几句话,因果报应,如影随形,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望两位施主切记。”他这会儿变大师了。

  “张承瀚!”两姊妹快气疯了。

  “嗯哼,两位表妹,玄关处有面大镜子,你们要不要去照照看,你们现在是什么德行?”张承浩讽刺的挑了挑眉,“你们的模样,看起来真像是个母夜叉。”

  “恐怖唷!”张承瀚在一旁做特效,戏谵的嘴脸真的很欠揍,“有多恐怖?架恐怖!”

  “李婶,送客。”不和她们废话,张承德直接下达逐客令。

  “快走吧!你们这两只马不知脸长的丑八怪,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们老爸都没脸来我们家了,你们母女三人怎么还有脸来,不觉得汗颜吗?”有这种认钱不认人的亲戚,别指望张承浩会对她们多友好。

  没相应不理,否认到底,已算是客气的了。

  还偶尔让她们进来喝茶攀关系,更是他们张家最大的礼遇。

  “真悲哀,我们家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亲戚?我实在想不通耶!幸好是一表三千里里里里里的……咦?搞不好是她们编出来骗我们的亲戚哩。”张承瀚在她们拂袖离去的背後嘀咕。

  “话讲得多好听,只有笨蛋才不知道她们是假投资之名,行挥霍之实,为了借钱、骗钱、拐钱,她们母女三人,四年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张承浩嫌恶的咕哝。

  两兄弟自言自语的声音,小到她们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摆明著是故意的,目的是希望她们知羞别再上门,用意是希望她们能改改贪婪的本性,戒掉奢侈的坏习惯。

  马家已不再是四年前富有的马家,饶是拥有多雄厚的财富,终究也禁不起她们毫无节制的挥霍。

  坐吃山空,迟早有天会一贫如洗。

  再不觉悟,学著节俭,马家由一级富豪成为三级贫户,指日可待。

  家族中有这种像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跑,关系远得快到天边去的远房亲戚,还真不是普通的令人头痛。

  第九章

  “玛雅!”

  刻意到学校来找人的夏露,形色仓皇的频频转头看著左右两侧,一见倪玛雅踏出校门口,马上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走向她。

  听到母亲的叫喊声,倪玛雅停下脚步,毫不感到讶异的转身面对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几个月前从张承恩口中得知母亲曾亲自登门拜访,吃惊发现她在张家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後,她就有预感母亲迟早会来找她。

  果然被她猜中了。

  瞧母亲一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表情,完全和七年前她尚未嫁给马安琪和马安妮父亲时的表情一样,肯定又是赌输一屁股债,向地下钱庄借高利贷,现在被黑道兄弟追讨还钱。

  她要是不改豪赌的恶习,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死於非命。

  “马太太,你有事找我?”不能叫她妈妈,十二岁时的警告,倪玛雅至今仍没忘。

  “我……我有话跟你说。”夏露以眼神示意她,校门口闲杂人太多,要她跟自己到别的地方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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